50 chapter52

這是一處雲霧缭繞的深山，和其他地方原始的地理風貌不同，這裏經過一段時間的開挖，部分山體已經沒有植被的覆蓋，露出大片大片紅色的砂土和白色的岩石。遠遠看去，在一片郁郁蔥蔥中很是顯眼。

天空中遠遠地就能看見，有許許多多埋頭勞作的人，在人口相對稀少的這種時代，孫秀青已經很久沒看到那麽多人聚在一起了。

那是被烈俘虜過來的人們，他們在山間挖出一個一個比人還要深很多的坑洞。孫秀青趴在飛行獸的背上，拿出包裹中的望遠鏡，仔細查看那些人的動靜。不過比起觀察那些人，大野對她手中的望遠鏡更感興趣。

麻依也舉着一只望遠鏡，一邊看，一邊跟孫秀青小聲地讨論着。

靠近的飛行獸引起了地面人群短暫的驚慌，但是監督者的鞭子讓他們不得不收斂恐懼，繼續幹活。

這些人在做什麽？孫秀青有點看不懂，只好一次又一次地讓大野指揮飛行獸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觀察。

人群裏的監督者開始注意到飛行獸上有人，竟然舉起了弓箭向他們射擊。沒辦法，他們只好先撤退。

到了其他人暫時歇腳的林子裏，兩個小姑娘開始交換觀察到的結果。

“他們在地上挖了很深的坑，每個坑裏起碼有兩個人在勞作，他們好像挖出了什麽，放在瓦罐裏。地面上的人就把瓦罐裏的那些東西拿到水塘裏面清洗。”

“不過我看他們也沒洗出來什麽好東西啊，還不都是石頭。烈費盡心思抓這些人過來，就為了挖一些石頭洗幹淨？又不是什麽寶石……”

麻依的吐槽讓孫秀青忽然想到一點：“會不會真的是寶石啊！”

孫秀青其實不知道寶石是怎麽被開采出來的，但印象中，這種跟礦産有關的，應該都要往地下挖很深很深的礦洞，在黑不溜秋的地底下進行作業的吧？難道這種随便在地裏挖幾個坑就能找到寶石？

不信邪的她搜索了一下寶石開采的過程，發現……還真的是這麽簡單。

在她曾經生活的那個時空，某些高産寶石國家的居民，還真的是圈地在自家稻田和院子裏挖原石，運氣好的時候可以直接得到寶石。

“不過，這裏的人也愛寶石嗎？麻依，你以前走過很多地方，有人跟你交換過寶石嗎？”

麻依搖頭：“我第一次見寶石是在韓劇裏看到的。”

孫秀青又問大野：“你呢，知道烈如果挖出寶石，是跟誰交易嗎？”

大野搖頭。孫秀青卻做了大膽的假設：“我要問問開發者，他讓我阻止烈，估計不是他指使的，但他應該知道是誰。我猜，就算不是他，也是他認識的人，也就是……來自我那個時代的人。”

麻依傻眼：“什麽意思？”

“還能是什麽意思？一定是某個現代人知道了這個地方有寶石礦藏，所以慫恿烈發動戰争，俘虜勞力過來幫他開采寶石，再利用時光機運回現代賣掉，那他不就發財了嗎！”

很可能就是這樣。每次都是時光機運送物品到這邊來，那回程肯定要捎帶一些“土特産”吧！不然費盡心思到這種地方來做什麽？那個要寶石的人就算不是開發者，肯定也是他的同夥，既然是一條船上的，為什麽要她過來阻止烈呢？兩人黑吃黑，鬧翻了？

孫秀青瞬間腦補一出精彩的好戲。順手發個消息給聯絡器助理：“烈抓的那些人在開采寶石，你确定要阻止他嗎？”

對方回複：“你确定？現場照片發來看看。”

孫秀青還真不确定，但這樣回複太沒面子，她選擇沉默。然後若無其事地對大野等人說：“我和麻依再去探探，大家看看情況再說吧。”

大小野立刻說：“我跟你們一起去。”

說完兩人彼此看了一眼，情緒複雜。

孫秀青沒有拒絕，四個人決定徒步出發。這裏離礦場不遠了，飛行獸剛才已經引起了監督者的注意，不能再打草驚蛇。

走沒幾步，小野忽然果然攬住孫秀青，悄悄說：“大野那家夥最近很不對勁，不管他說什麽，你都要記得，是我先發現你的。”

孫秀青忍不住“噗”出聲，笑着回：“知道了，我一定記得你最先發現的，好嗎？”

大野經過他們，聽到這些冷哼了聲，滿臉的不以為然。

麻依則笑眯眯地緊随其後，看熱鬧。

山路崎岖，又幾乎沒有路。短短的路程硬是走了兩個多小時，撥開比人還要高的草叢，他們終于聽到不遠處有人類說話的聲音，還有鐵鍬敲打石塊發出的響聲。

孫秀青示意大家停下，壓低嗓音：“要嘛，我們抓個人過來問問，他們在幹嘛？”

衆人點頭。小野搶着出頭，其他三人就等在原地。不多時，小野扯着一個嘴巴被緊緊捂住的男人過來。

麻依負責問話，她首先安撫那人：“我們知道你們是被烈抓過來的，這次來是想辦法過來救你們的。你是哪個部族的？我們遇到了一些幸存者，或許我們有彼此都共同認識的人。”

那人本來十分慌張，麻依的話讓他稍微放松。他遲疑地回答說：“我是阿亢族的，我們族裏所有的男人都被抓來了，女人和孩子，我也不知道被送去了哪裏……”

麻依轉頭問大野：“我們中有阿亢族的人嗎？”

大野想了一下，點頭說：“有，那個最小的小家夥，眼睛大大的，人瘦瘦的那個就是，叫小豆。”

他這麽一說，麻依和孫秀青都想起來了。小豆就是那個總是呆在人群角落裏，說話很小聲、吃的東西也最少的那個，因為不怎麽說話，兩人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太知道。

麻依又問那人：“你認識一個叫小豆的孩子嗎？”

那人搖搖頭，也是，一個部族少說也有百來個人，多則上千，不見得個個都認識的。

麻依只好說：“沒關系，總之我們沒有惡意就是了。你告訴我們，你叫什麽名字？烈讓你們在這裏做什麽？你們每天吃什麽，住哪，過得怎麽樣？”

這人說他也叫阿武，跟新城裏的阿武竟然同名，為了區分，孫秀青和麻依決定叫他小武。

小武說起這些就忍不住帶這些哭腔：“我們被抓到這裏之後，那些拿着鞭子的人就每天催我們挖坑、淘洗石頭。遇到那種漂亮顏色的小石頭，或者個大的大塊石頭，全部都交上去。其實我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那些石頭，但是好像對那些人很重要，他們也不許我們偷懶，天不亮就要開始幹，做到晚上什麽都看不到為止。他們在林子裏弄了一片空地，搭了些草棚，所有人晚上都擠在那裏睡，吃的也發給我們，但真的很少，從來沒有吃飽過……根本沒力氣，每天還要幹那麽多活，動不動就不給吃的……很多人都病了，也有的被打死了，這邊每天都死人，我不想死，再累，我也撐着繼續做……”

大家聽了都沉默下來，靜默中，不遠處就不時響起鞭打和吆喝聲，但凡哪個俘虜動作慢了、停了，首先就是一陣不由分說的鞭打。那些人虛弱的求饒聲近在耳畔，孫秀青想了一下，問道：“能帶我去看看你們淘的石頭嗎？”

小武遲疑了一下，露出懇求的神情說：“我不想回去，求求你們帶我走吧！我這裏有那種石頭，可以給你看……”

說着，就從皮裙的夾縫裏拿出幾顆晶瑩剔透的小石頭。這些還是原石，外形并不規則，圓潤的、放射形的都有，但這并不影響它們的美。孫秀青拿起其中的一顆，對着太陽觀察，剔透的光亮從其中穿射下來，特別漂亮。

雖然孫秀青并不了解什麽寶石，也看不出這些石頭的好賴或價值，但顯然，她的推論正确。

她将這些石頭拍了照片，發給開發者。她神情嚴肅地發出了一條略帶調侃的問句，頗有些挑釁的意思在，她說：“确認了，烈的目的就是開采這些寶石。你舍得停止嗎？”

果然，許久，開發者都沒有回複她。孫秀青心想：這下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去做了。

四人帶着小武回去，小豆見了他顯然眼睛一亮，他們臉上的圖騰标志一樣，但兩人并不相識。但這不影響他們的開心相認，兩人到一塊後就叽裏咕嚕說個不停，臉上都露出了一些喜色。

大野則召集衆人在一起，商量救人的對策。總的來說，他們只有二十個人，但監督這些俘虜的人卻人數不少，剛剛粗略觀察下來，礦場上每十幾個人負責一個坑洞，每個洞的附近都有一個人看着，這裏大大小小挖出來的洞起碼有數百個，算下來，這裏頭得有大幾千人。雖然說，這裏面大部分人是俘虜，但在他們不知情的情況下，如果貿然闖進去，俘虜們只可能聽從監督者的命令對付他們，這樣簡直是羊入虎口，完全送死行為。

“最好的辦法就是策反，讓裏面的俘虜們配合我們。”就算沒看過兵書也看過很多電視劇的孫秀青，這個時候出出主意還是可以的，一句話就讓這些原始人刮目相看。

大野順着她問：“怎麽策反？”

“跟救出小武一樣，我們先每個坑洞悄悄弄出來一個人來，跟他們說明情況，再把他們送回去，讓他們回去跟其他人解釋清楚，所有人約定一個時間，共同起事，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