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傷離別

更新時間2016-5-9 20:39:21 字數：2659

第二日醒來，清脆的鳥叫聲叫醒了熟睡的何一，他睜開眼睛，簡直不忍直視射進來的陽光，一絲不挂的他匆忙拉起落地窗簾，他看着床上，明明記得昨晚季心來過，一起睡在那裏，歡欣愉快。此刻何一神情恍惚，仿佛一簾幽夢，一時記不起發生了什麽。“難道是個夢？”何一不自信地問，又看了看整齊的床頭整齊的沙發和一絲不亂的客廳，才确認那不是一個夢，自言自語，“小心去哪兒了？”

何一心想：“難道是因為我太心急了，小心生氣走了？”他越想越慌張，拿起手機要撥打季心的電話，電話馬上傳來“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何一心裏更着急了，又撥過去，還是一樣，何一越來越着急，這明顯是季心挂斷電話了啊，誠惶誠恐，心想：“小心不想跟我說話，她一定是生氣了。”

于是給她發了一條微信：小心，你怎麽了？

焦急的等待終于在十分鐘過後迎接了一個電話的到來，何一噌地一下就拿起手機接聽，慌忙問道：“你生我氣了嗎？”

“沒有。”季心慢悠悠地說道，“我媽給我打電話了，剛才一直在通話中，不好意思啊，一哥。“

何一懸着的心這時才稍有平複，突然又想起來，季心的母親不是死了嗎，有次吃火鍋季心提到過，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何一想問來着，話到嘴邊：“小心，你不是說你母親……”就是沒有問下去。

電話那頭停了幾秒，季心說：“其實，她死了倒更好，而且這些年，我也一直當她死了。”

何一心疼地安慰道：“別這麽說，既然阿姨還好好的，就應該好好孝敬她老人家。”

“孝敬？簡直是笑話，她這些年倒是快活，她從小抛棄我爸和我，從小我在別人嘲笑中長大，我逃離了家都是因為她，如今她遭報應了，得了癌症想到了我，你跟我談孝敬？”季心近乎咆哮。

何一聽在耳朵裏，一股傷感進了心，一聲嘆息揉成話：“畢竟是你媽啊。”

于是，電話那頭傳來嗚咽聲。

何一心下一陣疼痛，黑黃也湊到何一身邊用腦袋拱着何一的腰，像是按摩，一時竟不知言語。

半晌才問：“小心，你在哪裏，我來找你好嗎？”

“沒事了，沒事了，對，畢竟是我媽，所以我在好好賺錢，我在上班啊，別擔心我了。”季心好心安慰。

一連幾日，季心都不來找何一了，每次何一說要去見她，她總是以加班或者兼職拒絕，這種滋味讓何一有點兒寤寐思服，覺得有點兒不太對。

就在那幾日，中介把房子賣了出去，何一還了徐八的錢，手裏頭還有四十萬左右，如之前和小兵商量的那樣，二十萬給了小兵“做生意”，二十萬自己留存。

何一畢竟是個有血性的男人，他終于按捺不住，殺到了季心做簡直的西餐店，一把拉住端盤子的季心，說道：“小心，你要逃避到什麽時候？”

這個夜晚沒有星星，一點兒都不浪漫，何一記得季心說過，這一天就是她的生日，從未過過的生日。還是何一的床上，只是并不是上次那張床，也不是那間房，何一租了一套公寓，在公寓裏，有一張桌子，何一在桌子上點起二十二支蠟燭，他熄滅了燈，就像是天上的星星。

“看着你那樣拼命地工作，我心疼。”何一說。

“也許，這就是我的命。”季心說。

冷冷的對話比冬日的南方沒有空調的房間裏溫度更低，何一試圖溫暖這個命途多舛，類似自己的女生，也許此刻應該如何一稱呼季心一樣：“你這個堅強的女人。”

“對啊，我沒有理由不堅強。”季心說着，堅毅的眼神裏，透着微光。

“可你是個女人。”何一又重複了一遍季心是個女人，仿佛自己不說，季心就不知道自己是個女人還是男人。

“那又怎樣，這個社會除了分有錢人和沒錢人，難道還管你是其他什麽人？”季心很淡定。

如是說，何一更加心痛，自己心愛的女人就在自己面前，她承受着巨大痛苦而不能挺身而出，算什麽男人。

何一問：“小心，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是你媽媽為你受痛的日子，咱們不說這些了，不要害怕，還有我。”

季心緩緩吹滅了蠟燭，何一打開了燈，世界仿佛從黑暗邁向光明。

季心悠悠道來：“她撐不住幾個月了，醫生說她得去國外做手術。她不同意，我知道她沒錢，那個沒良心的男人知道她得了癌，把她抛棄了。”

“手術要花多少錢？”

“出國手術可能要四十萬吧，做完手術還要花多少錢還要看接下來幾個月的表現。好了，別說了，這不是我改談論的事情，反正她也放棄了。”

“我這有二十萬，還有二十萬給小兵做生意了，我明天就去要回來，你拿着錢給阿姨做手術去吧。”

季心兩眼放光，她驚愕的眼神看着何一，問道：“那是你的錢，你就這麽放心交給我嗎？”

“我放心，我對我的朋友都很放心。你不要拒絕了，我是真心誠意地想要幫幫你。”

“可是，那畢竟是你全部的積蓄啊！我不能要。”

“不要多說了，這是卡和密碼，都交給你，希望阿姨能夠早日康複。”何一堅毅的眼神看着季心，眼神裏發出一股溫暖的陽光。

季心接過卡和寫有密碼的卡片，流如泉湧，壓抑不住內心的情感，趴伏在何一的肩膀上，一邊輕輕捶打着何一的後背，一邊擦着眼淚。

不一會兒，季心大概是累壞了，躺在何一身上睡着了，何一覺得自己是個偉人，他滿是歡喜，幫季心脫了高跟鞋，脫了衣服藏進了被褥，他靜靜地坐在床沿，看着眼前的女神，充滿溫暖和愛。

他想起了媽媽，不禁自言自語：“到底媽媽是個怎樣的模樣，會不會跟眼前的季心一個模樣呢？無論如何，他們一定一樣溫暖，一樣美麗，一樣對我充滿愛吧。”

何一看着酒店裝飾一般的公寓，不免笑得有點兒惋惜：“哎，過幾天就該換個便宜的地方住了，或許地方不好找就去投靠小兵了。”

正想着，季心的挎包從床頭櫃上滑落下來，錢包掉落在地，何一彎腰拾起挎包和錢包，準備把錢包放回挎包，一張身份證掉了下來，他拾起身份證，仔細地端詳起季心的證件照，只見照片上的季心微微張開嘴巴，笑容很甜美，眼睛深邃如海洋，何一一眼望去，仿佛置身大海，他乘着一葉方舟，優哉游哉，突然，一頭巨大的鯨魚掀起巨大的海浪，這時，何一才從季心的眼睛裏走出來，細細一看——

姓名辛紀

性別女名族漢

出生199x年12月31日

住址……

何一心中一愣，心想着：“辛紀這丫頭，二十二年前的今天出生了，缺失了二十二年的愛該由我來補償了。可是，怎麽還這麽調皮，季心季心，倒過來念不就是辛紀辛紀咯，這麽多年受了這麽多苦，大概不相信很多人吧，名字都不好好告訴我，現在好了，遇到了我，你可以很自信地依靠我了。”

清晨的天氣并不好，陰雨連連，何一醒來的時候，季心已經不在，留下了一張字條，字條上的字很美，內容很悲傷，她寫道：

一哥，

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也許我比你大，你應該叫我姐姐，可是我就是覺得你給我一種溫暖的大哥的感覺，如果你願意等我，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我走了，昨晚醫生打電話通知我，媽媽病危，讓我轉院，我趕着去美國洛杉矶，去那裏做手術，原諒我不辭而別。

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好自己，你是一個好人，一定會得到好報的，我會在地球那邊為你祈禱，祝安好。

愛你的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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