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嫣若跟蕭悅約在了一家靜吧:BLUE。

這是一位退隐江湖的藝人,為藝人們所開的遠離世俗之地,這裏管理嚴格,有經過專業培訓的人員能攆走跟拍的狗仔隊和偷拍的私生飯,藝人們可以随心所欲地享受自由時光,放縱自我。

除了藝人外,還會有普通的顧客到來,他們必須遵守店內規矩,不能打擾藝人,不能偷拍,頂多是請藝人簽名。

嫣若提前半小時到來時,靜吧裏已有幾位獨行的藝人在吧內喝咖啡、看書,她向藝人們點點頭,一擡眼,便蕭悅已正在角落朝她揮手。

“是我來晚了嗎?”嫣若看了眼時間,是提前了半小時沒錯。

“不,是我來早了,怎麽能讓女性等我呢。”蕭悅将菜單雙手推到嫣若面前,“想喝點什麽?”

“意式特濃。”

蕭悅很意外:“這咖啡很苦。”

“苦才能讓人保持清醒。”

“偶爾也需要麻醉一下自己,不然這樣的生活多累,生活除了逼自己努力外,還需要一些快樂的調味品。”蕭悅說。

嫣若不解:“喝一杯甜的咖啡就能讓自己快樂麽?”

“為什麽不試試?”

嫣若點點頭,點了一杯跟蕭悅一樣的焦糖瑪奇朵,咖啡端上來後,她輕飲一口,咖啡裹着奶香與糖分的甜蜜滋味從喉管裏磅礴溢出,輕輕呵一口氣,清香便順着空氣侵入鼻端,讓堵塞的嗅覺像花一樣舒展開來,令人心曠神怡。

“我很少喝甜的,沒想到甜也有這麽美妙的滋味。”嫣若心情愉悅地笑了,“謝謝你。”

“心情不好的時候,喝甜的,能讓你感覺你還是被這個世界深愛着的。”一股濃濃的雞湯,明明俗氣,卻讓人感覺到關懷的情感滲透在字裏行間。

“我找你真是找對了,”嫣若說出了自己的煩惱,掌背抵着自己的下巴,用欣賞的目光端詳蕭悅的一舉一動,“我想看看溫柔的人怎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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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悅失笑:“每個人都有溫柔的一面,并不是性格溫吞,說話細聲細語,就叫做溫柔,就好比淩烨吧,他性格燥,說話又帶刺,可他是我見過最溫柔的人。”

嫣若饒有興致地問:“怎麽說?”

“十年前,他剛出道,就有一位很喜歡他的女粉絲通過寫信的方式,表達了對他的喜愛,這位粉絲患了癌症,家裏沒錢化療,她希望臨終前看到他的新劇。他瞞着妙語去見了粉絲,他說‘見電視劇裏的假人,不如見真人’,然後他資助了這位女粉絲大筆醫藥費,送她去最好的醫院治療。”

嫣若心一揪:“那她現在……”

“她抗癌成功了,醫生說她創造了奇跡,”蕭悅露出欣慰的笑,“她現在是淩烨全球粉絲應援會會長,幫淩烨反黑打榜做數據。”

嫣若笑了:“祝福她。”

“從我的專業角度,我想我可能可以幫你把握溫柔的人設,我接觸過不少的模特,性格各異,但不管是什麽性格的模特,一旦服裝要求溫和的風格,他們就能根據要求變化成溫柔的人,關鍵點在這裏,”蕭悅指着自己的雙目,“收起鋒芒,目光放柔,就像在看你最心愛的東西一樣,你總不會對着你喜歡的東西露出厭惡的眼神吧?”

嫣若拿出筆記本,一邊點點頭,一邊記錄,似有若悟。

蕭悅就他的理解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嫣若在做筆記的同時,也在很仔細地觀察他的表情和動作,深刻體會溫柔這個人設給人帶來的感受。

蕭悅的手機突然響起,接聽後他詫異地說:“現在?”他看了一眼表,時間已走向晚上九點,還不知要跟嫣若談多久才能結束。

“你如果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用,”蕭悅回複對方說,“對我在外面……嗯,跟嫣若在BLUE,來麽?好,等你。”挂了電話,他跟嫣若說,“是淩烨,他說有事找我商量。”

“那我也不打擾你們了,我先走了,有空再聊。感謝你給我推薦的焦糖瑪奇朵。”嫣若招來服務員要付錢,卻被告知蕭悅已經付了,她無奈一笑,“那就是我求你,怎麽反倒變成你請我了?”

“一杯咖啡錢能讓你喜歡上甜的咖啡,也值得了,”蕭悅拿起挂在凳子上的外套,“我送你。”

兩人剛站起來,嫣若就聽到有人怯弱地呼喚她的名字。

嫣若回頭,正撞上解芸欣喜的笑臉。

“真的是你。”解芸竊喜又帶着一點膽怯,想靠近一點拉近兩個人的距離,又擔心自己過于莽撞而讓嫣若感覺不适,像個傻子一樣尴尬地傻笑着。

嫣若沒看到她的窘境,視線全被她身邊的人轉移了過去。

江衍衡。

按照劇情的發展,他們兩個人這個時候應該還不認識,到江淩烨将解芸捧出一定的地位後,江衍衡才介入。

兩人提前的認識,讓嫣若感覺到了不安。

“有什麽坐下來說吧。”嫣若坐回原位,蕭悅擔心解芸會對嫣若做什麽,陪同在她身邊,江衍衡也坐在解芸旁邊。

兩男兩女,八目相對,在互相簡單介紹之後,就沒有人再發話,打破沉默。

江衍衡剛跟解芸抖明自己的身份,讓解芸對自己千恩萬謝,心還飄飄然,完全不想跟嫣若這個令人讨厭的聰明女人搭話。

解芸則因為曾傷害過嫣若,不知從何說起。

“說點什麽吧,”蕭悅打破僵局,“總不能這麽幹坐下去。”

“我……對不起。”解芸一開口,就像是開啓了淚壩,泫然欲泣,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光滑臉頰也盛不住它的剔透瑩潤,任由它沿着尖細的下巴滑落。美人垂淚,梨花帶雨,就是最狼狽的哭顏也帶着令人憐惜的美。

她一聲聲地說着對不起,混着淚腔的軟聲細語,緊緊地揪住人心口最軟處,縱是像嫣若這般鐵石心腸的人,也不免動搖了幾分。

但嫣若無動于衷,不說話,也不關懷。她在觀察江衍衡和蕭悅的表現。

江衍衡微微皺起了眉,剛才跟解芸交流的時候,就已經見煩了她的淚。有什麽好哭的,一點點就掉眼淚,高興哭,不高興也哭,真煩,真不知道哥喜歡她的哪一點。心裏是這麽想,表面上他卻苦惱地安慰解芸:“別傷心了,擦幹眼淚好好說,嫣若是明事理的人,她一定能夠諒解你的。”

蕭悅卻将紙巾遞給解芸,眼神裏流露出同情和關心,并讓服務員給解芸遞去兩顆糖。

一個假惺惺地安慰,一個真心實意的關心。

嫣若可算是看明白,真正的溫柔是怎樣的了。

“事已至此,我也沒有什麽好說的,祝你今後大展宏圖,一切順利。”嫣若終止了話題,“該說的我都說了,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會原諒你。眼淚并不能換來你想要的東西,堅強點。”

“誰說眼淚換不來想要的東西?”一道男聲冷不丁的在背後響起,嫣若回頭一看,條件反射地站起來,擋住來人看向解芸的視線。

“哥?你怎麽來了?”江衍衡一愣。

“幹嘛,想打架?”姍姍來遲的江淩烨挑起劍眉,斜睨着矮她大半個頭的嫣若。

解芸還在哭,嫣若可不能讓江淩烨看到她的淚顏,免得他一時心軟,對人家一見鐘情。

“沒事。”嫣若趁着江淩烨與桌角擦邊而過時,故意失手打翻了自己喝剩的咖啡。

“呀。”解芸吓得眼淚都縮了回去。

江淩烨立刻拉開嫣若:“有沒有被燙到?服務員!”

服務員手忙腳亂地收拾殘局,嫣若拍拍裙角:“沒事,我去洗手間清理一下。”

“毛手毛腳,蕭悅你等我一下。”江淩烨把嫣若拽去了洗手間,确認她沒被燙傷後,讓服務員幫她清理,然後轉身就往門口走。

“去哪?”嫣若叫住他。

“管我去哪裏,在這等着,不準走。”

“如果你是想幫我買衣服的話,現在商場已經關門了。”

“……”江淩烨僵硬地轉回頭,“買什麽衣服,我是去外面撿塊破布給你。既然你不要,就不撿了。”

“謝謝。”嫣若苦惱地拎着散發着香味的裙角,“我還是先回去好了。”

浸濕了的裙角像遇水的墨暈染開來,本就單薄的白色裙料因此緊貼着肌膚,勾出婀娜的腿部曲線,随着輕微的走動,若隐若現大腿輪廓。

這樣子走出去還得了?要是遇到色.狼,清白就完了。

“站住,”江淩烨低咒一聲,二話不說把嫣若拽上自己的保時捷,“我送你回去。”說完了,鎖門,扭鑰匙,踩油門,一氣呵成,等到嫣若反應過來時,車已在開往她家的路上。

“蕭悅他?”

江淩烨差點一腳撞上前車屁股,他居然忘了這事。

他餘光瞪了嫣若一眼,氣哼哼地撥打蕭悅的電話,另約時間,想了想,又打給江衍衡:“爸見你出門太久,叫你回去。”

言簡意赅,不多一句廢話。

嫣若等他打完電話後問:“為什麽要親自送我?”

“我閑的。”

“我可以打出租車。”

江淩烨咬牙切齒:“我就喜歡看你坐我的豪車,露出興奮又買不起的眼神。”

“哦,”嫣若調侃地笑道,“可我喜歡瑪莎拉蒂。”

“……”下次他再送她,他就開車撞樹!

嫣若低聲輕輕笑開,有如梨花綻開花骨朵兒,剎那驚豔。

她終于明白,溫柔的真正含義。

不在于言辭輕柔,不在于行為體貼,而在于一顆關懷的熱心。

嫣若冷不丁打了個噴嚏。這幾天反常的微涼,濕透了的裙擺貼在大腿根部,經過風吹變得像冰棒一樣,還沒完全調養好的身體發出了抗議的警報。

江淩烨皺起眉頭,他擔心嫣若受涼,沒有開空調開窗,但畢竟是“一塊冰”貼身上,嫣若哪裏受得了。

“麻煩。”江淩烨嘴上抱怨着,在紅綠燈停車的時候,脫下了自己的外套,丢到嫣若腿上,“勉強借你穿一下。”

外套還裹着他的餘溫,散發着男性熾熱又迷人的氣息,清淡的香水味繞着鼻尖游走,有如陳年佳釀讓人如癡如醉。

嫣若跟他道謝後也不客氣,披在了自己身上。

外套對于她來說很寬很大,就像是一雙強有力的胳膊擁抱着她,令她産生一種從未體驗過的安全感。

江淩烨其實真的是個不錯的人。

沒有外套的僞裝,貼身的白色底衣勾出他的肌肉線條,不像健美先生那般肌肉過于發達,卻也勻稱得充滿力量感,胸口起伏的溝壑引人遐想。

除了性格外,江淩烨真是處處都能完敗奶油小生江衍衡。

不過,這也正是他的特點,不是?

大部分的女孩都喜歡溫柔的男人,讨厭性格惡劣的,可又有幾個人能發現性格惡劣的人,溫柔起來也不像話。

嫣若扯緊了外套,莞爾一笑:“其實你也沒有那麽的難相處。”

比起江衍衡,她更傾向于跟江淩烨合作了。

【照顧嫣若,并獲得她的認可,獲得兩百幸運值哦,啾。】

“……”呸,誰照顧她,我只是出于責任感的幫助而已,不是照顧。

嫣若下車時,順手拆卸了副駕的坐墊:“跟外套一起洗幹淨了再還你。”

“喂我需要你洗嗎,你手洗還不如我出去外面洗幹淨。”

“按照你的習慣,你大概就會把它扔掉。”嫣若實在不喜歡這種過于奢靡浪費的消費觀,“別浪費,它還可以用。”說完,她不管江淩烨愣住了的臉色,抱着車坐墊上樓去了。

“洗就洗,洗幹淨了我再丢。”

江淩烨回到家,剛準備下車,才發現副駕的座位上躺着一串純金手鏈。鏈子的接口斷裂,一看就是嫣若剛才拆坐墊的時候,不小心勾到鏈子斷的,而她自己還沒發覺。

麻煩,他還得找人修了還給她。

他氣哼哼地抓起手鏈,剛開家門,就聽到父親暴躁的河東獅吼:“江淩烨,你過來,給我解釋清楚!”

過去一看,将江父火冒三丈地指着手機裏的照片質問:“這是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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