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香消玉殒
「父親,聽說最近有人在探聽姐姐的消息?」
用膳間,姚平昕随口問起,雖然按規矩食不言寝不語,但姚府自前幾年便養成了一家人一起用膳,也不讓下人一旁伺候的習慣,就像一般人家總在吃飯時說說笑笑,因此姚平昕才會在用膳時開口。
未料聽到姚平昕的疑問,姚惟喬憂心忡忡的放下了手中碗筷。
「是阿,也不曉得是什麽人,怎麽會在這時候問起妳姐姐。」
這事賀秋娘前幾日就聽姚惟喬提起,兩人還在讨論姚平晴都過世好幾年了,除了那件事,從小到大姚平晴沒讓他們兩老多操過一分心,不過也因為那件事,他們現在才有姚念瑞,姚惟喬和賀秋娘左思右想也想不透怎麽會突然有人在找姚平晴。
聽看過畫像的鄉親說,那畫裏的人和姚平晴沒有十分像,也有九成像,想來應該是見過姚平晴的人,估計再過幾天來人應該就會登門拜訪。
「爹也不知道是誰在找姐姐嗎?」
也對,爹爹已不管事很久了,姚平昕改問姚淩平。
「那大哥呢?有什麽消息嗎?」
商人往往是信息最通暢的,爹爹已将商行的事都交給大哥打理,如果連大哥都不知道是誰在探聽,這可就麻煩了,姚平昕心想。
「只聽說是宮裏的。」
一直沒開口的姚淩平,考慮了一下,才決定開口。
「宮裏來的?」
「為什麽宮裏的會找姐姐?」
毫無意外的,姚淩平的話語一出口,就引起賀秋娘和姚平昕的驚呼。前幾日就聽到消息的姚淩平遲遲未告知他們,就是不想讓父母擔心,要不是妹妹提起,他原打算私下查明,并自行解決這事。現下既然都起了頭,姚淩平也只好将他目前得知的消息透露。
「詳細情形我還不清楚,聽說是要找晴兒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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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宮?這就明擺着是那人在找姚平晴了,姚平晴逝世後,姚惟喬便将慕容睿的身分告知眼前衆人,除了姚念瑞不知道自己身世外,其他人都明白。
聞言,四人都沒了胃口。
「姨,你們怎麽都不吃了?」
姚念瑞聽不懂他們剛剛在說什麽,本來想依着平日姚平昕的教導,大人說話,小孩不要插嘴,也就低頭默默吃飯,現在看四人都放下碗筷,不言不語,姚念瑞忍不住拉拉身旁的姚平昕。
「瑞瑞乖,我們沒有不吃,我們剛才是在讨論事情,才會忘記吃飯,謝謝瑞瑞提醒,姨最喜歡吃魚了,瑞瑞可以夾一塊魚肉給姨嗎?」
姚平昕指着姚念瑞左手邊的清蒸鲈魚。
「好。」
姚念瑞小心謹慎的夾了塊魚肉放置姚平昕碗裏,又夾了塊糖醋排骨給姚惟喬,再夾了口青菜給賀秋娘。
「祖父吃,祖父喜歡吃排骨,瑞瑞夾給祖父。祖母喜歡吃菜。父親、父親什麽都吃,可是父親愛吃什麽?」
姚念瑞偏頭看着桌上菜色,随着姚念瑞的動作,四人忍不住笑笑的看着他,也暫時打住這話題,專心吃飯,希望這一切都不會有所改變才好。
「瑞瑞,你父親什麽都愛吃,所以才長得這麽高,瑞瑞也要和父親一樣,才能長得又高又壯唷。」
春兒一邊夾菜到姚念瑞碗裏,一邊說着。
「好,謝謝姨娘。」
飯後,賀秋娘和春兒帶着姚念瑞回房,姚惟喬領着姚淩平和姚平昕一起進了書房。
「淩兒,你有什麽想法?」
「晴兒都過世好幾年了,宮裏這時派人來找,只怕不是好事。」
「昕兒呢?」
在姚家,沒有所謂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說法,府內的事賀秋娘老早就交由姚平晴打理,姚平晴過世後,就由姚平昕掌理,不過姚平昕尊重春兒,雖說是側室,她也是姚淩平唯一的妻妾,所以姚平昕多半交由春兒處理,除非春兒拿不定主意的才由她解決。
商務方面,姚惟喬也早早交棒,兩人游山玩水好不快活。前幾年出了那事,才讓他們發現,姚平昕雖年紀輕輕,可聰明機智一點也不輸給她大哥,現下姚家是姚淩平主外姚平昕主內,姚家兩老樂得整日含饴弄孫。
是姚平昕在一得知姚平晴懷孕的當下,就立刻宣稱姚平晴病重不宜外出,并吩咐只許姚平晴的貼身丫鬟春兒和夏兒進出姚平晴的院落,安排幫姚家三兄妹從小看診的張大夫入府。
而後,又借着沖喜之名替姚淩平納春兒為妾。幸好姚府一向不喜奢華鋪張,家中無過多奴仆,不用擔心人多嘴雜,也才避免姚平晴未婚有孕的事情傳出。姚平晴難産過世,鄉裏大多相信姚平晴是因病過世。至于忽然蹦出的姚念瑞,他們都認為是姚淩平和春兒所生,雖月份不對也只認為是春兒為姚平晴的死傷心太過才導致早産,只有家裏上下知道真相。
「我的看法和大哥差不多,這事,是禍不是福,姐姐已入土為安,我擔心那人的目标是瑞瑞。」
換做其他滿腦子利益熏心的父母,哪個不是自動自發的拿着那人留下的玉佩認親去。可是,姚惟喬和賀秋娘不是這樣的雙親,若不是愛女兒勝過于禮教,姚平晴早就被趕出家門,更不可能平安生下小孩。
姚念瑞是姚平晴唯一留下的血脈,她連抱都來不及抱就因難産而亡。看到姚念瑞那眉眼,就彷佛看到姚平晴,對姚家人而言,姚念瑞不僅是姚平晴的孩子,也是姚平晴,因此他們怎麽可能把姚念瑞送走。
但他們也知,若是那人存心要來搶,他們是怎麽也搶不贏的。一年前登基大典後,那人就成了天子,說着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的天子,有誰能搶得贏。
「爹先別擔心,那人既然只尋晴兒,我想他們應該還不知道瑞瑞的事情。」
也就是說,這事還有轉機。
「大哥說的對,姐姐已逝,那人也沒轍,只要別讓他們知道瑞瑞的存在就好。」
「那人離開後,晴兒就足不出戶在家待産,平日裏也只有春兒和夏兒在服侍,應該沒幾人知道瑞瑞是晴兒的孩子。」
「春兒和夏兒。」
姚惟喬低聲喃喃。
「爹爹,春姨娘和夏兒不會說的,她們自小就服侍姐姐,姐姐過世後夏兒就和秋兒、冬兒一起跟着我,至于春姨娘,我們都知道,她是真心待姐姐好,也是真心對大哥,我相信她們不會說的。」
姚平昕堅定的眼神讓姚惟喬的心稍稍放下,當初也是看着春兒忠心才納了她為姨娘。
「不過,當年為姐姐接生的産婆和看診的張大夫呢?」
當年她畢竟還太小,有些事情難免疏漏,忘了還有兩個外人知道事實,疏忽了這部分。
「前年張大夫他大哥過世,留下孤兒寡母,張大夫回鄉料理後事,也就順道留在那奉養雙親。産婆去年就因病過世了。」
「淩兒,你一直有在留意?」
「恩。」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雖說街坊鄰居都是善良的,但沒有不透風的牆,且利字當頭,誰知道會不會有人無意間就露了口風,不可不防。
天不從人願,才隔兩三天,那位據說是宮裏來的就找上門了。
「你是姚惟喬?」
尖細的嗓音,讓人一聽就猜曉來人的身分,果然是宮裏來的,只是不知是福是禍?
「這畫裏的,是你女兒?」
來人攤開手中畫卷。
「是小女。」
「恩,那請她出來吧。」
姚惟喬和賀秋娘互望了眼,怎麽這公公探聽了這麽些天,還不知道姚平晴已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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