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繼續?

繼續什麽?

雲瓷羞得渾身發燙, 下意識用衣袖遮住姜槐的眼睛:“你在裝睡嗎?”

聲音從唇邊流洩開來,其中的魅意輕顫聽得她耳根通紅。小姑娘羞憤咬牙,不等人回答,又問:“很享受嗎?”

淡香盈袖,姜槐笑着捉了她的手,阿瓷掌心燙得厲害, 那燙蔓延過去, 她的心也燙得厲害。

她笑起來頗有幾分風流倜傥,又因了動情忍性, 眉梢帶着女兒家獨有的柔軟克制:“我不能對阿瓷做什麽, 阿瓷想對我做什麽, 我不介意的。”

她的手輕輕撫在小姑娘脊背,在那連綿的羞意上再次添了把火:“阿瓷的味道美極了,我喜歡~”

原本她不說這句話,雲瓷還能強迫自己穩住心神裝作若無其事地睡下, 可她說了, 她就免不了嗔惱,秀眉挑起,反問:“味道好極了?”

沒防備她忽然變臉,姜槐木讷地眨眨眼:“清甜, 至今留有餘味~”

雲瓷眸光幽深, 貼近她耳畔道:“那想不想再嘗嘗?”

她身子俯下來,女兒香勾魂奪魄,姜槐直覺小姑娘态度透着古怪, 喉嚨裏那字‘想’還未出口,就被一腳毫不留情地踢下榻。

翻臉不認人的小姑娘眉眼清冷,目光蒙了層秋日寒霜,她居高臨下的重複道:“還想嘗嗎?”

姜槐想笑不敢笑,阿瓷惱羞成怒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她強忍着搖搖頭,心裏念叨着‘想’,嘴上卻道:“不敢~”

小姑娘慣來矜持,情動難耐偷吻自己,姜槐裝睡裝得好好的,奈何阿瓷唇舌滋味太美,一時不慎被引得洩了心意,教她察覺。

她此刻的想法便是後悔,十分後悔。

早知如此,裝也要裝得像些,阿瓷喜歡親近她,這是好事啊,她不該打擾阿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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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瓷羞極惱極,一腳将人踢下床,見她還在傻乎乎笑,免不了又心疼起來,擔心自己方才那一腳沒控制好力道,攏了攏衣衫,板着臉道:“櫃子裏有備用枕被,阿兄便在房中将就一宿吧。”

強撐着說完這話,她蒙了錦被合衣躺下,背對着姜槐,兩只手卻止不住發抖。

今晚已不是她第一次輕薄阿兄,可每一次将手探進她衣衫,那感覺又不同。

第一次是她得知阿兄為女兒身,她縱着性子在她身子摸過,所到之處,哪怕是女兒身,正因為是女兒身,更令她情難自抑。

第二次是在将軍府她的閨房。她仗着‘醉酒’好生揉捏那雪團,輕一下重一下,每次姜槐都任她胡為,一點點養着她的膽子。寵着她,縱着她,慣得她無法無天。

雲瓷輕捏着掌心,心道:脫去雲繭蟬衣的阿兄身段其實極好,每寸肌膚都裹了女兒家的柔軟,卻又不失充滿力量的柔韌,看上一眼就能引得人想要不顧矜持地尖叫。

她親吻了阿兄,被阿兄看到了。

阿兄竟也會裝睡啊。

雲瓷心裏甜甜的,脹脹的,她這樣,姜槐很喜歡嗎?可再喜歡,為何要睜開眼呢?繼續裝下去不好嗎?

臉皮薄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将自己裹在錦被,呼吸輕輕的,軟軟的,那些情動甜蜜屬于少女的心事被她掩飾地極好。

聽到身後傳來的動靜,她又忍不住亂想,僅僅摸一摸親一親就能令她靈魂發顫,若再做其他事呢?

不管是她對阿兄做什麽,還是阿兄對她……

雲瓷下意識咬唇:不能再想下去了。

理智僅僅堅持了幾個呼吸,她再次想到窄巷被阿兄壓着咬唇的一幕,心如鹿撞。

兩人暗許終身後,那是阿兄唯一一次主動親近她,帶了懲罰的意味,極盡挑撥。

也是那一次,她恍然意識到,她的身心很難去抗拒姜槐。她長嘆一聲,轉身看向姜槐:“阿兄~”

姜槐從櫃子取了枕被,很驚訝阿瓷會在這時喊她,長腿邁開,挨着她的榻打好地鋪,溫柔道:“怎麽了,還在惱嗎?”

雲瓷輕輕嗯了聲。

姜槐笑着寬慰她:“阿瓷這樣…我很喜歡呀。”

她又在說喜歡了。

雲瓷攏着錦被手放在胸前:“姜槐,你怎麽對我這麽好?我這麽欺負你,你也不會惱嗎?”

“不會。我為什麽要惱?”姜槐長腿委委屈屈地伸開,枕着手臂道:“我願意被阿瓷欺負。”

“姜槐……”

“什麽?”

“我們…真能有自己的子嗣麽?”

姜槐一愣,眼底卷起細細的波濤,她沉默半晌才想起回答小姑娘的問題:“能,只要你願意,只要我願意,我們會有子嗣的。”

雲瓷羞得不敢再言,她沒去問為何兩個女子能有血脈延續,她只知道,她願意。她願意為阿兄誕下骨血,她們未來會有屬于自己的孩子。

阿兄身上的秘密越來越多,而她的情意一日比一日深重,越靠近,越不能自持。那種融在血肉骨髓的情一點點燒起來,燒得她靈魂發出舒服的輕吟。

“阿瓷。”

“嗯?”

姜槐目光空洞地望向半空:“我有一個秘密一直不敢和阿瓷說。”

“為何不敢?”

“怕阿瓷知道真相後,遠離我,畏懼我。”

“不會的。”雲瓷攏着被子側身同她道:“我既能接受阿兄所有的好,就能接受阿兄所有的不好,人無完人,我曉得的。”

不,你不曉得,阿瓷,你不知黑暗席卷時靈魂戰兢時的絕望,你不懂生不如死時自我厭棄的苦惱……姜槐閉上眼,滾燙的淚被她一點點逼回:

“能遇見阿瓷,能與阿瓷在一起,我心是歡喜的,是雀躍的,我曾自暴自棄,也曾了無生意,阿瓷是我的救星,是光,是火,是引我脫離苦海的仙子。我愛阿瓷,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我的靈魂都刻着阿瓷的印記。”

雲瓷既羞且喜,一瞬忘記呼吸,阿兄這突如其來的表白啊。滿室安靜,她的心砰砰亂跳,側耳傾聽,那些羞意忽然散去,她緊張道:“阿兄…你在哭嗎?”

“我難道就不能哭嗎?”姜槐輕笑:“再強大的人都會哭啊。”

“不要哭。”

短暫的無言後,雲瓷溫柔道:“姜槐,我愛你~”

那些如潮水湧來的黑暗,那些閉眼就能看到的血腥,那些人性背後的險惡,那些埋葬在陳年的腐朽,頃刻間,被小姑娘溫聲細語驅散。

姜槐從噩夢裏掙脫出來,後背浸了層冷汗,她惶恐又感恩地撫上心口,感受到心髒的跳動,慢慢彎了唇角:“阿瓷,我也愛你~”

很愛很愛,愛到不敢讓你知道我真正的壞。

“你很難過嗎?”雲瓷說出的每個字都傾盡了她所有的細膩溫柔:“阿兄,要不要我抱着你睡?”

那些矜持羞惱,與心上人突如其來的難過相比,不值一提。

她坐起身,漲紅着臉耗盡渾身勇氣問道:“要我陪你嗎?”

月色裏,姜槐笑得格外溫暖:“不用。我也想給阿瓷最好的。”

聰明人說話從來直接而隐晦,雲瓷感動她給予的珍重,心弦顫動的同時仍不放心道:“姜槐,我看不得你難過,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

“所以,為了我,忘記那些不開心好不好?不管曾經發生什麽,不管那秘密是如何引人堕入黑暗,權當為了我,你不要傷害自己好不好?”

姜槐眨眨眼,淚被睫毛扯碎,她仰頭笑開:“好啊。”

“不騙我?”

“不騙你。”

雲瓷放心地舒出一口氣:“姜槐,晚安,明天見~”

兩人互道‘晚安’,卻誰都舍不得睡。

月光從窗外斜斜揮灑,隔着一道淡色帷帳,雲瓷歪頭看着緊挨着軟榻睡下的姜槐,心道:這個人我好喜歡。

感受到她的注視,姜槐輕輕動了動手指,心道:這個人我也好喜歡。

不管這個人,還是那個人,長夜寂靜,直到星光看不下去被烏雲遮蔽,雲瓷抵不住困意,漸漸入夢。

姜槐就趕在這時坐起身,修長的指輕輕挑開帷帳,俯身,虔誠地在小姑娘額頭落下一吻,動容道:“阿瓷,謝謝~”

謝謝你不顧一切傾盡溫柔地愛我。

睡夢裏的姑娘唇邊噙着笑,美好地不似凡人。

姜槐輕手輕腳卷起床鋪,壓着聲響将被子放進櫃子,她理了理微皺的衣衫,悄無聲息地推門而出。

她們還未成婚,貿然宿在阿瓷這裏,被人看見于名聲有毀。阿瓷為她能不在乎所有,她卻不能。

她愛阿瓷,必護她纖塵不染,做世間最明媚的光。

一夜,天明。

雲瓷睜開眼,果然見床榻一側沒了姜槐的影,不僅人沒了,枕被也被妥善收起來。

她眉眼綻放開,露出這個清晨最柔軟的笑:“傻子~”

愛你,千千萬萬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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