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你們真不正常

向晚捧着文件袋蹑手蹑腳地回到了卧室，關燈躺在床上，仍舊采用那個無比保守的睡姿，将自己蜷縮在被窩當中，妄圖用這樣的方式，平複此刻心中的難堪。

蘇豫最後的那句話，她知道是什麽意思。

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必将凝視你。作為一名專業的律師，雖然不曾專門研究過所謂的犯罪心理學，但是對于尼采的這句話，她并不感覺到陌生。其實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深淵，一道注定無法逾越的深淵。

于她而言，陳嘉便是一道深淵，她注定無法跨過。

看了看放在枕頭邊上的文件袋，向晚皺了皺眉，倘若她的深淵是陳嘉，那麽蘇豫的深淵是什麽呢？

她很想看看，但是卻無心窺視他的秘密。

但最後，她只是搖頭笑了笑，然後微微閉上眼睛，再沖着書房的位置，說了一聲晚安，然後沉沉睡去。

今晚，可以安睡。

……

向晚第二天早上來到辦公室，還沒有坐定，穆青青就把她拉到一邊，然後壓低聲音地問道，“你們昨晚有沒有什麽進展呀？”

她還真是喜歡八卦，不過向晚眼眸裏有些不善，她可記得清清楚楚，自己最好的死黨，似乎昨天把她給賣了，連和陳嘉進行到哪一步這種私密到了極致的事情，都告訴給了蘇豫知道。

雖然不大确定自己能不能收拾穆青青，但是向晚覺得，多少還是應該給點警告。“你為什麽把我賣給蘇豫？你知道他昨天晚上弄得我多狼狽？”

這句話說出，向晚有一瞬的遲疑，昨晚的她，似乎并不狼狽。從蘇豫的口中聽到那些話，她除掉窘迫之外，更多的是……

釋懷。

“先別說這事情了，”穆青青臉上也有些尴尬，不過當時蘇豫問了，她怎麽可能不給。又将話題重新帶了回來，非常嚴肅地開口。“晚晚，你告訴我，昨晚你們都做了什麽。”

知道得不到答案，穆青青不會消停，于是向晚就把昨天的事情，統統都說了一遍。本想将重點放在蘇豫對自己的尊重和體貼上，哪知道穆青青琢磨的，分明是另外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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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湊了上來，無比疑惑地開口。“不是吧，這樣都不動你。他還是不是男人？”在向晚剛才的描述當中，暗示明示都有了，但是蘇豫偏偏沒有動靜，說是尊重向晚，但是總覺得這樣打開的方式有些不大對。

“他是好男人。”向晚扒了穆青青一眼，知道她肯定想歪了，昨晚蘇豫那麽照顧自己，她現在也得挺挺蘇豫。

“哼，”穆青青用一個鼻音，對這事情表達了滿滿的不屑，“親愛的晚晚呀，他之所以不動你，可能和尊重你的關系真不大，要麽就是你對他沒有吸引，要麽就是他不一定喜歡女人。”

向晚聽到這裏，用一雙無比鄙視，簡直可以殺人的目光看着穆青青。她承認蘇豫的确和一般的禽獸不一樣，但是也不用這樣诋毀別人吧。

“難道不是嗎？說不定他和你結婚，就是一個幌子，是為了拿你做擋箭牌，掩蓋他不喜歡女人的事實。”穆青青瞧得向晚如此護食，一邊偷笑一邊煞有其事地說道。

向晚瞪了穆青青一眼，看來也只有出殺手锏了。

“故意捏造并且散布虛構的事實，诋毀他人人格，破壞他人名節，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是可以以诽謗罪起訴。根據情節的嚴重與否，可以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管制，刑事拘留，并附帶民事賠償。”

壯哉向晚終于想到可以用自己的專業讓穆青青閉嘴。

穆青青有些無奈地看了向晚一眼，別以為這樣就可以收拾自己了。她雖然不是律師，但是在事務所負責計算機資料檔案的錄入，這幾年看的東西還少了嗎？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诽謗罪是需要被告起訴才會受理，你覺得，蘇豫會起訴我嗎？他現在還盼着我從這裏得到你更多的情報，讨好我都來不及吧。”

向晚只能舉手投降，索性穆青青沒有繼續糾結，只是給向晚普及了一些其他方面的知識，包括如何增添情趣，如何渲染事前氣氛，如何欲拒還迎，如何選擇合适的睡衣等等，最後連實際操作都要傳授，不過被向晚也阻止了。

她真的很想說，穆青青果然是中國好閨蜜，她不但什麽都知道，而且什麽都能教。

向晚喊停，但是穆青青不打算就此住手，于是清了清嗓子，還準備繼續。不過這時候向晚的電話響了起來，她趕忙把電話接了起來，聽到是蘇豫的聲音，趕忙起身往偏僻的地方去。

猜到是誰打的電話，穆青青就姑且放過蘇豫了。

擔心自己的中國好閨蜜會偷聽，向晚特意将聲音壓得低低的，然後小心翼翼地詢問，“你給我打電話做什麽？”

嘴上雖然聽不出喜怒，但是她并不排斥他的這通電話。

還給自己找了個不錯的借口，誰讓他的聲音聽上去，是那麽的特別。

蘇豫搖頭，雖然隔着個電話，但是可以想象到向晚現在接自己電話的時候，是什麽表情。她一定微微嘟囔了一下嘴巴，然後小小聲聲地不知道都嘀咕了什麽。想到那副可愛的模樣，只能感慨了一句。

還真是一物降一物，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會遇到向晚。

不過正事還是要和向晚說的，微微清了清嗓子，又是微微頓了一下。“我現在已經在你們公司樓下了，等會我會上來談一個項目，林姐說讓你下來接我。”

他一面說，一面就将電話交給了一旁的林姐，林姐叮囑了向晚兩句之後，就自己先上電梯走了。知道她和蘇豫是什麽關系，她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充當電燈泡了。更何況蘇豫帶來的項目，那可是一個大項目。

向晚哦了一聲，沒有辦法，只能坐着電梯往下，因為已經錯過高峰期的關系，所以在有些空蕩蕩的大廳中，她一眼就看到了蘇豫。

白色的西服，看上去有些像是做醫生時候的工作服，但又有些不是，不過穿在身上，配合淡淡的溫馨的笑容，倒真讓人覺得心頭一暖。她抿了抿自己的嘴唇，對蘇豫一笑。

“你今天早上，可是不告而別哦。”蘇豫頗有些寵溺地看了向晚一眼，這妮子大抵是覺得尴尬，竟然早上偷偷一個人給溜了，還害得他要尋個理由，然後到她公司的樓下，專門逮人。

向晚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她一向臉皮有些薄，尤其是經歷了昨天的事情之後，她更不知道自己應該以如何的表情，如何的态度去面對蘇豫，所以今早才刻意避開。不過坐了幾天的私家車之後，她發現自己有些不大習慣公共交通工具了。

“那個，我早上只是起來晚了，想着快些來公司，沒有其他的意思。”她連忙讨好地對蘇豫笑了笑，企圖用這樣的方式，就給蒙混過去。

不過蘇豫，倒也真不和她計較，瞧得電梯來了，就帶着向晚走了進去，然後将手中的東西遞給了他，“這是我之前和林姐讨論的項目，從今年下半年開始，金壇私人醫院所有涉及的法律事務，都将外包給你們公司，以後為了督查工作和進行交流，我可能會經常過來。”

向晚哦了一聲，雖然蘇豫說得有些隐晦，但是她多少算是聽明白了。金壇醫院雖然一向都是将法律事務進行外包，但從來都是選擇裕達天律師事務所，他們無論是專業水平還是處理案件的時間，都比向晚所在的事務所厲害多了，或許這樣說有些不大合适，但是他們遠不如裕達天。

向晚就是真傻，也猜到這是蘇豫的意思。而且他可是院長，像跟蹤法律事務的事情，哪用得他親自過來，無外乎……

向晚咬了咬唇，雖然她什麽都知道了，但是這個時候，還是保持沉默的好。

蘇豫也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麽，只是安靜地看着向晚，看着她身旁的指示燈，一層樓一層樓地往上爬，因為不是高峰期的關系，整座電梯，就只有他們兩人。

想到昨天在電梯裏蘇豫和自己的一吻，向晚的臉上還有些燒得厲害，瞧得他看自己的目光又有些炙熱了，琢磨着他應該不會在個地方吻自己吧？如果真的要，她一定會拒絕。

而且，連理由都想好了。

有攝像頭。

可是突然，電梯上的指示燈一下子暗了下來，然後是一陣劇烈的震動，向晚穿着高跟鞋本來就站不穩，這一震動，竟然是跌倒在了地上。

不過，在她跌到之前，蘇豫已經順勢趟了下來，這樣她即便是摔倒，也只會摔倒在自己的懷中。

向晚愣了愣，還來不及說謝謝，電梯裏的燈，也暗了下來，一時伸手不見五指。

向晚懼怕所有的黑暗，尤其是電梯裏面的空氣不是很好聞，因為恐懼，她甚至覺得，自己連心髒，都失去了跳動。

可是，卻有人握着他的手，給她以力量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