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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便宜的客棧,住進了兩間下房。
木易始終悶悶不樂,木父想方設法的開導,都沒有效果,即便破費的買來一些新奇的玩意或者美味佳肴,木易也是無動于衷、如同嚼蠟。
一連三日,木易既不練功,也不休息,終日呆呆出神,臉色越來越暗,原本強健的身體足足瘦了一圈,木父看在眼裏,心中十分着急。
第四天傍晚,木父又帶了一只噴香的烤羊腿回來,但木易卻只嘗了一口,就以沒胃口為由,放下了碗筷。
木父長嘆一聲,忍不住說道:“加入平海宗,對你而言,就那麽重要麽!”
“很重要!”木易大聲說道,“我不想一輩子呆在寒鴉島,我不想做一輩子的漁夫!”
隐忍數日的情感,一下子如大堤決口般爆發出來,木易趴在桌上,失聲痛哭。
他以為只要足夠努力,就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卻想不到,要想掌控自己的命運,卻是那麽的艱難!
自從木易懂事以來,已經有好幾年沒有這樣大哭,木父靜靜的坐了片刻,然後默默的離開了房間。
過了一會,木易止住了痛哭,這番發洩後,心情反而放松了一些,他感到有些饑餓,還多啃了幾口羊腿,然後很快便沉沉睡去。
他做了一個美夢,夢中的他,終于如願加入了平海宗,并修煉一身仙術,成為可以淩空飛行的仙人。
正逍遙間,忽然一個山羊胡子的老者憑空出現,大喝一聲道:“你是劣質仙根,怎能成仙!”
受到這一聲呵斥,他全身的仙法仿佛突然間消失,身形直墜而下,就要掉入茫茫大海之中。
木易一個激靈的驚醒,發現父親就坐在自己身邊,不時他是何時返回的,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爹,我想通了,我該認命,我随你回寒鴉島學習捕魚吧。”木易輕聲說道。
“太晚了!”木父搖頭笑道:“我剛才已經答應平海宗的一位執事,明日一早就送你入平海宗,做一名外門弟子。”
“爹,你不是在騙我吧!”木易從木床上跳起身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爹什麽時候騙過你!”木父正色說道,“爹只有這個能力了,進了平海宗,以後的路,就要全靠你自己了!”
“嗯,易兒一定會加倍努力!”木易心中興奮若狂,但卻異常平靜而堅定。
幾日間的大悲大喜,讓他的心境,陡然間成熟了許多,不太像一名十一二歲的孩子。
“爹,你怎麽這麽神通廣大,竟然可以讓平海宗的執事,答應收我為外門弟子?”木易想了想,有些奇怪的問道。
外門弟子究竟是什麽,木易也不清楚,反正能加入平海宗,就足夠了。但平海宗的人物,怎麽能答應一名小島漁夫的請求。
“這個你就別問了。”木父顯然在回避什麽。
木易眉頭一皺,暗暗奇怪。
忽然間,他想到了什麽,猛然間撲入了父親的懷中。
木父一愣,木易已經又站起身來,焦急的說道:“爹一直藏在懷中的玉镯呢?娘留下來的那對翡翠玉镯呢?難道被爹拿去賄賂平海宗的執事了?!”
木父沒有說話,此時沉默就是肯定的回答。
“那可是娘唯一留下的物品,不能交給別人!”木易大急,沖動的就想跑出去找平海宗的執事要回玉镯。
“站住!”木父沉聲斥道,“你以為憑我們父子倆,就能從平海宗的人物手中要回玉镯麽!”
“你如果想要回娘的東西,就要好好努力修煉,等有朝一日,你遠比那執事更強大、地位更高時,無需吩咐,他就會将玉镯完好無損的拱手奉還!”
木易頓時愣在了原處,正是為了讓他有機會加入平海宗,才失去了這對玉镯,他一定要憑自己的能力,取回這對玉镯!
一瞬間,木易的心中,又有了更加堅定、更加具體的目标。
木易緊緊握着拳頭,用力說道:“爹,你等着,總有一日,我一定将娘的玉镯送還你手中!”
木父期許的點了點頭,說道:“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就去平海宗。”
第二日天未亮,木家父子和王鐵匠三人,雇了一輛馬車,向長平大島一端高聳入雲的群峰中駛去。
在馬車上,木易才從王鐵匠的口中,得知了外門弟子的緣由。
原來,王鐵匠托人打聽到,這些來應選弟子的孩童中,只有極少的天才孩童,才被直接接收為內門弟子,還有一部分資質尚可、修脈有成的,則會記錄下名字,集中送到某處,成為平海宗的外門弟子。其餘的則直接淘汰,不予接收。
木父正是在王鐵匠的幫助下,找到了平海宗的一名何姓執事,以那對翡翠玉镯為代價,求得此人将木易的名字,也添入外門弟子行列之中。
木易心中暗暗搖頭,想不到自己是屬于資質最差的第三類人,連成為外門弟子的資格都沒有,還需要父親賄賂平海宗執事,才換得這樣的一次機會。
馬車足足行駛了大半日,到下午時分,才來到了一片綿綿崇山峻嶺前。
木易等下了馬車,擡頭便看到一座高大俊秀的山峰,将前路盡數擋住,山峰腳下,一座挺拔大氣的石門巍然聳立,石門上寫着三個遒勁有力的古字,但木易一個都不認得。
石門外站着數名身披銅甲的守衛,腰間各自挎着一柄大刀長劍,十分威武。
“這便是平海宗的山門麽?”木易喃喃說道,果然有些氣派。
王鐵匠應道:“聽說這只是後來修建的外山門,真正的內山門,可是仙家氣派,比這裏更要壯觀的多。”
自從鐵蛋被平海宗收為內門弟子後,王鐵匠立刻對平海宗的大小事務十分上心,多方打聽下,已經成了半個向導。
“各位大人,我等來送孩子加入平海宗外門。”王鐵匠向幾名守衛拱拱手,施了一禮。
這個禮數,也是他最近才學到的。
“叫什麽名字?”一名年紀稍長的守衛向木易懶懶的問道。
“木易。”雖然父親已經打點好了,但木易還是有些緊張。
“進去吧,半山腰的大殿有人招呼你的。”這名守衛卻沒有為難木易,痛快的放行。
木父和王鐵匠也要跟着進去,卻被守衛喝止,說是不允許外人進入。
木家父子倆,只能在山門外做短暫的告別。
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爹,我會好好努力的。”木易鄭重的承諾道。
木父點了點頭,想了想,然後說道:“太辛苦的話,就回寒鴉島,家裏有你最喜歡吃的魚片粥。”
木易“嗯”了一聲,然後便接過父親手中的包袱,轉身走進山門。
沿着石階山路一口氣走出了百餘丈,木易回頭一看,山下的父親依然在向他張望。
“不闖出一番名頭,絕不回寒鴉島!”木易心中暗道,他朝父親用力的揮了揮手,然後大踏步的向山上行去。
第一卷 玄門風雲 第一集 外門弟子 第七章 闵君
看着木易的背影消失在山林掩映之中,好一會後,木父才輕嘆一聲,與王鐵匠一起離開了這座外山門。
山門外的守衛,開始議論起來,其中一名年輕的守衛頗為不解的問道:“羅師兄,你怎麽連名冊都不檢查一下,就放那孩子進去?”
年紀稍長的那名羅姓守衛說道:“還用看麽,這孩子各脈的修行,都有小成,尤其是雙目中微微泛着紫氣,眼脈有第四層的修為。別說在他這個年紀,就是許多十五六歲的少年,也難以達到這個境界。小小年紀,真能吃苦!”
“真的麽?都說羅師兄的眼力驚人,果然名不虛傳,只是看一眼,就能看出經脈的修行!”
“等你眼脈修煉到了第八層,也能如此。”羅師兄淡淡的說道,雖極力掩飾,但還是能察覺到其中的一絲自豪之意。
“僅僅是一脈修到第八層,又有什麽用,還不是只能做外門弟子!唉,我等仙根拙劣之人,必須要十二脈盡數修煉到極高境界,才能化腐朽為神奇,成為一名玄士!而那些內門弟子,只是仗着天賜的極佳仙根,不必修脈,就能成為玄士,真是不公平!”此時一名青年守衛的一番話,卻潑了羅師兄一頭冷水。
衆守衛都是外門弟子,這番話多少都觸動了他們的一些心事,頓時都默默無語。
木易沿着山路,一路連跑帶跳的來到了半山腰。山路不短且有些陡急,但對于經常攀爬孤指峰的木易而言,好比康莊大道。
半山腰這裏,在郁郁蔥蔥的竹林掩映下,竟然有幾排密密麻麻的房屋,木易一眼望去,粗略估計該有數百間之多。
木易怯生生的走入當頭的一間頗為高大的石屋,看到一個精瘦的四十來歲中年人正懶洋洋的坐在裏面,作賬房先生打扮,手中捧着一個茶杯,兩撇黑須随着嘴角抽動,似乎正在惬意的品茶。
“叫什麽名字?”木易尚來不及開口,中年人就飄來一句。
“木易。”
“去丙字二十二號屋自己找個地方休息,明日一早,就要集合,被各大外門管事挑選,決定你們是否能成為本宗的外門弟子。”中年人平淡無味的說了一句,然後将手一擺,示意木易離開。
“什麽?還要挑選,不是已經成為外門弟子了呢?”木易心中一急的問道。
中年人冷哼一聲,有些不耐煩的說道:“當然不是,本門的外門弟子,也不是那麽容易做的!沒有管事相中的,就會發放一筆路饷,打發走了!”
木易心中暗怒,那何姓執事收了自己父親的賄賂,明明是說可以讓木易成為外門弟子的,原來竟還有一層選拔,這簡直是欺詐。
但此時木易也無可奈何,他連那何姓執事都找不到,況且賄賂之事也不光彩,說理也無處可去。
木易從這間石屋退下,一間間的房子摸過去,不多久後,就找到丙字二十二號屋。
只有七八丈大小的木屋,居然有十來張床鋪,已經有幾名和木易相仿的少年住在裏面。
“我是趙亮,他是錢明,他是孫茗,你叫什麽名字?”一名少年指着幾名同屋,笑嘻嘻的向木易問道。
“木易。木頭的木。”木易找到一張無主的床鋪,将包袱放在床上,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屋裏的其他少年,都是有說有笑,顯得十分興奮,只有木易比較沉默。他內心隐隐有些羞愧,自己想憑刻苦努力加入平海宗卻不得,最後還要父親用賄賂的方式才得到這個機會,而其他的孩子,多半是憑真實本領來到這裏的。
畢竟是孩子,木易很快就被其他少年的談論吸引,暫時忘掉了心中的不快。
“什麽?優秀的外門弟子也有機會加入內門,成為玄士?”聽到趙亮的說法後,木易有些激動了。
趙亮就出生于長平島,對平海宗的事情,了解的較多。
趙亮說道:“是啊,咱們平海宗外門弟子數千,每三年都有考核,将最優秀的外門弟子,破格送入內門修煉玄法,也有機會成為玄士仙師。”
孫茗卻說道:“我可聽說那樣的機會太低,我只希望能在外門修煉幾年,學到一身本領,就可以在長平島上謀一份好差事,從此安定下來。”
錢明點了點頭,他和孫茗的想法接近。
平海宗乃是千島國名氣極大的三大玄宗之中,平海宗的外門弟子,若是真能學成少許本領,足以在各大島嶼中立足。
木易的最初想法何嘗不是如此,但如果趙亮的說法無誤,顯然成為玄士才是他的更高目标。
“明天一定要好好表現,争取留在平海宗。外門弟子又如何,勤能補拙,只要我堅持不懈,總有機會進入內門!”這幾天的挫敗,反而激發了木易的一股韌勁。
“我就不信,勤奮的人,始終得不到回報!”
……
第二日清晨,便有一名執事老頭敲起了晨鐘,鐘聲回蕩在山谷之中,萦繞不絕,可傳數十裏。
聽到鐘聲後,各屋中的孩童立刻起身,要去廣場上集中,等待平海宗各大外門管事的挑選。
“木易呢?”此時趙亮等才發現,木易已經不在屋內,床上只留下他那裝着幾件換洗衣裳的包袱。
趙亮出門大喊了幾聲木易的名字,沒有回應。
“快走吧,集合遲了可不好。”孫茗勸道,幾人便一同急匆匆的向廣場跑去。
幾人到了廣場,有不少少年已經到了,其中一人還遠遠的向他們揮手,正是木易。
“你何時出門的,我們怎麽都不知道?”趙亮好奇的問道。
木易笑道:“我是四更時分出門的,你們正睡的香甜,當然不會察覺。淩晨時清玄之氣上揚,可是練功修脈的好時機,這座山峰頂上,天地氣息尤其好,特別适合修煉。”
原來木易像往常一樣,天未亮便去山頂上修煉了。而且他發現,這座峰頂的氣息,明顯比孤指峰更好上許多,修煉一個早上的效果,竟然十分明顯,足足抵上在孤指峰三四天的成果。
木易也曾聽說過,不同的地方,天地玄氣有強有弱、有所不同,這裏不過是平海宗最外圍的一座山峰,竟然就如此不俗,不知平海宗內門的山峰,會是何種情形。
“就你一人去峰頂修煉麽?天也沒亮,不害怕麽?”孫茗有些驚訝的說道。
“男子漢大丈夫,怕什麽!”木易拍着胸口說道:“再說,可不止我一人,這裏有許多人,都是早上去山頂修煉,日出後,才回到這裏繼續鍛煉拳腳的。”
趙亮略顯愧色,暗道:“我以為自己已經很用功了。想不到比自己用功的大有人在,看來要想在外門弟子中脫穎而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孩童陸陸續續的趕到廣場上,足有二三千人,都是孩子,叽叽喳喳的議論不停,廣場上頓時十分喧鬧。
一名容貌枯萎、滿臉皺紋的執事老頭咳了一聲,然後大聲說道:“靜一靜!”
這聲音居然穿透廣場,頓時讓場面安靜下來。
“此人口脈不俗!”木易暗暗欽佩。
“這是何執事。”趙亮小聲的說道,“聽說他已經在本門呆了數十年,是個老資歷的執事。”
木易心中一凜:“原來他就是何執事!”
母親的遺物,那對翡翠玉镯,應該就在此人手中吧。
木易暗暗将何老頭的容貌記在心裏,總有一日,他要憑自己的本事,将那對玉镯贖回。
何老頭朗聲說道:“大家都站好隊,分成十二列,衆外門管事馬上就要來了!不守規則者,是要被逐出本宗的。”
衆孩童聞言,立刻乖巧的排起隊來,不敢再大聲喧嘩。
就這樣等了許久,始終未見“管事”的身影,別說是孩童,就連何老頭也有些不耐煩了,時不時的擡頭望天,看看是什麽時辰。
一直到了近午時分,才開始有一批一襲白衣的“管事”來到了此處。
何老頭立刻一掃臉上的不悅,滿臉堆笑的相迎。
論宗門地位,管事可比執事高上一階。而且管事都是各大堂主的親信內門弟子,執事只是一些資歷較高的外門弟子,內外有別,無論如何,何老頭也不敢開罪這些白衣管事。
“咦!”木易一聲輕呼,他注意到,其中一名俊秀非凡、風度翩翩的白衣青年,正是他在赤潮海見過的“闵姓仙師”。
可見此人地位不俗,不但是平海宗內門弟子,還是一名管事。
這些管事,年紀都不太大,都是二三十歲的樣子,他們那标志着內門弟子身份的一襲白衣,讓廣場上的孩童羨慕萬分。
“還有一些分堂管事未到,先到先選。闵管事,請開始吧。”何老頭畢恭畢敬向闵姓青年說道。
闵姓青年笑道:“不忙,再等一會吧。若是我等将好苗子都選走了,對于其他分堂,未免有些不公。”
“早聞闵君子大名,果然是謙謙君子之風,老朽佩服。”何老頭趁機阿谀幾句。
“哼!”另一名白衣管事冷笑一聲,說道:“既然闵君子謙讓,在下就不客氣的先行挑選外門弟子了!”
第一卷 玄門風雲 第一集 外門弟子 第八章 入選
另外一名白衣管事卻笑道:“胡師兄要挑就挑吧。這一次宗門大開門禁,稍微好一些的苗子,都已經全部選入了內門。這些外門弟子資質低劣,哪裏值得精挑細選!否則其餘各堂的管事,也不會來的這麽遲。”
這名白衣管事的話,就直接傳入了衆孩童的耳中,那蔑視的口吻,頓時激起了不少孩童心中的怒氣,但也無人敢發作。
闵君子則正色說道:“花師弟此言差矣!外門之中,也有出類拔萃者,可提拔入內門,甚至走向仙路!本宗開宗的三大祖師中,就有一位曾是外門弟子出身。”
對方将開宗祖師都搬出來了,花姓管事自然不敢多言,淡淡的稱是。
木易頓時對這闵君子更添幾分好感,不僅是他,場上的衆外門弟子孩童,都對這番勵志的話語,感到十分欣慰。
趙亮也輕聲說道:“啧啧,不愧是君子之風!這位闵師兄,應該就是內門弟子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
“這樣吧,”闵君子朗聲說道,“我等為各大分堂挑選外門弟子,也需雙方你情我願,不如就先看看這些候選弟子的意思。”
“可這些都是些乳臭味幹的孩子,恐怕難以做出明智的抉擇。”何老頭眉頭稍皺,這些候選弟子中,最大的也不到十四歲,最小的不滿十歲。
闵君子又說道:“即便是孩子,也有權利表達自己的意願。再說了,他們的意願也只是作為一個參考,是否适合各大分堂,還有各位管事師兄弟把關挑選。”
姓胡的管事頗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也罷,不管什麽方案,讓我等快選就是了,我等還要及時回去複命。”
胡姓修士說完,便對着一衆孩童朗聲說道:“我乃烈火堂管事,烈火堂乃本宗精修火系法術之分堂,今日要收外門弟子一百名,願意加入烈火堂的,就來這裏站好。”
胡姓管事說完指了指身前的空地,立刻,便有不少孩童蜂擁而至的擠在他身前空地處,起碼有數百。
還有些孩童,也是蠢蠢欲動,但聽說烈火堂只收一百名外門弟子,恐怕自己不能入選;而且也想看看,還有哪些其他更對自己口味的分堂。
木易并沒有移動身形,不是因為他對火系法術沒有興趣,而是他已經暗暗“心有所屬”。
另有一名管事,來自玄風堂,也立刻效仿胡姓管事,聲稱招收外門弟子八十名,也有二百餘名少年争相向前。
闵君子也在此時微微一笑的說道:“我是善藥堂管事,上善若水,本堂除了鑽研水屬性法術外,還屢出精通藥術的奇才,今日要招收外門弟子六十名,如果有資質極佳者,也會适當增加數量。”
闵君子剛說完,趙亮就已經從人群中沖了出去,要排在闵君子面前、加入善藥堂。
木易微微一愣,随即也跟着走出隊伍,他自從在赤潮海上見過這闵君子,一直視對方為仙人般的存在,如今有機會加入對方所在的善藥堂,怎能錯過!
對闵君子有好感的孩童,可不止木易和趙亮二人,一會兒,就有六七百名少年排在了闵君子面前,數量比烈火堂還多。
這麽多少年要加入善藥堂,而闵君子只要六十人,入圍比例不到十分之一,木易心中頓時有些彷徨起來。
其餘管事見狀,急忙各自宣布起來,場上的孩童,紛紛站到有興趣的分堂管事前,等待挑選。
闵君子面帶微笑的吩咐面前的少年們站成整齊的隊列,然後從他們身前走過,一一打量。
偶爾,他會詢問一名少年一句兩句,對方回答後,他也只是微微點頭,并不表态。
不多久,他走到了木易身前,并微微一愣,顯然他也認出了木易。
“你叫什麽名字?”闵君子含笑問道。
“我叫木易,木頭的易。”木易緊張之餘,連話也說錯,急忙更正了一句“是木頭的木”,但心中不免又惴惴不安。
“你我倒是有緣。”闵君子不以為意的說道,他重新打量了木易一眼。
木易注意到,闵君子的眼中,似乎有淡淡的藍光浮現,但又一閃而逝。
“你的經脈修行的不錯,應該是個能吃苦的孩子!”闵君子贊道,“你多大了?”
“還有三個月就滿十二歲了。”木易交代道。
闵君子又點了點頭,然後走開,繼續打量其餘的少年。
木易心中,頓時忐忑起來,不知自己的回答,是否讓對方滿意。
大半個時辰後,闵君子已經在衆少年中走了一圈,然後便宣布入選善藥堂的外門弟子。
“葉鳴天,段赫,許田……”
一個個的名字從闵君子口中念出,他的記性極好,剛才問過的名字,一個也沒有記錯。
“……趙亮,木易,莊原……”
木易聽到自己名字的時候,心花怒放,激動萬分,這些天連連受到打擊,此時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經脈修煉的不錯,能吃苦!”這是闵君子對自己的評價,木易覺得,自己這些年風雨不改的勤修苦練,終于有了回報!
這份激動,讓他眼角竟情不自禁的流出了一滴眼淚,但很快就被他抹去。
“哈哈,木易,我們都入選了,以後我們就是師兄弟了!”趙亮轉過身來向木易高興的說道。
“是啊,師兄弟!”簡單的幾個字,卻讓木易心頭一暖,對那闵君子,又多了幾分感激。
一個個少年被挑選入各大分堂之中,有些暫時未能入選的少年,也還有希望,因為還有一些管事未到,他們還有加入其他分堂的機會。
如果沒有一個分堂願意接收他們為外門弟子,那麽他們就會被分配到外事堂,從事一些日常雜事,雖有一定的報酬,但很難有機會學到本領。
如果不願去外事堂,就只能領取一筆遣散費,離開平海宗。
慶幸的是,木易無需再擔心這一點。
數個時辰後,他和趙亮等一幹新入選的善藥堂外門弟子,随着闵君子來到了善藥堂外門弟子所在的山峰——靈草峰。
這裏已經有不少善藥堂的外門弟子,但木易等人的加入,無疑是增添了一大股新鮮血液。
據說,一向保守的平海宗,這次招收弟子的規模卻極大,讓門中弟子的數量,幾乎直接翻了一番。
闵君子嚴肅的交代了一些平海宗的門規和善藥堂及外門弟子應該遵守的律條,并不太多,但要求卻極嚴。
外門弟子,不僅不能擅闖平海宗最核心的內門區域,即便是在平海宗的外圍,也不可随意走動,平時只能在所屬分堂的管轄範圍內活動。
一旦違反門規,輕則做出相應處罰,重則直接開除出平海宗、甚至還要受到廢除經脈等嚴厲措施。
不過木易等少年,正為加入善藥堂、正式成為平海宗外門弟子而興奮,對這些嚴厲律條也不太放在心上。門規雖嚴,只要自己恪守規矩,也就不怕。
闵君子訓話一番後,還特意交代本堂堂主,也就是堂中各弟子的師父将會在不久後來到此處,親自傳功指導。
這之後,闵君子就離開了靈草峰,似乎要趕着回去複命。
同時,也有一些資歷較高、有了“執事”身份的善藥堂外門弟子,拿來一些統一款式的灰色長袍,發給衆弟子每人兩件。
這些灰色長袍,胸口處繡有寸許大小的“平海”二字,正是平海宗外門弟子的标志。
各人依照入門先後以及年齡大小,彼此間互稱為師兄弟。
木易還見到了幾名師姐師妹,頗為驚訝。
修脈這種苦事,連窮人家的男孩子都難以堅持下來,想不到居然還有女孩子敢于嘗試。
靈草峰的半山腰上,有一排明顯是新修建不久的木屋,正是木易這些外門弟子的居所,二人共住一間不大的木屋,趙亮主動要求和木易分到了一間,木易自然也沒有意見。
就這樣,木易等就在靈草峰上安定下來,他們除了每日要聽從執事師兄的吩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日常雜事外,大部分的時間都是無所事事,但也只能在這靈草峰方圓數十裏內活動。
木易并不覺得無聊,這裏的天地氣息,顯然極為不俗,他仍然堅持着每日勤修苦練,只要有時間,就花在修煉經脈上。
這樣的生活十分适合木易,唯一的遺憾,就是暫時無法與父親取得聯系,告訴他自己的近況。
倒是趙亮,似乎心癢難耐,整日琢磨着如何去靈草峰外周游。
“木師兄,我今天聽到一個消息。”這一日入睡前,趙亮忽然向木易說道,語氣神秘。
“什麽事?”木易好奇的問道,趙亮得到的訊息,總是比他及時的多。
趙亮小聲說道:“莫師兄莫執事,說他曾經随本堂內門師兄進入過內山門,路上無意中看到有人乘着仙鶴,在山峰間飛行穿梭,速度比鷹還快!”
“啧啧,在天上飛來飛去,該是如何滋味!”木易感嘆的說道。
二人沉浸于想象之中,很快便沉入了夢鄉。
他們沒有想到,不多久後,他們便親眼目睹了這一幕。
第一卷 玄門風雲 第一集 外門弟子 第九章 師父
闵君子離開前曾言,他們的師父——善藥堂堂主會在不久後親臨靈草峰,指點這些外門弟子的修煉。
木易等人一直在等這一天,沒想到一等就是大半年。
這一日,木易等外門弟子,正在幾名執事師兄的率領下,來到山峰南面的一塊藥園中清除雜草。
活不算多,對于數十名外門弟子而言,僅僅是半個時辰便完成。這之後,有些弟子圍着資歷較老的幾名執事,纏着他們講解一些趣聞密事。
那些仙法、那些傳奇,對于這些少年而言,似乎永遠也聽不夠。
也有一些弟子則默默的坐在一邊,還有一些人像木易一樣,找個空曠的地方,繼續練功。
藥園內草木氣息凝厚,适合修煉肺脈,木易做足了九次的一百零八個吐納周期後,然後開始活動手足二脈。
一拳一腳,呼呼有聲!這大半年來,木易的手足二脈修煉沒有落下,五官五脈和五藏五脈還都有了一些提升。
尤其是最難修煉的心脈,似乎最近也有了小的突破,讓他感覺到自己心智清明、記性也越來越好,不知是漸漸長大的緣故、還是心脈修煉後的益處。
木易正練功間,忽然間聽到趙亮大喊一聲:“快看,那邊有人在飛!”
木易一驚,順着趙亮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到東面有一道藍色的光芒正在破空飛行,光芒之中,似乎隐約有個人影。
“真的有人在飛!”
木易驚呼一聲,他凝神細看下,雙目中淡淡的紫光一閃,看清了的确是有個裹着藍光的人影,正向這座山峰飛來。
“是師父!”一名姓屈的執事神色一變的喊道,“快,都站好了等待師父訓斥!”
木易等人急忙按照執事師兄的吩咐,在空曠處排列起整齊的隊伍。
那道人影也已經靠近,正是一名藍衣老者,踏着一團藍色雨雲狀的水團而飛,片刻間便出現在衆人頭頂之上。
老者一揮衣袖,那團藍色雨雲便陡然間化為一片水汽,潰散于天空中,老者的身形,也緩緩降落在衆人身前。
“弟子參見師父!”資歷最老的執事領頭參拜道。
“弟子參見師父!”木易等弟子也立刻躬身參拜,雖心中好奇,卻不敢擡起頭來。
“嗯,你們都在這裏,那便正好。”老者淡淡的說道。
聽到老者的聲音,木易猛然間心中一凜,忍不住略微轉過頭來,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老者。
只看了一眼,木易便身軀微微一顫。
這名老者——善藥堂堂主、他此時的師父,正是當初檢查他的仙根資質、并判定他“不合格”的那位仙師!
木易的心中,頓時翻滾洶湧,百味交雜,隐隐間,又有些不好的預感。
“為師肖月寒,善藥堂堂主,你們都是本宗的外門弟子,也是為師的挂名弟子。”老者朗聲說道,“你們雖不是內門中的正式弟子,但老夫對于每一名弟子都是一視同仁。只要你們有朝一日,能領悟玄法真谛,也能進入內門,成為為師的正式弟子。”
“你等不能直接入選為內門弟子,一般都是在仙根資質上有所欠缺,但并不意味着從此就沒有機會修習法術、踏入仙途!”
“其實天下所有生靈,皆有仙路、皆有仙根,只是強弱有別。仙根突出之人,更容易引動天地氣息,更容易修煉仙術。仙根拙劣之人,也有機會通過後天的努力,洗髓易筋,改善體質。”
“這種洗髓易筋的方法,流傳深廣,其實就是修脈。當你們将十二正經都修煉到較高的層次後,就能突破自己劣質仙根的限制,引動天地玄氣存于體內,進而修煉玄術,成為玄士。”
“修脈乃是逆天改命之舉,需要有超乎常人的毅力、承受超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