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人心之變(雙更合一)

禦辇很快便到了鳳來宮前。

鳳來宮的宮人們遠遠的便見着了皇帝的禦辇, 早早上前候着,預備行禮。

只有殿前的幾株枝繁葉茂的梧桐樹,仍舊不以為意的在風中搖晃着自己蔥翠的枝幹。那些葉片在三月春風裏漸漸顯出濃翠顏色, 随之在風中晃動, 發出細微的聲音, 越發襯得此時殿前人聲寂靜。

一衆的人對着禦辇, 烏壓壓的跪倒了一片。

然而, 坐在禦辇裏的皇帝卻看着懷裏的沈采采發愁。他垂頭看了幾眼,見沈采采睡得香甜,不禁伸手在她白嫩嫩的頰邊掐了一把。

指尖觸感柔滑, 好似真能掐出水來。哪怕是皇帝這般的定力都覺得指尖微微有些酥麻,一時都收不回手來。

沈采采雪頰被人捏着, 吃痛的蹙了蹙眉頭,鴉黑的眼睫輕輕顫了顫。但她現下睡得頗沉,雖是眼睫輕顫但到底還是沒有睜開眼,只不自覺的抿了抿唇, 帶着鼻音哼了兩聲。然後, 她又舒舒服服的在人懷裏蹭了兩下,皺了皺小鼻子。

就像是小貓撒嬌似的, 嬌軟軟的。

皇帝垂目瞧着她的睡顏, 神色微微有了些變化, 不知是想起了什麽,竟是出了神。

躬身候在禦辇外的周春海提醒似的喚了一聲:“......陛下?”

皇帝回過神來,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 這才一把将沈采采抱起,徑自從禦辇上下來了。

他就這樣神色不變的抱着人,在兩邊伏跪的宮人和太監面前闊步走過,徑自入了鳳來宮內殿。

入殿前,他掃了一眼一直跟在身後的清墨,淡淡吩咐道:“打盆水來,順便再拿一身衣服。”

清墨再不敢擡頭去看,但她心裏卻也明白得很:這水和衣服,自然不是要給皇帝用的,而是要給皇後用的。

她垂着頭,諾諾應了,也沒敢吩咐別的什麽人而是親自去端了水、拿了衣服準備送過去。

周春海卻是個老人精,只聳拉着眉眼看着清墨端水送衣服進去,自己卻是腳上生了根似的立在殿外候着,反而教訓起身邊那幾個沒眼色想要跟進去的小太監:“主子既沒叫你,你就老實候着好了,瞎起什麽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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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周春海左下邊的是一個身量瘦小些的小太監,他也姓周,叫周進兒。

這周進兒生得倒是眉清目秀,年紀尚輕。他是前兩年調到禦前的,随後便入了周春海的眼——畢竟姓周的八百年是一家人,他和周春海同一個姓,算一算還是很有有緣兒的。周春海瞧他模樣也好,心思一動便收了人做幹兒子,偶爾也提點一二,交代些體己活——前段時間給皇帝找話本和春宮這活兒,周春海就是交代周進兒這幾個幹兒子去幹的。

周進兒聞言還有些不放心,偷偷的往裏張望了兩眼,猶豫着道:“這.....裏頭就陛下和娘娘兩個人,邊上沒個人伺候可怎麽好?”

周春海不免暗道:那也用不着你!陛下一個人怕就能把皇後娘娘伺候的妥妥當當了.....

不過,到底是幹兒子,周春海還是有點耐心的,開口教他:“真是個傻的!這要真有事,陛下不會叫人?陛下既是不叫,那就是不必你去。”

周進兒卻是慢半拍的會過意來,忙不疊的垂頭下去:“還是幹爹教導的是,是兒子先時想岔了。”

周春海正說得起勁,這便借題發揮道:“咱們這些做奴才的,最要緊的是一個忠字。這什麽是忠?”他拍了下周進兒的胸膛,手指戳了下,戳着人心肝往下說,“可不得替主子盡心盡力,你這心就得急主子之急,想主子........”

正說話間,方才端水送衣服進殿的清墨也已悄悄的從殿內退了出來,然後又擡手準備合門。

周春海立時便頓住了聲,半點也不磕巴的接口道:“......瞧瞧人家清墨姑娘,這才是真正的懂規矩,真正的忠心為主!”

清墨正好合上殿門,面無表情的轉過頭,瞪了周春海一眼,冷冷道:“噤聲。”

*******

此時此刻,鳳來殿內卻是安靜得出奇。

皇帝方才把沈采采扶上鳳榻,這才空出手來,擡起手從清墨送來的那一盆溫水裏擰了一張帕子,替沈采采擦了擦臉。

濕熱的帕子捂在面上,便是正睡着的沈采采都不由得長長舒了一口氣,微微張了張唇,好似舒服極了,眉間跟着舒展開來。

看她這享受的模樣,皇帝反倒沒好氣,不禁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淡聲道:“.......真該叫你也這麽伺候我一回!”

沈采采猶自睡着,好似毫無所覺,只不适應的蹬了下腿。

皇帝忙伸手抓住她的腳腕——鞋子還沒脫呢,這要是把榻上的錦衾給蹬髒了可怎麽好。這會兒,皇帝也顧不得氣,只得一手握着那細伶伶的腳腕,一手替人将那一雙精致出奇的金縷鞋給脫了下去。

待得脫完了鞋子,皇帝一手拎着金縷鞋,一手抓着沈采采那還套着羅襪的腳踝,不由想起李煜那詩——“刬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畫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

這绮念只是一晃而過,他随即便将那雙鞋子往地上一丢,順手替沈采采褪了羅襪。

沒了鞋襪,纖巧的玉足便空落落的擱在了外邊。榻上的沈采采似乎是覺得有些冷,玉貝似的粉嫩腳趾下意識的往裏蜷了蜷,細白的腳背挺直了,愈見的纖巧玲珑,好似美玉雕出的一般,沒有一絲的瑕疵。

皇帝捏了捏那軟綿綿的腳心,又把被子往邊上拉了拉,很是妥帖的替她蓋好了,心裏暗暗嘆氣:什麽時候自家皇後也能偎在自己懷裏,說出“教君恣意憐”這樣的話,他這幾番辛勞才不算是白費了——以皇帝這近乎枯燥平淡的想象力,這已算是極好的夢想了。

坐在榻邊做了一會兒白日夢,皇帝到底還是很快回過神來,重又擡眼去看榻上的沈采采。

她現下正躺着,一頭如雲的長發烏鴉鴉的,全給壓在了腦後枕邊,越發襯得一張小臉透白似雪,只那被熱帕子捂過的頰邊和眼角處漸漸的泛出一絲絲的紅暈來,顏色似醉,仿佛抹了胭脂一般,透着骨子裏的豔色。

皇帝瞧着她這模樣,不覺消了些氣,這便又拿着帕子,仔細的她擦了幾把,把那小臉還有略有濕汗的脖頸給擦了一回,這才擡起手,頗是随意的把帕子給丢回盛着熱水的金盆裏。

本來,皇帝倒還想要替沈采采換身衣服,可他生來便是侯府世子,再後來是太子、現今更是皇帝,實在是沒太多伺候人的經驗。且他想着自己先時宴上也喝了幾杯酒,現下又是脫鞋襪又是擦臉,已是口幹舌燥,還真不好再火上添油。

所以,皇帝私下思量了一番後,也就只伸手給沈采采解了衣帶,脫了外衣,然後便很有自知之明的打住了——寝衣什麽的,等她醒了再尋宮人另換就是了,現下就先将就将就着吧。

一鼓作氣的做完了這一連串的事情,皇帝這才有空收拾起自己。當然,輪到他自己的時候自然也沒有那麽多的窮講究。

皇帝三兩下的就将自己身上的騎裝還有靴子給脫了,身上也只剩下了貼身的寝衣。

然後,他便毫不客氣的掀開錦被,伸手推了推把正躺着的沈采采。

沈采采睡得正沉,順着他的力道往裏挪了挪,正好讓出床邊的位置來。

皇帝理所當然的擠上了榻,先把床前的簾幔放下,然後才又手癢的摸了摸沈采采灑落在枕邊的烏發。

手下發絲輕軟,他的聲音不覺也輕了一些,像是和榻上的人商量一般:“我這辛苦了這麽一路,在你這兒躺一躺總是沒事的吧?”

沈采采正睡得舒服,呼吸綿長,粉頰生暈,豐唇微微張開,自是不會應聲。

“你不說,我便當你是應了。”皇帝看着她這模樣倒是不禁一笑,笑過之後又覺得心頭微微有些熱。他不甚自在的抿了抿幹燥的薄唇,厚着臉皮問道,“......要不然,再親一口?”

垂落的床帳将他們與外界隔了開來,榻上靜的只有綿長的呼吸聲和鼓噪的心跳聲。

皇帝自然是等不到回答的。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低着頭,動作迅速的在她微張的唇上碰了一下,一觸即分。

他這模樣就像是才學會親人的毛頭小子一般,甚至都沒敢伸舌頭,只輕輕碰了碰就分開了。然後,他又不覺舔了舔自己幹燥的薄唇,好似就适才那麽輕輕一碰,唇上便沾了蜜似的。

皇帝手上還抓着柔軟的錦被,舔了舔唇,看着還睡着的沈采采,感覺自己的良心在火海裏掙紮。

不過片刻之後,皇帝僅剩的良心就剁吧剁吧給做成夫妻肺片給端出去了。

他眸光微暗,指尖勾着一縷柔軟絲滑的烏發,喉結動了動,啞聲道:“....就,再親一下?”

恰在此時,半合着的窗扇外有微風趁隙而入,在殿上打了個旋兒,正好将床前的簾幔吹動開來。簾幔間散開一線,有明亮的陽光從這間隙照進來,好似憑空的在空茫茫的半空中灑落細細的金粉,無聲無息的落在榻上,落在沈采采的面上,将她那張臉照得清透明亮,就連她額上鬓角細細的絨毛都顯得如此的清楚。

皇帝一言不發的看着榻上的人,只覺得自己胸膛裏的那顆心髒又跟着砰砰砰的跳了起來,熱血順着心跳往四肢百骸流去,滾熱沸騰。

他下定了決心,又垂頭吻了下去。

這一回,皇帝卻是吻得更認真了,他輕輕的吮吸着那兩片薄薄的紅唇,一點點的勾着唇齒裏那嫩生生的舌尖,勾出甜滋滋的涎水,幾乎能夠聽到兩人接吻時那啧啧的水聲。

直到正睡着的沈采采不甚自在的扭了扭頭,皇帝這才做賊心虛的放開人,拉起錦被躺了下去。

然而,他這才躺下不久,忍不住又翻了個身,如百爪撓心一般的想着:要不然,最後再吻一下?

真的,這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

鄭婉兮從宮裏回去的時候,心裏還有幾分茫然,她是去過一次慈善宴的人,所以早便知道今日皇帝會來。她本以為自己此回在宴上的這一番表現必能入了皇帝的眼,至少也能在皇帝面前顯一回眼,留個好印象才是。只是,她卻實在沒想到,皇帝與沈皇後這一次亦是和上回一般,宴半就走了。皇帝甚至都沒多看她一眼........

鄭婉兮正滿心懊惱時,邊上的鄭夫人卻是又叫了她一聲:“兮姐兒,我說話你有在聽嗎?”

滿腹心事的鄭婉兮這才擡眼掃了掃眼前的鄭夫人,眼中掠過一絲的輕蔑,淡淡問道:“什麽事?”她自來看不起這個繼母,也就是面上恭謹罷了。

鄭夫人亦是含怒,只是擡眼看着端端正正坐在自己面前的鄭婉兮又只得勉強咬咬牙忍了這口氣,問道:“你今日在宴上買了這麽些東西,花的銀子可不少,怎的就不與我商量一二。”

鄭婉兮抿了抿唇,有些不耐的應道:“夫人,我花的是我的錢。”言下之意是鄭夫人管不着。

鄭夫人本還準備忍一忍便過去了,聽得這話不由秀眉一橫,怒道:“你的錢還不是家裏的錢?你拿家裏的錢裝大方,難不成我還不能說了?”

馬車正好停在垂花門邊,鄭婉兮深深的看了鄭夫人一眼,語聲卻是極輕的:“夫人還是把心多放在弟弟身上,少管我的事。”

說着,她便擡手掀開車簾,動作輕盈的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她的儀态幾乎是刻在骨子裏的,無論是先前坐在馬車上與鄭夫人說話還是現下跳下馬車,那動作與儀态依舊高貴且優雅,令人賞心悅目。

鄭夫人卻是又急又怒——鄭婉兮那幾句輕之又輕的話語便如同鞭子一般抽在她的臉上,叫她羞憤交加:她是鄭家明媒正娶的夫人,怎麽就管不了鄭婉兮了?!

鄭夫人一時急怒,緊接着便氣沖沖的掀開了車簾,恨聲叫道:“鄭婉兮!”話聲還未落下,她一眼便撞上了正立在前方的鄭首輔鄭啓昌。

鄭啓昌一身石青色布袍,身姿筆挺的立在影壁前,神色莫測,也不知站了多久,聽了多久。

而适才下車的鄭婉兮亦是立在鄭啓昌的身側一側,随之擡目看向鄭夫人。

鄭夫人那塞滿了怒火的心裏仿佛又被人倒了一桶的冰塊,冷冰冰的,徹骨森寒。她現今再顧不得生氣,只暗暗的打了個冷噤,然後低眉順眼的叫了一聲:“夫君。”她這般叫着,很快便動作僵硬的從馬車上下來,勉強擠出笑容來與鄭啓昌道,“你怎麽來了?”

鄭啓昌的目光在鄭夫人頭上那套翡翠頭面上一掠而過,有些不悅的蹙了蹙眉頭。

鄭夫人自是注意到了鄭啓昌的目光,她心下更慌了,掩飾一般的擡手理了理鬓角,又喚了一聲:“......夫君?”

鄭啓昌終于開口:“你這一家主母,在門前大呼小叫的,像什麽樣子?!”

他的語聲不輕不重,不疾不徐,鄭夫人卻是連忙垂首認錯:“适才一時情急,是我不對......”她眼角餘光掠過鄭啓昌身側那面容沉靜的鄭婉兮,到底還是心有不甘,忍不住又道,“實在是兮姐兒她.......”

“她怎麽了?”鄭啓昌淡淡的問道。

鄭夫人咬咬牙,還是委婉的把話說了:“倒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兮姐兒她小孩家心腸太軟,這回慈善宴上竟是一氣就花了五萬了。雖說咱們這樣的人家也不是花不起,可到底不好這樣招眼......”說道招眼兩個字的時候,鄭夫人不由想起自己頭上的翡翠頭面,牙齒打了個顫,嘴裏勉強續道,“夫君一向以身作則,節儉自持,我這做母親的怎麽也該與兮姐兒說幾句儉以養德的道理。”

鄭啓昌微微颔首:“你說的也有道理。”

鄭夫人面上露出些微的喜色。

然而,鄭啓昌轉瞬便又道:“我會說她的。你這一身也怪重的,先回去收拾收拾吧,我這兒還有話與兮姐兒說。”

鄭夫人心知鄭啓昌這是不喜歡自己一身奢貴打扮,自也不敢多嘴,這便溫順的應了,回屋另換一身布衣去了。

而鄭婉兮卻只得起身随着鄭啓昌去了書房。

待得到了書房,鄭啓昌屏退了一邊伺候的人,親自合上了門,然後才轉過頭,淡淡的與鄭婉兮道:“跪下!”

鄭婉兮面上掠過一絲不敢置信的神色,但還是咬着牙抓着自己的裙裾,筆直的跪了下來。只是她心裏委屈,不免又低低的叫了一聲:“父親。”

鄭啓昌卻是神色不動,甚至沒有看她一眼,只負手于後的站在原地,問她:“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了嗎?”

鄭婉兮确是不知,只當鄭啓昌此回是聽信了鄭夫人的話為慈善宴的事而氣惱,這便小聲辯解着道:“父親,慈善宴的事情女兒可以解釋的.......”

“不是慈善宴的事情,”鄭啓昌語聲冷淡,“是你派去南邊買賣米糧的那些人。”

鄭婉兮神色一動,閃過一絲的慌張,抓着裙裾的手指也跟着顫了顫:那,那是為了三月下旬江邊桃花汛的事兒派去的人——上回聽說了地震之事,她又憶起了三月月底南邊桃花汛的事情,想着靠這事賺筆銀錢也好。畢竟,她明年便要入宮,宮裏處處皆要銀錢,花費頗多,可不得多攢一點?只是她實在沒想到,這事竟是這麽快就被自己的父親給發現了......

鄭啓昌卻是冷笑:“自你病好之後,我便覺得你這精神有些不對。原還覺得大病移性情,養養便好,至于那些內宅之事左右也不是大事,随你便是。可現下看來你這行事卻是越發的荒唐了!竟然還敢插手外頭的事!還有你母親适才說的慈善宴上的五萬兩銀子——你明知道現今我們鄭家現今正該小心,怎麽還在禦前折騰出這麽許多打眼的事?”

鄭婉兮身上一顫,面龐一時都白了,薄唇微動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鄭啓昌含怒拂袖,冷冷的凝目看着自己跪在地上的女兒,一字一句的道:“你是我的女兒,我也不想與你使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所以,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這裏只有你我二人,你若真有什麽難言之隐,這就好好的給我說清楚,一個字也不許漏!”

鄭婉兮咬着唇,強忍了許久的眼淚一下子就滾落了下來,打濕了衣襟。

然而,鄭啓昌卻是鐵石心腸,不為所動,只負手于後站在那裏,冷靜的等着她的話。

過了一會兒,鄭婉兮方才擡手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珠,眼睫微顫,垂首低聲道:“不知父親信不信,我先時病中做了個夢......”

她用細齒咬住唇,竭力維持鎮定,但她的下唇蒼白得幾乎沒有一絲血色,語聲更是顫抖輕微,甚至都驚不起半點的塵埃。

哪怕是現在,只要閉上眼睛,鄭婉兮便能看見回憶裏那望不到邊際的鮮血,那些死不瞑目的人都躺在血海裏,隔着漫長的光陰長河擡起頭,與她對望——那麽多的鮮血,那麽多人的人命,幾乎能把茍活下來的人壓得再起不來身,幾乎能把人壓死。

鄭婉兮淚痕滿面,神色恍惚,幾乎是夢呓一般的開口把話說了下去:“我夢見,皇上下旨将鄭家滿門族誅........”

*********

沈采采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她酒醉初醒,頭疼加頭暈,感覺就連嘴唇好似都有些腫了。

她有氣無力的在床上躺了好久,待得精神稍微好些了,這才終于睜開眼來。熟悉的床帳和被褥讓她立時便意識到了:自己這是在鳳來宮。沈采采略松了一口氣,正欲喚人,忽又反應過來:等等,她身邊好像還有人......

她不敢置信的轉過身,側頭去看,然後就發現了躺在自己身側的皇帝。

皇帝看上去睡得頗沉,就連原來線條冷硬的五官都因此而漸漸柔和了下去,薄唇微抿,睡顏沉靜。

他就像是個警覺的野獸終于尋到了叫他安心的地方,這便收起爪子,放松身體,毫無防備的睡過去了。

不可否認,在那一瞬間,無數酒後亂性的故事情節都在沈采采的腦中閃過........

沈采采幾乎是下意識的抱緊了身上的被子,再顧不得其他,這就往床內又挪了挪,然後又用腳踹了尚閉眼睡覺的皇帝一腳,咬着牙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 皇帝:就親一下...

皇帝:就,就最後一下....

.....

沈采采:我大概酒精過敏,喝酒居然都能喝得嘴腫!

*****

昨天被鎖的章節已經解了,沒看的可以去看(其實我都吓了一跳,感覺什麽都沒寫啊....)本來這章是要今天晚上發的,不過想了下還是早點發吧,這樣大家也能早點看見~

蟹蟹第一頁,序的地雷(*  ̄3)(ε ̄ *),抱抱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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