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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瞬的功夫, 宴夏卻覺得自己似乎想清了許多的事情。
而兩人這般的距離也只持續了一瞬,片刻之後, 明傾不輕不重的推開了她,對于宴夏方才那般動作, 明傾既沒有多說一句,似乎那不過是件無足輕重的小事,無關緊要的插曲。
但看着明傾背轉身往前而去的動作, 宴夏站在原地, 眼底卻多了一抹明媚笑意。
明傾沒有回頭,卻似乎能夠看到宴夏的反應,他微微蹙眉,負手不悅道:“收起你的猜想。”
宴夏認真想了想, 搖頭正色道:“收不住。”
明傾:“……”魔君于是不再多言, 不再管身後的人,徑自往前而去。
宴夏當然沒有到想要激怒魔君的地步,雖然已經差不多知道了對方說話的方式, 但對于明傾身為魔君之後的性情依舊沒有完全摸個透徹,宴夏暫且不打算再接着試探下去, 而是很快上前跟上了明傾的腳步。
“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宴夏這才有空去看房間四周的模樣。
與其他房間不同,這處房間沒有點燈,四周隐隐有着陣法的痕跡,還有陣法被開啓後不住朝着他們撲來的魔氣。宴夏召出四象圖揮散魔氣,待黑沉沉的霧氣散去之後,才見明傾點亮了屋中壁上的燈火, 房間霎時明亮起來。
先前不曾發覺,等燈火亮起之後,宴夏才發覺這房中的情形遠沒有她所想的那般簡單。
房子很空曠,一眼便能夠望盡,因為這裏什麽東西也沒有。這裏沒有桌椅,沒有床沒有書架,與先前那些各式各樣的房間相比,這裏陰暗沉悶得像是一座囚牢,置身其中所能夠感覺到的,只有壓抑,沉悶的,能夠将人逼瘋的壓抑。
房間裏面沒有人。
宴夏回過頭去,出聲問南宮玄道:“這是?”
這裏能夠說清一切的,恐怕只有曾經在夢境中熟悉此處的南宮玄了。
南宮玄此時已經來到了牆邊,他擡眸看着冰冷的石牆,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擡手一點點撫摸過石牆,喃喃出聲道:“這是……她的字跡。”
牆上刻着字,因為光鮮太暗,相隔太遠,字跡太潦草,所以宴夏沒能夠好好分辨,但她走近之後,一切便随之清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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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上四處皆是那字跡,那應該是用什麽利器所刻上去的,有的看起來淩亂而沒有意義,就像是随筆的塗寫,而有的則是能夠讓人看懂的文字,那些字寫的時候大約是那人心緒不同,透露出的筆跡也不盡相同,但一眼望去,卻仍然能夠辨認出是屬于同一個人的。
從那淩亂的文字中,宴夏甚至可以看清“救我”“放我出去”等絕望而倉促的文字。字跡之畔,牆面上甚至隐隐可見暗紅色的血跡。
那些字跡布滿了整個房間四周的牆面,原本壓抑沉悶的房間因之而更加透露出一種陰郁的氣息。
這的确是一間囚室,透過這些字跡,宴夏似乎還能夠看到當初那被關在此處的人究竟經歷了怎樣的恐懼。
“她真的存在。”南宮玄雙眸一瞬也不眨的看着牆上的文字,指尖停留在那些字跡之上,仿佛觸摸情人臉龐般溫柔,但他的手卻透着微微的顫抖。
他的聲音也在顫抖,他面容痛苦的閉上眼睛,輕聲道:“她曾經被關在這裏,她一定很痛苦……可是我卻什麽都不知道。”
對他來說,那女子不過是他萬千夢境中的一個,他一路行來關于夢境的記憶不斷複蘇,甚至直到此時,他才終于自這般絕望中記起她的名字。
“枕鈴。”
這個名字讓南宮玄再次睜開眸子,他像是有所察覺般猶疑着往身側望去,随即他驀然止住身形,視線怔怔落在了牆面一處。
那處斑駁的牆面之上,那些不辨含義的筆畫之間,正落着三個清晰無比的字。
南宮玄。
那三個字與其他的字皆不一樣,那字似乎已經寫了很久了,每一筆皆深深刻在牆面之上,甚至隔着這樣遙遠的時間都能夠想象得到當初那人寫這三字時究竟有多麽認真。那字的痕跡極重,卻不像是一次落成,似乎那人每過一段時間,總會将那些字再添上幾筆。
“是你。”宴夏循着南宮玄的視線望去,随之回看對方道。
南宮玄視線恍惚,聲音也跟着飄忽起來:“是,是我。”
牆上寫的名字是他,那寫字的人所想的,也是他。
但……怎麽會是這樣?
南宮玄不懂,就連宴夏也不懂,宴夏驀然想到什麽,回身往明傾望去,目中隐隐有求助之意。若說是與人辯論,這些年來宴夏倒是學了不少東西,縱然是面對中原群雄甚至于邪魔歪道真正辯論起來也能夠不占下風,但在安慰人上面,宴夏所能夠做到的實在是少。
明傾沉默了已久,這時候終于冷冷淡淡的開口道:“這裏的确曾經被囚禁了一個人。”
對于明傾當下的冷淡,宴夏感覺有些意料之外,但她很快就将其想了個明白,魔君冷淡的緣由,恐怕還是生氣了。
是因為她剛才沖動之下的動作?
宴夏情不自禁走了片刻的神,這才輕聲問道:“這裏囚禁的,是那位枕鈴姑娘嗎?”
“我不知道。”明傾道。
宴夏盯着明傾沒答話。
明傾頓了片刻道:“你盯着我做什麽?”
宴夏沒有隐瞞自己的想法,低聲解釋道:“我只是沒想到……原來魔君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明傾似乎深感與宴夏無法好好交流,轉過身不再搭理對方。
宴夏連忙上前追問道:“你一定知道一些對不對?”
“五道宗主不妨自己猜猜看?”明傾再次開口已是神情自若,輕笑着道。
看着牆上的字跡,宴夏喃喃道:“那位枕鈴姑娘,為什麽能夠與南宮院主在夢中相見?”
“因為一樣東西。”明傾道。
宴夏問道:“什麽東西?”
明傾沉眸道:“兩千多年前我落在世間的東西,後來被魔門當做至寶藏在這裏,我不知道來這裏的家夥是不是叫做枕鈴,但她拿到了東西,自己卻被困在了這裏。”
宴夏很快明白過來,當即猜測道:“她不能離開這裏,卻能讓寶物替她……入夢?”
“或許是這樣。”明傾語氣平靜的道。
“所以她入夢的真正原因,其實是想要求救……”宴夏微有些驚訝,不禁再次看向南宮玄。
南宮玄面色蒼白如遭雷擊,竟像是癡了一般盯着那牆上自己的名字不再動彈,他痛苦的垂下頭,低聲道:“是……她說過……”
“她說要我找來她,一定要找到她,她說她會等我,多久都等……”
“可是我以為那只是個夢,我以為一切不過是我夢中幻想的存在,我找過她,可是不知如何去尋……”南宮玄捂着臉,指尖穿過額前的發,蒼白泛着青筋,他輕輕喘息着,最後一聲顯得沉重無比:“八年了。”
八年,距離那個夢已經八年了,她獨自在這裏等待,是飽含着甜蜜的希望,還是漸漸痛苦絕望?
她心中會不會無奈的告訴自己,那個人已經不會來了?
南宮玄跌坐在地,失了魂魄般盯着地面石板的縫隙,低聲道:“我來遲了。”等待的人早已經不見,屋內只留下她曾經等待過的痕跡。
他更覺得恐慌的是,若他不曾來到此地,他便是一輩子,也不會知曉那人的等待。
他無法想象。
宴夏就在他的身後,欲言又止看着跌坐在地的南宮玄,想要開口安慰,但話到嘴邊卻又怎麽都覺得不妥,她只能停下話頭,再次向一側明傾求助,希望明傾能夠開口安慰一番。
就像是從前她遇上無法解決的問題,總會習慣性求助溫柔的明傾一般。
然而如今在她眼前的人是魔君。
接觸到宴夏請求一般的眼神,明傾的神色頓時變得古怪而不可思議。
“……”半晌的死寂過後,宴夏終于意識到讓魔君出言安慰旁人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她只得小心翼翼對南宮玄道:“你先別急着擔心,或許人還在呢。”
南宮玄緩緩擡眸,眸中終于多了些希望。
宴夏颔首道:“你看,這裏不是沒有見到人嗎,或許那人已經逃出去了。”
聽宴夏說到這裏,在旁的魔君大人終于也開了尊口道:“死在這裏,屍骨無存,是不會看到屍體的。”
宴夏:“……”
南宮玄眼底的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熄滅了下去。
宴夏連忙又将它給點起來:“只要見不到人,就還有希望!”
南宮玄眼裏又見光芒亮起。
明傾道:“那人不是五道的人,闖入陣法之中,斷無脫身可能。”
南宮玄煞白着臉神情崩潰,目光再度黯然下來。
眼見着南宮玄的目光如同年久失效了的光符一般忽明忽暗,宴夏忍不住往明傾看去一眼,幾乎要懷疑明傾是故意在與她作對。
然而明傾不過多時便又道:“但我要尋的東西不在這裏,那東西應該是被那個人帶走了。”
他說到此處,來到南宮玄身前,瞥着還跪坐在原地的人道:“起來,帶路找人。”
南宮玄幾乎是立即便撐着身子站了起來,緊張道:“她……還活着?”
明傾随口應道:“十有八九。”
“她真的還活着?”南宮玄依然不敢相信,口中不斷問着,但看神情卻已然相信了這話。
明傾不耐道:“現在還活着,一會兒就不一定了。”
南宮玄再次緊張起來,明傾道:“她盜走我的東西,等找到她我必然不會讓她活着離開。”
“我不會讓你殺她的。”南宮玄緊握着拳,一字一頓認真盯着明傾道,“一定不會。”
明傾哂笑一聲,并不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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