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她擡起頭,冷眼睨着他,嘴裏滿是鐵鏽的血腥味。
程立川看着她黑白分明的杏眸,沒忍住,輕啄了下她的唇,咬着她的耳朵央着問,“你願不願意?”
“你故意的。”許燕繞過他的問題,指控他今晚的行為,他故意說那種似是而非的話引她誤會,事實上就是,她确實也上鈎了,跟個傻子一樣。
程立川低笑,胸腔的震顫通過兩人緊貼的衣服傳遞到她的身上,引得她心尖一顫,暫時在他懷裏安靜的人又開始掙紮,這次程立川沒有再緊箍,他順從她的意願,松開手,後退一步,也僅僅是一步,他人離開了她,可影子還覆蓋在她身上,她依舊被他堵在這個角落裏,和他無聲對峙。
程立川坦坦蕩蕩地承認,“我就是故意的,不故意怎麽會試出你會在意我,會誤會我,甚至,”他停頓下來,拖長聲音,“會吃我的醋。”
許燕想反駁,但是一否認反而有一種欲蓋彌彰的不打自招,她不說話,只是悶頭推他,可他就跟一座山一樣,站在那裏,她怎麽使力氣,他都沒有挪動半分腳步,她累個半死,氣咻咻地掀起長睫瞪他。
程立川眼裏的笑根本停歇不了,眸子亮得如同月光灑下的清輝,許燕受不住他眼裏的光,一顆心被他看得無所遁形,最終敗下陣來,移開視線,看向遠處的黑夜和燈光。
“囡囡。”他喚一聲她的名字,暗啞的嗓音裏滿是眷念和溫柔。
許燕垂在身側的手指禁不住握緊,極力遏制住自己想要開口應他的沖動,最終還是順着他的聲音看向了他。
程立川去拖她的手,握到自己掌心裏,或輕或重地揉捏着,“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高興。”他坦白他的心情給她聽,想讓她感受到他心中的愉悅。
今晚的一切都是意外,她說她需要時間,那他就給她時間,可是他忘了向她要一個期限,是一天兩天還是會更久,三天已經是他的極限,程俐雅纏着他來泰誠的酒會,他猜到她大概率會去,就想着碰碰運氣,如果能見到,就用偶遇當借口,雖然手段不怎麽高明,還有自食其言的嫌疑,但如果能見上她一面,這些罪名也就沒那麽重要了,只是沒想到偶遇出了驚喜。
許燕垂眸看着兩人交握的手,目光漸漸游離,他的手很大,能完完全全包裹住她的手,就跟他這個人一樣,他無聲無息地編織出了一張網,等她察覺到,他已經漫天漫地撒了下來,将她網羅其中,插翅也難飛。
他慢慢悠悠地往外扔問題,繼續攪亂她的心神,“那天在電話裏,既然問了出來,為什麽不敢聽一個答案,你在怕什麽,囡囡?”
許燕嘴唇微抿,閉口不言。
程立川也不逼她,轉到下一個問題,“那你想好了嗎?要拿我怎麽辦。”
許燕依舊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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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立川沒指望能從她嘴裏得到什麽答案,他耐心給她剖析他們之間的問題,“我們總歸是回不到從前,有些事情既然發生了就不可能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對不對?”看似在溫和地征求她的意見,緊接着下一句話把她放到了熱油鍋上,“男朋友或者床伴,總歸逃不過這兩個身份去,我都可以接受,你只需要給我安一個明目就可以--”
許燕直接捂住了他的嘴,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他為什麽說任何事情都可以說得這麽坦蕩磊落,葷素不忌的話就像是在閑話家常一樣。
程立川任由她捂着自己的嘴,反正他該說的已經說完了,只等她表明一個态度,二選一,他今天肯定得要到一個結果出來。
許燕哪能看不明白他眼裏遞出來的話,她被他堵在這裏,本就心煩意亂,他又潤着一雙黑眸,輕晃着她的胳膊,那個樣子就像是一只在撒嬌的金毛,心裏有什麽東西在轟隆隆地坍塌。
許燕放下捂在他嘴上的手,“你不要說話,我先說。”
“好。”程立川颔首低眉聽她的命令。
許燕說是自己有話要說,可頭腦裏一片空白,嘴張阖了幾下,也沒發出一個聲音。
程立川耐心等她。
她組織着語言,“你以後不能叫我…囡囡,許燕或者燕子,都可以。”
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很平常的兩個字,但是每次從他嘴裏出來,她全身的神經都會跟着一緊,不過是叫個名字而已,她也搞不明白自己怎麽會有那麽大反應。
程立川原本飛揚的神采微不可察地黯淡下來,他看着她濃密翹卷的羽睫,終是沒有說什麽,緩緩點下了頭。
“我們就…順其自然,先走着往下看。”她沒有對他的男朋友還是床伴做出回應,只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程立川清冷的眸子裏慢慢溢初笑容,點點星光繪成流光溢彩的銀河,照亮了整個黑夜,他低頭去碰她的額,輕輕的一下,算是蓋章确認,“我最喜歡順其自然。”
許燕臉上的熱度在一點點上升,如果不是有夜色和寒風做掩蓋,她大概會原地自燃也說不定,他總是這樣,有意無意地撩撥着她的心弦,該說是他手段太高明嗎,她自認自己定力不算差。
“現在可以讓我走了?”她板着臉和聲音,試圖把剛才的談話銥誮歸到最正經不過的談判協商那一類去。
程立川傾身攔腰捉住她的唇,細細密密的吻落在她的唇角,輕聲呢喃,“得先解了這三天的相思之苦,才能放你走。”
呼吸本就是熱的,在這寒冬臘月的幕天席地裏接吻,炙熱變為滾燙,上下籠着她,許燕半仰着頭,被動承受着他渡過來的呼吸和唇舌,身子慢慢軟下來,意識也陷入混沌當中,昏昏沉沉中聽到了什麽東西咣當落地的聲音,她被着突如其來的聲響吓到了,肩膀跟着瑟縮一下。
“誰?”程立川把人摟到自己的懷裏,回身去看,一個黑色的身影閃了一下,飛快地退了出去。
程立川覺得在哪裏見過那個身型,一時想不起來,只能按下心中的狐疑,輕揉着懷裏人的頭發安撫她,“不怕,可能是服務員過來關窗戶。”
“我真的得走了。”許燕聲音悶悶的。
“好。”
說好的人卻并不放手,頭擱在她的肩膀上,單臂擁着她,她整個人嵌在他的懷裏,契合着彼此的溫度和心跳,要就此擁抱到黑夜的盡頭。
她理解的順其自然和他理解的似乎不太一樣,她想的是慢慢來,而他認為的大概是遵從本心的大步跨。
許燕在宴會廳門口看到了喬熙和秦睿,喬熙沖她招手,“要不是看到秦睿,我還以為你走了呢,滿場找了你半天。”
許燕道,“我去外面透了透風,剛才酒喝的有些上頭,不過我也要走了,所以過來和你打個招呼。”
“你沒事兒吧,”喬熙有些擔憂,“臉怎麽這麽紅,該不會是酒精過敏。”
“就是喝的有些多,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許燕怕被別人看出異樣,剛才特意去洗手間照了照鏡子,等臉上恢複了自然才出來,不過一出洗手間,就又碰到了他,她只暼了他一眼,沒跟他說話,走在他前面快步奔向宴會廳,但是無論和他相距多遠,他的氣息好像一直在她四周萦繞,揮之不去,臉上的熱也退了又升,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的臉有多紅,尤其是她能感知到他的腳步停在了她身後不遠處,在那麽多嘈雜的聲音裏,她能認出他的腳步聲。
李均儒拖着喝的半醉不醉的程俐雅往外走,先和許燕微微颔首打招呼,又和站在不遠處的程立川抱怨,“合着我今天來,就是來當老媽子的,你這個侄女太能折騰了,我伺候不了。”
待走近,看到程立川脖子上的傷,李均儒又樂了,“我說呢,打你電話也不接,原來是進了盤絲洞,這是被哪位美人精給咬的,你做什麽壞事兒了,都讓人給咬出血了。”他聲音不大,恰好可以讓許燕聽清楚。
程俐雅站都站不穩,還知道反駁李均儒,“你胡說,我小叔叔就是守身如玉的石佛,就算進了盤絲洞,遇到修煉千年的美人精,也絕對不會被迷了眼失了心,他就不是那會做壞事兒的人,我敢打保票,你一個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少往他身上扣那種不幹淨的盆子。”說完還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李均儒眸色晃動,程立川低頭扶額。
許燕臉上的紅又上升了一個度,她和喬熙三言兩語告完別,叫着秦睿,步履匆匆,想盡快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許燕。”身後傳來他的聲音。
許燕腳步頓了一下,想裝作聽不見繼續往前走,但是他又叫了一聲,許燕只能回頭,“有什麽事情嗎,程醫生?”笑得自然又恰到好處,語氣卻是冷淡生疏。
兩人在和暖的燈光下對望,她眼裏有威脅也有懇求,程立川臉上暈出笑,“到家給我電話,恩?”
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将她剛才自欺欺人營造出的兩人不太熟的假象給呼啦啦地拍了個粉碎,尤其是最後一個恩字,尾音輕輕上揚,四分寵,六分溺,傻子都能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不尋常。
許燕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程俐雅迷迷糊糊地打了個酒嗝兒,靠在李均儒身上,醉眼朦胧中看到了許燕,邁開腳步要去夠人,“小嬸嬸,對不起,我錯了,我剛才不該對你沒有禮貌,你要和小叔叔說,不能讓他到爺爺面前去告我的狀,我們等價交換,我可以給看着小叔叔,不讓他進盤絲洞,--”
李均儒樂得憋都憋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程俐雅簡直就是個神人。
許燕再也強裝不了任何鎮定,轉身就走。
程立川都不知道是該罰程俐雅還是該獎勵她,但也不算弄巧成拙,至少在外人面前,他和她再不是不太熟的關系。
****
許燕回到家就安心過上了豬一樣的生活,每天就是吃吃睡睡,許德方變着花樣給她們娘倆做好吃的,許燕覺得還沒有開始過年,她就得胖上十斤。
除夕那天下午,許德方在貼窗花,許燕和衛萍在包餃子,客廳裏放着往年的春晚節目,外面已經響起了噼裏啪啦的鞭炮聲,中間還夾雜着許德方偶爾心血來潮哼的一兩聲小曲,熱鬧又溫馨。
主卧裏有手機鈴聲響起,是衛萍的,許燕起身,“我去拿。”
她看到來電的人,歪了歪頭。
“誰啊?”衛萍問。
“你們什麽時候加上微信了?”許燕把手機遞給衛萍,她以為他們只有群而已。
衛萍看清了屏幕上的頭像,連擦手都顧不上,只拍了拍手上的面粉,不回許燕的話,直接按了接通和免提,“小程啊。”
“阿姨,過年好,怕晚上給您打電話的人多,所以提前給您拜個年。”
許燕聽到程立川的聲音,有些恍惚,從那晚過後,他們兩人沒有聯系過,确切地說是他沒有和她聯系過,沒有發過信息,也沒有打過電話,但是她想起他的頻率多到自己都害怕的地步,幾乎做什麽都會想起他,會想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還是手不舒服了,她猶豫要不要給他發個信息問一下,但是一直猶豫到現在都沒有發。
衛萍和程立川兩個人說了得有十分鐘,後來許德方也加入了,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親親熱熱的,許燕在旁邊默默地包着餃子,聽他說話的聲音還算正常,所以…應該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話說到最後,程立川問,“阿姨,許燕在嗎?”
“在呢,我讓她和你說哈。”衛萍把手機遞給許燕,努努嘴,讓她說。
許燕接過手機,在許德方和衛萍灼灼地注視下,撿着最安全的話題說,“程醫生,過年好。”
程立川輕嘆一口氣,聲音裏多了些剛才沒有的低落,“不太好,快四天了,我不聯系你,我們就算斷了聯系--”
許燕手忙腳亂地挂掉免提,不顧許德方和衛萍交換的眼神,拿着手機往自己房間裏走。
“出什麽事兒了?是手不舒服嗎?”許燕半掩上門。
半響,程立川才開口,“不是,是我外公身體出了點問題。”
許燕呼吸一窒,“要不要緊?”
“問題不大,住了兩天院,現在基本沒事兒了。”
“抱歉,我--”許燕斟酌着安慰的話。
公/衆/號:心.動推文館
“你道什麽謙,”程立川截住她,“我剛才的話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他頓了一下,聲音很輕,沒有任何把握,“你想我嗎?一點點也好。”
回答他的是意料之內的沉默。
是他為難她了。
“我很想你,”程立川望着院子裏光禿禿的梧桐樹,“春節快樂,許燕。那…我們明年見。”
許燕看着挂斷的手機屏幕,一句話删删減減折騰了有五分鐘,想要按發送,最終又按了删除。
程瑾川從卧室出來,看到老三站在窗前一動不動地看着手機,“幹啥呢,看手機當望夫石呢?”他走到他身邊,壓低聲音問。
屏幕上方的“對方正在輸入…”消失了,他沒等來她的任何信息,程立川收起手機,“外公睡着了?”
“睡了,睡之前非要鬧着抽根煙,不抽就不睡,簡直比程俐淇都會耍賴皮,還得你在,他根本不聽我的,我本想當一回好外孫,結果被折騰了個焦頭爛額。”程瑾川插科打诨說着玩笑話。
前兩天,老爺子摔倒在了洗手間,要不是保姆及時發現,後果怕是不堪設想,他知道老三心裏自責,無非是那天晚上他答應老爺子過來陪他下棋,又因為臨時有事兒給推了。
他拍拍程立川的肩膀,“行了,快去沖個澡,睡一覺,得有兩天沒睡了吧,等你睡醒了,媽他們也就到了,我們就直接開除夕團圓飯。”
本來費祖荟他們早就應該回了,但是遇到那邊暴雪,飛機一再延遲,推到今天才能回來。
程立川點頭,“那我去睡會兒。”
程瑾川剛準備放人,想起了一件事情,又把人叫住,“哎,我怎麽聽程俐雅說,她有小嬸嬸了。你如果人确定了,就趕緊領人往家裏來啊,讓外公見見人,他嘴上不說,心裏最記挂你的事情。”
“再說。”程立川丢下這句話,進了卧室。
“嘿,再說什麽再說,你那殺伐決斷的勁兒去哪兒了,我跟你說追女孩子最忌諱拖拖拉拉。”
回答他的是房門緊閉,程瑾川摸摸自己差點被碰到的鼻子,暗自腹诽,我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
許德方和衛萍正巴心巴眼屏着呼吸聽許燕打電話的動靜,見她一出來,兩人立刻唠起了磕,許德方說外面的鞭炮聲真響,衛萍說誰家炖的肉可真香,兩人對話根本沒在一個頻上。
許燕想解釋兩句,可又不知道解釋什麽,她自己就很亂,怕越說會越亂,索性就什麽都沒有說,好在許德方和衛萍也沒有追問。
大年初一就是親戚間的拜年,許燕準備的紅包全散出去了,還沒夠,她又跟衛萍借了點。
大年初二,許燕本來打算是帶着衛萍和許德方去逛廟會,可許德方吃完早飯就不知道去哪兒了,許燕問衛萍,衛萍只說不知道,許燕打電話也打不通。
九點多的時候,有客人登了門,是衛萍之前的同事,許燕見過一次,之所以印象深刻,是當時許燕去找衛萍拿家裏鑰匙,方建芬正在和人吵架,許燕當時只覺得她媽這個同事罵街的水平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聊了幾句,許燕就聽出了對方的來意,是來說媒的,說的是她妹妹的兒子,說是和許燕年紀也差不多,有共同語言。
衛萍從方建芬進門臉上的笑容就有些勉強,到後面直接板起臉來,就差開口轟人了。
許燕覺得奇怪,她媽的性格一向與人為善,就算心裏再不高興,也很少在臉上表現出來,她把瓜子往前遞了遞,“阿姨,嗑點瓜子,我這兩年工作比較忙,暫時沒有結婚的打算,不好耽誤人家的,就不見了。”
方建芬手一揮,“燕子呀,你這話說的不對,這女人啊最終還是要結婚生子的,光忙工作有什麽用,工作又不能陪你一輩子,你年紀說大不大,可也不小了,又有那麽一檔子事兒,說沒影響是不可能的,不過你放心,我這個外甥兒是不在乎別人怎麽說的,那都是封建迷信,他不會信,他只看重你這個人,你們可以先相看相看,如果覺得合适,年底沒準婚事兒就準備起來了。”
許燕笑了一下,“我倒是不知道別人都是怎麽說我的,不如方阿姨和我說說。”
衛萍騰地一下站起來,“建芬,我們還要出門,就不多留你了,我自己的閨女,她想忙工作就忙工作,不想結婚就不結婚,她願意幹什麽我這個當媽的都沒有任何意見,所以輪不到你一個外人在這兒教育她,至于你外甥兒,我們高攀不起,你還是找別家相看吧。”
這明顯是反話,方建芬能聽出來,這是看不上她外甥兒,她撇撇嘴,“衛萍,你這人怎麽不識好歹,我那個外甥兒,要個頭有個頭,要模樣有模樣,家裏拆遷分了三套房還有三個門面,這條件,在我們縣也夠得着靠前的吧。是,你自己的閨女,你自然當寶貝,可你知道外人都是怎麽說她,馬上就要結婚了,結果呢死了男人,這就是命裏八字克夫,有誰家願意娶這種媳婦啊,也就是我,還想着你們家,不求你領情吧,但你也不至于給我甩臉子吧。”
衛萍被氣得整個人發抖,許燕握住衛萍的手,擋在她前面,“方阿姨,看來你和妹妹家有仇啊,是不是他們家拆遷了,你們家沒拆遷,所以你心生有不平,不想你妹妹家好過?”
她的聲音雖然不緊不慢,但是很有威壓性,再加上她個子擺在那兒,能壓方建芬一頭,由上而下地直視她,清清冷冷的一雙眼睛看得方建芬心裏發憷,她不想露了怯,挺了挺肩膀,“你在胡說什麽。”雖然她确實嫉恨她妹妹家拆遷得了房,可這事兒怎麽能承認。
許燕扯了扯嘴角,眼裏露出一絲輕蔑,“不然你為什麽要把我這個克夫的人介紹給你外甥兒,你這心腸可不是一般的歹毒呀,你想置你外甥兒于死地這事兒你妹妹知道嗎?要不要我去說說,免得她還蒙在鼓裏,和你姐妹情深。”
“你,你,”方建芬你了半天也沒你出一個字來。
衛萍轉身去了廚房,拿了一袋鹽出來,沖着方建芬一通灑,“滾,從我們家滾出去。”
方建芬先是被許燕怼的一腦袋懵,又被衛萍灑的一腦袋懵,想罵也罵不出來,只能灰溜溜地往外走,在門外正好遇到樓上一堆人往下走,她穿的是黑衣服,身上全是鹽巴,十分明顯,她被人看得拉不下臉來,一屁股坐門口就開始嚎啕大哭。
“我這是造的什麽孽啊,這大過年的,好心給人來說媒,被人又是罵又是灑鹽,這還有沒有天理啊,這到底是一家子什麽人啊。”
衛萍想往外沖,許燕沒讓,她走出去,當着方建芬的面,直接撥打了110,和這種人說不上什麽理去,叫警察來最管用。
方建芬最怕警察,她因為她那個外甥兒,派出所進了好幾次,見到警察腿就打顫,她想起身,但是剛才坐得太敦實,一下子沒起來,只能挪着屁股繼續嚎。
樓上的衛茹聽到樓下的響動,三步兩步往下跑,看到方建芬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了,“好你個方建芬,還說媒,我看你是缺德帶冒煙,你之前提過幾次,我姐沒理你那兒茬兒,算是給你留面子了,你還自己跑上門來找晦氣,你那個好外甥兒,又是嫖又是賭,派出所都進了八回了,天天打他老爹老娘,怕是你也挨過他不少打吧,這樣的敗類,你還好意思拿出來說媒,罵你算是輕的,就該直接拿棍子轟你出去,你還在這兒哭,你的臉呢,你們家祖宗要是知道你幹這缺了大德的事兒,怕是晚上得跑到你枕頭邊找你談話,你等着吧,今晚就過去找你了,你千萬別睡着。”
方建芬那個外甥兒,在他們這兒是出了名的,有好多事情衛茹還沒說,三十好幾了,沒有結婚就直接給他爹娘抱回來了個孩子,連孩子的媽是誰都不知道,衛茹不想把事情扯到孩子身上,所以只拿大人說事兒。
左右出來的鄰居已經圍成了一個圈,紛紛說方建芬,“哭什麽哭啊,又沒有眼淚掉下來,趕緊走吧,你也知道大過年的,偏來給人家找不痛快。人家燕子是正經的名牌大學生,又自己開公司當老板,你還真能張的開這個口,你說你怎麽想的。”
方建芬抹不出眼淚來也不哭了,扶着牆勉強站起來,“我怎麽張不開口了,大學生了不起啊,當老板了不起啊,她就是克夫的八字,我想着我外甥兒命硬才敢過來說上一說,不然你看誰敢娶她,娶她就是給家裏招禍,怕是把全家都得給克死。”
衛茹上手要呼她巴掌,被許燕給攔下了,如果真打了,警察來了就不好說了。
鄰居也勸衛茹,“別理她,他們一家子都是潑皮無賴,她那個外甥兒那副德行不是沒有原因的,這都是家族遺傳,基因裏帶的,犯不着和這種人動手。”
衛茹氣不過,今天要是不踹方建芬一腳,她怕是晚上睡覺都得給氣醒,“囡囡,你放開我,我今天不撕爛她那張臭嘴,她不得上了天。”
最後許燕和鄰居的黃阿姨一塊兒把衛茹給按回了屋裏。
方建芬見人都走了,氣焰更嚣張了,“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兒,要是有人敢娶那個姓許的燕子,我就灑泡尿自己喝了。”她準備回去就把許燕克夫的事兒給散布出去,大家嘴上說不在乎,真要輪到自己身上,看有幾個不當真的,一旦背上了這個名號,她倒要看看那個死丫頭還能不能嫁出去。
她一邊說一邊往後退,撞到了一個人身上,回頭就罵,“長沒長眼,擋老娘的路--”聲音越說越小,後面的話被她自己給吞了回去。
眼前這個男人身材高大,眉鋒壓着明眸,氣勢狠戾逼人,她不由地打了個冷顫,轉了方向,想要扒拉開看熱鬧的人趕緊離開,反正狠話她是放出去了,今天這架要論輸的人,肯定不是她。
程立川側身一步,阻了她的路,“還希望阿姨說話算話。”
“你…你什麽意思?”方建芬想裝兇也裝不起來,這個男人氣場太強了。
程俐淇細聲細語,“這位賴皮奶奶,您不是說有人敢娶許姐姐,您就灑泡尿自己喝了嗎,我小舅舅就特別特別特別想娶許姐姐,您是大人,是不是得說話算話。”
“你誰啊?”方建芬怕那個男人就怕了,她還怕一個小屁孩不成。
程俐淇笑笑,小小的人兒站在人群裏,絲毫不怯場,一本正經的樣子很有派頭,“我叫程俐淇,我媽媽是程瑾瀾,我爺爺是程山河,我奶奶是費祖荟,這位是我小叔叔,程立川,他愛慕許家姐姐,你罵許家姐姐,就是在罵他,他很兇的,我爺爺都怕他。”
圍觀的人群雖然沒有聽過程俐淇和程立川,但是程瑾瀾,程山河,還有費祖荟,這三個名字不管是哪個單拿出來都是響當當的,更何況是并排在一起,有眼尖的已經看到了程俐淇手上戴着的手镯,怕是沒個十幾萬下不來,這莫不是真是那個程家,大家的議論聲一下高過一下。
方建芬自然也聽過程山河,她剛才折騰了半天,身上本來就出了汗,這下汗流得更多了,她想溜,但程立川就杵在她面前,她根本走不了。
許燕好不容易安撫下衛茹,開門走出來,和臺階下擡眼望過來的程立川正好對上視線。
程俐淇見到許燕很高興,興奮地沖她揮手,“許姐姐小舅媽。”
許燕看到他們有些錯愕,沒有注意到程俐淇的稱呼,“你們怎麽過來了?”
程立川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對她笑得溫潤疏朗,“不是說初二是女婿登門的日子,我這個未過門的提前來走個流程,給叔叔阿姨拜年。”
原本熱鬧的樓道瞬間安靜下來,一半是因為他的話,一半是因為他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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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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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