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溫婉蓉的心思 【三更】

溫婉蓉耐着性子應付着長公主和其他命婦，雖然她狀似專心地聽着衆人的談話，可她的心思早就飄遠了。

溫夫人許是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主動向長公主告罪道：“臣婦家裏這個最是皮實的，坐得久了便坐不住了，心怕是都跑到前面姑娘那裏去了。”

“無妨，年輕人自是喜歡跟年輕人在一處兒，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便不拘着小姑娘了，讓她們小孩家家的玩兒去吧。”長公主自也是弦歌知雅意，從善如流的允了溫婉蓉退下。

溫婉蓉得了準話，也沒有露出興奮的神情，還是端莊地行了禮才退下，看在長公主眼裏，自是又滿意了幾分。

待到溫婉蓉退下之後，長公主這才笑着說道：“真羨慕溫夫人，有如此懂事乖巧的女兒。”

“長公主謬贊了。”溫夫人抿着唇謙虛地笑道。

“若是我也能有個這樣的女兒，那便輕松多了，也能早點享福了。”長公主意有所指的說道。

溫夫人聞言笑得越發的真切，“承蒙長公主看得起，這是蓉姐兒的福氣。”

一旁命婦們聽了永寧長公主和溫夫人的對話，心裏頓時有了猜測，難道長公主看上了溫家長女，想要讨了當兒媳婦兒？

倘若溫家真和永寧長公主成了姻親，那麽長公主不就等于站在了誠王這一邊？畢竟溫家可是誠王的外家，長公主不可能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太子殿下之前一直極力争取長公主的支持，現在長公主突然表示要和溫家結親，只是為了避開太子殿下，還是有其他用意？……

溫婉蓉自是不知溫夫人和長公主的打算，此時她正走向姑娘們所在的亭子，遠遠的，便見到幾個姑娘簇擁着榮惠郡主，和另外一群人對峙着。

溫婉蓉走上前去，榮惠郡主見了她，眼神一亮，也顧不得正在和人吵架，幾步跑到溫婉蓉面前，低聲問道：“蓉姐姐你無事吧？”

“多謝妹妹關心，我沒事。”溫婉蓉婉約一笑，柔聲說道。

此時和榮惠郡主幾人對峙的姑娘們，見榮惠郡主把她們都撇下，只顧着和溫婉蓉說話，自然是不滿的很，因此領頭的那個姑娘揚聲說道：“這溫家還真是好規矩，主人将咱們晾在這裏老半天，一來又只跟郡主說話，我說咱們今兒個就不該來才是。”

“是呀，來了也沒人招呼，就幹坐在這兒，茶都不知道喝幾壺了。”另一個姑娘立刻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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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妹妹，快過來，我方才陪着長公主說話前，是不是囑咐你好好招呼客人？”溫婉蓉沒有理會那幾個姑娘，反倒招手喚了自個兒的嫡妹過來。

“是的大姐姐，婉瑜一早便候在這裏，陪着各位姐妹說話。”溫婉蓉的嫡親妹妹，溫婉瑜上前一步，細聲答道。

“那怎麽有人說咱們溫府不懂待客之道呢？”溫婉蓉故做疑惑的問道。

“大姐姐，許是婉瑜入不了她們的眼，因此她們便只當婉瑜不存在吧。”溫婉瑜淡淡地說道，語氣柔柔的，話裏意思卻是絲毫不客氣。

“看來不是咱們不懂待客之道，是有人自視過高呢，你這個溫府嫡出的二姑娘招呼她，她竟也視而不見，難道要郡主親自招呼她，她才見得着人麽？”溫婉蓉微笑着說道，說得那幾個姑娘臉色發紅。

“笑話，想讓本郡主招待，也得看她們配不配得上。”榮惠郡主在一旁聽了，冷哼了一聲，火上加油的嘲諷了一句。

“陶晴，夠了！”那個領頭的姑娘臉色沉了下來，冷冷地喝了一聲。

“你是什麽東西，敢直呼我的名諱？”榮惠郡主臉色一變，對着那姑娘也喝了一句。

“我有什麽叫不得的？論起來我還是你的表姐，你別仗着父皇寵愛你，你便不将我們放在眼裏！”那姑娘冷聲說道。

“表姐？憑你也配做我表姐？你生母不過是個坤寧宮裏的洗腳宮婢，趁着皇後舅母有孕之時爬上了床，這種賤婢生的賤種，也敢來和我攀關系？！”榮惠郡主揚着眉，鄙夷着罵道。

那姑娘聽她在衆人面前辱罵生母，氣得渾身發抖，她咬牙撂下一句狠話，“好，我倒要讓父皇評評理，我堂堂大慶的皇女，怎麽就成了賤種了！”

語畢轉身正想離去，可腳步卻突然僵在了原地。

只見前方不遠處站着一對璧人，男子斯文俊秀，女子嬌媚豔麗，正是四皇子誠王和誠王妃。

也不知道他們站在那裏多久了，是否将方才的那些話都聽在了耳裏？

“五妹。”誠王霍展祈領着顧歆走了過去，對着險些被榮惠郡主氣哭的姑娘打了個招呼，那姑娘趕忙福了福身子，“見過四哥，四哥萬福。”

其餘的小姑娘們見着了誠王，個個羞紅了臉低垂着頭，只有溫婉蓉毫不避諱，眼神一直釘在了霍展祈身上。

霍展祈自是察覺了她的視線，可他沒有回應，只是對着皇五女交代了幾句，又喚了榮惠郡主過去，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給過溫婉蓉一個眼神。

直到霍展祈領着顧歆走了，溫婉蓉還呆立在原地，凝視着對方的背影，久久回不了神。……

花園裏姑娘們的口角很快就傳入溫夫人和長公主的耳裏，長公主端起茶盞笑了笑，這樣剛硬的性格，正适合娶來做長媳。

且晴姐兒自幼便很喜歡溫家長女，這許是緣份，前些年聽聞溫家有意将長女許配給小四，沒承想太後和皇後插了一手，竟是将一個商戶女配給小四。

也不曉得皇兄怎麽會答應？小四可是皇子，結果他的正妃卻是個商賈家出來的庶女，這分明是在斷了小四的路啊。

長公主在心裏嘆息一聲，她雖然不站隊，可在衆皇子之中，比較看好的便是四皇子霍展祈。

太子殿下被皇後寵壞了，文不成武不就的，若不是占了嫡長的名分，太子之位肯定落不到他頭上。

其餘皇子雖比太子能耐一些，可總有這裏那裏的缺點，比起來，四皇子便出色了那麽一點點，可現在四皇子再能幹都沒用了，娶了這樣一位正妃，注定和皇位無緣了。

不過這樣也好，若不是小四娶了這樣的正妃，她還不敢上溫家求娶溫婉蓉呢。

永寧長公主知道，就算她的皇兄再怎麽寵愛她，但若牽扯上皇位，那就什麽情份都沒用了，親情算什麽？皇兄當初可也是踏着其他兄弟的骨血登上皇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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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展祈本來只是想将顧歆送到賞花的地方，沒承想會見到五妹和榮惠郡主起沖突，雖然榮惠郡主的話難聽了些，可霍展祈知道，在父皇的心中，十個五妹加起來都抵不過榮惠郡主一根頭發絲。

不只是因着榮惠是永寧姑姑的女兒，更是因着五妹的生母不得父皇喜愛。

顧歆也沒想到，會看見這樣一場好戲，她知道榮惠郡主跋扈，卻沒想到對方連皇女都敢罵，且還罵得這樣難聽。

不過顧歆知道，皇五女若是真跑回宮裏去告狀也沒用，陛下壓根兒就不會管，反而有可能再臭罵皇五女一頓。

上輩子只要對上榮惠郡主的人，幾乎都讨不了什麽好，陛下将榮惠郡主捧在手心裏疼，就是永寧長公主要呵斥也得惦惦分寸。

顧歆時常暗忖，莫非榮惠郡主其實是陛下的骨肉不成？否則陛下怎會如此疼愛。

當然這些念頭她只敢放在心裏，無聊時便翻出來想一想，自娛自樂一番。……

霍展祈安撫了五妹，又敲打了榮惠郡主一番後，便帶着顧歆打算前去拜見溫夫人和長公主。

兩人來到命婦所在的花廳裏，便聽見一陣陣說笑聲，霍展祈讓身邊的內侍先去通傳，他領着顧歆在外面等着。

不多時，長公主身邊的女官親自出來迎了霍展祈和顧歆入內。

長公主見了霍展祈，面上越發和藹，她拉着霍展祈細細問着對方的日常起居，之後又關心了對方的身體情況，看得出來她很疼愛霍展祈這個侄子。

而霍展祈對長公主這位姑姑也很尊敬，耐心聽着對方繁瑣的問話和叮咛，雖然話還是不多，但是時不時點頭，表示他都聽進去了。

長公主直到口都說幹了，這才放過了霍展祈，然後她先啜了一口茶水，最後才轉頭望向顧歆。

“這便是你媳婦兒了？”長公主打量着眼前的顧歆，眼裏帶着審視和挑剔，将顧歆從頭到腳仔細的瞧了一遍，最後輕哼了一聲，“看起來倒是還行，卻不知規矩如何？”

“妾見過長公主，長公主萬福。”顧歆聞言自然趕緊福了福身子，向長公主行禮問安。

長公主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叫了起，心裏卻暗自嘀咕着，樣貌生得好，看起來規矩絲毫不錯，身上的氣度也不錯，和小四站在一起，倒也般配。

只是這身份還是差了點兒，可惜啊。

顧歆自是不知長公主心中的嘆息，她拜見了長公主之後，便退到霍展祈身後，一言不發乖巧的站着。

霍展祈沒有在廳內待太久，畢竟都是女眷，他簡單和溫夫人及長公主寒暄後，便先行退了出來。

只是他沒想到，一退出花廳，便見到溫婉蓉站在不遠處，正含情脈脈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