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七話

“那離開之後你想去哪裏？”北辰光看着湊到她面前的太宰治，出乎意料地問出了一個頗具主觀意義的問題，“有什麽特別想去的地方嗎？”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她淡金色的眼眸看起來與平時一樣，是被織田作形容為神性的湛然，卻又好像有些細微的不同。

俯身與北辰光對視着的太宰治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他懷着一種不知名的情緒近乎贊嘆地注視着這種變化，笑容漸漸擴大，“哪裏都可以嗎？”

北辰光點頭。

“那我想去北極！”

“可以。”

等等！烘托了這麽久的氣氛結果就是為了去北極啊？你們認真的嗎？！

聽了全程的赤業鸠強忍住吐槽的欲望，悄悄挪動了一下想讓自己靠得舒服一點，因為背後的岩壁實在是太硌了。

“不過北極之行不急，等接赤業君的人來了，也許我們可以跟着他們到達一個很有趣的地方~”

“那是個我一直想去看看，卻一直找不到機會去的地方，每次有這個打算了就會莫名被其他事情耽擱，以至一直到……都沒有去成呢。”太宰治用遺憾的語氣說着，“明明我很期待的。”

“我以為你會想去橫濱。”北辰光沒有好奇追問，只是這樣說了一句。

而後呢，他的神色一下子沉寂下來，就好像面具的牽繩突然斷裂掉落了一樣将原本的表情抹去，鳶色的雙眼一時間找不到焦點。

“……已經沒有意義了，我看到過這個世界。”在沉默之後，他以極輕的聲音開口，“以【死亡游輪】事件發生的時間為準的話，現在這個世界的織田作已經死了，不久後這個世界的[我]會從港黑叛逃，然後加入武裝偵探社，按照織田作的話到幫助別人的那一邊去……都是注定了的軌跡。”

“我對與這個世界的[我]見面并沒有什麽興趣，所以沒有去那裏的必要了。”

因為聲音太輕了，赤業鸠沒有聽到這些話，他只在一片安靜中感受到了明顯壓抑的氣氛，讓他也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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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是安靜傾聽着的北辰光打破了凝滞的氣氛，“你已經創造出一個奇跡了，太宰治。”

所以，不必再……

“是啊，唯一擁有奇跡的世界。”他發出喟嘆，“真是太好了。”

赤業鸠聽着兩人模模糊糊的對話，思維發散着做了很多猜測，但是心裏有一個聲音隐隐告誡着他不要去聽，也不要猜。

現在的他尚且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也許要在很久很久以後，當孩童長成大人，經歷過足夠多的苦難，他才能明悟。

――真實即深淵。

“在去你期待的地方之前，先好好地吃點東西。”北辰光仍然記得之前太宰治之前吃了一口毒蘑菇的事情，她把從游輪上找到的面包拿出來，頗為強硬地塞了兩塊給太宰治，另外兩塊則是遞給了赤業鸠。

“謝、謝謝！”思維發散中的赤業鸠回過神，連忙接過。

太宰治看着塞到自己手裏的兩塊面包，在北辰光的注視下撕開包裝，慢慢吃起來，看起來簡直安分得不像他了。

在盯着他吃完，北辰光才離開去做其他事。

“赤業君有什麽想法呢？”

正小口小口吃着面包的赤業鸠停止了動作，擡頭看向站在陽光交界線處的太宰治。

過于早慧的男孩思索着，謹慎開口，“那些是我聽到也沒關系的事嗎？”

“是哦。”

“你為什麽會知道會有人來接我，還有将會到達哪裏？我自己都不知道。”這一點是赤業鸠最奇怪的。

“赤業君不覺得游輪最後停止航行的海域很巧嗎。”太宰治指了指擱淺在海岸邊的游輪，“由德英法這三個歐洲國家共同設計的擁有獨立的航行能力的航海島――大型海上城市standard島，平時為了發電而追求最适合的氣候，一直都漂浮在南太平洋。”①

“如果要搜索【死亡游輪】上的幸存者，由standard派出人手前來是最快的，除此之外無論是從任何一個港口出發都會錯過黃金救援時間。”

“當初為了修建這座島，全世界的富豪都大方的花了錢，據我所知[赤業]就在這份富豪名單上排名前列，我想如果是赤業家的拜托，standard也會願意順手派出一些人手來搜索吧。”

說完這些分析，太宰治停頓了一下，補充上最後一句，“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赤業君在家族中足夠受重視，重要到足以讓家族願意為你用上這個人情。”

……真可怕。

赤業鸠看着這個男人臉上漫不經心的笑意，體會到他沒有說出來的潛臺詞。

[一個身上藏着六個定位的孩子，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被重視起來的，也總不會是會被輕易放棄的對象吧。]

“……我的異能力[斷舍離]，是生命力的等值交換，生與死的平衡。不僅限于自身，還可以以自身為媒介，比如将A的生命力轉移給B。”赤業鸠猶豫了一下，說出實際情況，“家族中有一個人的異能是可以看出別人的異能以及異能潛力，因為我的異能潛力對家族很有用，從出生起我就被保護着，但是一直沒有激發異能。”

“在不知道我已經激發了異能的情況下，我并不确定家族會不會為了我用掉這個人情。”

早慧的男孩盡量冷靜地說着，卻無法掩飾眼中流露出的忐忑。

太宰治側目凝視，在他身上看到了某些熟悉的影子，以及他幾乎能預見的結局。

“真可悲啊。”

赤業鸠聽他這麽說，揉了揉臉，艱難地扯起了嘴角，“大家族就是這樣的啦，家族利益淩駕于個人之上。”

“我是說你的異能。”

太宰治注視着他，就像注視着一個不知現實殘酷的無知孩童，以一種近乎悲憫的目光，“我知道一個人，她的異能力是治愈瀕死的人，只要沒有死亡，不管多重的傷都能救回來。于是有人在戰争中利用這個異能創建了一個不死軍團…赤業君，你要猜猜看結局嗎？”

“……什麽？”

“本該在受傷之後離開前線去後方接受治療的士兵，因為這個異能者的存在，只能不斷地受傷，被治愈，然後沒有休止地填補到戰争的前線去。”

聽到這裏，赤業鸠已經對結局有了某種預感。

“最後，無法忍受死亡軍團的士兵選擇了自殺。”

“那你呢，赤業君。”太宰治向他投以深不見底的微笑，“你的異能注定了救一個人，就必然有一個人死去，你又決定要如何使用你的異能呢？”

作者有話要說：  ①出自特典《55minutes》，武偵宰死過一次的地方:D

然後最後死亡軍團這裏說的是晶子，漫畫內容。

按照文豪風格來的話，斷舍離這個異能就是妥妥的悲劇。本來這個異能和赤業鸠是為另一本文的腦洞做的人設，但是不想寫那種太壓抑太黑暗的東西了，就拎出來放這邊給首領宰當學生教着玩了。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社長的能量有多大，大到能夠留下晶子，正常畫風陰謀論的話晶子可能就會被國家控制起來專門為高層啊大人物啊之類的服務了吧畢竟是稀有的治療系(快停腦！是我太黑了嗚嗚嗚)。

《斷舍離》是山下英子的作品，其實是家庭生活類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