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Part 44

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決戰之日如期而至。

上午九點，白氏武館的代表團如約而至，正在會客廳休息，大師兄正在招待他們。

蘇雁梨換好了練功服，深吸一口氣，握緊拳頭。

“準備好了嗎？”身後的尹清晏幫她綁好了頭發，他現在已經能夠熟練地幫蘇雁梨紮頭發了。

“嗯。”蘇雁梨點點頭。

尹清晏低下頭，親了親她的耳朵：“別怕。”

蘇雁梨一把勾過他的脖子，要親他的唇。

“姐！”夏途南突然推開房間木門，“可以走了嗎？”

蘇雁梨吓得馬上推開尹清晏，裝作無事發生過，迅速走了出去“行了行了行了，走走走。”

“……比完了再跟你算賬。晚上練功房見。”尹清晏冷冷地用死亡視線掃了夏途南一眼，跟在蘇雁梨身後出去了。

夏途南：“……”

夏途南：“我他媽到底做錯了什麽……”

他委屈啊！

走進會客廳之前，蘇雁梨深吸了一口氣。

身邊的尹清晏捏了捏她的手心，沖她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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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守在門口的師弟為蘇雁梨拉開木門。

坐在會客廳的白氏武館代表團衆人紛紛起身。

蘇雁梨威風凜凜地走進會客廳，腳下生風，面帶笑意，沖他們潇灑一抱拳：“各位好啊，小蘇久仰白氏武館大名，今日終于有機會得以切磋一番，實在是倍感榮幸。”

代表團中有一人回答：“蘇小姐客氣了。我們亦是非常期待今天這場比武。”

聲音有點耳熟。

蘇雁梨擡頭一看。

看清說話那人的樣貌，蘇雁梨頓時睜大了眼睛：“怎麽是你？”

“小蘇同學，好久不見。”白有聞臉上并無驚訝的神色，想來早就知道蘇雁梨的身份了。

站在蘇雁梨身後的尹清晏冷冷地看了白有聞一眼。

白有聞注意到了尹清晏充滿敵意的目光，笑了笑，轉開眼睛看向蘇雁梨：“我早就期待和你一決高下了。”

蘇雁梨捏了捏拳頭，回答：“我也是。”

簡單地交流一番，拟定了注意事項後，比賽正式開始。

蘇雁梨和白有聞都站到了賽場上。

其他人坐在場外，屏息凝神。

“等一下。”就在裁判準備喊開始的時候，白有聞忽然打斷了他。

“怎麽，害怕了？”蘇雁梨沖他挑挑眉。

“不。”白有聞氣定神閑，“我有個提議。”

“哦？”蘇雁梨好奇了。

“三局兩勝不過瘾，沒法讓我們打得盡興。”白有聞說，“要不，一局定勝負，不限時長，誰先出場算誰輸？”

挑釁。

蘇雁梨腦海裏迅速閃過這個念頭。

她看着白有聞的眼睛，勾了勾嘴角：“好啊，那就一局定勝負吧。”

“他們是瘋了嗎？！”場外的夏途南一臉震驚地扭頭去看尹清晏。

尹清晏盯着場內的兩個人，沒說話。

一旁的大師兄說：“這是高手之間的對決，你這種渣渣不懂。”

“大師兄，你也任由她胡鬧？”夏途南快急死了，“這個白有聞敢這麽提，說明他早有準備！很有可能是什麽今天大陰謀！”

“別慌。”尹清晏終于開口了，他注視着蘇雁梨，低聲安撫夏途南，“她敢這麽答應，說明她也胸有成竹。”

“胡鬧啊！”夏途南絕望地用雙手掩面，“你們這些江湖俠客的腦回路不是我們正常人能理解的！”

兩人面對面站定，互相沖對方一抱拳。

開始了。

兩人沉默地對視了十秒，誰也沒動。

最後是白有聞先出手。

只見他朝着蘇雁梨沖過來，動作飛快，幾乎是瞬間就移動到了蘇雁梨面前。

蘇雁梨反應也很快，在白有聞的拳頭勾過來的時候，輕松避開。

白有聞的拳頭擦着蘇雁梨的臉揮過，微風帶起幾縷發絲。

泰拳！

場外屏息凝神的尹清晏馬上就認出了白有聞的拳法。

顯然蘇雁梨也已經發現了。

但白有聞的拳法像泰拳，卻又不僅僅是泰拳。

三分鐘之內，兩個人已經過了百招，動作之快，令場外觀戰之人眼花缭亂。

夏途南的眼睛早就花了，他只能看見兩個人在瘋狂地交手，根本看不清他們的拳頭。

尹清晏卻看得很清楚。

白有聞的招數很雜，泰拳、搏擊、散打……全都被他融彙在一起，轉變成了他自己的東西。

偏偏他力道很大，速度又奇快無比，蘇雁梨一開始還能接得住他的招數，但按照現在這種速度和頻率，再耗下去，吃虧的只會是蘇雁梨。

蘇雁梨一開始還挺沉着冷靜的。

白有聞的招數變得很快，她就以不變應萬變。

但男女之間，體力确實懸殊。

幾百招對下來，蘇雁梨漸漸處于劣勢。

白有聞卻依然悠哉，就像吃完晚飯後出去散步順便打個太極拳一樣輕松。

不能再這麽耗下去了。

尹清晏想。

誰能料到，就在這時，白有聞忽然足尖一點地面，一個後空翻，兩條腿狠狠地踹到了蘇雁梨胸口上。

蘇雁梨瞬間倒地。

場外一片驚呼。

“我去！”夏途南目瞪口呆，“這他媽不是民族舞嗎？！這家夥哪來這麽多花裏胡哨的招數？！”

尹清晏頓時捏緊拳頭，眼睛卻還死死盯着蘇雁梨。

白有聞這一腿太用力了。

蘇雁梨疼得喘不過氣來，冷汗浸濕了後背，卻還強撐着迅速從地上爬起來。

“要不要我讓你十招？”白有聞笑着問，“你們這水平不行啊。”

“……不用！”蘇雁梨惡狠狠地拒絕。

又是一番激烈的過招。

再這麽耗下去絕對不行。

蘇雁梨深吸一口氣。

她閉上眼，腦海中倏然閃現過幼年時，父親教導自己習武的畫面。

為了練習眼力和出手速度，她曾經練習過用筷子夾蒼蠅；

為了鍛煉強大的臂力，她曾一次又一次單手倒立；

為了學習百家之所長，她練過詠春拳、形意拳、八極拳、太極拳……

絕招。

蘇雁梨根本不需要在短時間內去大量學習新的東西。

她真正應該做的，是從那些日複一日的練習和積累中，去回顧，去總結，去提煉，去找到真正的精髓。

只屬于她一個人的絕招，需要她自己去尋找。

而她也已經找到了。

那麽，接下來，她要做的，就是找到白有聞的弱點。

蘇雁梨睜開眼睛，在白有聞出招的時候，一邊接招，一邊冷靜地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

大腦飛速運轉。

白有聞的弱點是什麽？

他看起來好像沒有弱點，一招一式都很完美，幾乎沒有任何破綻。

但蘇雁梨還是找到了。

白有聞的弱點就在于，他學得太多了。

說好聽點就是博大精深，集百家之所長。說難聽點，就是在雜不在精。

什麽都會一點，什麽都學不精。

他學過舞蹈，又将各種拳法雜糅在一起，在空中旋轉之類花裏胡哨的招式令人眼花缭亂，确實有那麽幾分唬人。

如果是個普通弟子，絕對會被他這種打法震懾住。

但蘇雁梨是什麽人？

栖梧路小霸王的外號可不是白叫的。

白有聞的打法既花哨又挑釁，他速度極快，往往拳頭或者腳馬上就要挨到蘇雁梨身上了，卻用能在蘇雁梨想要防禦的那一瞬間迅速收回。

雖然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卻足以勾起對手的怒火。

場外的人也逐漸看出了端倪。

蘇雁梨還沒生氣，場外的夏途南已經七竅生煙：“他這是挑釁！嚣張！太不尊重人了！姐，把他門牙打掉！”

一旁的尹清晏迅速拉住他，做了個“噓”的手勢：“別讓她分心。”

夏途南這才乖乖閉嘴。

蘇雁梨雖然胸口被踢了一腳，可意識卻非常清醒。

白有聞的腿法确實非常兇猛，他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了小腿上。

如果硬要比腿法，蘇雁梨或許只能跟他勉強打個平手。

但與之相對的是，白有聞也把自己的短板暴露在了蘇雁梨面前。

那就是——

在白有聞第三次向蘇雁梨發起進攻，飛踢一腿時，一直注視着他一舉一動的蘇雁梨忽然動了！

她的動作甚至比白有聞還要快。就在白有聞剛剛出腿的時候，蘇雁梨已經搶先一步，一把捏住了白有聞的腳踝。

白有聞一愣，他原以為蘇雁梨會像之前兩次一樣，硬接這一腿，或者驚慌失措地閃躲，沒想到蘇雁梨竟然直接迎了上來。

幾乎沒有猶豫的，在蘇雁梨抓住白有聞腳踝的下一秒，白有聞在空中一個旋身，試圖抽住被鉗制住的右腳，該用左腿攻擊。

但是他沒掙脫出來。

他沒有想到，蘇雁梨明明是個女孩子，力氣卻大到如此驚人的地步。

哪怕他另一只腳已經踢到了蘇雁梨鉗制住他的那只手上，蘇雁梨也穩穩地站在原地，手上的力度從始至終沒有松懈過半分。

糟了。

這是白有聞腦海中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

下一秒，他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啊！”場外凝神觀賽的人不由得發出低呼聲。

白有聞反應很快，身體剛落到地面上，整個人瞬間又彈了起來。

就是現在！

就在白有聞馬上想要翻身躍起的時候，蘇雁梨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她将全身的力氣都彙聚到了右臂上，奮力一揚，直接把試圖鯉魚打挺的白有聞再次摔回地面上。

蘇雁梨一拳打到了白有聞腳心的麻筋上。

本來這一拳的殺傷力并沒有那麽大的，白有聞完全可以在瞬間換腿，一腳踢到蘇雁梨的肩膀上。

可誰也沒有想到，就在瞬間的功夫，蘇雁梨忽然一把抓住了白有聞的腳，伸出拇指，飛快地朝着腳心某處按去。

白有聞慘叫一聲，轟隆一聲摔倒在地上。

全場鴉雀無聲。

“你這一招是什麽？”倒在地上的白有聞懵了一會兒，驚魂未定地看着蘇雁梨。

“點穴。”蘇雁梨氣定神閑地笑了，“找準人體麻筋分布在哪，再苦練兩天徒手捏爆易拉罐，你也能做到。”

“點穴？什麽歪門邪道……”白有聞的臉上寫滿了不解和震驚，“你……你的臂力，為何如此驚人？”

“想知道嗎？”蘇雁梨微微一笑，忽然上前一步，雙手揪住白有聞的衣襟。

白有聞的腿還麻着，根本沒來得及反應。

蘇雁梨動作很快，她再一使勁，就舉起了白有聞的身體，輕輕松松地将他扔出場外：“單手倒立木樁二十年，舉起地球不是事兒。”

一局定勝負，誰先出場算誰輸。

解決很明顯了。

“你這違規了吧！點穴算什麽啊！”在裁判宣布結果之後，白氏武館代表團的人激動地嚷嚷起來。

“中華武學，博大精深。你不會，不代表它是錯的。”蘇雁梨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鎮定地說。

蘇氏武館的小弟子們紛紛湧上來，又是遞毛巾又是遞水，就差沒把蘇雁梨舉起來扔了。

白氏武館的人不服，還想繼續争辯。

“行了。”已經休息好的白有聞阻止了他們，“輸了就是輸了。”

白有聞都發話認輸了，白氏武館的人只能乖乖閉嘴。

白有聞走過來，向蘇雁梨伸出手：“你是一個很強勁的對手，你的招式……我還真沒想到，還挺有意思的。這一場比賽我認輸，白氏武館也認輸了。不過，我相信，我們很快就會有下一次比試的機會，我非常期待。”

“我也很期待。”蘇雁梨也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你一定還會輸。”

“口氣真大。”白有聞笑了，“不過我欣賞你。”

蘇雁梨正想抽出手，白有聞卻不撒手了。

“幹嗎？”蘇雁梨皺着眉，“願賭服輸啊。”

“不是，你誤會我了，我不是要反悔。”白有聞連忙解釋，“你今晚有空嗎？我想請你吃個……”

“她沒空。”

旁邊突然來了個人，很幹脆地扯開了白有聞的手，蘇雁梨終于得以趁機把手抽回來。

尹清晏擋在蘇雁梨身前，冷冷地看着白有聞：“你找我女朋友有什麽事嗎？”

“女朋友？”白有聞愣了一下，轉眼去看蘇雁梨，“你當時不是單身嗎？”

“當時是啊。”蘇雁梨從尹清晏身後探出腦袋，大大方方地說，“不過早就不是了。對了，我今晚沒空啊，因為我要帶我男朋友回家跟我爸媽吃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