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十九話

盧梭離開了。

奧維德和契诃夫在島上留了幾天也離開了。

在短暫的重聚之後，又只剩下凡爾納一個人留在了這座島上。

當初的七個人，有的失蹤，有的死亡，現在就連羅蘭都永遠地離開了……當圓逐漸殘缺，他堅持的理由還有什麽呢？一直以來為了守護這個讓七人能重聚的島而堅持着的凡爾納，忽然迷茫起來。

像一個迷失了方向的孩子，越迷茫，越害怕。

[如果有機會的話，就離開吧，戰争已經不會再出現了。]

由契诃夫帶來的這句話猶然在耳邊，可是現在，他就是這座島，這座島就是他，又怎麽能做到輕易離開？

迷茫的凡爾納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島上很少有人去的那座圖書館，這是他平時最喜歡待的地方，因為這裏安靜的環境能讓他靜下心來。

但是今天的圖書館還有另一個人。

“Lumière？”

坐在柔軟靠椅上翻閱着一本書籍的金眸女性擡起頭看過去，看到人後點了下頭算作打招呼，“凡爾納。”

凡爾納想了想，走過去在北辰光對面坐下，不經意間看到了她正在看的那本書。

那是一本封面全黑的無名之書，不僅沒有書名，連作者也沒有寫，裏面的內容他只能大概認出來是用意大利文寫的。

真奇怪，這個圖書館裏有這樣一本書嗎？他怎麽從來沒有注意到過？

實際上也确實擔任着圖書管理員一職的凡爾納這樣想着，将目光從北辰光手裏的書上移開，“你一個人在這裏嗎？”

在他的印象中太宰治和北辰光一直是形影不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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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北辰光只是這樣應了一聲，目光從書上離開，落在凡爾納身上，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淡金色的眼瞳中有着透徹的神采。

正如同她曾經在太宰治臉上看到過[不知道該怎麽活下去]的表情一樣，現在她也在凡爾納臉上看到了相似的表情。

可能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那是種什麽樣的表情。

就像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家，漂泊的人找不到歸宿。

“凡爾納，你在迷茫什麽？”北辰光合上書籍，直視着他，毫不委婉也沒有什麽鋪墊地開口問了。

“我？”凡爾納愣了一下，沉思了一會兒，也沒有想什麽這并不是一個可以和認識不久的人談的話題，只是苦笑着，“要說的話，我只是失去了堅持下去的理由，也看不到…可以前行的方向。”

“會有的。”北辰光安靜地聽完，垂眸想了一會兒，擡起頭直視着凡爾納的雙眼一字一頓地說出這句話。

“什麽？”

“前行的方向，會有的。”

凡爾納被她篤定的語氣鎮住，喃喃地問，“Lumière…為什麽能這麽肯定？”

“因為能夠看到。”

孤獨而悲傷的青年在北辰光的話語中沉默了一下，然後閉上眼睛緩緩笑起來，“啊，真是…我算是知道太宰為什麽總是與你形影不離了，換成是我大概也會忍不住像他這樣纏上來吧。”

“我明白了。”

“謝謝你，Lumière。”

北辰光沒有在意前面那句話，聽到他說‘明白了’也只是點點頭，然後站起來把那本書放回書架上準備離開。

“Lumière，你不打算把這本書借回去看嗎？我是這裏的圖書管理員，可以幫你辦理借書手續。”凡爾納也站起來。

“不用了，我已經看完了。”

“好吧，那…下次見。”

凡爾納目送北辰光走出圖書館，直到身影消失在門外，然後從他書架上抽出一本他最常看的詩集回到座位上，慢慢翻閱着那些已經很熟悉了的詩句，漸漸靜下心來。

前行的方向會有的話，那就等待着吧。

你說是嗎，羅蘭。

――

凡爾納本以為這樣就差不多了，但是第二天，同樣是在圖書館，他看到了太宰治坐在昨天北辰光坐過的位置上，翻着那本北辰光看過的無名書籍，只不過姿态比她更為閑适，沒骨頭似的趴在桌上用手臂墊着下巴看書，外套随意地搭在椅背上。

……有點微妙。

“呀，凡爾納君，你來了啊。”太宰治看到走進圖書館的凡爾納，舉起手揮了揮跟他打招呼。

“是找我有事嗎？”凡爾納問。

“不不――”太宰治拉長了聲音否認道，舉起手中的書，“我只是來看書的，說起來，凡爾納君知道這本書說的是什麽嗎？”

凡爾納搖了搖頭。

太宰治的笑容加深，以一種奇妙而誇張的語氣感嘆道，“是[真相]哦！”

這本書看似只是一本普通的紀事，但如果是由知道[書]存在的人來看，字裏行間處處都存在着[書]的痕跡。

這本無名書籍的作者，以一種隐晦的形容方式記錄下了自己的猜測。

雖然異能的發源地是歐洲，但誰也不知道異能是什麽時候存在的。但有一點可能肯定，異能者是近一百年才活躍起來的，在此之前從沒有出現過異能者的記錄。

所以這本無名書籍的作者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關于那本不可說的[書]。

他認為世界上本來是不存在[書]的，[書]是近一百年才出現的“外來存在”，它帶來了本來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異能]，并篡奪了世界的控制權。

但同時，[書]也設置了一個自我保護的限制，只要有三個人以上知道[書]的存在，世界就會毀滅。

這是太宰治沒有想過的方向。

但是一旦往這個方向思考了，他發現很多有疑惑的地方就都說得通了。

曾經他借着[書]的特性看到其他世界的發展，以此改變了自己世界的發展，讓織田作能活下來。但是光小姐救下他後卻告訴他，五年後的織田作同樣通過書看到了平行世界的發展。

[書]的存在不能有第三個人知道，而織田作，他就是第三個人。

“哎呀哎呀，這樣就說得通了……”太宰治撐着下巴自言自語，“看來是織田作、敦君和芥川想辦法把它毀掉了呢。”

不過這樣看來，他原本以為是[書]的化身的光小姐，其實是……[世界]才對。

“把什麽毀掉了？”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的凡爾納問。

“不，沒什麽。”理清了思路的太宰治又恢複了笑眯眯地樣子，他随手翻了翻書，把書翻到首頁，看到了首頁內頁上留下的作者名字，“我看看作者…但丁？凡爾納君知道這個人嗎？”

凡爾納想了一下，依稀在記憶中找到了一點印象，“好像是最早出現的異能者之一？”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光的身份出來了！沒錯，就是被篡奪了控制權的世界意識的化身！織田作他們毀掉了書之後就把被書困住的世界意識(光)放出來了。

這個私設是我結合原著想出的一個比較合理的設定了，雖然大概率打臉。

原著[書]的這個設定，不是特殊世界觀就是[書]不對勁，正常的世界怎麽會這麽脆弱啊，三個人以上知道書的存在世界就會毀滅什麽的。

這裏貼一下55min特典原著部分你們感受一下：

“大部分異能者，都認為異能是自己的一部分。”敦像是自問自答一樣，“但是，事實上可能并非如此。異能可能是從某個其他地方來的，然後附在我們身上的。是從某個很難推測的地方……雖然我不太能說清楚，但我是這麽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