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52】

禦林軍擒着襄林,将她關入了皇宮地下的牢房。

一路遇到不少宮女太監,他們皆惶恐的退到路邊,低着頭不敢多瞧一眼。

入眼的是黑漆漆的甬道,眼睛适應了許久,才終于看清地牢兩旁的刑具。

重新回歸陰冷的黑暗,就連微弱的火把的光,也是冷的,腐朽潮濕的氣息,是那樣熟悉。

襄林忽然記起,半年之前,她也是在地牢中受折磨的。陌生的地方,同樣的刑具,呵,命數就是這樣周而複始麽。

為了防止襄林逃走,顧姝命人用玄冰寒鏈将她綁在刑架上。

玄冰寒鏈是用特殊鐵料制成,遠勝一般的鐵鏈千萬倍,刀槍難斷,唯獨用鑰匙才可以打開。以往都是用在武功高強的叛臣身上,以防逃脫,現今,卻用在了手無縛雞之力的襄林身上。由此可見,顧姝對她的恨意和謹慎。

地牢外,依舊是秋高氣爽的豔陽天。

主殿的喜宴上,謝世容伴着長公主與諸位權貴談笑着。

而另一旁的鹿洵,一直靠在座椅上閉着眼,靜靜的沉默在此刻的喧嚣裏。

見他安靜深沉,周身散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顧姝也不敢妄自接近,畢竟,他給她的難堪,不算少了。如今視為眼中釘的襄林已被她關押起來,沒有誰能夠在情場上與她為敵了。

這時候,一個小太監前來,看到長公主正在笑談,不方便打擾,就附到驸馬耳畔偷偷禀告,五公主帶着禦林軍,将場上那個唯一的平民姑娘抓進地牢去了。

謝世容蹙起雙眉,臉上的娴雅笑意盡無,他沒想到,顧姝會将襄林抓進地牢。宮中的地牢不比刑部設立的地牢,找人通融便能釋放出來,宮中的牢獄是私設的,向來是關押一些罪大惡極的宮廷囚犯,往往也是有去無回。

看來,顧姝确實是對襄林生了殺念,才會如此。

謝世容擡眸,在主殿內梭巡一遭,尋到了獨坐桌前用膳的顧姝。

她眉眼靈動,俏麗的臉上露着淡淡的笑意,看來心情十分舒暢。這洛城之中,顧姝的容貌算得拔尖,可惜,喜歡錯了心上人,性格也太過躁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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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世容眼睛望着她,正思索着如何開口勸阻,沒成想,顧姝咬了一口酥軟肉蓉絲,眼睛轉過來,與他視線相撞。

謝世容不再猶豫,徑自繞過繁多賓客,來到顧姝的桌前。

顧姝彎唇一笑,放下手中的銀筷,明豔的臉龐煞是動人:“姐夫,有什麽事嗎?”

“聽說,五公主你抓了襄林,不知她哪裏冒犯了公主?”他溫文爾雅的淺笑,言語中滿是對襄林的擔憂。

顧姝柳眉微挑,立刻知道了謝世容的來意,她輕哼一聲,冷笑道:“姐夫的消息倒是蠻快的,不過,若是将這份心放在長姐身上,你們的夫妻關系定然會更加和睦。況且,姐夫,你已貴為驸馬,就該忘了那個賤人!”

“公主。”謝世容語氣逐漸硬冷,繼續直切主題:“襄林不過一介民女,就算有冒犯之處,也不應關入宮中地牢。”

顧姝的耐心已經消磨殆盡,她目光銳利看向謝世容,威脅道:“你再敢求情,本公主便将你和她之前的爛事告訴皇奶奶,皇奶奶定然會派人調查,到時候,你和襄林那個賤婢都活不了!”

謝世容愕然,心中咯噔一下,難道說,五公主知曉他和襄林之間的往事?

他神色凝重,幾番欲言又止的立在那裏,沒了下文。

是啊,他猶豫了,他畏懼了,他……終究還是不能為了襄林,而舍棄擁有的一切,還有自己的性命。

襄林說得對,說到底,還是他愛自己,勝過一切。

看到謝世容失神的猶自遲疑,顧姝心生得意,她嘴角露出不屑的一笑,宛如勝利者一般,起身對臨近的宮女道:“春桃,走,我們去地牢走一遭。”

*——*——*

“啪——”

劇烈的疼痛驟然襲來。

這股疼痛還未來得及消失,她的身體還來不及适應,緊接着又有一股疼意狠狠傳來。

鞭子一道道落下,痛感在身體上蔓延。

襄林額頭滿是冷汗,她緊蹙着眉頭,身上的衣衫已成為褴褛,痛感不斷襲來,逐漸變成麻木之感,刺鼻的血腥味彌漫開來。

顧姝站在甬道,用手帕捂鼻看着,她雖是行刑的施令者,但嬌生慣養的她,卻是看不慣如此血腥的一面。

衙役頭領是個有眼色的,瞧見顧姝一臉的不習慣,便停了抽鞭的動作,他請示道:“五公主,可還是要繼續?”

“先停一下,本公主有話跟她說。”

顧姝将手搭在了春桃的手上,一步步從甬道走來,她站在襄林一丈遠的地方,略略停頓,捂鼻的帕子放下來,聲音柔和揶揄道:“本公主還是頭一次見這麽血腥的場面,身上這麽多傷,一定很疼吧?”

“用不着你假惺惺。”襄林有氣無力的看她,冷道:“要殺就殺,何必這麽折磨我?”

顧姝卻清脆的笑出聲,這麽多年,她飽受鹿洵的冷漠,如今将這筆賬,已經牢牢算在了襄林身上——如果沒有她的出現,也許阿洵哥哥早就接受自己了。

“你放心,在你死之前,本公主一定會好好折磨你,這樣才不枉費你來宮中地牢一遭。”她的聲音說得輕柔,內容卻像蛇蠍一樣惡毒。

襄林毫無血色的嘴唇微微顫抖,她閉上眼睛,不願再與面前的公主多費口舌。

牢房之中,随之響起的是走向甬道的腳步聲,片刻之後,腳步聲停下,顧姝的聲音在甬道處傳來:“襄林,你猜,如果阿洵哥哥知道你被關在這裏受罰,願不願意來救你?呵,本公主猜不會,因為你騙了他,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襄林心中一滞,毋庸置疑的被戳到了痛處,她驀然睜開眼,心中翻騰着錯愕詫異。

她呆了好一會兒,雖然自己和鹿洵關系鬧僵了,卻鮮少有人知道具體原因,而這五公主怎麽會清楚知曉此事?

難道說,那封書信,和她脫不了幹系麽?

顧滿意一笑,光潔漂亮的下巴微揚,端足了公主的架子,揮手對衙役頭吩咐道:“給本公主打,她昏了就休息半柱香,然後用冷水潑醒她,繼續打。本公主要她體無完膚。”

衙役頭聽到這話,知道這牢中的姑娘是沒有活路了,他連忙行禮恭送:“小人,領命。”

随後,鞭子沾了鹽水,重新掄起,連帶着地牢中的空氣,都帶了狠勁。

心裏和肉體上的疼痛不斷襲來,襄林再也支撐不住,終于在無邊無際的鞭打中,昏死了過去。

*——*——*

寝殿這邊,錦月頭頂着鳳冠,覺得仿佛有千斤重,脖子都快要壓折了。她派貼身丫鬟去主殿尋了一圈襄林,卻并未尋到。

錦月沒有見到襄林,心中不由犯嘀咕,暗道:莫非她嫌和鹿洵這個舊情人相見太尴尬,所以提前離開了麽?

錦月癟癟嘴,覺得白白浪費了一番好心,枉費她特意将襄林邀請來,為的就是能讓他們兩人擡頭不見低頭見,萬一,兩人重拾舊愛,能将熄滅的火苗全然複蘇呢。

現今看來,倒是她多此一舉了。

天色漸暗,主殿的賓客亦紛紛散去。

顧賢來到寝殿外,望着裏面映射出的暈黃燈光,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流光溢彩,他自小就守護的小姑娘,如今長大,終于嫁給他做自己的皇後了。

這麽多年的夙願,終究是完成了。

他唇邊溢出一抹溫柔的笑意,輕輕推開了房門。

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錦月昏昏欲睡的腦袋瞬間清醒起來,她忙直起腰板,心中倏然緊張起來,面上卻擺出嚴肅,看着來人。

寝殿內的丫鬟互望一眼,有眼色的彎身行禮,紛紛退了出去。

房門重新合上,顧賢端起桌子上已斟滿的鴛鴦金杯,坐到了錦月的身側,眼中是如水的情意:“小月兒,我們來喝交杯酒,好不好?”

那語氣輕淺滑膩,帶着濃濃哄誘,讓她心中沒來由的停了一拍。

錦月紅了臉,不安的咳嗽了一聲,往旁邊挪了挪身子,扯開話題道:“時間還早,不着急喝交杯酒,要不……要不我給你笑話,如何?”

顧賢将她此刻的緊張尴尬看在眼裏,他含笑點點頭,耐着性子依她:“好,你說。”

錦月如釋重負,坐在距離他有些距離的軟床另一頭,開始講道:“小老虎和小白兔是好朋友。有一天,小老虎對小白兔說:‘我餓了。’小白兔就把自己随身帶的蘿蔔遞給小老虎,說:‘我還不餓,給你吃。’誰知,小老虎搖了搖腦袋,盯着小白兔說:‘可是,我想吃肉。’小白兔紅着臉糾結了半晌,然後把臉靠過來說:‘那……要不,要不你舔舔我吧。’……”

這笑話之前講給別人,沒覺得有何不妥,可是此時此刻,錦月就忽然察覺出有點別扭,似乎有點暗示什麽了……

果然,她話音剛落,顧賢就長臂一伸,摟住她婀娜的小腰,他的臉也緊貼到她面前,兩個人鼻尖挨着鼻尖,他身上的熏香,也淡淡傳入她的鼻息,聲音微微黯啞:“小月兒,我也想吃肉了。”

“呃?”她猝不及防,這一句話就像一只小貓的爪子,輕輕撓在她的心間,他的薄唇有意無意的輕輕的掃過她的櫻唇,讓她更加情難自禁,臉頰溫度愈來愈高,仿佛嬌嫩的蜜桃等人上門采撷:“這個這個……”

“要不,小月兒也讓我舔舔。”他輕輕淺淺的說着,那雙俊美的眼眸眸光潋滟,其中有着淡淡的情丨欲。

由于離得太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說話和呼吸散出的溫熱氣息,悄然觸動她深埋在心底的那份情愫。

錦月看着他的眼睛,覺得自己好像沉淪了。她輕咬櫻唇,有些無措,有些期待,又有些慌張。

恍惚間,他吻上了她的唇,由淺逐漸變得深,熱情且纏綿的交融在一起。

喜燭搖曳,夜色無邊,軟床上的兩個身影親吻擁抱着,随着衣物的脫落,紅色的床幔飄搖,兩人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只剩下一片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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