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〇三八 (1)
這是個讓崔如安和宣華帝聽了都義憤填膺的故事。
原來這五個人是從隔壁的長田縣過來的,為的是在這裏抓幾個漂亮的大姑娘或是小媳婦兒,拿回去換自己媳婦兒。
為什麽要這麽做呢?只因為長田縣的縣太爺将他們的媳婦兒都給抓走了。抓走了幹什麽?不知道。反正他們媳婦兒自打被帶走就再也沒回來過,連個口信也沒有。他們村裏有人去縣衙要人,結果那面大鼓都沒來得及敲響,就被抓進去關了大牢。縣太爺也不告訴犯了什麽罪,反正只要去要人就回不來了。
後來他們那個村就只剩下男人了,除去要媳婦被關起來的,村裏也沒多少人。再後來他們實在是受不了,家裏沒了婆娘可怎麽過日子,小孩子嗷嗷待哺的,再說了,那自己媳婦,能沒感情嗎?縣太爺一開始可是用征收繡娘的名義把人帶走的,還都帶的是些長得水靈年紀輕輕的媳婦,有些人家未出嫁的女兒也被帶走,說是一個月一發工錢,可最後不僅沒有工錢,就連人都消失不見了!
這還得了?他們想了個法子,就是集體去縣衙鬧,可是縣太爺不出面,由着他們鬧了好些天才說,要想把媳婦閨女要回去也不難,找些年輕漂亮的女子來換就行。
這到哪裏去找?他們就是湊足了前也不夠去勾欄院買幾個的,實在是沒轍,他們才想着去搶兩個來,不管怎麽說,先把自家媳婦閨女什麽的找回來。
他們的做法當然是錯的,甚至還該問罪,但崔如安跟宣華帝都很好奇——那些被帶走的女子都去了哪兒?好在長田縣離這裏不遠,于是他們商量了下,提議明兒先去長田縣看看,崔如安雖然很希望現在就去徹查襄王謀反一事,卻也無法放任這樣的惡行,再加上宣華帝再三保證不會讓襄王整出什麽幺蛾子,她才答應。
宣華帝當然不會去查襄王了,襄王的一舉一動都在他掌握中,他不過是給襄王繼續折騰的時間,最後好名正言順地将其黨羽一網打盡,同時也有了借口能親近崔皇後,這種跟國家大事有關的事情,崔皇後是從來不會拒絕他的。
他看得門兒清,崔如安卻沒想到這人說着一本正經的話,心裏的想法都這麽不着調。有人觊觎他的皇位,他第一時間不是把人幹掉,而是跟養豬似的先養肥,簡直就是腦子有問題。
礙于這些話是這五個人的片面之詞,在沒有得知真相前,宣華帝等人是無法信任他們的,于是便讓龔琪将五個漢子跟捆粽子似的捆成一串,然後丢到牆角,等到明天早上再說。
這事兒暫且告一段落,龔琪提溜着這串粽子去了福公公房間,跟福公公兩人輪流看着,如詩也回去睡了,只有崔如安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宣華帝本來是想睡的,天大地大睡覺最大,這是他附身在皇兒身上時養成的好習慣,什麽都可以不幹,覺必須睡。而且得睡得舒服睡得爽。沒有充足的睡眠,天亮了怎麽揩油?
可是崔如安明顯睡不着,為了愛情,他當然也不能睡。幹脆一把将崔如安抱到懷裏,把她吓一跳,然後問:“你怎麽還不睡?明兒個會打盹兒的。”馬車雖然舒服,但畢竟不适合睡覺,而且崔皇後臉皮子薄,車裏還坐着福公公跟如詩的情況下,打死她都不會枕在他腿上休息。
崔如安道:“我在想方才那幾人說的事。”
“不算什麽大事。”宣華帝很沒所謂。
“皇上。”崔如安突然嚴肅道,“您應該看重每一個百姓,而不是置這麽多百姓的性命于不顧,這麽嚴重的事,您怎麽還笑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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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華帝立刻認錯:“我錯了,我就是習慣性笑一笑,順便想逗你笑一笑。”
“我可笑不出來。”只要一想到有那麽多女子神秘失蹤,那麽多家庭支離破碎,崔皇後就覺得心裏沉甸甸的。她太容易操心了,總希望事事親力親為做到最好,但世上哪有那麽多随心所欲的事,即使她是皇後,有些事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它發生。
“睡吧。”宣華帝親了親她額頭,崔如安正在沉思沒注意到。“這事兒指不定大小,關乎百姓的都是大事,我知道。”看到崔如安的譴責的眼神他立刻改口。“所以我們更應該好好休息,免得明天沒有精力應對突發狀況。”
出宮的時候他們随身帶了證明身份的玉玺和金牌,不到最後關頭是不會亮出來的。
崔如安點點頭,即便如此她還是睡不着,一夜輾轉,到了快天明的時候才勉勉強強有了睡意。
宣華帝的心就寬多了,他沾枕頭就着——感謝小皇子賜予的神奇能力。他離開小皇子的身體後,雖然帶來了諸如哭夜等種種毛病,卻也有了好處,以前是躺在床上好一會兒才能入睡,現在有枕頭他站着都能睡。
睡得好自然醒得早,所以一早宣華帝就單手撐着腦袋凝視崔如安的睡顏,心裏一陣一陣的犯花癡,眼睛裏的紅心簡直都要冒出來。覺得怎麽能有人連睡覺都睡得這麽好看呢,雖然他沒有跟別人一起一夜到天亮,但是宣華帝敢說再也不會有人能比崔皇後睡覺更好看了!
安安靜靜恬淡溫柔,就連鼻孔都是心形的。宣華帝甜蜜地看着崔皇後,低頭悄悄親了親她柔軟的紅唇。崔如安睡得熟,竟沒有發覺,宣華帝食髓知味,就又親了一下,險些感動的淚流滿面。
這麽久了……從重生到現在,都一年了,他竟然第一次親到她!
之前在小皇子身體裏不算,那時候身體不對,他對她産生了詭異的孺慕之情,現在好啦,可是又不能光明正大的要親親了。睡在一起這麽久,宣華帝從來不敢越雷池一步,這次微服私訪他還有個猥瑣的目标。
不能說,只能自行體會。
親了兩下沒敢再親,因為崔如安的眉頭擰了擰,吓得宣華帝立刻閉眼裝死,表現出一副自己已經睡着的樣子。
好在崔如安只是動了下,沒有醒來,宣華帝吐出一口氣,繼續偷香竊玉。只是這一次親的特別投入特別陶醉,竟然舌頭都伸了出來,崔如安焉有不醒的道理?她皺着眉,先睜開眼,就瞧見宣華帝放大的俊臉,還醉的閉上了眼睛,睫毛很長很黑……她惱怒地一把推開他,然後怒目而視。
宣華帝沒想到自己會被逮個正着,立馬作認錯狀:“我錯了。”
崔如安抹了抹唇瓣,美麗的臉上紅了一片,萬萬沒想到這一國之君能在她睡覺的時候幹出這種事來,瞧他那模樣,一臉賊像,真是相由心生。她有些惱,直接越過宣華帝下床,正要穿鞋,卻見宣華帝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起來,跳到地上,握住她一只白嫩蓮足,讨好道:“我幫你穿鞋。”
還真就幫她把繡鞋給穿上了。只是捧着那小腳忍不住把玩,又小又可愛,她怎麽渾身上下哪裏都可愛哪裏都好看啊。
崔如安忍無可忍,用力蹬了他一腳,宣華帝一個趔趄險些摔倒,但是也不生氣,笑呵呵地又湊了過來,完全沒臉沒皮的樣子。崔如安看着他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真是沒見過這樣的皇帝,什麽時候他能正經一點的話,太陽就要從西邊出來了!
打打鬧鬧間穿好了衣裳,如詩也進來伺候着梳洗完畢,龔琪福公公也都請了安,一行人正吃早飯呢,突然瞧見牆角一串咽口水盯他們看的“粽子”。
福公公自動去要求小兒再送些食物上來,并且短暫地解開了這些人的繩子,讓他們先吃點東西。五個人跟沒見過飯一樣狼吞虎咽,吃到撐才打了個滿足的飽嗝。
長田縣并不在宣華帝的計劃中,所以也不知怎麽走,于是龔琪帶着一個人坐在馬車外頭帶路,剩下四個則坐在了一輛租來的驢車上。速度保持并進,繩索拴着四個人,另一頭在龔琪手中。
大概過了三個時辰,總算是到了長田縣,但也是大中午了,太陽火辣辣的,雖然已經是秋天,但秋老虎更是炎熱不退。
長田縣遠遠看着也沒什麽不一樣,只是守城的官兵在見到崔如安跟如詩那一刻眼睛一亮,還要求搜身。
宣華帝本來尋思着要搜自己就搜吧,反正都是男子差不了多少,但一聽他們要搜崔皇後的手,立刻冷了臉。
崔皇後倒是沒什麽感覺,只是看宣華帝變臉挺好玩的,這人的臉跟六月天一樣說變就變,而且從來不帶重樣的。
福公公塞了不少銀子,才勉強過了搜身這一塊,只是他們進城後,守城的官兵彼此互看一眼,心照不宣,都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到了長田縣,先是找了家客棧打尖,因為不知道這事兒什麽時候能解決,所以暫時得先住下來,然後到了中午了,漢子們又集體餓了……路上的時候崔皇後也餓過,不過他們帶了些糕點,她小小吃了幾塊,沒吃完的都被宣華帝一掃而空,那誘人的香味可把這幾個漢子給勾的受不了。
一進城,崔如安在馬車裏撩起車簾四下打量,過了會兒她才問那幾個漢子:“你們這兒,女子是本來就這麽少,還是縣太爺開始征繡娘後才少的?”
“俺們這兒以前人可多咧,現在連個娘兒們都看不到,就是縣太爺搞的鬼咧。”
崔如安點點頭,對宣華帝道:“老爺,您的意思是?”
“這事兒挺有意思。”宣華帝摸了摸根本沒有胡子的下巴,嘴角揚起意味深長的笑。“我等着看。”
從一開始這些人說縣太爺征繡娘的時候,宣華帝和崔如安第一時間就知道肯定是假的!倒不是說他們的話假,而是征繡娘這個告示假。
首先,皇宮的确是每隔幾年就會征一批新的繡娘,但第一,今年不是征繡娘的時候,兩年前才剛征完,一般來說是以五年為期限,也就是說還有三年。第二,繡娘一般從江南征取,因為江南織造業發達,繡娘手工最是靈巧。最重要的是,他們征繡娘,一般都是征年紀恰好又未婚配的女子,而這縣太爺可是連已成親的女子都要。
這其中必定有什麽問題。
草草用了午膳,宣華帝便讓這些人帶他們去村子裏看看。為了避免過多麻煩,他建議崔如安換上男裝。
崔如安有點猶豫,宣華帝卻不住地鼓吹:“穿男裝多好啊,又簡單又方便,最重要的是,不會有人認出來呀,那你就不會有危險,萬一朕顧及不到你,或者是有人想把你抓走呢?穿男裝,他們總不會抓個男人吧?”
崔如安聽了覺得有道理,就讓福公公取了一套宣華帝的衣衫,自己換上了。只是他比她高許多,衣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倒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好在如詩女紅好,緊趕慢趕了一個時辰,将衣服修改的差不多,崔如安穿上,再将頭發束成男子樣式,折扇一打,便真似一翩翩佳公子,遺世而獨立。
宣華帝本來是有私心的,純粹是想看崔皇後變裝而已,沒想到她換上男裝後俊俏更勝自己一籌,走在路上……就連幾歲的小女孩都忍不住盯着看!
長得好看就是麻煩,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眼珠子死黏着,真是一點矜持都沒有。
他也不想想,是誰提議讓崔如安換上男裝的。
崔如安根本就沒注意到宣華帝在想什麽,她滿心滿眼都想着這個長田縣的事兒,想着那些失蹤的女人都去哪兒了。“老爺,咱們得挑個時辰去府衙看看,也許他們把這些女子都關了起來。”說完沒得到回應,崔如安放下車簾回頭,才發現宣華帝一直滿臉癡迷地看着自己,她看向如詩跟福公公,二人都忍着笑,崔如安粉臉一紅,輕輕捏了捏宣華帝的耳朵。“老爺,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什麽?渾姬你方才說什麽,再說一遍,我方才走神了。”
“依奴婢看呀,老爺是看夫人好看,于是看走神了。”如詩笑着打趣。
要不是如今身在民間不講究這些,宣華帝非叫人打如詩幾十個板子不行。他瞪了如詩一眼,如詩立馬低頭不敢說話了,崔皇後說道:“老爺別吓我的如詩。”
宣華帝委屈不已:“我哪裏吓她了。”順便再瞪一眼。
崔如安搖搖頭,沒打算在這個問題上跟他争下去,問道:“我方才說,咱們找個時間去府衙看看,說不定那些女子就被關在那兒,老爺您意下如何?”
“可以可以,渾姬說什麽都可以。”宣華帝只會默默點頭。
崔如安道:“那就這麽說定了,擇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那就今天晚上吧,我同龔琪一起去。”
“什麽?!”宣華帝立刻爆炸了。“不行!讓龔琪一個人去就可以!”
“府衙那麽大,一個人不太方便,我與他一起的話會快一些。”崔如安很自然地說,“皇上連自保都難,還是別想那麽多了。”
宣華帝感覺自己的心口中了一箭,他悲傷地看着崔如安:“渾姬,你怎麽能如此對我……”
崔如安懶得看他耍寶犯賤,直接揚聲問龔琪意下如何。龔琪聽力過人,早就聽到了她的話,立刻答道:“屬下聽夫人的。”
于是這就定下來了,只有宣華帝被傷的體無完膚,縮在馬車的角落裏默默療傷。
等到了村子,他們跟着這幾個男人挨家挨戶地看了看,果然,大多數人家都一樣,年輕的女子都不在家,只剩下上了年紀的或是還沒長大的。問其原因,都是一樣的,被縣太爺征走,當繡娘去了。
可再一問,沒有一家拿到銀子,縣太爺帶人走的時候說是每個月都有工錢,可現在不僅見不着銀子,連人都沒了。
看完了村子,龔琪便将那五個漢子給放了,只是他們雖然情有可原,但想要搶別的女人回來,到底還是犯了錯,于是在宣華帝的授意下每人打了三十個板子,權當這次的事兒就這麽算了。
回到客棧,崔如安立刻開始着手準備,宣華帝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地看着她,問道:“太危險了,一定要去嗎?”
崔如安點頭。
“朕也要去。”
“不行。”
“朕也要去。”這次他加重了那個朕字,意思是以皇帝的身份說的。
崔如安看了他一眼,嘆氣道:“老爺,很危險的。”
“就是因為危險才要去,我總不能讓你一人涉險。”
“我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我出身自武将世家,從小看着父親兄長練武,也會那麽兩招,所以老爺您不必擔心。”
宣華帝怎麽可能不擔心,看崔如安在那收拾,他也開始倒騰起自己來,等到崔如安做好了準備,人家也換好了衣服!
因為沒有夜行衣,兩人都穿了一身黑色勁裝,崔如安把頭發盤了起來還準備了面罩,宣華帝也學她的樣子把自己的臉遮住,龔琪一進來就看見兩個黑衣人,吓了一跳,條件反射還以為是有人來刺殺帝後,吓出一身冷汗。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崔如安跟宣華帝。
聽說不會武功的宣華帝也要去,龔琪想都沒想就跪地請求:“還請皇上收回成命!皇上萬萬不可前去,這實在是太危險了!”
“危險你就叫皇後跟你一起去?”宣華帝瞪他。
這一說,龔琪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換了個方向跪崔如安:“皇後娘娘也不可前去!”
“這是為何?”崔如安看向皇帝,知道都是他的鬼主意。龔琪是他的侍衛,自然聽他的勝過她的。
“屬下也是方才才想到,屬下和娘娘都不在的話,只有福公公與如詩姑娘,誰來保證皇上的安危?若是有人心懷不軌,豈不是大大的不妙?”
宣華帝也連忙接腔:“對呀對呀,萬一有人來刺殺我怎麽辦?如詩今天一直穿的女裝,萬一有人來搶,我不會武功,福公公的力氣還不如小雞,那怎麽辦?萬一我為了抓住壞人被砍一刀刺一劍又該怎麽辦?渾姬,你還是留下來保護我吧!”
他說得格外真情實意,崔如安一想的确也是這樣。她和龔琪必須得有一個人留下來,如詩那點三腳貓功夫,勉強能自保,想保護皇帝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于是她點點頭:“那好。”
宣華帝松口氣,龔琪松口氣,可是下一秒崔皇後的話讓他們險些眼珠子掉出來:“龔琪留下來,我去。”
“什麽?!”宣華帝立刻跳了起來。“不行不行!我不答應!”
“不用你答應。”崔如安瞄他。“龔琪留下來保護你,我也就放心了,我會快去快回的。”
“不行不行不行!”一連說了三個不行,宣華帝險些沒吐血,還以為自己長篇大論說了一串有點用,結果人家是根本沒聽進去。“我決不允許!你要想去,就踩着我的屍體過去吧!”
“皇上……”
“總之事情就這樣定了!渾姬你留下來,龔琪去府衙查探。他一直機靈,懂得随機應變,而且極其擅長打探情報,讓他去是最合适的,你沒有幹過這個,很容易被人發現。”宣華帝難得正經起來,他絕不會讓崔皇後一人去涉險,他是要保護她,讓她開心,不是要讓她為了自己繼續犧牲。
39、〇三九 ...
崔如安拗不過宣華帝,于是最終結果就是龔琪夜談縣衙,而他們則在客棧等着。
宣華帝本來是想跟崔皇後說點好聽話的,可是不知為何,他撫着自己心口,突然感到一陣陣的呼吸困難,就好像被什麽東西蒙住了口鼻一般。怕被崔如安發覺,他深深地吸了兩口氣。說來也是奇怪,明明努力吸氣,但能呼吸的就那麽一點兒。
好在崔如安從他身邊經過之後就有了好轉,宣華帝雖然不懂,但尋思着可能是跟崔皇後離得遠了,所以上天懲罰,于是他不着痕跡地貼着崔皇後,崔皇後到哪兒他去哪兒。
崔如安一心撲在那縣衙的事情上沒怎麽注意,她一直注意着時間。大概一個時辰龔琪就回來了,他只是搖搖頭,說縣衙一切正常,沒有找到有能關押女子的地方。
崔如安跟宣華帝對視一眼,都覺得不大可能。長田縣女子的數量的确是少了很多,而且看城門口守城十分森嚴,估計消息外傳的不多,那五個漢子還有家人被人當把柄,所以也不敢到處亂說。之所以告訴他們,是覺得他們看起來像是大人物,說不定能幫忙找回自家親人。
“想來也想,縣衙每日都有人,若是關押那麽多女子,是很容易惹人注目的。”崔如安說。
宣華帝點頭:“渾姬說的在理。”
“屬下四處搜查過了,确實沒有找到跟女子有關的線索。老爺,夫人,會不會是那幾個漢子在騙我們?”
“不至于。”宣華帝搖頭。“依我看,這人的确是不在了,但到底在哪兒尚未可知,還得從長計議。”說完他看了下時辰。“時候不早了,你們先回去歇着吧,這些事留着明兒再說。”
皇帝下了逐客令,誰還敢留,頓時三人立刻告退,最後走的福公公還不忘把門給帶上,順便很猥瑣地看了皇帝一眼,心想自己雖然是個沒把的,但到底本質上還是個男人,皇上那點心思能騙過誰呀。
崔如安習慣性沐浴,只是心裏仍然在想這事兒,不管怎樣,皇帝微服私訪這件事得保密,以免被人看出端倪。想想又有些思念小皇子,不知道小家夥現在是怎麽樣了。
小皇子正歡快地跟外祖母玩九連環,突然打了個噴嚏,可把崔夫人擔心死了。
她一想事情就會不由自主地失神,直到一雙大手伸入木桶掐住她纖腰将她抱起,水花濺了一地,崔如安吓了一跳,驚道:“皇上!”
“噓——小聲點,要叫老爺,你忘了嗎?”宣華帝叮囑。“水都冷了,就算天氣熱,也不能洗這麽久呀。”
“我自己可以——”崔如安羞紅了一張臉,心裏卻在後悔,早知道就讓如詩留下來了,這人能不能有點眼色,可以叫她一聲,為什麽非要走過來?都怪這幾天他表現一直很好,不越雷池一步,害得她以為他正經了,沒想到壞事兒都積攢着想一起幹。
“我幫你。”宣華帝笑得賊開心,還真做起了宮女的活兒,把邊上的浴巾給拿了過來,作勢要幫忙。崔皇後羞憤不已,她到底是将門虎女,被宣華帝逼急了,也顧不得君臣有別,直接動手。宣華帝手腕差點兒沒被扭斷了,哎哎慘叫。
崔如安立刻收手,裹緊身上毯子:“你走開。”
宣華帝說:“我不走。”
“你不走我走。”
他趕緊伸手把她攔住:“我去沐浴,我去沐浴。”說着當着崔如安的面就潇灑地脫起衣服來,他早打定主意了,這些天兩人之間氣氛好多了,他滿肚子的壞水,今天晚上,無論如何也想一親芳澤呀!俗話說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雖然沒有人伺候,但他仍然把自己洗的幹幹淨淨。宣華帝這輩子洗澡可能都沒這麽認真過,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前前後後左左右右,都洗的沒一點問題了,他才從浴桶裏出來,卻見崔皇後早已穿好了寝衣,這麽熱的天,她竟然還包裹的嚴嚴實實,一塊皮膚都沒露出來。
宣華帝:“……”
感覺像是在防賊一樣。
防什麽賊?采花賊,專門防他這條色心大起的采花龍。
不過宣華帝能屈能伸,面子也早不要了,一上床就爬到崔皇後身邊,眼巴巴地看着她,問:“渾姬,朕想你了。”
“每日都在見面,想什麽?”
“想。”
崔如安一開始沒反應歸來,直到看到宣華帝暧昧的眼神跟表情,才恍然大悟,剛剛降溫的小臉瞬間又紅了一片,不敢相信這人竟然敢明目張膽的求歡!“不行!這裏是客棧,臣妾不能……”
“沒事兒的,朕會很小心的。”宣華帝更加誠懇了。“朕一定不讓人聽見。”
崔如安一個勁兒地搖頭,打死都不肯答應:“臣妾累了,想睡了。”
“我們一起睡。”
崔如安已經沒話可說,只死命搖頭。一想到要承歡,她便打心底害怕排斥,生斐兒那會兒的痛還記憶猶新,即使有太醫院和經驗豐富的嬷嬷伺候着,她都疼成那副樣子,萬一又有了身孕怎麽辦?她真的不願意。
宣華帝越糾纏越想,越想越上火,快被火燒成了一條焦龍。可他又舍不得強迫崔皇後,只好一個勁兒地磨,什麽好話不要臉的話都說,直把崔皇後說得心慌不已,最後連事關國家存亡的利害關系都說出來了,好像崔皇後不答應他馬上就要亡國了一樣。
見慣宣華帝暴跳如雷的樣子,這嘴皮子溜滿嘴都是理的宣華帝,崔皇後表示頭一回見,而且對方說得好像很有道理,完全無法反駁。
仔細一想,好像也是有一年多沒怎麽承歡了,之前那幾個月,宣華帝雖然一直宿在毓秀宮,但晚上頂多就是抱着她,什麽過分的事都沒有做。
話又說回來了,身為一名合格的皇後,是不是不應該拒絕皇上的求歡?
最後,崔如安兩眼一閉,雙手一攤,視死如歸:“來吧。”
宣華帝眨眨眼,不知道她為何這副模樣,等到他試探着摸上她的臉時,崔皇後猛地顫抖起來。宣華帝更奇怪了,總覺得崔皇後這樣子有點不對……他先是看她一會兒沒動作,這死一樣的沉寂讓崔皇後猛地睜開眼睛抓住他的手,語氣是難得的柔軟,甚至帶着請求:“皇上您……輕點兒。”
她難以啓齒地請求着,因為不安眼睛眨的很快。
宣華帝這才恍然大悟,問道:“以往,每次都很疼嗎?”
崔皇後抿着嘴沒說話,她哪裏好意思把這樣的話朝外講。入宮那會兒還小呢,雖然早已做了準備,知道自己即将面臨的是什麽樣的人生,但仔細說起來,心中的恐慌與不安也從未斷絕過。但她素來隐忍,宣華帝這樣問她,她怎麽說得出口。
宣華帝也有點羞赧。他低下頭親了親柔軟的紅唇,“不會了,這一次朕跟你保證……”
他再也舍不得讓她疼了。
有點累。
眼皮子好像撐不開。
但是陽光曬了進來,有點刺眼,宣華帝心想,他這是睡在哪兒?往日在自己寝宮,可從來不會有陽光能照到自己眼睛上。
熟悉而又陌生,仿佛睡了很長很長一覺,夢裏不知身是客,此刻陽光栖息在眼皮上,他竟然不想醒來。感覺好像不僅僅只是那麽簡單,仿佛連靈魂都曾經與某人纏繞,溫柔糾葛。是從沒有過的感受,非常美妙,動人,讓他食髓知味,不想罷手。
雖然沒有把妃子留宿寝宮的習慣,但能讓他這樣快樂的女人,他應該不會舍得趕走吧?
誰能知道皇帝之所以不留人在寝宮,并非是有潔癖,純粹是因為那些女人都不合胃口呢?即便是他曾經很喜愛的婉妃跟韋妃,也都不曾給他帶來如此極致的快樂。從身體到心靈都是無比滿足的,想到這裏,宣華帝突然很想看看昨晚與自己共赴巫山的女子是誰。
他閉着眼睛伸手往邊上摸去,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一直抱着對方,而且還摟的很緊。真是奇怪,他睡覺時從來不喜歡與人親近,都是隔着距離。
但是觸手肌膚溫軟滑膩,吹彈可破,他忍不住用指腹摩挲了兩下,再朝上摸到佳人精致立體的五官,不用看就知道這女子定然生得美貌脫俗。
懷裏柔若無骨,宣華帝嘴角揚起一抹微笑,慢慢睜開眼睛——
嗯……果然是個大美人……
嗯?怎麽這美人看起來有幾絲面熟?
嗯!是皇後!
宣華帝吓了一跳,可不知為何,明明被吓到,明明想要大叫一聲,但身體卻像是自動有了反應,不僅什麽聲音都沒發出來,還溫柔地為崔如安擋住了陽光!
宣華帝懵逼地看着枕在自己臂彎睡得正熟的崔皇後。她神色安靜恬淡,眉眼如畫,實在是美極了。他看着看着差點流口水,然後才想起打量四周,……這是什麽鬼地方?
這肯定不是在皇宮,若是在皇宮他定然知曉。但這是什麽情況?他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和總是互相看不慣的崔皇後這樣深情相擁?自己這姿勢……宣華帝很清楚自己從沒有這樣抱過任何一個女人,他很想撒手,但身體也好,意識也好,都舍不得。
這種感覺……
他跟崔皇後從來都只是泛泛,迄今為止臨幸她的次數都不多,今年更是少了,婉妃進宮,又有韋妃,後宮從來不缺能讓他感興趣的美人。
可現在抱着崔皇後,竟然有種擁有了全世界的感覺。
正在宣華帝迷惘的時候,懷裏的崔皇後的睫毛突然顫了顫,他呆呆地看着,崔皇後慢慢睜開了眼,睡着的時候安谧,睜眼的時候卻有着十足的風情,也許是因為昨晚的緣故,她眼角眉梢還帶着淡淡的春意,十分的慵懶嬌媚,哪裏有平日的冷淡古板。
宣華帝看癡了。
崔皇後本來是想表現的很自然的,可是宣華帝的眼神太過癡漢,她的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竄紅,甚至眼神都沒敢瞟宣華帝。這人平日裏是不正經,但那雙黑眸盯着人看的時候着實是叫人心裏發慌。
好一會兒後,她發覺自己枕着宣華帝臂彎,擡起頭看看,宣華帝已經醒了,便道了一聲早安。
這聲音太柔太美,宣華帝不由自主地也回了一句。然後他傻逼一樣看着崔皇後逐漸穿上衣服,期間因為身子不适做起來時險些摔倒他還扶了一把。
奇怪……什麽時候,自己跟皇後之間也能這麽和諧了?
宣華帝慢吞吞地跟着穿好衣服。在沒了解事情發展之前,他想,自己還是三緘其口比較好。免得被發現不對,說來真是奇怪,他完全沒有這部分的記憶,之前……不是皇兒要辦一歲壽辰麽,怎麽一眨眼功夫,自己就跟崔皇後獨處了,還在這樣的房間裏?
更奇怪的是,他竟然沒有察覺到絲毫不對勁,自然得很。
收拾好後房門打開想,宣華帝震驚地發現福公公跟如詩都在,甚至還有龔琪!他培養了兩支侍衛隊,一支日常護駕,另一支則十分神秘,負責完成他所交代的秘密任務,這龔琪可是第二支暗衛的侍衛長,他不應該會暴露出來,更不應該暴露給崔皇後呀!
萬一崔皇後上了心,崔家豈不就知道了自己暗中培養勢力的秘密?
宣華帝心中波濤洶湧,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他活得潇灑恣意,心胸又開闊,讨厭的人看都不想看一眼,喜歡的人能捧上天。反正就是如果他喜歡,你做了再壞的事他也萌,要是他讨厭你,你就是九天玄女下凡塵他都嫌你不夠有煙火氣兒。
非常自我的一只皇帝。
崔皇後發覺自己走路的姿勢有點別扭後幹脆就坐下不動了,昨兒晚上她現在想起還會臉頰泛紅,宣華帝注意到崔皇後不由自主地會動一下腰,立刻坐到她身邊,溫熱的大手搭上去,輕輕給她揉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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