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五百年, 歸來已是滄海桑田。

雲瓷握着那一指寬的紙條,淚從眼眶滑落。五百年…她與阿兄之間竟隔了五百年!

天才阿星,星沉谷阿星,見識了她的邪氣和傲氣,見識了她站在百裏水澤前的崩潰赴死,雲瓷終于得以窺見姜槐內心的傷疤, 僅僅是這冰山一角, 就足夠她呼吸難繼。

她根本沒有辦法想象姜槐是如何堅持下來,沒有辦法去想象經歷過世間極致的悲痛後, 再面臨生母抛棄時的絕望。

阿兄沒有家了, 隔着五百年她投胎轉世而來, 再次被親人抛棄……

雲瓷的心有那麽一霎痛得想死。

秘密果然都是用血淚浸泡成的,也無怪當年初遇時,阿兄眉間籠罩着散不開的陰郁。

她死死捏着那一紙真相,守在榻前壓抑悲哭。不知哭了多久, 她竟越想越難受。

她認識的阿兄, 陽光爽朗有着世間最明媚的笑,可明媚背後,卻教人如此心疼。

她心疼姜槐,她從沒有哪一刻如此心疼姜槐。

心疼她的過去, 更心疼她的現在。

躺在榻上的人手指微動, 纏繞在耳畔的細碎哀哭急得她不得不從噩夢裏掙紮醒來。

姜槐緩緩睜開眼,嗓音微啞:“阿瓷……”

雲瓷身子一震,快速将紙條塞進袖口, 她轉過身來急急走過去:“阿兄?阿兄你醒了?”

姜槐茫然地眨眨眼:“醒了。”

看到小姑娘哭紅的眼,她心疼得眉毛皺在一塊兒:“怎麽哭了?不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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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牽過小姑娘的手,放在唇邊細細吻她的指尖:“心好疼,不準哭。”

雲瓷崩潰地抱着她。

暖玉溫香在懷,姜槐很快從茫然裏清醒過來,她愛憐地撫摸心上人的脊背,笑起來斯文儒雅,一舉一動都帶着教人沉迷的氣度:“阿瓷,你怎麽來了?你是特意來接我嗎?”

“阿兄……”

雲瓷怔怔看向她的眼睛,純粹,無辜,清澈地能一眼看清她的倒影。心裏的悲在此時被完全地釋放出來,她失聲痛哭:“姜槐,姜槐!你總算醒了,我以為,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姜槐被她哭得心都碎了。

阿瓷向來穩重,遇到天大的事都不會哭成這樣子。

她仔細想卻想不出發生何事,心疼地長嘶一口氣。

從小院離開,在風雪中行走,她走走停停,只記得自己要去棋道山,醒來已經回到小姑娘身邊。

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她一直昏迷不醒嗎?

“阿瓷…阿瓷,不要哭。”

“阿兄,我不能沒有你…我不能沒有你……”雲瓷哭得梨花帶雨,選準了時機從她懷裏擡起頭:“你受傷了為何要瞞着我?你倒在風雪知不知道很可能會被凍死?”

姜槐心思一動,阿瓷沒有遇見另一個她嗎?

緊繃的心弦忽然放松,她笑得溫柔燦爛,唇角揚起,是雲瓷再熟悉不過的從容,而這份從容燦笑,以前她愛極了,如今……心疼極了。

她寧願姜槐像先前那樣抱着她一點點崩潰,也不願見她将所有悲傷藏起來暗自品嘗。

姜槐繼續道:“哪會那麽容易死,我還沒娶阿瓷,才舍不得死。”

“姜槐。”雲瓷柔情似水地看向她。

“怎麽了阿瓷?”

“你…想不想吻我?”

姜槐微愣,她下意識碾磨着指腹,輕聲道:“我能吻你嗎?”

“能,當然能!”

雲瓷熱情地環住她的脖頸:“想怎麽吻都可以,吻哪裏都可以,我只求你好好的。”

她見識了阿兄的過去,也看到了阿兄藏在心裏的壞與欲,有了對比,有了那冰山一角的真相,她才知阿兄活得太壓抑了。

她能因為愛自己,屢次克制做那最端莊的君子,她能因為愛自己,忍下所有來自外界的傷害。

雲瓷心疼得直落淚:“你到底要不要吻我?”

“要~”

姜槐喉嚨上下聳動,眼裏掀起蠢蠢欲動的情熱。

灼熱的目光看得雲瓷抵不住羞意癱軟在她身上:“你…你想吻多久都可以,我…我受得住。”

姜槐抱着她在軟榻翻滾,低聲道:“受得住?”

雲瓷小幅度地點點頭:“姜槐,我想和你親熱,你吻我好不好?”

那些郁結刺痛盡被她眼裏的明光驅散,美色惑人,姜槐心裏癢癢的,傾身而上:“那我輕點~”

“不。”雲瓷緊緊抱着她的腰,身子貼着身子,不動聲色地按下那些哽咽,她眼裏情浪翻湧,聲音不自覺染了魅意:“姜槐,你還不懂我的意思嗎?我允你欺負我,重…重一點也沒關系~”

“沒關系嗎?”

姜槐俯身舌尖輕掃過她的唇角:“那我……那我真要欺負你了?”

容不得她多說,雲瓷環在她後頸的手輕輕下壓,主動将紅唇獻過去。

起初姜槐還算克制,及至後來雲瓷承受不住她的熱情,眼裏淌着熱淚。

她說不清流淚是因為受不住,還是因為她真得心疼,但說來說去,這淚都是為姜槐而流。

她沒再壓抑着身體最純粹的本能,姜槐喜歡聽她的聲音,她只給她聽。

那些低吟輕喘盡情淌進姜槐的耳,勾得人想在她身上發瘋。克制而快活地品嘗小姑娘的滋味,唇齒裏卷起的津液甜得她心尖直顫。

她的手從阿瓷的腰肢緩緩而上,卻不敢多做什麽。

雲瓷手腳發軟發顫,碎在唇邊的悶哼一點點叩開了姜槐的心門。

感受到她猶豫透着渴望的小動作,雲瓷從那銷魂蝕骨的滋味裏睜開眼,淚挂在睫毛,她顫抖着去捉姜槐的手,兩人掌心都在發燙。

那燙不斷傳遞着,雲瓷柔聲道:“可以摸~”

伴着輕喘近乎崩碎的音節,一下子擊潰了姜槐所有的理智,隔着錦緞衣裳,她的手試探着從那處劃過,激得小姑娘身子顫栗。

那聲長吟勾纏在心尖,勾得姜槐忘乎所以地輕輕捏了捏。

雲瓷鬓發微濕,紅唇微腫,眼裏淚花閃爍,緊緊抱着懷裏的人,聲音裏存了哭腔,她暗恨自己身子過于敏感,一聲聲喊着:“姜槐~姜槐~”

姜槐被她喊得靈魂都在為她尖叫,待看清她眼裏那分動人的讨饒,她迷戀地親吻她側頸:“受不了了嗎?”

雲瓷激得身子再次輕顫。

姜槐遺憾道:“沒摸夠~”

“好阿兄~”雲瓷身子緊纏着她:“再摸下去會出事的~”她忍着羞意在她耳畔低語,魅意盛放在她眉梢,只消看一眼就能在心底吹起陣陣春風。

聽了小姑娘的私密話,姜槐笑得風流肆意:“我竟不知,原來隔着衣服還能欺負地阿瓷忍不住~”

“哎呀~饒了我好不好~這便宜你要占到什麽時候?”

“一輩子。”

見她眼角眉梢浸着實打實的喜悅,雲瓷的心也跟着柔軟,她勾着她的長發,羞赧道:“姜槐,這樣對我,你開心嗎?”

“豈止是開心~”

姜槐撐起手臂居高臨下地打量她,末了啞聲道:“阿瓷最能慰我心。”

雲瓷害羞地與她四目對視,情意昭昭,哪怕沒再做什麽,心湖漣漪依舊久久不能平息,她道:“姜槐,世間之大,我最愛你~”

“阿瓷最愛我,我也最愛阿瓷~”

手重新落回腰肢,姜槐意猶未盡地望了眼小姑娘婀娜身段,羞得雲瓷伸手捂住她的眼:“別看了~再說了,隔着衣服又能看到什麽?”

姜槐任由她的手蒙着眼睛,笑道:“哪怕隔着衣服來看,阿瓷也是我見過最美的小姑娘。”

“阿兄,你見過幾個小姑娘?”

姜槐笑道:“太多了,不過她們所有人加一塊,都沒我的阿瓷讨喜。”

她忽然想逗逗嬌羞的小姑娘,俯身貼在她耳畔調戲道:“阿瓷,摸兩下你都受不了,那新婚夜……”

雲瓷被她說得身子發燙,顫聲道:“你…你還要如何欺負我?”

姜槐想起曾經看過的精美圖冊,唇角勾起:“欺負阿瓷的方式,實在太多了,你選哪種?”

“你還要折騰得我死去活來嗎?”雲瓷嗔她一眼,奈何手腳半點力氣都沒有,想到方才姜槐的手如何不安分地在她胸前揉過,小姑娘羞極惱極。

實在抵不住心裏的好奇,雲瓷湊在她耳邊嬌聲道:“新婚之夜,你若那般,我八成是受不住的~那如何是好?”

姜槐舍不得起身,側身抱着她:“阿瓷受不住,我便停下,一回生二回熟,多練習幾次總會好的。”

沒料到她會說如此羞人的話,雲瓷惱地在她肩頭輕咬一口,懸在睫毛的淚浸在那纏了金絲的料子,咬過之後她又忍不住歡喜,為姜槐能如此溫柔待她歡喜。

她道:“你準備何時娶我?”

“快了。等我回禹州城。”

說到禹州城,雲瓷不可避免地想到宣貴妃,她心疼道:“不要太多聘禮,你來就行。你來,我就嫁。”

姜槐愛極了她軟綿綿的聲調:“阿瓷,無論何時,我總不會委屈你。”

“可我也不想你委屈自己。”

知她話裏深意,姜槐眸色微黯:“為了阿瓷,做什麽我都不會覺得委屈。她是貴妃,若要對你好,我攔也攔不住。”

“姜槐。”

“嗯?”

雲瓷羞紅了臉,及至姜槐等得眸光生出訝然,她才怯怯地擡起頭:“我…我會在新婚夜…多、多堅持一陣的……”

姜槐迷茫地眨眨眼,半晌笑得眼淚淌了出來,她緊緊抱着懷裏的人:“我的好阿瓷,你在胡思亂想什麽啊!哪怕你堅持不住,我還能強行對你……”

她的話音一頓,定定地看着她的小姑娘,認真道:“阿瓷,我對你,愛在前,欲在後。你明白嗎?”

雲瓷眼淚滴落在姜槐的鎖骨:“我知道,可我…想哄你開心~”

“已經很開心了。”

姜槐溫柔道:“你在我身邊,這已經是最大幸福了。我看到你就覺得歡喜,何況能娶你。阿瓷,你……在這裏。”

她指着砰砰跳動的心髒,重複道:“在我心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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