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03】

李員外出來以後,一面心疼自己那白燦燦的銀票,一面感嘆襄林那賭後的那稱號名副實歸,又想起鹿少交代給自己的事情還沒辦妥,向司學士求畫不得,連吃五回閉門羹,他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去拜訪鹿府。

傳言中,司學士生平無甚特別愛好,唯獨兩樣另當別論,一是畫藝,二是賭技。

畫藝拼不過,也只有比賭技了。

然而,想要将這攬金坊的賭後為自己所用,僅憑自己的薄面,恐怕是遠遠不夠的……如今,也只好請鹿少出面了。

黃昏時分,鹿府。

在姹紫嫣紅的花房中,坐着一個眉眼細致的清貴公子,他慵懶的依靠在椅子上,歪着頭,饒有興致的逗着籠中的金絲雀。

“鹿少,李員外求見。”

鹿洵嗯了一聲,漫不經心道:“叫他進來。”

片刻,李員外踏進了門,規規矩矩的作揖:“鹿少。”

鹿洵看都不看他一眼,徑自逗着鳥雀,只道:“辦妥了?”

“鹿少……”李員外面露為難之色,如實禀告道:“那個司學士性情怪僻,軟硬不吃,說什麽也不肯接見小人。”

鹿洵面無表情的掃了一眼李員外,語氣冷了下來,道:“腦袋是白長的?這麽一點事都辦不好。”

鹿洵做事向來較真,他的吩咐誰敢怠慢?

“小、小、小人還有其他方法!”李員外知道自己辦事不利,觸碰了虎須,為了能讓自己活着走出鹿府,他急忙開口挽回道:“聽聞那個司學士最愛兩樣,一是作畫,二是好賭,這陣子攬金坊來了一位厲害角色,據說是逢賭必贏,小人也輸在她手裏,也許……可以利用她為鹿少效力。”

李員外一邊說着,一邊惶恐的望着鹿洵,看樣子似乎有些體力不支,随時都可能昏厥過去。

鹿洵略顯煩躁的皺了皺眉,他手指輕擡,将逗鳥的花穗全然塞進籠中,吩咐侍衛道:“備車,去攬金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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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起身出門。

而留在屋內的李員外早已吓得面如死灰,眼見鹿洵已經離開,立刻如驚弓之鳥一般,顫抖着身體快步逃向後門,避免再次撞進鹿洵的眼裏。

很快,鹿少要來的消息被侍衛提前通知到攬金坊,用以他們清場準備。

一盞茶的功夫後,攬金坊門口,五十來個的護院齊齊亮相,為迎接鹿少夾路列隊。

馬車停下,侍衛掀開車簾,鹿洵優雅的邁步下來,盛妝打扮過的鑫娘快步迎了上去,她朝鹿洵恭敬行了個禮,又做出一個請的姿勢,笑道:“鹿少,請。”

鹿洵微微颌首,便由鑫娘領着開路,直接向攬金坊的雅室方向走去。

襄林在雅室窗戶的縫隙裏看見了鹿洵,不免有些出乎意料。

原以為叱咤商界的老大會是個肥頭大耳的中年人,未料到,竟然是一個俊美非凡的青年公子,生得星眸皓齒,眉是遠山之黛,唇似三月春花,一看便知是個風流不羁的貴公子。

不得不說,這鹿少長得還是不錯的,只是作為縱橫商界的頭目來說,着實有點太小白臉,娘娘腔了一些。

攬金坊內,廳堂之中早已清場,空蕩蕩再無其他賭客,十分的冷清。

來到二樓的雅室前,鹿洵揮手示意衆人退下,只留下貼身侍衛守在門側,自己則是轉身進了雅室。

鹿洵進入了雅室落座後,襄林彎起唇角,朝他笑道:“鹿少,想賭多少?”

“随你,開始吧。”他玩世不恭的将一條長腿翹在桌沿旁,将一沓銀票甩在桌面上,卻看也不看她一眼,手指翻弄着面前的牌九,似是只對賭局關心。

襄林也不含糊,笑眯眯道:“那就一百兩。”

鹿少嗯了一聲,沒有多言。

牌九,即排出九的數目之意,以骨牌點數大小分勝負,以九點的至尊寶為最大。

玩了三局,襄林穩贏三局。

沾沾自喜的同時,她想,也許可以輸他一局,畢竟他是知名的商賈老大,給他些面子,也是情理之中。但好不容易碰上這麽一個大財神爺,她又想,要不要幹脆贏光他呢。

心中糾結之時,襄林悄悄撩起一只眼皮。

發現鹿洵不知何時擡了眼,此刻,正皺眉認真的凝視她。

襄林有些疑惑,于是不免大着膽子,又撩起另外一只。

四目相對,一股尴尬之意漸漸生出,她便攢出一抹美麗的笑容,提醒的問道:“鹿少,可還要再來一局?”

她的笑意未達眼底,清清涼涼,白皙的皮膚因不見天日的牢獄生活顯得過于蒼白。

而後,鹿少像是發現什麽趣事一般,他驀地勾出抹璀璨的笑容,舒展開微蹙的眉頭,道:“襄林姑娘看着倒是眼熟,之前可是關押在城西的地牢?”

襄林聞言心中一頓,倒也不怎麽介意,臉上很快就恢複了半真半假的笑意,滿不在乎的回道:“是啊,鹿少怎麽會知曉我的事?”

“大赦天下那日,我正巧在對面的酒樓,釋放的囚犯幾乎都是男人,只有襄林姑娘一個女人,比較顯眼。”

鹿洵一字一句慢慢說着,嘴角挂着若有似無的笑。

“原來是這樣。唉,誰年少的時候不會犯錯?”襄林嘆息一聲,手指輕敲着牌身,将談話轉移到了正題:“鹿少,這第四局,你想怎麽玩?”

聽到這裏,鹿洵輕挑眉峰,俊美的臉上露出玩味的神情,他似笑非笑的瞧着她,道:“牌九我不擅長,不如我們玩點新鮮的。”

鹿洵的這句話,讓襄林有些不解。

“新鮮的?”她重複道。

“從現在起,除了你我二人,我們賭第一個進入這間雅室的人是男是女,若是女子你贏,反之,便是我贏,賭注便是要答應對方一個條件。如何?”

襄林是一個賭徒,不會賭沒有勝算的賭局,她挑眉,覺得如此也算公平公正,沒有哪裏不妥,自己有五成的把握,對于一個賭徒來說,只要不是四成的把握,便已然足夠了。

襄林應道:“可以。”

于是,賭局開始了。

兩人都靜待出現的第一個人。

雅室內沒了聲響。

大約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守在門側的侍衛忍不住有點起疑,雅室內是否太安靜了?猶豫了片刻,本着負責任的态度,他還是推開門走進去瞧了一眼。

當看見室內的兩人正緊盯着門口瞧向自己時,侍衛有些傻了。直到鹿洵嗤笑一聲,心滿意足的揚起嘴角:“襄林姑娘,你輸了。”他才如夢初醒,趕緊彎身退了出去。

襄林這才意識到,身為鹿洵的貼身侍衛,久久聽不到動靜,他自然會推門進來瞧瞧的。只怪自己沒想到這一點,才賭了這場毫無勝算的賭局。

“好,鹿少,你贏了。”襄林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疑惑道:“說說吧,你的條件。”

“不難。”鹿洵端起手旁的玉杯,品着茶水道:“那就請襄林姑娘幫個小忙,改日約個時間,跟一位好賭的朋友切磋一下。”

聽起來,對于她似乎并不困難,況且,願賭服輸,襄林也沒有理由拒絕:“可以,鹿少客氣了。”

鹿洵站起身,抖了抖墨色的衣衫,淡淡道:“既然如此,我們改日再見。”

襄林看着他準備離開,又瞧見他遺落在桌上的大沓銀票,喊了聲:“鹿少留步,桌上還有你的銀票。”

鹿洵回眸掃了一眼襄林,回了聲:“方才那場賭局不公平,那些銀票就當是補償。”

說罷,他潇灑如風的邁步離開。

襄林也不客氣,将數額不菲的銀票盡收囊中,不由滿意的勾唇笑了。她覺得,若是每次都有這麽多銀票做補償,她倒也十分樂意陪這鹿少多玩幾次。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21255500親的地雷。第一枚,感動拜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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