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2)

我的偶像不可能這麽萌啊。

席君然從電腦前擡起頭看到他:“怎麽了?”一大早就抽風。

袁朗雙手瘋狂地擺動:“沒事沒事。”

“多補充點B2,對多動症有好處。”不然一直在眼前動,看着也累人。

袁朗:“......”他沒有多動症啊。

“偶像,你這是要查顧眠爸爸那件案子嗎?”今天突然讓他把關于當年那件案子的所有卷宗都拿過來給他。

“嗯。”

“我看了一下,好像沒什麽問題。”嫌疑人最後是自首,而且證據确鑿,沒有重新查的必要,“而且都已經過去好幾年了,插起來難度也很大啊。”

“沒事就出去。”站着也礙事。

袁朗捂着一顆受傷的心,默默地退了出去。

那案子乍看确實沒有問題,可是......

席君然盯着嫌疑人的身份信息,女兒——莊萌。

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情?

顧眠在家無聊地逛着招聘網站,她的傷也養得差不多了,總不能天天在家閑着吧,再這樣下去,會餓死的。茶樓老板娘知道她受傷之後竟然直接給她放了一個月假,少一天來,都不行。

顧眠陰測測地想,肯定是最近茶樓生意不好,所以才不要她去。顧眠特意聞了一下放假有沒有工資,老板娘直接送了她一個白眼:“好好養傷,沒事不要琢磨工資這事,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沒了身體,拿什麽去戰鬥?所以和這些比起來,工資不算什麽!”

這個無良老板。

“做什麽好呢?”顧眠學的是園林設計,說得好聽點是設計,其實就是一環衛工人,每天在地裏種花種草的。

席君然倒是給了個很中肯的建議:“幼兒園老師。”

顧眠搖頭:“不行,不行,專業不對口,我難道去教小孩子種地?”

“可以,中國是農業大國。”他認真地回答。

顧眠:“......”所以種地從娃娃抓起?她會被家長罵死的!

那人順帶還分析了一下未來的就業走向:“學成之後可以自主培養新型蔬菜,遠銷海外。”

顧眠湊過去,臉對着他:“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自主培養,遠銷海外,從此發家致富?”

席君然看了她幾秒:“你不行。”

“為什麽?”她也是種地專業的啊,專業素質過硬!

“輸在了起跑線上。”智商決定成敗,她輸在了最根本上。

顧眠:“......”她還是老老實實找工作吧。發家致富咱不想,可總歸也不能餓死自己。

席君然将她摟到懷裏,捏了捏五官皺在一起的臉:“有一份工作很适合你。”

“什麽工作?工資怎麽樣,有五險一金、飯貼、路貼、話貼嗎?”

“席太太怎麽樣?”

顧眠鼓着腮幫子半天沒回答,然後又像想到了什麽一樣:“你當時在小區竹林裏埋鋼筆幹什麽啊?”

席君然偏過頭思考了一會兒:“在網上看到卡文的話把鋼筆買到土裏會得到解決。”

顧眠:“......”這是哪位坑爹網友說這麽不負責任的話,你知不知道你那支鋼筆很貴啊!

(10)

莊萌接到席君然的電話,感到很意外。得知席君然要約她在咖啡店見面時就更意外了,雖然意外,但她還是很開心地答應了。

她精心打扮了一番才出來。走進咖啡店的時候,她看到席君然已經坐在窗邊的位子上等他,莊萌一步一步走向席君然,餘光可以看到其他桌女生羨慕的目光。作為女生的虛榮感,此刻被無限滿足。

“不好意思,我沒有遲到吧?”特意準時出現,遭到讓人覺得她迫不及待,玩到讓人覺得沒有教養。

“沒有。”他輕描淡寫地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沒有在她精心化的面容上和精心搭配的服飾上多停留幾秒。

莊萌有些失落地坐了下來:“你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顧眠沒有出現,那就說明顧眠還不知道這件事。想到這裏,她剛剛的那點失落就都蒸發得幹幹淨淨了。

“想和你談一下顧眠的事。”

話音剛落,莊萌的臉就僵了,果然和顧眠有關。

“什麽事?”

“顧眠知道你父親莊偉就是殺了她父親的兇手嗎?”他語氣随意,好像在問你要喝什麽咖啡。

莊萌的臉徹底僵了,顫着聲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席君然拿起桌上的牛奶,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目光緩緩移到她身上,頓了一下,又緩緩移開。那雙明明讓人十分悅目的眸子,此刻卻萬分可怕起來,那種被完全看穿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莊萌想起身離開,卻因為太過震驚,以至于腿軟得完全使不上力。

“看來是不知道。”所以他猜得沒錯,今天找莊萌,根本就是想看一下她的反應。

莊萌白着臉,拉過席君然的手,哀求道:“不要讓顧眠知道好不好?我喝顧眠關系那麽好,從高中就認識了,大學還是一個班的,她要是知道我父親是殺她爸爸的兇手,一定會恨我的。我這麽多年在她身邊,就是想替爸爸贖罪。”

席君然抽出手,看着她慢慢哭出聲來:“是為他贖罪?”

他問出這句話,莊萌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看着他,驚得眼淚都掉不出來了。

“你到底想說什麽?你知道了什麽?你要幹什麽?”她驚悚地站起來,對着他大吼,拿起包快遞跑出這家店。

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顧客和若有所思地席君然。

莊萌一路瘋瘋癫帶你,一直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就這樣被人沒有絲毫預兆地揭開。

“莊萌剛剛給我打電話一直在說對不起,也不知道是怎麽了。”

席君然剛進門,顧眠走過來接過他手裏的包,嘴裏念叨着剛剛莊萌的反常。他一只手拉過她,另一手擡起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有些雞婆的吻,迫切地想從她身上得到某種東西,又好像在給她溫暖。怎麽今天大家都有些反常?

“怎麽了?”

“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了那件事,要記得我在你身邊,會給你一世的忠誠和愛。所以千萬不要傷心,也不要難過。”他聲音微啞,溫熱的氣息萦繞在耳邊,說着讓人暈頭轉向的情話。

難道是那天暗示求婚的話,見她沒反應,所以特意說這麽酸的話讓她感動?顧眠被他抱在懷裏,腦子裏胡思亂想。

“君然大大可以進軍言情界了。”

(11)

因為這兩天君然大大的表現特別優異,也因為确實到了某種地步,顧眠決定帶君然去見外公外婆。

席君然難得顯得有些緊張:“需要帶些什麽嗎?”

“不要啦,只要你人去,他們就會很開心地。”自從她上大學開始,外婆就每天念叨着要她交個男朋友,等了将近四年,現在終于等到了,開心還來不及呢,還要什麽禮物。

話雖這麽說,可等真正上門的時候,席君然還是準備了非常豐盛的禮品。

顧眠對這他手上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直搖頭,一定是袁朗那貨處的馊主意:“席先生,可以把你的工資卡交給我嗎?”

席君然拿出錢包,将幾張卡都放到她手裏:“拿去。”

這人會不會太聽話了點?顧眠盯着席君然看了好幾秒。不應該啊,不是說男人都很愛從那哥哥私房錢的嗎,怎麽她家君然大大這麽快就把卡都叫出來了呢?

席君然不解:“怎麽了?”

“沒事沒事。”顧眠将卡都還給他,本來這話就是開玩笑的。如果真瘦了,他萬一有什麽急用可怎麽辦?

他似乎不太高興她這個舉動,皺着眉低聲詢問:“不要?”

“不要啦,剛剛和你說着玩的,你自己留着。”

“你不要,我也不要。”那架勢好像這工資卡誰愛要誰要,反正他不需要。

難道裏面金額不多?不應該啊,就那幾本書的版稅聽說就吓死人。顧眠打量着他的神色思考着,難道是想給我,讓我掌握財政大權?剛剛還給他,看他确實不大高興的樣子,顧眠便又道:“那我就收着了,每個月從我這兒領零用錢,聽到沒?”

他嘴角彎了一下,摸了摸她的頭:“出門吧。”

“好。”

顧眠知道席君然來肯定會收到外公外婆的歡迎,可彎彎沒想到這第一次見面,就把對方當親孫子一樣疼,是不是也太誇張了點。外婆還偷偷過來問她:“大眠啊,你是怎麽把長得這麽俊的小夥子騙到手的啊?”

果然這是個看臉的世界。

顧眠摸着自己受傷的心,對外婆說:“外婆,是他把我騙到手的。”

外婆一臉“你在逗我”的表情:“怎麽可能,你看看人家要身高有身高,要長相有長相,要事業有事業,要背景有背景,怎麽可能來騙你。”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為什麽覺得挺哪裏都不舒服呢?顧眠看了席君然一眼,他正在跟外公讨論茶葉。

顧眠會學茶藝就是因為有一個極其愛茶的外公,可惜這外孫女不争氣,只學會了泡茶方式,完全不會品茶啊。現在好不容易遇到個這麽懂茶的人,還是自己外孫女婿。

“現在的年輕人還這麽懂茶的很少啊,好,好!”

“準備什麽時候領證啊?”外婆拍着她的手問道,怕顧眠臉皮薄,還囑咐着,“這麽好的對象可一定要好好抓住啊。女孩子家主動一點,領了證心也就踏實下來了。早點給外婆生個曾孫玩玩。”

顧眠笑得勉強:“不急不急。”

“怎麽能不急,你都多大了,再過兩年都成高齡産婦了,那樣對啊hi子不好。”還搬出科學依據,“二十二歲左右生的小孩最好看,也最聰明。”

顧眠被外婆說的有些窘,正好對上那人18mm的黑眸,他眸中盡是笑意。顧眠突然覺得,雖然有點早,但現在結婚也不錯。

(12)

“外公外婆簡直對你是毫不掩飾喜歡啊!”

離開外婆家回去的路上,顧眠看着正在開車的席君然感慨。

“嗯。”

“君然大大,有空我們把證領了把,雖然我一直都在等着你的戒指。”

開車的人立馬将車轉了個方向:“去民政局。”

對于席君然先生突然掉頭直奔民政局之舉,顧眠立馬攔住:“領證也是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的,必須選個黃道吉日!”

他側頭看她,表情嚴肅認真:“黃歷說今天宜嫁娶。”

顧眠:“......”她怎麽不知道他有看黃歷的習慣。

上次電話之後,顧眠很長時間沒見到莊萌。今天輔導員通知回校,顧眠在學校門口看到了莊萌的背影。

“怎麽幾天不見變得這麽憔悴?”顧眠跑上前去拍了跑莊萌的肩膀,惡作劇地大叫一聲:“莊萌!”

莊萌尖叫着轉身看向她,看到她的一瞬間,本來蒼白的臉變着扭曲起來,驚叫聲比剛剛更大:“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你離我遠點......”

“你怎麽了?”顧眠上前,莊萌連忙後退,嘴巴裏不停地念着:“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不要,不要......”

到底是受了什麽刺激?身邊來來往往的學生都盯着她們看。顧眠擔心莊萌是不是實習壓力過大,收了什麽刺激,所以精神緊繃,出現了幻覺。還是......真的發生了什麽?

“你是顧眠,不,你不是顧眠,啊——走看,你走看!”她推開顧眠,朝校外跑去。

“吧嗒!”

莊萌一不小心跌坐在地上,表情呆愣。

顧眠連忙跑過去:“有沒有受傷?”說着,連忙檢查看她身上有沒有被擦傷的地方。

司機從車上下來,本來系那個責怪那個女學生這樣瘋瘋癫癫地跑出來,車都不看一下,沒想到小姑娘想被吓傻了一樣,一動都不動,立馬打了120。

席君然趕到醫院的時候看到顧眠一個人傻傻地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早已是春天,溫度很适宜,她穿了條白色的長裙,外面套着軟軟的毛衣,被穿過窗戶的那一縷陽光照着,好像與世隔絕了一般。

席君然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來,看着她。

她垂着的目光緩緩移到他的臉上,停頓了很久,像是溺水的人終于找到了可以救命的浮水一般。她一頭埋入他懷中,哭了起來。

應該是難過了很久很久,眼睛很痛,鼻子很酸,頭像被千軍萬馬路過,痛得快要裂開。在看到他這一刻,才得到一絲慰藉。

“我剛剛看到莊萌拿刀插進了爸爸的身體裏,我好害怕。”

席君然抱緊她,将她整個人抱到懷裏。

“我的病原來是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殺了自己爸爸後才得的,我竟然把這些都給忘了,還和她做了這麽多年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我最信任的人殺了我爸爸,害死了我媽媽,我還傻傻地把什麽都忘記了,繼續和她做着朋友。”

她一直重複這句話,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席君然不放心,文心理醫生會不會對她造成第二次傷害。

“我也不敢保證她醒來後的狀态是什麽樣的,最好的可能就是徹底走出陰影,以後不會再被這件事所影響。最壞的可能是精神徹底崩潰,陷入自己的世界。這一切都要看她自己。不過我相信,她會堅強地挺過這一次的,那以後僵屍一個無堅不摧的顧眠。”

莊萌的身體沒什麽大愛,只是精神上受到了極大的刺激,開始接受心理治療。

顧眠第二天醒來後,什麽異常都沒有,只是懇求席君然不要抓莊萌。這麽多年以來,特別是自己父親和母親相繼離開的那段時間,确實是莊萌陪着她走過來的。

席君然同意了。

他始終沒有告訴她莊萌做的一些事情,以後就算再也不見面,那也讓她在顧眠心裏有一個好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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