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吃癟
“長、孫、儀。”
一字一句如從齒間擠出, 段無塵臉色倏然變換,九枝劍橫空一斬, 氣浪翻湧。
面對着殺身仇人,長孫儀反而比對方更為冷靜, 無相扇在手中一展一合,已經卸去滔天劍氣,她微微垂眼:“段師叔可是在想,昔日不能将我斬于劍下,這一回必然要我無力回天?”
段無塵笑意森然:“師侄還是如此聰慧,你既已料到自己今日的結局,竟然還敢在我面前出現嗎?”
“我今日必死的結局嗎?”
轟然一聲, 無相扇收納的合體期黑金巨蟒竟驟然撲出, 面對分神元君的無上劍氣,反射性勃然咆哮,段無塵舊傷未愈, 即使有越階而戰之能,在此一擊之下,也消耗大部分靈力, 滿身劍意驟然潰散,倒飛數尺。
長孫儀徐徐展開無相扇,巨蟒竟從容躍回扇內,青年形狀雅麗的長眉梢頭卸去三分冷意, 重又變得柔和深沉起來。
“師叔, 我原本的确今日必死, 可惜福大命大,上天眷顧,我是死不了的。”
“哈哈哈,福大命大?你以為你殺得了我?”
扇頂抵在段無塵劍府的位置,長孫儀垂眸悲憫的姿态依稀可見,九枝劍重重從空中跌下,壓進地內數尺,劍柄仍不住搖晃。
即使琢玉門、萬珍樓已然離去,蕭、姜、孟三家被易又晴攔在身後,還有禦獸宗在一旁虎視眈眈。
出于同為五上門的考量,瑤華宮又在一旁觀戰,禦獸宗不會對易又晴出手,卻把目光牢牢封鎖在長孫儀身上。
何況長孫儀剛剛還收了禦獸宗長老的一只本命靈獸,他們即使不計較聖器的得失,也要讨回這個臉面。
然而,段無塵和此人的交手始終掩藏在一片雲霧之後,叫人看不分明。
在兩人交手之時,無相扇就已撐起厚重的結界,将所有人的視線在隔絕在外。
法修體質柔弱,即使無相扇認主,長孫儀也不可能在劍修手下一點影響都不受,何況對方是修為遠高于她的分神元君,在兩人對話間,長孫儀已然壓制不知喉中的血氣,卻任憑一抹細細的血線溢出唇角,一滴滴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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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敵人的鮮血,段無塵笑意更甚。
長孫儀點點頭:“我當然是殺不了師叔的,師叔雖然因為傷勢過重被我踩在腳下,可控制自己自爆的能力還是有的,萬一我動了殺念,師叔要拼個魚死網破,那麽即使我有無相扇在手,也不能幸免。”
踩在腳下——
段無塵神色驟然陰郁,然而劍府位置,無相扇的威脅猶然在目,只能聽長孫儀含笑道:“但不教師叔感受一番長孫儀昔日的恨意,我如何心甘?”
“你!”
尚未來得及反應,劍府傳來撕心裂肺的痛楚,段無塵何曾受過這等屈辱,心中一狠,神識一動,幾乎就要自爆,卻見長孫儀在他将要引動之時,慢慢收回了手。
劍府對于劍修而言至關重要,若失了金丹或元嬰,尚可再修;可若沒了劍府,即使能再拿劍,也只是個花架子。
劍修之所以能越階而戰,靠的就是和主人相伴而生的本命靈劍,劍府是維系劍修和靈劍之間獨一無二默契的存在,劍府一失,靈劍也會逐漸失去靈智。
凝塵劍靈靠着昆山玉勉強維持着一線靈智,卻也只是暫時的,長孫儀只能讓它盡可能保持着沉眠,不至于這麽快消散在天地間。
段無塵如何不知道劍府的重要性?他們劍修本就沒有靈根,若再沒了劍府,不說劍道之途,修道也難于登天,以劍修的驕傲,寧可拖着敵人同歸于盡,也不會讓劍府被毀。
“只是讓師叔感受一下而已,”長孫儀嘴角帶着十分和善的微笑:“畢竟師侄也深知狗急跳牆的道理……何況師叔能不顧多年情分,長孫儀可不是絕情之人,今日是不會要師叔的命的。”
段無塵冷冷道:“你待如何?”
“聖劍應當被師叔藏的很好吧?”長孫儀信手一揮,無相扇消失在掌中:“我只是想和師叔做個交易而已。”
“交易?”
“當然,師叔不答應嗎?還是想馬上揭破我的身份?——我倒希望師叔對我這個身份保密,否則一旦揭露,我不介意就此投入魔尊麾下,并宣揚一下聖劍歸屬的。”
揭破長孫儀的身份,就算衆人得知她已被無相扇認主,有魔尊在場,她也大可在衆人逼迫下投入無花谷,更大可說出聖劍的真正下落。
“只要師叔替我保守秘密,我也會替師叔保守秘密,這樣在我取你的命之前,你還有機會令聖劍認主,不是嗎?”
赤裸裸的威脅擺在眼前,饒是段無塵已算心機深沉之輩,也不能不含恨應下。
感受着身體越來越重的傷勢,長孫儀慢慢擦去唇角的血跡,狹長的眼睛彎出淺淺的弧度,眼裏閃爍着難辨的笑意。
“還請師叔令昆山出面,攔下在場諸位。”
段無塵目光一閃:“攔下?”
“對了,希望師叔別打小主意,我這可是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
長孫儀回頭見他從地上掙紮着站起,笑着補了一句:“畢竟昔日必死之局,我都能從你劍下撿得一條生路,可見我也是有後臺的。”
至于那個後臺到現在還沒出現這件事……她當然不會說出來。
明明知道長孫儀動用這股力量決計撐不住太久,卻礙于樁樁威脅,偏偏不能有所舉動,段無塵心中幾欲吐血,卻只能眼睜睜看她打開結界。
在禦獸宗多番努力都沒打通的雲霧結界瞬間消散,白衣劍修手持長劍,衣上染血,而烏衣長發的青年手持折扇,毫發無傷。
見衆人向她望來,長孫儀含笑一颔首:“諸位,有緣再會啦。”
不待回應,烏衣青年已縱身越空而去,何長老氣得臉色難看,正待下令要追,卻見昆山弟子齊齊拔劍,攔了上來。
“段無塵!你這是何意?”
何長老哪裏想到出手阻攔的竟然是剛剛動手的段無塵,他想要召喚靈獸,又突然想起自己的巨蟒早已被納入無相扇內,氣得險些跳腳。
就是靳寒也不明白段無塵此令含義,楚傳早在開戰時就躲在了角落一副“我很困要睡覺”的模樣,連自家師尊動手都一點興趣也沒有,這個時候反倒一副好弟子的形象,蹭的拔出劍擋在何長老面前。
“我家師尊做事,何須你禦獸宗置喙?”
段無塵冷冷瞧了自家弟子一眼,再對上何長老時已恢複昔日的溫和表情:“英雄出少年,聖器也是有緣者得之,如此争搶未免失了名門氣度……”
何長老冷笑:“那你方才出劍又是昆山的名門氣度了?同為五大上宗,昆山此舉未免霸道。”
兩大上門在吵架,三家見狀,自然收手,易又晴看了眼長孫儀離開的方向,任憑修為一再降落。
出竅、元嬰、金丹……
金丹初期!
易又晴原本是金丹大圓滿的修為,只消一步就要跨進元嬰,見狀鄭長老駭的臉色大變,連忙趕上來仔細詢問:“她莫不是用了什麽邪法,你、你這孩子當真是傻!做什麽替那人阻攔?得到扇子的又不是你,修為一瞬攀升兩階——你當真不要命了!”
鄭長老方才就想出聲呵斥,但她看着這孩子長大,哪裏不知道她的決心堅毅?但易又晴不是會拿自己開玩笑的人,鄭長老便勉強按下心焦,誰知她還真拿自己開玩笑了!
易又晴搖搖頭,溫聲安撫。
長孫儀當然不是犧牲別人為自己鋪路的人,她并非是因為長孫儀法咒修為跌落,而是其他原因,她在出塔的一瞬間就已落至金丹,只是剛剛他們動手太快,鄭長老不曾察覺罷了。
摸了摸大袖中的青色石頭,易又晴長長嘆了口氣。
兩大上門口舌之争未能持續多久,旁觀的禪密兩宗素來是勸架的好手,一個個阿彌陀佛擾得衆人頭痛,何況,人已逃走,這人能得此機緣,不是有本事就是氣運逆天,他們未必能再追得上了。
除了何長老損失合體靈獸一只外,索性沒有弟子損傷,也只能當是白來一趟。
倒是段無塵十分可疑,莫非剛剛那人已經把無相扇交給昆山了不成?否則段無塵怎會如此相護?
段無塵被這視線一看,哪裏不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麽,可要解釋卻無從解釋,他當然可以揭開長孫儀的身份,但……
他為什麽要放走昆山正在通緝的長孫儀呢?
因為昔日情分?
誰信!
你昆山通緝令都出來了,說她拿了聖劍,這個時候還讓長孫儀再拿了無相扇,然後又放跑她——
那昆山自編自導的帽子,可就摘不掉了。
留下長孫儀,她可以說出聖劍所在的真相……畢竟沒了劍府就是最好的證明,還能帶着無相扇投奔魔尊,誰奈她何?
放走長孫儀,就讓昆山背上衆人的懷疑,白白吃了一個悶虧,甚至不能透露她的身份。
兩害相較取其輕,饒是段無塵做好了選擇,此刻卻也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憋悶。
當初他自己甩鍋甩得很開心,現如今自食惡果,也為長孫儀背了鍋。
教昆山換一個人來此,都不會如此狼狽,偏偏是有把柄在她手中的段無塵……
好算計!
“諸位糾纏不放,卻不知不在場之人最為可疑。”
“你的意思是,魔尊?”
不知何時出現又不知何時消失的魔尊也不是沒有可能。
提到魔尊,段無塵目色又陰郁了幾分。
若說他當下最恨的,尚且不是長孫儀,而是沈病梅。
如果不是與沈病梅一戰傷重至此,他堂堂分神劍修,又怎麽會輕易被築基期的長孫儀踩在腳下?縱使有無相扇的影響,他起碼也能不受長孫儀的威脅。
劍府中隐隐作痛,段無塵忍下恨意領着昆山衆人回程。
臨行前,楚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個哈欠,心道。
“長孫師姐,師弟我可算仁至義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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