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50】
“林兒,林兒,你醒醒。”謝世容的聲音近在耳旁,喚醒了她。
襄林口中混着藥汁與血腥的味道,她睜開眼睛,自己已經不在身處雅室之中,而是在後院中的軟榻上。
謝世容目光掠過她如玉白皙的頸脖上的紗布,關心問道:“郎中已經替你診治過,你感覺好些了嗎?”
陽光正好,空氣是暖和的,略微有些幹燥,她深吸一口氣到鼻中,都是緊緊的。
襄林看着這個曾經憎恨,卻又救了自己的男人,有那麽一刻,她忽然覺得,心中對他憎恨的執念,在某一瞬間的時候,煙消雲散了。她不再在意,不再想追究,想必那些能放下恩怨的人,大概都是如此過渡而來的吧。
半晌,她嘴角有了淺淺的弧度,虛弱答道:“還沒死就好。”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笑容,他神情變得有些古怪,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
沉默中,襄林态度依舊緩和,開口道:“……怎麽了?”
他目不轉睛的瞧着面色蒼白的襄林,大概還沒完全緩過勁來,娴雅的臉上滿是驚詫,慢吞吞道:“我在想,對我笑的你是不是幻覺罷了。”
襄林靜靜躺在軟榻上,默不作聲別開眼睛,望着遮住日頭的茂密榕樹枝葉,就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她唇邊挂着嫣然笑容,緩緩道:“怎麽會是幻覺,你救了我,不也不是幻覺嗎?我早已恨累了,我們之間,兩清罷,以後互不相欠。”
“……好。”聽到她這樣說,謝世容望着她蒼白面頰的笑容,心間莫名一暖,眼睛裏生出純粹的釋然。
午風徐徐,風吹過樹葉發出的輕微聲響,細細碎碎,入目的是清幽綠意,叫人心中平靜。
一時間,兩人靜默着,誰也沒有說話,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
謝世容偏着頭,陽光從枝葉縫隙投射而入,打在他的眉梢和側臉輪廓上,溫柔一如初見,猶豫片刻,還是他忍不住先開了口:“林兒……若我願意今後将你放在首位,你會不會回到我身邊?”
聞言,襄林将目光落在他眼中,如水般透亮的眼睛裏好像深井一樣安寧,深邃,她看着他,唇瓣輕啓道:“不會。”
謝世容心中早已有了大概猜測,她和自己的美好未來早就葬送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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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有苦澀的笑了笑,溫潤的臉上滿是落寞,似是感嘆一般道:“襄林,看來我終究是把你錯過了。下輩子吧,下輩子,我還會比鹿洵先一步找到你,我不再追逐高位權勢,只和你一起,日日年年,看木荷花開。”
襄林眼神黯淡,斂眸:“失去的,就再也找不回了。世容,珍惜你現在擁有的,長公主是個好妻子,你該珍惜她,相互扶持着走下去。”
她嘴上這樣說着,婉拒他的期盼,沒有允諾他下一輩子,是因為她心中早已默默對鹿洵許了沒有陰謀欺騙的來世。
這一切都怨不得誰。她與鹿洵之間,寵愛與欺騙,一開始的始作俑者,不就是她自己麽?
當初謝世容利用了自己,她尚且不能原諒,又何況那般高傲如天人的鹿洵呢?她不怪鹿洵怨自己,不相信自己,她只痛恨自己,為什麽要接近鹿洵,為什麽會喜歡上鹿洵。
萬事皆有因果,這就是她的因果。
*——*——*
夏日的雨天總是很多,入夜,團團烏雲遮住明月星辰,空氣沉悶,似是憋着一場暴風雨。
已經過了亥時,禦書房內依然亮着燈盞,顧賢專注于奏折猶如小山般的書案前,勤勤懇懇。
守在一旁的曹璃早已心生無聊,他瞥一眼書房內的太監總管還有其他侍衛,便蹑手蹑腳的往門外溜去,想去外面透透氣。
而太監總管也不制止,畢竟曹璃是皇上親自帶回宮來的,偶爾發現他偷溜出去,皇上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過,自己身為一個宦官,更沒有必要多管閑事去較真。
沉悶的夜空吹來涼爽的狂風,随後,閃電劃過,天空驀然響起轟隆雷聲,大雨頃刻滂沱。
這時候,原本正在酣睡的顧姝被瞬間驚醒,她忙坐起身,喚着貼身宮女的名字:“春桃!春桃!”
顧姝母妃去世得早,雖是自小在皇後手底長大,衣食無憂,從未虧待半分,但她年紀幼小,每逢雷雨天響起雷鳴時,她都吓得瑟瑟,心有恐懼不安,要和寝宮內侍候的宮女伴在一起才會安心。這個毛病,随着時間流逝,直至她長大,也一直沒有改掉。
以往守在寝房門外的春桃,方才聽說有宮女與太監對食,被人捉了個正着,那宮女覺得無顏見人,便跳入了太液池,屍首還未打撈到。她心中生出些許詫異和好奇,瞧了一眼已經安然入睡的顧姝,知道公主沒有起夜的習慣,便大着膽子和其他宮女一齊前往太液池看熱鬧。
層層烏雲翻滾,夜雨被風吹得飄搖,絲線一樣落在臉上,曹璃折步躲進了臨近的長廊之中,他沿着長廊的方向,繼續緩緩走着,排解心中的煩悶。
那日襄林過激的态度,讓他很難接受,雖然事後,他也曾想過,也許她只是不想自己和鹿洵正面起沖突,所以才故意擺出那副姿态——但,那拒絕他的話,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難道說……不管鹿洵在不在她的身邊,她都不可能喜歡自己嗎?那燃起的愛意之火,仿佛又被無情的撲滅了。
樹枝在狂風暴雨裏搖曳不休,燈盞被風吹得搖晃,光線也影影綽綽,曹璃卻絲毫沒有被影響,只呆呆順着長廊往前走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春桃!春桃!有沒有人!本公主害怕……來人啊……”顧姝聲音已然有些顫抖,她嬌美的臉頰一片蒼白,緊繃着身體,用錦被裹着身子,蜷縮在床榻的一角。
這一聲聲呼喊,帶着無助于蒼涼,正巧被經過門外的曹璃聽了進去。
他腳步一滞,思緒被這帶了顫抖的聲音給喚回。
抱着救助的心态,曹璃想也沒多想,他一把推開門,大步走了進去。隔着飄搖的白色紗幔,隐約的光線間,他瞧見了蜷縮在床角的顧姝。
原本蜷縮在床角已經飽受雷響折磨的顧姝,看見來人就像見到了依靠一般,她突然躍起,從床榻上下來,顧不得君臣之禮和男女授受不親的禮儀,緊緊貼入了曹璃的懷中。
“五、五公主?”曹璃一怔,顯然是沒料到她會突然親近自己。
他第一反應便是劍眉微蹙,剛想擡手将她推開些距離,卻感受到了她身子的顫意,昔日美麗高貴的臉,如今布滿了狼狽與柔弱,嘴中不斷哽咽請求道:“陪我一會兒,求你,就一會兒……”
懷中的這個尊貴公主,竟然連自稱的‘本公主’都換成了‘我’。她身子抖得厲害,聲音也斷斷續續有哭腔,看得出來,此刻的她是真的很害怕。
曹璃心中一軟,擡起一只手輕撫上她的後背,他像哄小孩子一般,溫聲道:“你怕打雷?”
“嗯……”顧姝強忍着顫意,将臉埋在他懷中,緊緊揪着他腰間的衣衫:“所以,你陪我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溫香軟玉在懷,曹璃有些不自然的輕咳一聲,他輕輕拍着她的背脊,動作很輕柔,卻又不敢逾矩:“那我就做次善事,陪你一會兒好了。”
電閃雷鳴中,兩個人就保持相擁的姿勢,靜靜立在床幔飄搖的寝宮內,誰也沒有分開對方。
雷聲漸漸平息,窗外雨滴變得細小,
顧姝緩緩冷靜下情緒,她松開了緊攥他衣衫的手,咬咬嘴唇,臉上是被發現弱點的心虛。
她俏麗的臉龐重回蠻橫,故作兇狠模樣的威脅道:“今日的事情,你若敢外傳,本公主就将你大卸八塊!可聽明白了?”
“公主你這是過河拆橋啊。”曹璃瞟她一眼,挑挑眉峰,對她的威脅壓根兒就不害怕:“再說了,姑娘家,怕打雷也沒什麽見不得人。”
“誰說本公主怕打雷了?”猶如被踩了貓尾巴一般,顧姝漲紅着一張俏臉,氣憤道:“本公主就是怕這一回,下次、下次就不會害怕了!”
曹璃覺得好笑,彎唇笑了笑,不再與她争執此事,附和道:“好好好,公主你不害怕,是我多管閑事了。”
說罷,他轉身擡腳,準備離去。
顧姝後知後覺自己有些過分了,她面上神色一頓,癟了癟嘴,不甘不願的朝他的身影道了一句:“今天的事,多、多謝你了……”
那句話很輕,被夜風一吹便飄散開來,卻還是被曹璃穩穩的聽進耳朵裏。
他腳步頓了頓,笑了一下,回過頭看她,說出心底的真實感受:“其實,你也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麽蠻橫,也不怎麽讨厭。”
顧姝微微一愣,窗外是滴滴答答落雨聲,竹影輕晃,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走了出去,覺得心中泛起些許的漣漪,一點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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