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遇無名

更新時間: 2015-3-9 10:03:23 字數：3146

寂空半夜突兀睜眼，出洞去了，見天微微亮着藍，清冷的月，寥落的星子，像極了多年前那晚的夜，他感到有一股子寒氣透心而來，情不自禁打了個抖。

許青青不知多久醒來，在洞內收拾起來，見了寂空如此模樣若有所思的頓了一下，複又繼續收拾。

待寂空進得洞來，她道：“寂空，能否将這些東西帶着。”本是詢問她卻說得異常肯定，像是算準了寂空不會拒絕。

寂空果真不拒絕，手一揮，堆積如山的東西消失不見。

許青青見此道：“走吧。”便先出了洞，見寂空出來，捏訣打出，山頂石頭開始崩塌滾落，将山洞這得嚴嚴實實，有落石從她身邊過，帶起裙角飛揚。

寂空見此終于有些惱了，抱着許青青站在半空冷然道：“貧僧為了結因果而來，請施主切勿讓貧僧白忙一場。”

許青青挑挑眉，臉上靈動了不少，卻懶懶道：“既然如此，那便勞你帶我飛一會兒。”

牛頭不對馬嘴，寂空卻抱着許青青禦風而行，半空中許青青不知看見什麽，讓寂空落下，落下後寂空便看見有骷髅捏着桃符，接近陣法處有一人束發而立，看不出性別。

許青青走上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轉過頭來才看出原是一女子，清秀到近乎普通的面孔全是冷漠，頭發并未如其他女子一般梳成髻，反是散着發用一根寶藍色綢帶束着，風一吹，她平凡的臉上多了幾分飄逸出塵。

“許青青，你不是應該走了。”女子開口，一如面容的冷漠。

許青青嘴角一揚，明明是笑卻透着說不出的自傲：“無名，你不是也應該走了。”

“我蔔了一卦，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許青青默然，無名是夢蝶一族的王族。

夢蝶，在夢中經歷三千紅塵，悲歡離合，以夢入道，以夢證道。因是無名後來越發冷漠。

她開口：“你不說我也知道。”

“哦？”

許青青不理，兀自道：“當年夢蝶長老為你我蔔卦，你我都不曾避嫌。”

“所以。”無名倒底冷漠，語氣也沒個起伏。

許青青早就習慣，于是道：“你救我一次，我便還你一次機遇。”

“就你。”無名是不信的，三千年過去，許青青道行非但沒有長進反而一落千丈，她一只手指就能摁死她，許青青說能送她機遇，她是不信，可到底為友。

“就我，所以你得跟我一起。”

“好。”

說話間無名喚來妖雲一朵生在她與許青青腳下，兩人皆是盤腿而坐，無名卻是想到一事道：“何處？”

“燕國都城。”

無名點頭，捏訣喚起妖雲飛了一會兒，見後面遠遠跟着一人道：“後面那人？”

“他自會跟上來不用理會。”語氣帶着點點不易察覺的嫌惡。

無名一心修道，不太注意外物，卻對許青青如此厭惡一人生了興趣，她卻沒問，時機未到。

寂空聽見了，卻不曾放在心上，他不怕無名對許青青不利，因他聞見無名身上有一味與永壽村外夾雜血腥味的花香相似，既然救過她一次，便不用擔心。

佛說，世有三千大世界，無數小世界。許青青所在的此方世界是一方大世界，廣袤無垠，有生靈地方計數有億萬萬裏，未知地方不知凡幾。就算有上品飛行靈器，也得飛上一個多月才能飛完。何況禦風喚雲不過是比走路快上一些，所以一天後，他們沒有看到任何人煙實屬正常，幾人商定下，決定在野外休息一夜。

雖是春天，夜間還是有些涼，無名不知去做什麽了，一将許青青放在地上，人便消失不見了。

許青青半靠在石頭上，眼中印着星光泛着微微青色。

寂空今日難得未入定打坐而是如許青青一般望天。

四周一片安靜，只聽得見呼吸聲。

許青青突兀開口道：“寂空你的歷練困難嗎？”她不問寂空是否有門派，也不問寂空幾時參加的歷練，因為只要寂空一回答她就能從中得知前兩個問題的答案。

寂空未答。

許青青已習慣了寂空的冷漠，沒有絲毫注意，繼續道：“這麽多年了，我卻是記得的，當初的任務極難，要去極雪冰原找到尚在花期的冰蓮。”

“去殺一個小妖罷了。”寂空搭話道，他卻沒從正面回答，只是輕描淡寫的如此說道。心中卻在驚訝許青青當年歷練任務的困難，極雪冰原，那是連他都不敢去的地方，再加之這段時間相處，他若有所思，許青青絕非一般人。只是那有什麽關系，他只要幫她找到那個人，因果一了，她與他終為陌路。

“我可記得有的人并不記路，卻不知如何回去？”

“師父曾贈我一張傳送符，後來師父輪回，我回不回去都無所謂了。”許是講到內心深處的記憶，寂空說話不再像之前那麽拒人千裏之外。

許青青聽出他話中悲涼，心裏冷嗤一聲，心裏怨恨卻多了不少，他的師父是師父，他的徒弟便不是徒弟了，當初不願救，如今不肯認，呵，他好狠。她不說話了。

寂空也不是多話的人。

就此，好不易熱鬧了兩分的荒野再次沉寂，沒人發現，寂空看着許青青比以往多了那麽兩三次，一夜無話。

第二日清晨，不知去哪兒的無名已經回來，三人一如昨日上了路。

無名心情狀似很好道：“佛教不是不讓近女色嗎？你與她一同上路這許久。”欲言又止，剩下的只能靠聽的人自行領悟。

寂空回道：“佛說，衆生皆平等，當懷慈悲之心渡一切苦厄。”

無名看着許青青明顯不太好的臉色饒有興致道：“她這般貌美，我可不信。”

“芙蓉白面，須知帶肉骷髅；美貌紅妝，不過蒙衣漏廁。”他用許青青曾說過的話回答，可惜無名卻不知道。

許青青聞此氣惱的扯了一下無名衣袖，無名便不再說什麽。

兩個時辰後，便看到一座規模不大不小的城池，幾人便在城外不遠處的樹林降落，走近了便看見城門上寫着需城二字。

三人正欲進城，守城衛兵卻将武器一橫把他們攔住了，他們皆是一楞，幾人都為修道者，幾不入塵世，一時間未能反應過來。

後面的人等得不耐，擠了前來，手中拿出一串銅板給了守城衛兵，守城衛兵将武器拿開，放了進去，後面的人一一跟上，倒是将他們擠到一邊站着。

修道者本沒愚笨的，馬上反應過來，只是他們不曾有人間這等俗物，一時不免犯了難。

許青青想了想道：“我記得前幾日讓寂空收的一堆雜物中，似乎有些也可以在人間用。”

寂空不記得有能在凡世用的，但還是拿出一個紫荊琉璃月光碗。

許青青接了過來，走到守城衛兵處，說道：“可夠我們三人進去。”

守城衛兵哪懂這些，年輕的那個衛兵一看只是個破碗，雖看上去挺好看的，可到底是個吃飯用的物什，貴得到哪兒去，他一副驕矜的模樣，張嘴道：“這哪裏……”

旁邊一個年紀略莫大上一些的衛兵一看是剛剛不懂行情三人中的一位，忙忙接了過來，打斷年輕衛兵的話，口中直道：“夠了夠了，幾位請進。”

許青青、寂空等人不願麻煩，沒說什麽便進了城去。

幾人都是修道者，耳聰目明非比尋常，即使走得遠了，還是能聽見那兩個人講話。

年輕的聲音道：“祥子叔，你老糊塗了，就這樣的東西你還讓他們進去。”

年老的說：“你這孩子懂什麽，這麽易碎的東西誰會帶在身上，你再看看，他們連個行李都沒有，這東西怕是從傳說中的芥子袋裏拿出的，哼，你若惹惱他們，誰也救不得你，何況仙家的東西哪怕是個碗也很厲害，是咱們賺了。”

年輕的聲音有些谄媚：“是是是，祥子叔說的是，是侄兒沖動了，那這碗。”

至于後來他們再說了些什麽也随風飄散在空中，寂空幾人是沒興趣知道。

進城後，入眼處盡是一片繁華景象，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市列珠玑，戶盈羅琦，盡豪奢，望雲樹繞堤沙，池中十裏荷花，四周羌管弄晴，直似人間好景。

三人暫時沒想好去處索性便四處行走，卻覺得此處雖敵不上仙家盛景，但帶了一些塵世煙火，也算的上是別有風味。

逛了一會兒，大家都覺得不對了。

身後過去了一個男人，他邊走邊鞭打全身近于**的幾個女孩，嘴裏罵罵咧咧道：“媽的，不知道老子造了什麽孽，生了你們幾個賠錢貨，白白浪費糧食，還不如把你們送到宋媽媽那裏。換些酒來喝，哭什麽哭，信不信老子打死你們。”女孩們的手上腳上挂滿了鐵鏈，一邊落淚一邊蹒跚着走。

迎面又來了一個八臺大轎，裏面坐了一個形似羅剎，穿着放蕩的婦女。轎中傳來了男子的**，只聽她道：“真是太不經用了。”說着一個面貌清秀的男人被丢出，擡轎的仆人随手從大街上擄了一個男人送進去，轎中又繼續傳來**聲，好不荒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