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新婚之夜啊

顧雲天坐進車內,見舒曼恩還站在原地,不禁眉頭一揚,問:“你怎麽還不上來?”

“哦。”舒曼恩小心翼翼地望了眼顧雲天,又小心翼翼地望了眼前面開車的司機,這才坐進了車內。

車子緩緩啓動,滑入蒼茫的夜色中。

車內很靜,誰都沒有言語。舒曼恩朝顧雲天望過去,好似他睡着了。外面昏黃的燈光照進來,投到他的臉上,他好看的側臉并在那些光線裏若隐若現。車內的味道并不好聞,都是酒味。她打開車窗,讓清新的空氣進來,她這才覺得好了許多。

可望着窗外的景致,舒曼恩有些詫異地“呀”了一聲。從顧雲天家到酒店的這條路,她走過,也是認得的。可是現在分明不是朝顧雲天家的方向開,而是朝郊區的方向開去。

他們這是要去哪?

舒曼恩疑惑地朝後視鏡裏望了眼前面開車的司機,那人歲數好似有些大,此刻緊抿着嘴唇,一臉的嚴肅。

舒曼恩輕呼了一口氣,回轉頭,推了推身側的顧雲天,“喂,我們這是去哪啊,不回家嗎?”

可是顧雲天半響都沒有動,繼續上車時的姿勢,将頭仰靠在車座上,閉着眼。

舒曼恩不死心地繼續推他,“喂……”

這時,顧雲天倏得睜開眼,轉頭朝舒曼恩慢慢地靠近,舒曼恩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趕忙将自己的頭往後靠。可是她退一步,顧雲天就進一步,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砰”一聲,舒曼恩後退的弧度太大,頭一不小心撞到了車框上,她輕呼了一聲,捂住後腦勺拼命揉着。卻見顧雲天的臉龐越逼越近,近得以為要蓋下來的時候,那人驀得扯開一抹笑,那笑邪邪地,有些滲人。他說:“我把你拐了,然後賣掉,你不知道那場婚禮是假的嗎?”

“啊?”舒曼恩吓得驚叫了一聲。

“哈哈。”顧雲天卻突得大笑出聲,望見她眸內一片驚慌,然後低頭說:“騙你的,這也信。”

舒曼恩輕嘆了一口氣,剛才确實是被他吓了一跳。那樣的氛圍,車又偏偏往效外開,什麽亂七八糟,不好的想法統統在她腦中過了一遍。現在得知只是這男人在耍她,舒曼恩不禁氣惱地問:“那幹嗎不回家?”

顧雲天回原位坐好,又繼續剛才那樣的姿勢,懶洋洋地說:“我們回家呀,不過不回市區的那個家,而是回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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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迫感沒有了,舒曼恩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她問:“怎麽又多出了個老宅,老宅在哪裏?”

顧雲天輕輕地吐道:“水墨村。”

水墨村,又是這個地方麽?舒曼恩轉頭望向窗外,開往郊區的路上沒有路燈,遠處一片黑蒙蒙,什麽都看不太真切。她又轉頭望向前方,在車子遠觀燈的照射下,前面兩邊的道路旁确實是一片片的水稻田,果真是自己所熟悉的地方。

車子行了将近半個小時,然後開進一別墅內,車子在門口停了下來。

那司機先下的車,他走到車後座,将門打開,依舊用那帶着點沙啞且恭敬地聲音說:“先生,到了。”

顧雲天睜開眼,朝他點了點頭,然後邁步走出了車子。

舒曼恩跟着走下車,好奇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她現在所站的位置應該是門廳,好似酒店門口的那種,兩邊是往下的斜坡,有助于車子行駛。斜坡的兩旁擺滿了盆栽,那些盆栽郁郁蔥蔥,長勢很好。她擡頭,望見門廳的正中間亮着一盞燈,那燈是水晶玻璃做的,晶瑩剔透。一些蚊蟲見到燈的光亮,飛撲向前,繞燈飛行。而在門廳的正前方,有一座假山,那山上的縫隙間有水噴出,那水落入假山所在的池中,叮叮咚咚,在夜裏顯得特別地清脆。

“你怎麽還站在那,不進來嗎?”為什麽這女人做事總是慢半拍,完全跟不上他的節奏。

“哦。”舒曼恩回過神,邁步向屋子裏走去。

屋子裏只點着壁燈,憑感覺,舒曼恩覺着裏面的空間應該很大。而地上鋪着地毯,踩上去軟軟的,一點兒聲響都沒有。

今天不是她跟顧雲天結婚的大喜日子嗎,為什麽老宅裏這麽安靜?難道是時間太晚,那些人都去睡覺了,還是這座老宅裏原本就沒有什麽人,除了載他們過來的司機之外,就只有她跟顧雲天兩人了。

這麽空蕩蕩的房子,這麽少的人,舒曼恩只覺後背陣陣發涼。為什麽新婚之夜要來老宅啊?她寧可呆在市區的房子,雖然空間比這裏小,但感覺安全。

“紹叔,你先去休息吧。”顧雲天對跟在他身側的男人道。

那名叫紹叔的男人點了點頭,“好的。”然後他熟門熟路的朝房子的後面走去。

顧雲天瞥了眼舒曼恩,見她一副小心翼翼地樣子,不免想笑。“跟着我,可別走丢了。要是丢了,迷了路,被什麽妖魔鬼怪抓了,我可沒辦法救你。”

“妖……妖魔鬼怪?”舒曼恩望了下四周,黑膝膝又靜悄悄的,好似沙發後的暗影裏果真藏了個東西一樣。“怎麽會有那種東西,你可別吓我?”

顧雲天掀了掀唇角,雙手插在褲兜裏,閑閑地向樓梯口走去,邊走邊說:“那可說不準,你都不看恐怖電影或是恐怖小說的麽,這種老宅啊陰氣最重,什麽不幹淨的東西都有可能住進來。所以你要小心哦,等下如果見了什麽不該見的東西就當自己沒看見,知道嗎?”

舒曼恩聽他這麽一講,身子不由抖了一下,趕緊擡腳跟上顧雲天。“會有什麽不該見的東西?難道是鬼……可我是唯物主義者,才……才不信那些東西呢。”

“嘴上說不怕,其實心裏還是害怕的吧。”顧雲天促狹道:“我都聽見你的聲音發顫了。”

“才沒有,我很鎮定。”舒曼恩信誓旦旦地說。

“如果真那樣,那就最好。”

舒曼恩心裏想得卻是,這個男人一定是騙她的,什麽妖魔鬼怪?簡直胡言亂語。

到了二樓,顧雲天腳步頓了一下,舒曼恩沒注意差點撞上他的背。“怎麽了?”她問。

顧雲天幽幽地說:“遭了,遇到妖魔鬼怪了。”

“真的,哪裏?”舒曼恩隔開顧雲天,鑽了過去,可二樓的過道裏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呵呵,你不是害怕嗎?現在膽子倒挺大。騙你的,你這女人真好騙。”顧雲天笑着越過發愣地舒曼恩,向過道的盡頭走去。

這男人是不是醉了呀?怎麽老是說一些騙他的話,什麽拐她去賣,什麽老宅裏有妖魔鬼怪,他到底是有多喜歡說謊?可說謊時的樣子卻又真的要命。她捉摸不透他,當然也沒打算捉摸透。

顧雲天在過道盡頭的最後一個房間前停了下來。他推開房門,按亮燈,然後轉頭對舒曼恩說:“到了,進來吧。”

舒曼恩走進房間,第一感覺就是大,相當的大,她目測應該有五六十坪。進門左邊靠牆的位置放着一張兩米的大床,床上鋪着大紅色的被套,被套上面撒滿了蓮子紅棗之類的東西。床的左首邊有一扇門,那扇門被漆成紅色,也不知那塗料裏加了什麽東西,在燈光下竟然閃閃發光。而房間的右邊擺着一整套紅色真皮沙發,沙發對面的牆壁上是紅色的幕牆,幕牆裏鑲嵌着彩色液晶電視。

怎麽什麽都是紅的,這男人到底是有多喜歡這顏色啊?

舒曼恩将包放到沙發上,偏過頭,發現靠門進來的右邊牆壁旁居然還擺着一櫃子。那櫃子看上去很精致,櫃門上雕刻着大團大團的牡丹花。這櫃子終于不再是紅色了,而是有些古舊的原木色。只是怪異的地方是,這櫃子的上頭擺放着一對紅燭。這紅燭顯然已經燃了一段時間了,因為下面的燭臺裏已蓄積了一些燭蠟。

怎麽會有紅燭呢?這紅燭跟這房間裏的擺設好不搭。

“這裏怎麽會擺上這個?”舒曼恩指着紅燭問顧雲天。

顧雲天望着那紅燭怔了一下,然後很随意地說:“可能是這裏的風俗吧。”

“哦。”雖然那紅燭很怪異,但舒曼恩決計不再糾結它,因為還有一件更糾結的事。房間雖然很大,但床只有一張,難道今天晚上要他們兩人躺一張床上睡麽?

“那個……”兩人四目相對了一下,好似都有些尴尬。

“我先去洗個澡,渾身都是酒味,臭死了。”顧雲天說完朝床左首邊的那扇門走去。

舒曼恩見顧雲天進了那扇門,這才輕呼一口氣,歪歪地倒在沙發上。哎,突然間就來什麽老宅,她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帶,怎麽辦呢?她擡手聞了聞衣服,果然一股很濃的味道。

她這手還沒有放下來,那扇紅色的門突然就開了,顧雲天拿着換洗衣服走了出來。

舒曼恩見到,一陣尴尬,趕忙将手放下來,然後從沙發上站起來,吐吐吞吞地問:“你……你不是去洗澡了麽?”

顧雲天見她那驚慌施措的樣子,不由抿嘴輕輕一笑,晃晃手中的衣服說:“是要去洗澡啊,不過洗澡之前要拿衣服吧。還有那扇門後是更衣間,不是衛生間。”他指了指房間裏沙發裏面的門,“那個才是衛生間。”

舒曼恩嘟嘟嘴,她哪裏知道啊?有錢人就是麻煩,沒事在房間裏做那麽多門幹嗎?

“哦,對了,你的換洗衣服還有化妝品我叫紹叔從家裏拿過來了。衣服在更衣間,化妝品放床頭櫃的抽屜裏了,你自己拿吧。”

這男人居然可以想得這麽周到,看來是早就預謀好了。把她放在市區新房裏的東西全搬到了這裏,難道是要她在這裏長住麽?

衛生間裏傳來陣陣水聲,舒曼恩在外面站了一會兒。這才進了更衣間,果然她看見自己的衣服都已整齊的或挂或疊放在衣櫃裏。難道這些事也是那個紹叔做的?一想到那個紹叔繃着一張臉,然後往衣架上挂她的衣服,不免讓她一陣惡寒。

她怨念了一下,然後挑了件比較保守的睡衣。雖然她跟顧雲天簽了婚前協議,不用履行夫妻間的責任和義務,但誰知道會不會生變呢?所以先将自己包嚴實了,至少不會讓人有任何迤逦的想法。

她剛走出更衣間的門,顧雲天也正好從衛生間裏出來。兩人遠遠地對望了一眼,舒曼恩趕忙轉開了視線。

顧雲天穿着一件藍色格子居家服,頭發上還挂着水珠,他一邊擦一邊說:“你去洗澡吧。”

“哦。”舒曼恩應了一聲,可半天也沒有動作。

顧雲天蹙蹙眉說:“怎麽還不去,快去呀?”

“哦。”舒曼恩又應了一聲。

“哦什麽哦呀?”

“哦。”

顧雲天突得一笑,傾過頭,似笑非笑地問:“你不會是怕我吃了你吧?”

“什……什麽呀?”舒曼恩抱着衣服落荒而逃。

顧雲天往床上一躺,只覺一陣舒服。還是躺床上舒服啊?想着等一會兒那個小女人出來害害羞羞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心裏一陣愉悅,其實逗逗她也是蠻好玩的。

他捋了捋頭發,偏過頭,想去開床頭燈。視線所及處似有什麽東西一閃,他定睛細瞧了一下,不禁冷笑出聲,真是好卑劣的手段……

他正想着,衛生間的門開了,舒曼恩走了出來。他倏得坐起身,朝舒曼恩招了招手,“曼恩,過來。”

“哈?”

舒曼恩猶猶豫豫地走過去,“幹……幹嗎呀?”

顧雲□□她抛了個媚/眼,“你說幹嗎?”

“你……你可別亂來哦,咱們可是說好的……喂,喂……”

可是還沒等舒曼恩說完,顧雲天長手一伸就把她拉進了懷內,然後身子朝她一壓,兩人紛紛跌落到床裏。

身子上突然一重,舒曼恩的心裏突得一窒,她伸手去拍顧雲天,邊拍邊叫:“你要幹嗎?我們……”突然她的嘴巴被顧雲天給捂住了。

他故意使壞地說:“你說我要幹嗎?”

舒曼恩睜大了,嘴巴一張突得咬到了顧雲天的手掌上,顧雲天吃痛,掙開手猛得一甩,放在床頭櫃上的陶瓷臺燈飛落到地上,“嘭”一聲,碎了個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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