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在宮裏養病

因着耽擱了許久,所以顧歆來到坤寧宮時,請安的妃嫔大多已經離開了。

妃嫔們還在時,皇後自然表現出一副慈母的模樣。不斷使人去慰問誠王妃;待到衆人走得差不多了,皇後的臉當場就撂了下來。

所以顧歆進來時,看見的便是一副晚娘面孔的皇後娘娘。

顧歆暗自深吸了一口氣,盈盈下拜,“兒臣見過母後,母後萬安。”

“你倒讓本宮好等。”皇後并沒有叫起,反而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

“母後息怒,兒臣知錯。”顧歆早料到會被刁難,因此心平氣和的蹲在原地,維持着行禮的姿勢一動也不動。

皇後見她服軟,并沒有因着名聲起來了便張狂,因此心氣消了一些,況,她也不想被人诟病苛待庶子媳婦兒,所以只是稍稍刁難了一下。便讓顧歆起來了。

顧歆起身後,暗自籲了一口氣,她覺得頭更暈了,眼眶也開始酸澀,自己都能察覺呼出來的氣息變得灼熱。

看來她的熱度又高了。

她努力端坐在位置上,不讓人看出她的異樣,只想着趕緊将請安撐過去,回府後便可以休息了。

沒承想,皇後竟然開始和她閑談,顧歆在心裏犯嘀咕,她以為皇後應是不喜她才是,怎麽會特意将她叫進宮來說話呢?

其實皇後也不想和顧歆說話,只是太子妃分析過,誠王和誠王妃如今風頭正盛。就是陛下在早朝上,也誇獎了誠王幾句,所以她們最好和誠王妃打好關系。

太子妃還說了,若是能拉攏誠王最好。有這麽一個賢能之士在太子的麾下,還怕旁的人不加入太子陣營麽?

況,誠王若是沒有心争儲,就該對她們的示好有所表示才是,若是誠王拒絕了她們的拉攏。豈不說明了他的狼子野心?

皇後聽罷也覺得有道理,左右她對顧歆好一些只有益處沒有壞處,那麽她便忍了心頭的厭惡又如何?若是能夠就此換來誠王府對太子的投誠,那便是賺了。

只是她沒想到,顧歆一進宮便讓自己等,就算是因為被榮惠推入池子裏,所以才會姍姍來遲,但是皇後哪裏管這些,遲了便是遲了,有再多的借口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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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忍不住刁難了對方,後來猛然想起太子妃的勸說,她才勉強放過顧歆。

不過拉着顧歆說了一大堆,對方卻只會嗯嗯啊啊的。真是無趣得緊。

她本想問問粥廠和赈災的細節,好讓太子妃也跟着一塊兒辦,可顧歆卻是顧左右而言他,遲遲說不到點子上。

一次兩次的,皇後的臉色便越來越難看。

她覺得這是誠王妃在推托,不肯讓太子妃也跟着沾光占功勞。

如此說來,是不是表示誠王的不臣之心?畢竟若沒有誠王的授意,誠王妃哪裏敢如此行事?

皇後自以為想通了,頓時便看顧歆?子不是?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不過顧歆可真是冤枉了,此刻的她正發着熱,腦中思緒無法集中,皇後說什麽她都是左耳進右耳出,只能不斷點頭應是。

到後來,她已經兩眼昏花,額上開始冒冷汗,整個人搖搖欲墜。

偏偏皇後還不放過她,見她身體微顫,便開始批評她的規矩儀态,雖然字字句句不帶髒字,可聽起來還是讓人膈應得很。

一旁的宮婢和姑姑們都低垂着頭,大氣不敢出一聲,可眼尾餘光撇見誠王妃淡定的臉色,心裏又覺得佩服得緊。

聽見這樣難聽的批評,誠王妃的臉色變都不變一下,看來真是心智堅定,且心胸寬大呢。

她們哪裏知道,顧歆光是維持鎮定的表情就已經費去所有心力,哪裏還能聽得見皇後在罵什麽。

不過就算她真聽見了,也不會往心裏去的。

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皇後不喜自己了,再說,她還真沒巴望過靠着皇後,若是皇後不記起誠王府,不記起她,那她才更高興呢。

就在皇後指桑罵槐罵得正高興時,顧歆突然雙眼一翻,就這麽暈了過去。

皇後頓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道身影從殿門口飛竄過來,扶着顧歆的身子緊張的不行。

皇後定眼一瞧,竟然是誠王霍展祈。

而霍展祈的身後,還跟着一道明黃色的身影,自然便是皇帝了。

皇後連忙站起身,走下上位向陛下行禮問安,同時心裏恨得牙癢癢的,好哇,這誠王和誠王妃莫不是說好的?否則怎麽會早不暈晚不暈,偏偏陛下來了才暈?

這是在陛下面前裝可憐麽?

她心裏恨恨的想着,面上卻是一點兒也不敢透出來,反而端着憂心的表情,彷佛有多麽擔心顧歆似的。

可她不知道,方才陛下和霍展祈已經在殿外站了一會兒了。

陛下攔着人不讓禀報,想聽聽皇後和誠王妃會說些什麽,誰知卻聽見皇後極其刻薄嚴厲的數落着誠王妃,話語間也帶出對誠王的不滿和指責。

當時小四就站在他身旁,面上只有一片失落和難過,一點兒埋怨都沒有,看起來很為着嫡母的不喜而傷心。

陛下當時心裏就覺得,小四果然是個純孝的。

再看見小四因着誠王妃暈過去了,那一副着急心疼的樣子,心裏不禁又滿意了幾分,這孩子純孝兼之至情至善,和以前的自己真是像極了。

因此他看着霍展祈的眼神中便透出了滿意和贊賞,而他的眼神被皇後看在眼裏,心裏對霍展祈夫婦的忌憚便也更深了。

皇後覺得,她今日可能被誠王夫婦給算計了。

或許就連顧歆的落水,都在他們的計劃之中,畢竟若是沒有落水這一茬,顧歆也不會到這時候還留在宮裏,最後還碰上了下了早朝的陛下。

皇後越想越覺得,誠王妃的心思深沉,恐怕榮惠郡主也是着了她的道兒。

若是顧歆知道皇後心中所想,肯定要大笑三聲,再說一句,皇後您當真想多了。

果然是在深宮中待久了,總愛把事情往陰謀方面想,明明很簡單的一件事兒,可經過了皇後的頭腦,就成了驚天的大陰謀。……

不管在場衆人心裏如何想的,陛下已經發了話,讓人趕緊将誠王妃擡到偏殿,然後又召了太醫來替誠王妃診治。

霍展祈自然跟在顧歆的身旁一步不離。

他這副情深的樣子,讓皇後看了牙都要酸倒了,可陛下卻是連連點頭,顯然很滿意兒子對兒媳婦兒的看重。

其實陛下會有這想法也不奇怪,畢竟當初他是受了太後的哄騙和皇後的撺掇,這才将顧歆指給霍展祈。

待到他發現顧歆的身世如此不堪後,心裏對這個兒子自然充滿了愧疚,哪怕他沒有想過将位置傳給小四,也不能指個上不得臺面的王妃打對方的臉啊。

所以事後他曾想過補救,就是指幾個身分夠的側妃,讓她們去幫着王妃管理王府,同時也可以代替王妃在外面行走。

誰知他問過了霍展祈的意思,卻被對方婉拒了。

對方的意思是,哪裏有王妃入門不到三個月,他就迎娶側妃的?就算王妃的母家不顯,也不能如此欺負人啊,傳出去還不得說他們仗勢欺人?

當時陛下自是怒得拍桌,沉聲說道:“哪個不要命,敢編派皇子,編派朕?”

霍展祈自然是發揮了三寸不爛之舌,舉出了種種例子,證明了府中若是嫡庶不分,那就是亂家的根源。

王妃再不好,也是經過明旨賜婚的正妃,若是讓其他側妃代替王妃管理王府和在外行走,豈不是打了王妃的臉?

他甚至委婉的暗示:打了王妃的臉,不就等于打了陛下的臉?

陛下這時才醒過神來,是啊,這顧歆可是自己親自指給小四的,倘若他後來又指了其他側妃壓在顧歆頭上,那不等于自己打自己嘴巴麽?

方才是因着他的一片愛子之心,所以一時忘記了這茬,現在想想,幸好有小四的勸說,否則他可就丢臉丢大發了。……

經過那一回的側妃事件,陛下對霍展祈高看了幾分,同時心裏也藏着不少的愧疚,此時見他和顧歆夫妻情深,心裏的愧疚終于少了些。

同時顧歆近來的所作所為也讓他滿意得很。

他已經都聽小四說了,顧歆将王府管理得很好,而且那些個發放棉衣和辦粥廠的事兒,都是顧歆親力親為。

甚至送到江北赈災的那些糧食,也是顧歆掏出自個兒的嫁妝置辦的。

陛下聽了自然滿意得很,所以才會一聽霍展祈無意間提起,王妃今日入宮來向皇後請安,便帶着對方一同來到坤寧宮,想看看這個叫他滿意的兒媳婦兒。

哪裏知道他一來就見到皇後在刁難誠王妃,且誠王妃竟還暈了過去。

當下他的心裏,對皇後其實是不滿的。

對于皇後和太後這幾年來的作為,陛下不是不知道,只是因着太後和皇後不僅是親姑侄,還都是出自京城的顯貴蕭家。

蕭家人大多在朝為官,其中蕭家老爺更是位居太師之位,其他蕭家子弟再不濟也有五品官,這樣一個大宗大族,不是那麽輕易就能撼動的。

況太後是他的生母,蕭家是他的外家,看在太後和皇後還沒有踩到他的底線,蕭家的行事也很低調,并沒有出什麽不可饒恕的大罪,所以陛下也只有忍了。

上一回太後和皇後夥同蕭家瞞騙他,讓他指了個商戶女給霍展祈的事兒,雖說讓陛下惱怒不已,可是一個正妃而已,還不至于讓陛下為了這事兒便和蕭家翻臉。

只是稍稍的懲罰還是要的。

所以上一回霍展祈卷入戶部的事兒時,凡是蕭家上的折子,陛下一律留中不發,更有甚者便是直接駁回。

蕭家也琢磨出陛下的意思了,顯然陛下要保四皇子,因此他們也就不再要求陛下嚴查四皇子。

當時太後和皇後頻頻召了蕭家婦進宮,将她們的意思傳達回去,就是想借機會扳倒霍展祈。

可蕭家老爺和其他子弟閉門商議了一夜之後,隔日蕭家婦便入宮将蕭家的決定委婉的告訴太後和皇後。

大意便是:您倆別再折騰了,現在陛下表明了要保四皇子,蕭家若是和陛下硬碰硬沒好處不說,恐還會帶累了太子。

上一回蕭家跟着您倆坑了陛下一回,陛下不追究已經是開恩了,難道您倆真要看蕭家被抄家滅族才開心麽?

太後和皇後自是氣得夠嗆,可蕭家擺明了不動作,她倆也沒辦法,最後只能眼睜睜看着霍展祈只是得了個“在家閉門思過”的懲罰。……

……

太醫來替顧歆看過之後,便說誠王妃是受了風寒,好生養着便行了。

這時霍展祈無意間提了一句,“太醫,本王的王妃曾經落水兩次,對身體是否會有礙?”

太醫聽了皺了皺眉,恭敬答道:“回王爺的話,下官不敢保證,王爺還是請鄭太醫來一趟才好。”

鄭太醫是有名的婦科聖手,霍展祈聽太醫建議鄭太醫來一趟,心裏一沉,莫非顧歆的身體真的出了差池?

陛下在一旁聽見了,便使人去傳鄭太醫。

沒多久鄭太醫便抱着藥箱來了。

鄭太醫替顧歆診脈之後,馬上唰唰唰地提筆開了幾張藥方子,然後使人送到司藥司,讓司藥司裏的女官按着藥方備藥和煎藥。

霍展祈見他開好藥方後,趕緊問道:“不知王妃身體情況如何?”

鄭太醫恭敬回道:“回王爺的話,王妃之前調養的不錯,只是近來又再度落水,使得原本快要調養好的身子又受了寒,之後得千萬小心,不可再度受寒,否則怕是會落下病根。”

陛下在一旁聽了,開口問道:“小四,你的王妃落水過兩次?”

“回父皇的話,前頭在溫府時不當心摔了一跤,今日……今日在宮裏時也落水了。”霍展祈垂首答道。

“今日在宮中落水?”陛下一聽微微一愣,接着拉下臉來說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兒?皇後,王妃為何會在宮裏落水?”

站在一旁的皇後突然被陛下點了名,連忙開口說道:“回陛下的話,誠王妃似乎是和榮惠起了争執,被榮惠給推下池子了,不過這也不怪榮惠,榮惠向來是孩子心性,許是她和王妃鬧着玩罷了。”

有機會上上郡主眼藥,皇後怎麽可能放過,因此她不遺餘力的抹黑着郡主。

“榮惠?”陛下又是一愣,随即有些頭疼,若是害得顧歆落水的是旁人,陛下自是沒有二話,絕對會狠狠教訓對方一頓。

可偏偏害顧歆落水的是榮惠,這就讓陛下覺得有些棘手。

榮惠那孩子可是他和……唉,他也知道那孩子小小年紀便嚣張跋扈,性子也有些過于暴虐,可是再怎麽說,都是他欠了她們母女啊。

所以他對榮惠再好也不為過。

霍展祈在一旁見了陛下的神情,心裏便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瞧,他的父皇果然如此看重那個孽種,竟是排在了他們這些正經的皇子之前。

如今他的王妃被那孽種推入池子得了風寒,他的好父皇還想要包庇對方呢。

他的眼神閃過一絲晦澀,低垂着頭望着面色蒼白的顧歆。

他在心裏發誓,就算今日父皇放過榮惠一馬,來日他也定要榮惠付出代價!……

最後陛下對這件事兒果然是重重拿起,輕輕放下。

隔天霍展祈正在偏殿裏陪着顧歆時,蕭福來了,然後對他附耳嘀咕了幾句。

霍展祈聽罷便氣笑了,“半年的俸祿和禁足?好啊,真是好得很啊,本王的王妃就這麽點價值?父皇真是欺人太甚!”

“王爺!”蕭福聞言頓時跪下了,現在可不是在王府裏,而是在坤寧宮的偏殿啊,王爺口出忤逆之言,若是傳了出去那就糟了。

霍展祈冷哼了一聲,倒是沒有再說什麽。

他把視線移到顧歆的臉上。

他本想将顧歆接回王府,可是太醫說了,此時的顧歆還不能見風,還是讓對方在宮裏養好身子再說。

所以他只能忍痛将顧歆擺在宮裏。

可因着這裏是後宮,他沒有留在後宮過夜的道理,所以昨晚上拖到宮門都要下鑰了,他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誰知昨晚上聽聞顧歆又發起熱來,讓他在王府裏急得不行,恨不能插翅就飛進宮裏來。

今兒個一大早,他便等在了宮門外,待到宮門一開便趕緊來向皇後請安。

為的就是早一點兒見到顧歆。

此時見了對方還是一臉慘白的模樣,他的心裏對榮惠的恨意便更深了。

他的王妃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這一切都是榮惠那個孽種害的!這一口氣他若是吞了下去,那就太窩囊了。

不過不急,他會好好的計劃的,他一定會讓榮惠後悔的。

霍展祈在心裏狠狠的咒罵着榮惠郡主,手上的動作卻是溫柔的替顧歆擦着頭上的細汗,他用手摸了摸對方的額頭,幸好熱度已經退了下去。

太醫可是說了,若是燒得太久,人也會給燒傻的。

就在這時,門外宮婢來報,永寧長公主來了。

霍展祈眼中閃過一絲晦澀,現在才來,他這一位姑姑可真是好啊,他的王妃昨日就落水了,長公主的驸馬陶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不說,就連長公主都到今日才出現。

這是擺明了不将他這個誠王放在眼裏麽?

莫不是以為搭上了其他的皇子,未來就一片平坦了?

小心眼的誠王将陶家也一并記恨上了。

養不教,父之過。不管你驸馬有沒有能耐管教榮惠,你擔了榮惠生父的名頭,不找你算賬找誰呢?

誠王表示,他可是講理得很,不該遷怒的一個兒都沒算上,可你陶家怎麽都跑不掉罷?

陶家自是不知,他們就這麽一并被誠王給恨上了,待到日後遭了大禍,才驚覺悔之晚矣。此乃後話,暫且不表。

說回長公主來訪的事兒,霍展祈身為晚輩,心裏再有氣,也不能攔着對方不讓進。

所以長公主很順利的就進了偏殿。

她今日前來,自然是為了替榮惠道歉,對于榮惠把誠王妃推入池子的事兒,長公主私心認為不是什麽大事兒。

畢竟她可是知道得很清楚,皇兄有多麽不滿意這一位誠王妃。

誰知昨日下午聖旨突然來了,皇兄竟然罰了榮惠,且一罰就是半年的俸祿和禁足。雖說處罰不重,但是傷臉面啊。

因此長公主今日才會趕緊進宮來,就想求得誠王妃的一句原諒,然後好用來說服皇兄解了榮惠的禁足。

霍展祈不知道這一位姑姑的想法,但是不妨礙他看對方不順眼,起初只是因着發現了她和……所以膈應得很,現在再加上顧歆落水的事兒,可說是新仇舊恨堆在一起,原本的五分讨厭也硬生生成了十分的厭恨。

所以他在向長公主問安時,面上一點兒笑容都沒有,語氣還幹巴巴得很,讓長公主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不過長公主今日是來道歉的,不是來和對方吵架的,因此她按捺下不滿,溫和的說道:“誠王不必多禮,我今日是來探望你的王妃的。”

“多謝長公主。”霍展祈客套的回了一句。

長公主聽聞霍展祈不再喊她一聲“皇姑姑”,而是客套疏遠的“長公主”時,便知道霍展祈這是氣大發了。

其實一直以來,長公主都對霍展祈的印象不錯,平日裏和對方的關系也算融洽,誰知今日因着榮惠将誠王妃推入池子一事,她這個侄兒就和自己疏遠了。

她的心裏頓時生出了些對霍展祈的不滿來。

她覺得,枉費自己平日對霍展祈的另眼相看,還有以往在皇兄面前替他說的那些好話,沒承想對方是個白眼狼,因着一個不相幹的女人就對她橫眉豎目的。

她還是霍展祈的親姑姑呢,榮惠則是他的親表妹,她們和他是血緣至親,難道不比一個外人強麽?

這個誠王妃也不知道給霍展祈灌了什麽迷湯,竟然讓他如此看重,連自己這個親姑姑都給比下去了。

思及此,長公主真覺得躺在床榻上的那個女人是禍水。

都是因為她,害得榮惠被罰了。

此時的長公主倒是忘了,若是她的女兒不先将對方推到水裏,也就沒有這些破事了。……

長公主沒有在偏殿待太久,幹巴巴的說了幾句道歉的話語後,見顧歆一直不醒,便也沒有耐性繼續坐下去,況,一直面對誠王那張冰塊臉,也讓她的心裏忍不住冒了幾絲寒氣。

再有誠王的眼神實在太滲人了,最後長公主忍不住逃之夭夭。

長公主離開後沒多久,顧歆終于醒了。

她睜開眼睛時,就見到霍展祈守在自己的床榻邊。

她眨了眨眼,張口想說些什麽,才發現口裏幹得不行,霍展祈見狀,連聲喚人倒水來,然後将顧歆扶了起來靠在自己懷裏,親自喂着她喝水。

顧歆一連喝了好幾杯,總算解了渴,她開口問道:“這裏是哪裏?我睡了多久?”她的聲音還帶着一絲喑啞,霍展祈聽了連忙說道:“你睡了一日一夜了,先別急着說話。”

顧歆聞言吃了一驚,自己竟然睡了整整一日一夜。

她只記得自己硬撐着聽皇後說話,然後突然眼前發黑,接着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看來自己應當是暈過去了,可霍展祈還沒說呢,這裏又是哪裏呢?

許是看出了她的疑問,霍展祈接着又說:“這裏是坤寧宮的偏殿,太醫說你不宜吹風,所以待到你養好了病再出宮。”

原來她在皇後的坤寧宮啊。

她點了點頭,在霍展祈的幫助下又躺了下來,顧歆只覺得自己渾身軟綿綿的,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霍展祈拍拍她的手,溫聲說道:“你不用擔心,太醫來看過了,你很快就會好起來了。”

顧歆對着他笑了笑,接着又閉上了眼。

只是她卻沒有看見,霍展祈被她的笑容給迷暈了眼的樣子。

方才顧歆那一笑,柔弱中透着點信賴,讓霍展祈的胸口瞬間收縮了一下,疼得他有些發慌,在疼痛過後,卻是一陣酸酸麻麻的感覺。

霍展祈愣愣的捂着自己的左胸口,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口跳得飛快,難道自己被顧歆過了病氣,也跟着病了?從不知動心為何物的誠王爺,愚蠢的想着。……

……

在長公主來探望了顧歆之後,康妃和太子妃也來了。

康妃會來顧歆并不意外,畢竟再怎麽說,她都是康妃的兒媳婦兒,再加上陛下前兒個下旨罰了榮惠郡主,顯然有為她張目的意思。

不管陛下罰得輕或重,但是總歸是罰了,這便是一種表态,表示他還是很看重誠王妃的。

所以甭管康妃內心到底喜不喜歡顧歆,現在陛下都做出樣子來了,她自然得趕緊跟着來演出一個好婆婆的樣子。

康妃會受寵不是沒有原因的,除了美貌之外,當然還得有點小聰明,要能揣摩陛下的心思和喜好,跟着陛下的喜好走那便沒錯了。

而對于她的到來,霍展祈也是高興得很,他是最希望康妃和顧歆處得好的人了,畢竟一邊是生母,一邊是發妻,他可不想夾在中間難做人。

至于顧歆,對康妃其實也沒有多大的怨氣,上輩子雖說對方不喜自己,結果也頂多是塞一些女人到王府後院膈應她,除此之外,也沒有怎麽為難她。

所以此時康妃要扮演好婆婆,她自然樂意跟着扮演好媳婦兒,兩人親親熱熱的說着話,倒是也不比親母女來得差了。

康妃并沒有待太久,只要她來探望顧歆的風聲能傳進陛下的耳裏就行,因此自覺完成了任務的康妃拍拍屁股走了。

緊接着來的人,卻是讓顧歆驚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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