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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道找到我的時候,我正摟着一大堆甜點,坐在他家和我家相鄰的那扇窗下吃個不停。
我大口大口的吃着。一大板黑巧克力只需要三口就吞掉,慕斯蛋糕都壓扁了也不要緊,粘在塑料袋上的可以舔幹淨,唯有蛋撻,需要一小點一小點的品味。不論什麽時候,蛋撻這種口感綿滑得不可思議的甜食,都能讓我的大腦暫時停轉,只洋溢這味蕾帶來的香甜。
那個曾懷疑我是艾斯伯格綜合征的校醫怎麽說來着?
“當你感覺自己又陷入了自我厭棄,當你開始反複想到孤獨,并且懷疑生活的意義時。”記憶裏浮現出那間醫療室,慢條斯理的男聲在耳畔回響,“首先去把體力消耗掉,暴走也好,運動也好,累到你覺得自己像狗一樣,然後去買一大堆甜食,吃掉它們,你就不會再想死了。”
其實确實有效呢。
不然,我大約早已成為日本平均每15分鐘一位的自殺者之一了。
有着後世的記憶又如何,就可以輕松規劃出更優秀的人生嗎?
其實真相是,穿越過來的日子裏,每天每天每天我都要和孤獨、隔絕、抑郁、無助、自卑做鬥争。尤其是陷入抑郁症的日子裏,一切快樂都和我自己一起被關在了盒子裏,與整個世界隔離,就好像我們原本就毫無瓜葛。
起初,櫻木花道就是我喂給自己精神上的甜食,他更像一個符號,是我自救的天梯。是什麽時候真正喜歡上櫻木花道的呢?那樣激動的去阻止他對晴子的示好,完全不像我以為的那樣淡定旁觀。發現他現在不喜歡我的這件顯而易見的事時,我甚至更恐懼于去思考“他可能永遠不會喜歡我”。
啊哈……承認吧,用自大掩飾自卑的自我。
愛情本來就是人類之間至高的感情,想把一個人變成兩個人,本來就不是那麽容易,我得意忘形之下,怎麽忘了這本就是條要努力才能完成的路呢?我本來已經想好,會為這件事賭上一生的啊。
所以說,抑郁自卑時最重要的是什麽?
北島櫻子告訴你,是吃甜食。
那麽又問了,女追男最重要的是什麽?
北島櫻子告訴你,是臉皮厚。
所以好不容易,當我再一次看見花道,想起的已經不再是被拒絕的羞恥。
只是,這樣狼吞虎咽目光迷離的我,落在花道眼中應該是什麽樣子呢?大馬金刀地坐在地上,衣襟上沾着黑黑白白的可疑斑點,短裙也許卷着都會露出內褲來,各種零食包裝袋和垃圾圍着自己一圈……後來我回想起來,覺得花道眼中的我,果然應該是個神經病。
“櫻子……”
花道當時,只是這麽遲疑的喚了我一聲後,就憋住不知道說什麽了。
我捧着蛋撻,望着他。他紅色的頭發折射着夕陽的餘晖,把陰影投在我的身上。我坐在灰敗的北島宅這邊,他站在破舊的櫻木宅那邊。我想,這年月不論再怎樣自由戀愛,結婚時還不是要講究門當戶對嗎,我可是賭上了一生追求的北島櫻子啊,雖然我還是在陰影裏,不過,至少我們家世相當,是不是?
“你吃過了沒?”我問他。不論何時,穿越前的思維還影響着我,我依然關心別人的吃飯問題。
他搖了搖頭。
其實仔細一看,花道還蠻慘烈的,臉頰上有被揍出來的青紫,飛機頭也難得的走了形。他的神色也很頹喪,沒有下午指責我的冷靜,也沒有平時的逗比,倒是和現在的我有點像——
都像失戀少年。
我同情地把裝金槍魚握壽司的口袋遞給他。并拍拍身邊,示意他坐下一起吃。
晚風習習,我們倆一起坐在臺階上吃東西,好像有那麽一些溫暖的意味。其實,這就是我一直渴望的不孤獨。
“吶,花道,我得和你道歉。”
吃完了所有的蛋撻,我拍了拍手上的殘渣,嘴裏說着道歉的話,卻連看對方的臉的勇氣都沒有。
“雖然我和你說的那些都是我的心裏話,但我必須要道歉的是,你有一點說的非常對。”
我目視前方,抱着根本不可能吃完的零食袋子,然後鼓勵自己一定要頂住自卑和羞恥,說下去,把自己心裏想說的話傳遞給他。
“你說你對晴子的心意和我無關,我沒有權利和資格評論你的行為。”
“對不起,是我太自以為是。”
“我以為我想的,本不必說出來。這真可笑不是嗎,我明明最了解語言才是傳達想法的唯一通道,而不說的話,誰知道怪胎北島櫻子在想什麽呀。”
我忍不住輕輕嘲笑我自己。然後努力扭過頭來,看向身邊少年的臉。
他好高,比我高出的二十厘米讓我總得仰着頭看他,像仰望希望,也像仰望未來。
“櫻木花道,和你暌違多年的重逢讓我太高興,以至于忘記了我一直沒告訴你,北島櫻子喜歡櫻木花道。”
他吃驚的瞪大眼睛。
我又笑。看吧,他果然不知道,遲鈍的家夥。
“北島櫻子喜歡櫻木花道。”我笑着輕聲重複,“很早很早就喜歡,喜歡很久很久,是你想也想不到的早和久。也許自作多情,但我一直以為你也會喜歡我。那麽,就請原諒我下午自以為是的發言吧,那都是因為嫉妒。無論如何,你說得對,喜歡一個人就是對方開心自己開心,喜歡就是喜歡。”
“所以,以上就是北島櫻子的告白,而她的喜歡不需要櫻木花道的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吃糖類對腦部有安定的作用,多糖類能提高腦部色胺酸的量,因而有安定的作用。如果你感到緊張而希望能放松心情時,可吃較多的糖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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