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Chapter.04

“福子，”師父忽然叫了我一聲，“你在想什麽？”

我這才回過神來，搖搖頭，說：

“沒什麽。”

總不能告訴師父，我剛才仔細地回想了一遍上次他是怎麽拿藤條抽我的，打量了一下師父的臉色，我又忍不住問道：

“師父，我們今天一整晚都要待在那個舞會嗎？”

似乎知道我在想些什麽，師父勾唇淡淡一笑：

“當然不會。”

他說：“我去跟那個人碰一面，之後，就帶你去游樂場。”

我的臉紅了一下，抱着師父的胳膊，喃喃道：

“謝謝師父。”

我之前也有去過這一類的舞會，因為去年奈美姐受夠了我那爛泥扶不上牆的身手，想要利用我最大的，或許也是唯一的優點——我的這張臉，便親自教導了我三個月，之後就帶着我頻頻出席一些上流社會的酒會，意圖讓我去接近一個叫田中什麽的老頭子，據說他是什麽大財團的會長。

但還沒等我跟那老頭子搭上話，這件事就被師父知道了，也不知他跟奈美姐說了什麽，最後奈美姐丢給了我一堆暗門的舊文件，讓我再整理好之前都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

對此，我當然求之不得，才會至今一年的時間都過去了，那些文件還是亂七八糟的一堆。

其實這些所謂的舞會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一群帶着假面具的人，衣着光鮮手捧香槟聚在一起，說些沒什麽意義的廢話，互相吹捧或攀比，今天的這場舞會也沒什麽不同。

師父一到會場就被比我們先一步到的奈美姐帶走了，我一個人興趣缺缺地找了張沙發坐下，剛接過侍應生遞來的一杯香槟，就感覺自己身側的沙發一沉，扭頭一看，是個西裝筆挺的年輕男人。

“福子，”男人沖我勾唇一笑，無限風流，“好久不見了。”

我忍不住沖他翻了個白眼，剛想起這個衰人他就出現了，真是不吉利，頓了頓，才語氣不善地道：

“你怎麽也會在這裏？”

宮本一聽出了我對他的厭惡，笑意反而加深了：“當然是奈美姐叫我來的，怎麽，你很不想見到我嗎？”

我瞪着他，很想回答“是”，卻知道那樣只會讓他更得意，于是只再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見我不出聲，宮本一的臉上流露出了幾分失望，剛想再說什麽，就聽見賓客中傳來一陣騷動。

原來，是今天的女主角登場了。

我不再理會宮本一，施施然地站起來，随着人流往大廳正中聚攏，耳邊傳來幾聲驚嘆：

“德川小姐真是美貌過人！”

“是啊，簡直太迷人了，難怪會被譽為全日本第一的美女！”

“也不知道什麽男人才能有幸娶她為妻。”

“對了，我聽說，就連山口組的原青男也是德川小姐的裙下之臣呢——”

“原青男？那種臭名昭著的男人怎麽配得上高貴的德川小姐？！”

一邊聽着男人們無聊的八卦，我一邊閑閑地打量着正身着一襲高貴的白色晚裝，款款自旋轉扶梯走下的德川由貴。

長在暗門，從小到大我也算見過不少堪稱人間尤物的美人，比如我一見她就會小腿打顫的奈美姐，就是個一等一的大美女，容貌姑且不論，光是那一舉手一投足的氣質，就稱得上風華絕代。

但奈美姐的風韻，畢竟是經歷過歲月的洗禮才沉澱下來的，但眼前這個德川家的大小姐看上去比我也大不了幾歲，不僅五官生得比奈美姐更加細致，就連那種風情萬種的氣韻，也絲毫不輸奈美姐。

不愧，是日本第一美人。

“照我看來，”宮本一不知什麽時候又站在了我身側，手裏握着一個酒杯，“只要再過幾年，福子你一定會比這個德川由貴更加出色。”

我轉頭看向宮本一，聽他繼續說：“到時候，一定會有更多男人為你神魂颠倒，立花大哥他能護得了你一次，可未必能再護你第二次、第三次。”

就知道這個家夥不會這麽好，說些好聽的話來恭維我，原來還是拐彎抹角地在諷刺我。

“多謝關心，”我轉了轉自己手上的酒杯，輕描淡寫地睨他一眼，“我想，如果是你的話，那就一定不行了。”

沖宮本一露齒一笑，我說：“但換成我師父，別說三次、四次，就是一百次一千次，他也一定會護住我的。”

眼見男人眼中的怒意在漸漸聚攏，我卻笑得更甜了，我就喜歡看這家夥吃癟，誰讓他從小就愛跟我過不去。

小時候經常領着其他師兄弟一起欺負我，長大之後又把欺負變成了戲弄，每次見面，不說些陰陽怪氣的話氣氣我他就不舒服。

“你們兩個又在吵什麽？”師父同奈美姐終于見完那個所謂的“大人物”回來了，出聲的人正是奈美姐。

一見她，我條件反射地顫了顫腿肚子，然後不動聲色地躲到了師父身後，小聲叫了她一句：

“奈美姐。”

奈美姐“嗯”了一聲，算是回答我了，又把視線落在了宮本一身上。

宮本看她一眼，只是無所謂地搖了搖頭，奈美姐見狀，眉頭微微蹙起，卻沒再追問下去。

我趁機抱着師父的胳膊，小聲問他：

“師父，我們能走了嗎？”

等了一會兒，卻沒聽見師父說話，我有些不解地擡頭朝他望去，就見師父正有些出神地直直望着前方，不知在看什麽。

我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看見的是正被幾個男人圍着在談笑的德川由貴，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悶悶的，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