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包裹

這麽一頓飯下來,味道好不好是其次,小孩們的心情倒是一下子敞亮了,吃了飯後都不哭了,在院子跑跑鬧鬧的活潑的很。

隔壁家的大人聽見她家孩子笑聲,一邊說小孩子就是不記事,一邊也放下心來。看樣子保林婆娘是不會跑的。

傍晚,大隊長和她丈夫的大伯一起來了董馥梅家,大隊長和她說:“你家和你大伯家本來是分了家的,但是現在這情況在這裏,你和七個孩子也要活,不如再并回去。”

肖大山沒應聲,這一大七小都是不能拿工分的,并回去他家也不知道要怎麽養呢。出門前他婆娘和他還鬧了一通,就是他媽也只想着接孫子回去。

董馥梅依着之前的經驗也不輕易開口說話,大隊長見沒人應聲,眉頭皺的老緊,又說道:“你不并回去就得想辦法掙工分,可那些孩子還有幾個還太小,你要是下地了孩子誰看,飯誰做?大山,你也別不說話,你也表個态,好讓保林媳婦放心帶孩子回去。”

肖大山張了張口,可怎麽也說不出話來。八張口呢,他家養不起啊。

大隊長有些生氣,這時董馥梅說話了:“謝謝大隊長,不過不用麻煩大伯了。”

她聽到這算是聽明白了大隊長的意思,等不到主系統的劇情安排就自己發揮了。

他們村只有男人、男孩、女孩會下地,婦女、老人是不下地做活的,不下地就沒工分,沒工分就沒口糧,沒口糧就養不了孩子。他們家目前這情況要不就去大伯家寄人籬下,要不就董馥梅下地艱難養家。

都不是什麽好選擇,可好歹後者還有自由。

“小溪會做飯,孩子們還小吃的也不多,我去上工賺些工分日子也能過。”

……

董馥梅愛幹淨,送走了大隊長和大伯後燒了鍋水,給幾個大半月都不定洗一次澡的髒娃娃都搓了一遍塞到床上去。

晚飯補充的精神在游戲中消耗了不少,而且孩子睡眠質量好,閉上眼不久都睡了過去。董馥梅沒急着收拾自己,想了想,去倉庫拿了把錘子就去把還鎖着的公婆房間以及那間沒去過的房間的鎖都敲了。

董馥梅覺得以婆婆的秉性是一定會藏錢的,她現在養孩子需要錢,必須得将婆婆藏的錢找出來。

婆婆積威甚重,就是她去了,楊朵朵也沒敢将她房間的鎖敲了。董馥梅進來,房間還維持着十來天前主人出事前的模樣。公婆屋子裏沒多少東西,一張木頭架子的床,兩個裝着被褥、衣服的大木箱子。還有一張長方形帶兩個抽屜的桌子以及一把椅子。抽屜雖然有鎖,但是沒上,裏面一個放着針頭線腦,一個放着襪子鞋墊,箱子雖然又厚又重但也沒有隔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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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馥梅摸了摸枕頭、被褥,也沒摸到東西。她又到另一間屋裏看,這間屋子地上鋪着厚厚的毛毯,人用力踩都沒聲,牆也封的密密的,隔音效果非常好,被這樣嚴陣以待的是幾個大家夥——兩個大缸還有手工紡線和織布的機器。

董馥梅有些驚訝,記憶裏完全沒有婆婆是個手藝人的信息。

這裏的商業把控很嚴,但是還是允許農民賺點額外花用的。

除共有豬外每家每戶都可以養不超過兩頭的大豬,母豬要是生了仔養一小段時間就将大部分小豬拉到糧食收購站去,頂多留下兩頭。年底大豬出欄,殺豬得先報告,殺了豬還是賣給收購站,一斤生肉四、五毛,一頭大約百來塊錢。收購站除了給錢外還會按豬重1%的比例給當年的肉票,農民再拿肉票買肉回來。

雞鴨鵝也可以養,蛋也能賣給收購站添點進項,就是家禽類總數一家不能超過六只。這個倒是自家随時能宰了吃。

除了養家畜外,手藝人也可以在和大隊的政治指導員打了報告後,在農閑時做點別的,木匠、篾匠、泥瓦匠、裁縫、賣爆米花……只要是賣力氣或者只是自家小額生産沒用公家的東西的都行。紡線、織布自然也包括其中。

他們市公社以上級別的供銷社有收購部門,除入口的食物外農民有東西要買都可以去這裏。收線一斤是一分錢,最厲害的一個月能賺到二十四塊錢。土粗布收購價一尺四布幅的一尺一毛錢,土細布每尺加五分,像婆婆這樣自己紡線再織成布的天天都做一個月十五匹總是有的,就能有六十塊錢,要是手藝好的一個月都能拿上百元。

婆婆這架織布機還不錯,就是把婆婆當成手最笨的,除去棉花的本錢,再扣去一半時間姑且當她沒做布,她每個月最少也能賺二十五元。

所以說有一門手藝什麽時候都不會過得特別難。

這些東西證明了婆婆有錢,可是她卻找不到。董馥梅想着也許是給公公治病的時候婆婆把錢都帶走了吧,現在不知是給人撿去還是埋葬山間了。不過這也不要緊,有了紡車和織布機她自己就能賺錢了,論紡織她可也是宗師級的。

這也就是現在的董馥梅了,她并不覺得婆婆偷偷做布不将錢拿出來和她有什麽必然的關系。

要是記憶裏的那個看到這些心裏不知道會有多難受,婆婆将她有織布機會織布的事瞞的嚴嚴實實的,明明每月有至少二十五的進項,家裏依舊過得難不說,就是她不肯拿錢出來吧,那拿塊布做新衣裳呢?家裏的媳婦、孩子都沒穿過新衣裳,就說她最寵的幾個孫子都沒有,這就很過分了。

房間裏還有一塊寬幅四尺二,長一丈多素色的布和剩餘的線。記憶裏自留地裏好像沒有種棉花,婆婆織布的原料也不知哪來的。記憶裏的董馥梅先頭生的都是閨女,婆婆看她不順眼的很,每天指揮她忙得團團轉,晚上累的倒頭就睡,婆婆每天在做什麽她還真不清楚。

董馥梅将布取了出來,這布織的糙,顏色也太不講究,她不大看得上。不過這個身份的家太窮,她怕是講究不起,好在棉布可以做棉布包,也不是完全沒用。

董馥梅去婆婆房間拿了剪刀來,剪下一塊巴掌的大的布,又回到婆婆房間點了蠟燭,拿針線在布上繡起陣紋來,待繡成再三兩下将布縫成一個小袋子,董馥梅站起身拿起椅子往敞開的小袋子口放。神奇的事發生了,在靠近小袋子口時椅子瞬間縮小成功的放了進去。董馥梅又将手往口袋裏放抓着椅子腿将椅子拿了出來。

“成了。”董馥梅有點開心,記憶裏沒有包裹這樣的東西存在,她還認為這個‘游戲’不存在包裹的概念呢,還好她做的棉布包成功了,沒有包裹該多不方便啊。

棉布包是那個游戲最低等的包裹,格子只有三十格,同類物品最高上限疊加99,現在手邊沒有更好的材料,董馥梅只能湊合。

她本想再給孩子們也都做一個,又突然想起大隊長讓她明天開始去地裏上工。擡頭看向窗外見天色不早,便暫時将給孩子做包裹的打算放下。

她放下針線将東西歸置好下了樓去,樓梯口那裏突然蹿出個人來抱住她的腰,把她吓了一跳。低頭一看,竟然是肖小溪:“你怎麽沒睡?”

肖小溪啞着嗓子說:“我起來尿尿媽媽房間沒人。”

這時候的廁所都是建在房子外面的,晚上要上廁所開關門不方便不說黑燈瞎火的也怕掉糞坑裏,所以房間門後一般會放尿桶。

肖小溪已經七歲了,有了點羞恥心,不願意在弟弟面前尿尿,就會跑到爸爸媽媽的房間去上。那個房間的尿桶旁邊有大櫃子擋着,沒有走到面前是看不見的。

肖小溪緊緊抱着董馥梅,今天晚上起夜她習慣性的從小門去爸媽房間,結果沒看見媽媽。她吓壞了,沒穿鞋就跑了出來,差點認為媽媽也像嬸嬸一樣走了。好在跑到院子裏看見二樓有光,她才沒有跑出去。

她哭過了,不想給董馥梅看到,就沒上去,蹲守在樓梯口,直到董馥梅下來了她才真的松了一口氣。太好了,媽媽沒走,媽媽沒有不要他們。

董馥梅其實不大理解孩子們的心慌,她只認為是孩子看見沒大人害怕了,一下一下的撫摸着大女兒的腦袋,柔聲道:“不怕不怕啊,媽媽在呢。”

“嗯。”肖小溪将頭埋在她腰間悶悶的應,手抱得緊緊的,不願松開。

又安撫了好一會兒,見女兒還是不願意放手,董馥梅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數據分析再分析,最後猶豫的問:“今晚小溪和媽媽一起睡嗎?”

肖小溪偷偷紅了臉,這麽大了還撒嬌要和媽媽睡太羞羞臉了,可是她嘴比腦快,歡快的應了聲:“好!”

女兒同意了她的建議,董馥梅松了口氣,還暗自欣喜自己有帶孩子的天分,一把将松開手的女兒抱起,見她沒穿鞋也沒說她,廚房後鍋裏還有溫水,給她擦了腳送到房間,然後自己也去洗漱了再一起窩近被窩裏。

肖小溪身上沒什麽肉,但小孩子特有的嬌軟讓她還是很好抱。她睡覺又乖,董馥梅抱着她就想抱着個大大的布娃娃,別提睡得有多舒服了,第二天早上村裏撞了起床鐘她都不想起。

作者有話要說: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震驚!一女子穿越有了七個娃,她竟然做出了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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