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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幾年級的?哪個專業代表?”老師模樣的人抱着大箱子, 一邊走一邊問。
暑假期間, 學生全走幹淨了,今天來院慶的學生都是各班級裏選出來的代表,所以這位老師想都沒想把崔脆脆叫住幫忙。
崔脆脆剛想說自己已經畢業,只是路過這裏,就被這位老師打斷了。
“待會機靈點,把便當放好後, 自己悄悄坐在角落裏就行,別發出聲音來。”老師快步走在前面囑咐道, “這可是唯一一次聽界內最頂尖水平的大牛一起讨論的機會。”
崔脆脆現在就沒聽懂這位老師在說什麽, 不過還是好心跟着他走, 打算将便當送到後就離開。
整個大禮堂少了一大半的人, 學生們差不多全走完,只有少數像崔脆脆這樣端着大箱子分發便當盒的學生, 他們臉上都是一副謹慎又興奮的樣子。
大禮堂前後左右各四道門, 但前面兩扇門全關上了, 只有後面兩扇門開着,崔脆脆跟着這位老師從後門進來。
“在最前面,你過去發完就找地方蹲好。”老師把機會讓給學生, 最前面那些人全是大牛,在那邊讨論最前沿的醫學問題。
崔脆脆聞言便抱着箱子朝102那排走去,不是所有人都坐在位子上, 有站在位子上說話的, 還有走出來站在一旁讨論的。
她不是醫學院的學生, 對這行完全不了解,根本不知道桌子上那貼着的一排排名字有什麽分量,低頭将便當一一放好,崔脆脆想着發完就能出去。
等放下最後一個,崔脆脆剛轉身便見到一批頭發花白的人朝自己這邊走來,這時候伸出一雙手,将她拉到禮堂側面貼牆而立。
是在第二排發便當的學生代表,他朝崔脆脆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津津有味看着各大佬在旁邊吃飯說話。
不止他,崔脆脆擡頭看着周遭,發現禮堂邊上發完便當盒的學生們都貼着牆靜靜站在一邊。這時候如果從最前面經過走到門口,勢必要引起禮堂內所有人的注意。
崔脆脆不想生出其他事端,左右也沒有其他的事,便想着再站一會好等人一起散了。
慶典發表講話一結束,葉空青便被叫到第一排來說話,好幾位神外大牛都站在臺角下等着他過來。雖然不是一個醫院,但醫學界有什麽事情都是互通的,哪裏有優秀的青年醫生,這些老教授老醫生全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最近那檔手術做的不錯,我看了病人資料和手術流程記錄,你小子膽很大啊。”A省一位神外醫生看着葉空青表揚道,“不過,我們這科室就是要膽子大。”
“他整天就知道上臺做手術,大半年了也就發表一篇論文。”陳冰這時候走過來,帶了點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陳主任你這就有點要求高了。”有同資歷的醫生搖頭感嘆,“葉醫生這年齡就能上臺做手術的,放眼全國也沒有幾個,別說他手術做的還不比正常培養走出來的醫生差。”
“是那篇關于颞葉腫瘤的論文?”秦正禮開口問葉空青。
他一說話,圍着站圈子的醫生都不再開口,這是一種面對最頂尖醫生的尊敬。神外科在國內興起時間不長,滿打滿算也才幾十年,國內一提起神外科便能想起來的名字屈指可數,陳冰算一個,還有一個神外永遠繞不過的人就是秦正禮。
秦正禮不像陳冰一直在S市,他早年輾轉各個西部城市,後來又去最南方呆了十年,由于年輕時身體損耗太大,現在已經退休,在高校當教授,但他帶出來的學生們如今也漸漸分散在全國各地醫院,個頂個優秀。
神外科雖然只研究腦顱,但醫生所精通的方面卻仍然有所不同,這和醫生所在地也有關系,由于飲食習慣,氣候地理不同,人群高發病也不同。神外講究臨床治療,哪種病高發頻發,醫生做的多了,自然就精通。
陳冰就是精通腦部腫瘤,各種疑難複雜的腫瘤他都能切得幹淨。而秦正禮多年四處輾轉,各種病例都接觸過見過,比起陳冰來說,對腦顱了解更全面。他曾經編寫過一本書,賣到脫銷,神外醫生人手一本。
不光是醫術,他的醫德,他帶出來的學生……都讓所有醫生對他給予足夠的尊重。
“是。”葉空青同樣尊敬這位醫學界的大山。
秦正禮寬慰地笑了笑:“我看了幾遍,那篇寫得很不錯,繼續努力。”
葉空青向來冷淡沉穩的臉上難得起了漣漪,能得到這位的肯定,差不多是神外所有醫生的夢想。
“正禮,你這麽誇他,到時候尾巴都飄了。”陳冰冷哼了一聲,警告看了一眼葉空青,“論文要發,手術也不能出錯。”
“你太嚴厲了。”秦正禮笑着搖頭,“如果我能有這麽個學生,每天都要笑醒。”
那是當然,陳冰在心中得意,他年紀已經這麽大了,當初為了收葉空青為學生,才同意省中心醫院的返聘。
秦正禮帶出來的嫡系學生就有七八個,更別提這麽多年指點過的實習醫生。陳冰早年挑剔,沒有帶過嫡系,後面帶了幾個嫡系學生,都半途和他斷了關系,現在好不同意得了一個聽話的葉空青。想想葉空青的天賦和能力,陳冰覺得一定老天爺在補償他。
“好了好了,先吃飯。”見到學生們發完了便當,大部分人都開始回到座位。
“空青你過來一起。”秦正力和藹道。
葉空青的位子在後幾排,他點頭去自己位子上拿過盒飯,剛一轉身便望見第一排靠牆站立一臉茫然的崔脆脆。
她……不是和她老師去吃飯了?
葉空青目光落在崔脆脆腳邊大箱子上,再移向她幹淨還帶着幾分稚氣的臉,比周圍的學生還要像學生,眼中露出一絲恍然,應該是那邊出了什麽問題,她被院裏老師當成了發便當的學生。
“空青,我看過你發表的那些論文。”秦正禮招呼葉空青坐過來,“你天賦好,一點就通,不要把自己局限在某一方面,雖說越鑽越深,但有時候要用宏觀的眼光看待。現在神外和其他科室也有一起聯合研究,病人是一個整體,不是腳有問題就治腳,頭有問題就看頭,很多情況下是多方面造成的。”
神外科也分很多小類,每個醫生擅長的方面不同,但葉空青不光頭腦聰慧,膽大耐心,還兼具手指靈活,敢于多方面着手治療病人,這樣的人才單擅長一方面有些可惜了。
秦正禮這番話真誠飽含愛惜人才之意,是作為一位前輩能給的最大的善意指導。
葉空青自然無不答應,而旁邊的陳冰臉色有些不好看,他認為秦正禮越俎代庖了。
十幾分鐘後,崔脆脆被旁邊的學生拉着過去收拾桌子上的飯盒,有些學生太緊張,一邊抖着手收拾飯盒,又一邊偷瞟各位大佬,出糗的不在少數。
崔脆脆倒是完全沒反應,低着頭只想着趕緊收拾完,離開這裏。
聽着導師和其他人說話,葉空青目光不自覺落在從左邊慢慢收拾過來的崔脆脆手指上,細瘦白皙,左手無名指上有一道疤痕。
做醫生的職業本能讓葉空青開始分析那道傷疤,疤體深長發白,像是被什麽尖銳的東西高速劃過,不是刀,刀造成的傷疤不是那樣,這種傷疤是……
“哎,小姑娘你也是我們學院的學生?哪個專業的啊?”突然後排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大嗓門。
崔脆脆開始還沒反應喊的是自己,結果後排那位醫生大步走過來:“沒想到你也是我們學院的。”
崔脆脆茫然擡頭望去,這才發現是之前幫自己正骨的趙醫生。“趙醫生,我不是……”
“什麽?”趙醫生脾氣爽利,嗓門大,這時候禮堂也沒那麽安靜,一時沒聽清楚崔脆脆說什麽。
“……”崔脆脆有些說不出話來了,因為這一排的人都在看着她。
“她不是我們學院的學生,臨時被老師喊過來幫忙的。”葉空青不知道趙醫生怎麽認識崔脆脆,不過不妨礙他開口幫她解釋。
趙醫生一直對這女孩子印象深,人看着幹淨剔透,還堅強。“不是學生,那是家屬了,葉醫生你帶來的啊?”
不怪趙醫生這麽想,慶典帶家屬來的也不少,男朋友女朋友之類也有。葉空青知道的這麽清楚,兩人明顯認識。
“是葉醫生的女朋友嗎?”第二排有醫生笑道,“我們葉醫生平時工作忙,你要多擔待些啊。”
事情發展讓崔脆脆一時間懵住了,她甚至在葉空青出聲前都沒有發現他在。
“我不是……”崔脆脆連忙擺手,下意識看向葉空青,“我是經管學院的,剛才只是路過被拉過來的。”
“哦——”後排剛好過來幾個醫生,都發出了然的笑聲。
葉空青也懶得否認,這幫外科醫生比起內科醫生要糙太多,平時滿嘴段子,要真解釋起來也白解釋,他幹脆站了起來從自己這邊收拾飯盒,幫着放進崔脆脆的大箱子裏。
“我帶你出去。”葉空青朝崔脆脆點了點頭,幫着提起箱子走出去。
崔脆脆跟着他走出禮堂,随着學生們去處理垃圾。
“剛才他們……不要緊嗎?”崔脆脆沒想到在這裏碰上葉空青,還起了誤會。
“過幾天就忘記了,他們開玩笑,你不介意就好。”葉空青側頭看着簡單紮了一個馬尾的女孩,想了想跑出去的趙遠志,帶了些試探問,“你怎麽回S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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