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劍現黎明（上）

華若虛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依然還是漆黑。他看了看四周，發現他正處身于一個山洞裏，山洞很幹淨，似乎剛剛被打掃過。他被花非夢放在一堆枯草上，而花非夢身子側對着他坐在不遠處，撥弄着火堆。她的臉上依然蒙着紗巾，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

“花大小姐。”華若虛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坐起身來，喊了她一聲。

“華玉鳳肯定不會有事的，你不用擔心，你剛才如果回去，弄得不好反而害了她。”花非夢似乎早已經知道他醒了過來，聽到他的聲音頭也沒回說道，為她不久前的行為做着解釋。

“我明白花大小姐的好意。”華若虛緩緩地站起身來，走了幾步來到洞口，看了看外面，連綿的山峰正在夜霧的籠罩之中，一片虛無缥缈。

“這裏是一片很偏僻的山區，我相信他們暫時找不到這裏，你先把身上的傷養好，然後再作打算。”縷縷幽香從身側鑽進了鼻孔，清冷卻又帶着一絲溫柔的聲音在身邊響起，花非夢也來到了洞口，與他并排而立。

華若虛微微轉過頭，定定地看着花非夢的眼睛，似乎想看出什麽出來，卻又什麽也沒發現，她的眼睛清澈無比，看不到一絲雜質，也看不到一絲情感。

“花大小姐，你為什麽要幫我？”華若虛終于忍不住将這個藏在心裏有了一段時間的問題給問了出來。

“我是幫我自己。”花非夢沉默了半晌，輕輕地吐了幾個字，卻讓華若虛更加的困惑。

“在下愚魯，不明白花大小姐的意思。”華若虛一聲嘆息道。

“如果說我其實是來殺你的，你信不信？”花非夢突然冷冷地說道。

“如果花大小姐要殺我的話，剛才你有很多機會殺我的。”華若虛的聲音有些無奈，花非夢真有些讓他捉摸不定，明明救了他，卻說是來殺他的。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不過事實上我本來是來殺你的。”花非夢淡淡地說道。

“我華若虛做人看來真的是很失敗，悠悠故意要冤枉我，師姐不相信我，朋友明明可以替我洗脫冤屈，卻也不幫我，現在好不容易碰到了二師姐願意相信我，又有花大小姐來幫我，本來我以為我還算幸運的，結果幫我的人卻告訴我她是來殺我的。”華若虛語氣很苦澀，很無奈，還有幾分滄桑的感覺。

“華玉鳳相信你，是因為她愛你。”花非夢冷冷的一句話，卻讓華若虛吓了一大跳。

“花大小姐，你誤會了，二師姐怎麽會……”華若虛有些尴尬的樣子，心裏卻沒來由的一陣急跳。

“華玉鳳是不是愛你，你自己慢慢想，我對這沒多少興趣。”花非夢打斷了他的話，繼續說道，“至于我為什麽要幫你，只不過因為我本想親手殺了你！”花非夢說起殺人來語氣也沒什麽變化，雖然要殺人的是她，而她要殺的人就在她旁邊，但是聽起來，感覺上她是在說一個和他們兩人無關的故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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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若虛不知道自己還可以說什麽，臉上除了苦笑就是無奈。

“你和雪悠悠之間的事情，我想你親自告訴事情的來龍去脈。”花非夢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嚴肅起來，秀目也緊緊地盯着他的臉。

“花大小姐真的想知道嗎？”華若虛有些奇怪地看着花非夢，她口口聲聲說要殺他，不過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動靜。

“有些事情對你也許不重要，但對我很重要，你就當是感謝我救了你一次，告訴我事情的全部經過。”花非夢緩緩地說着，語氣已經沒有原先的那樣平靜了。

“說說也好，這些事情我已經憋在心裏很久了。”華若虛沉吟了一會，輕輕地嘆息了一聲，開始慢慢地講述着他和雪悠悠之間的一切，花非夢在旁邊靜靜的傾聽着，很認真，似乎不想漏過任何一個細節。

“你是說那根碧玉蕭是你送給雪悠悠的定情信物？”說完事情的經過已經是半個時辰滞後了，聽完之後花非夢沉默了一會，突然發問道。

“不是，不過也可以算是吧。”華若虛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又只好把那根玉蕭的前前後後的事情也說了出來。

“那你現在恨雪悠悠和封平嗎？”花非夢語氣似乎溫柔了不少。

“談不上恨吧，對悠悠，我只是無法明白她為什麽要這麽做，不管怎麽說，這已經很大的損害了她自己的聲譽，而且，雖然我和她相處的時間很短，但是我總覺得她不應該是這樣的人的，也許我的經驗真的太不夠，很多事情我現在還是很難想明白。”華若虛搖了搖頭道，“封大哥本來是一個浪子，浪子成了家之後就不再是浪子了，因此他也就不是以前的封平，我也沒必要恨他，也許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人性貪婪，如果你身上沒有情劍，也就不會有這麽多事了。”花非夢沉默良久，才輕輕地說道。

“有人說名利金錢武功，是武林中人一直難以抵抗的誘惑，這些天我算是領教到了。”華若虛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這些天來我明白了很多東西，但是同樣有很多東西無法明白，因為我知道有一些人并不是為了我的情劍，像悠悠，她如果要的話有很多機會拿走，還有花大小姐你，也許我相信你是為了來殺我的，但是我肯定不會相信你是為了情劍。”

“放心吧，我不會殺你了。”花非夢悠悠地說道。

華若虛微微一愣，這真是所謂女人心海底針，難以猜測，說變就變。

“你以後準備怎麽辦？”花非夢柔聲問道，微微轉過臉來。

華若虛卻沒有回答，擡了擡頭，天邊已經緩緩地露出了晨曦，那一抹光亮正宣示着黎明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