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平昕難産(2)

「皇上。」

朱海欲言又止,在場除了唐映涵、慕容念瑞、照料慕容念瑞的墨書和墨畫外,其餘都是啓祥宮裏的宮人。

慕容睿閉了閉眼,輕輕松開唐映涵的手,唐映涵卻反手握緊,堅持和慕容睿一塊走到一旁,從朱海的舉止她能猜到情勢肯定對她不利,但她不願被蒙在鼓裏,在場宮人無不識相離他們三人遠遠的。

慕容念瑞一心挂記着姚平昕,并未發現幾人的動靜,秋兒、冬兒和君初雪雖想知道事情查的如何,卻也明白他們沒有資格上前打聽,只得靜靜站在原地祈求上蒼保佑屋裏的姚平昕。

「說吧。」

唐映涵在場,朱海遲遲不知如何開口,慕容睿只得出聲。

「回皇上,娘娘早先令人在禦花園裏備下吃食,因銀花折返回坤寧宮,故由桂花準備所有食物,包含雲貴嫔飲下的茶水。」

這些早先唐映涵已經對慕容睿和朱海說過,朱海此時說這些,慕容睿和唐映涵都沒有反應,朱海登了頓,繼續往下說。

「只有雲貴嫔娘娘杯子裏的茶水有紅花,娘娘杯子裏的卻沒有,奴才讓人細細查過,發現所用的是陰陽壺,裏頭一邊是正常的茶水,另一邊卻被摻了紅花。」

陰陽壺,表面上看起來和一般的壺沒兩樣,實際上壺內卻被隔成兩邊,壺蓋上有開關能切換倒出來的是哪一邊的茶水。

「就連桌上糕點也是如此,相同碟子裏的相同糕點都分別有兩種,靠近娘娘側的都是正常的糕點。」

朱海沒說出的話,在場另外兩人都聽得明白,靠近姚平昕的糕點都有問題,明擺着要讓姚平昕吃下不該吃的食物。

「繼續說。」

慕容睿沉重的閉上雙眼,他不相信唐映涵會做出這些事情,他只想知道情況到底有多糟。

「從啓祥宮通往禦花園的路上有多處水痕未清理幹淨,亦有部分區塊有青苔未清除,奴才審問過負責清掃的冬青,說早上有清理幹淨,負責管理禦花園的喜年也證實早上檢查過的确已打掃幹淨。」

是誰在宮裏有這樣的能耐,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将水潑灑在啓祥宮前道路卻無人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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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花跌跤的地方,喜年也說為了避免讓嫔妃滑倒受傷,早上有确實清理過,奴才本想向銀花借她稍早穿的衣服一看,她卻說衣服已讓小宮女拿去清洗。」

也就是說,沒有證據能證明銀花是真的跌倒回去換衣服,能憑借的只有唐映涵一行人的證詞,也有可能是唐映涵不想讓銀花和此事扯上關系特意命她避開。

「桂花呢?桂花怎麽說?」

唐映涵追問,這一切都是由桂花準備的,她一定知道是怎麽回事,方才慕容睿讓朱海調查此事時,朱海就将原本在她身邊的銀花叫了去,那一定也有詢問桂花。

朱海靜靜的看了唐映涵一眼。

「奴才遍尋不着桂花,後來才發現桂花吊死在她自己的屋子裏,奴才聽到通報,到達的時候,桂花身子已是微涼。」

唐映涵不敢置信的看着朱海,無法相信他剛剛說了些什麽,桂花是她從家裏帶來的,更是她奶娘的女兒,就是因為如此,她才會在将銀杏派去照顧端月後,将桂花提了上來。

如今桂花已死,看在旁人眼裏,豈不是畏罪自殺。

「蘇嬷嬷呢?」

唐映涵緊握住慕容睿的手,猶抱着一絲希望一字一字緩慢問出,朱海憐憫地回望她。

「在靠近坤寧宮後頭的井裏發現了蘇嬷嬷的屍體。」

唐映涵無力的松開手,身子搖搖欲墜,慕容睿趕緊抱住她。

「我沒有,夫君,你信我,我沒有。」

唐映涵倚在慕容睿身上,淚泣,她很清楚所有的一切都在訴說是她指使桂花所為,再将蘇嬷嬷殺人滅口。

「我知道,我信妳,妳別擔心,我會讓人查明。」

慕容睿喚來春花和秋月,讓她們先送唐映涵回坤寧宮,唐映涵搖頭不肯,慕容睿細聲安撫,唐映涵才勉強同意。

「父皇,母後怎麽了?」

這樣大的動靜,慕容念瑞坐在椅子上轉過身子問。

「你母後身體不舒服,先回去休息,這裏有我陪着。」

「母後還好嗎?」

慕容念瑞雖挂心姚平昕,卻也擔心唐映涵。

「沒事,回去休息躺躺就好。」

「會有太醫去看母後嗎?」

「晚點如果你母後還是不舒服,會有太醫去看的。」

慕容念瑞這才放下心,轉回身子繼續盯着屋子裏頭。

慕容睿沉默的站在一旁角落,在場宮人都感受到氣氛不對,無不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小心做事。

「你說,會是誰做的?」

「奴才不敢妄言。」

「你在朕身邊這麽多年,連你也不肯對朕說實話嗎?」

「奴才不相信皇後娘娘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朱海不宜揣測是何人所為。

朕也不信,慕容睿無聲在心底附和,如果唐映涵真的要做,他相信以她的能力就算無法将此事做的滴水不漏也不會做得如此粗糙,讓人随意一查就查到她身上。

「再查。」

朱海應是後退下。

究竟會是誰做的?慕容睿沉思。

身為皇後的唐映涵若真被嫁禍成功,謀害子嗣這樣大的罪名就算不被廢不被貶到冷宮,這樣的皇後也再沒有聲望可言,更沒有資格統禦六宮,掌管後宮的權力必定得交至他人之手,若以此推斷,最有嫌疑的就是僅次于皇後的葉聆棻和張芯予。

但,會不會有可能是徐琬萓一心想制造唐映涵和姚平昕之間的矛盾,唯有離間她們二人,她才有可能重新成為唐映涵面前的第一人。

慕容睿重重嘆了口氣,彷佛想了很多卻也好似什麽都沒想,幾個時辰無聲無息地流逝,姚平昕突然驚叫出聲。

「怎麽回事?」

君初雪趕緊進去問明情形,沒多久就滿臉焦心的出來。

「産婆說小主胎位不正,又因喝了紅花一直在出血,可能會難産。」

一聽難産,慕容念瑞就要往裏頭沖,幸好秋兒眼捷手快的攔住。

「放開我,我要去看姨。」

慕容念瑞不停嚷着,秋兒就要招架不住的松開手,幸好慕容睿幾個跨步就将慕容念瑞抱在懷裏。

「父皇,我要去看姨,讓我下去。」

「你先冷靜,怎麽突然吵着要進去,你姨現在再努力生小寶寶,你別進去吵她。」

慕容睿盡力平穩着聲調安撫。

「不要,娘親就是生我的時候難産,才會到天上去,我不要姨也去天上。」

慕容念瑞淚水一直掉,慕容睿緊緊抱住他。

「不會的,你姨不會丢下我們的,她會好好的,你相信父皇。」

慕容睿堅定的說,不僅是在說給慕容念瑞聽,也是在說給他自己聽,方才姚平昕那一聲尖叫,刺痛了他的心。

「沒事的,那麽多太醫都在裏面,她不會有事的。」

在慕容睿的安慰下,慕容念瑞總算不再吵着要進去,卻緊緊揪住慕容睿的衣服偎在他懷裏。

平昕,妳不能有事,慕容睿看着房門在心裏暗自說着,直到方才姚平昕的叫聲刺痛他的心,他才發現他的心裏不再只住進唐映涵一人,他無聲祈求上蒼別讓祂在他才剛明白自己心意的時候就讓他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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