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七公子

那雙手從白棠的臉頰邊,一直摸到唇角邊,停留在那裏。

貴客的薄唇微微上挑,眼底卻沒有笑意,他用指腹在白棠水粉的唇瓣細細摩挲,低聲道:“剛才不是小麻雀一樣,怎麽不說話了?”

白棠害怕啊,一張嘴,他的手指頭該放在哪裏啊!

要是伸進來,她是該咬一口,還是繼續被非禮?

貴客已經離她更近,嘴唇貼在她的耳廓邊,溫熱的氣息,被水汽染得更加潤潤的,他沒有說話,只是很輕的笑了一下。

白棠的整片耳朵都燒得通紅通紅的,想要往後退,另一只手還抓在他的手裏,別看他就是手指不松不緊的扣着。

底下藏着力道,她根本就掙脫不開。

兩個人的臉貼得太近,白棠連呼吸都變得極為小心翼翼,生怕呼吸噴到對方的範圍。

“你想怎麽讓人強身健體?”

明明很正常的一句話,用這樣的姿态,用這樣的語氣,怎麽就顯得這樣撩人。

白棠心裏頭發急,要是按着大管事的意思,是要她施展美人計來哄出對方的底細。

如今,到底是誰在誘惑誰?

白棠一咬牙,将手腕猛地抽出來,直接往浴桶邊一跪,雙眼再不敢看向他所在的方向,額頭抵住了濕淋淋的地面,留下微微發抖的肩膀。

“你這是要做什麽?”

“貴客見諒,貴客見諒!”

一疊聲的哀求,外加砰砰的磕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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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棠能夠想到的下下之策,也只有糟踐自己了。

“我說你做錯了嗎?”

白棠咬着嘴唇,沒吭氣。

“擡起頭說話。”

白棠的磕頭聲不停不休。

“停下,擡起頭來!”

一聲低喝,白棠的動作停滞了一下,雙眼緊閉,才敢擡頭,頭發濕漉漉的貼在臉上,被精心打扮的妝容,糊作一團。

那小模樣,又狼狽,又可憐。

耳邊聽到嘩啦一聲,分明是他從浴桶中起身,然後是溫熱的水汽,在貼在她的身邊。

要是剛才白棠是在裝可憐,博同情,那麽這會兒是當真不敢睜開眼了,她怕自己看到不該看的,長針眼。

“你不是怕我,那麽這裏必然有你害怕的人。”

他根本不等她回答,手掌心落在她的發頂,像是在摸一只落水的貓:“他們讓你來套我的話?”

“貴客,我……”

“我在家中排行為七,你可以稱我七公子。”

他突然有些讨厭貴客兩個字,那些同樣被稱為貴客的,這會兒大概還在正廳中,做些道貌岸然的下作事情。

白棠低低唔了一聲,總算是摸出個稱謂了。

“還想問什麽?”

“我,我不知道。”

白棠邊回答,臉上顯出一種茫然,其實不止是她了,連帶着餘峻,或者大管事,大概都不知道真正想從七公子的身上套出什麽消息。

根本不知根底,又不敢得罪,怎麽做都是錯。

“還想問問,我是不是從荀淩郡過來的?”

白棠緊緊閉着嘴巴,這會兒的情形,她多說一句都是錯,既然他是個聰明人,就讓聰明人搞定一切。

“回去告訴他們,我正是從荀淩郡而來,臨出門時,郡府送我出門,送我上車,要是餘家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可以直接去見一見郡府。”

他的聲音很冷,掌心卻炙熱如火,燙得白棠三番兩次想要跳起來逃脫開來。

“我這個人,不太喜歡為難底下人,也不喜歡為難女人,起來吧。”

頭頂一松,卻是他将手先挪移開了。

白棠聽他最後一句話,微微松口氣,這個人十分驕傲,既然當面說了,想必就是一貫如此。

七公子向前走開兩步,見白棠還是不動,倒是有些奇怪了:“怎麽,不信我的話?”

“不是,不是。”白棠的頭搖得像只撥浪鼓。

七公子是個真聰明的,見着她不但雙耳,連帶着脖子都紅透了,啞然失笑道:“你以為,我會什麽都不穿,任一個陌生女子随意觀看?”

白棠小口吸氣,小口呼氣,将眼睛悄悄打開一條縫,随後睜得大大的。

早說嘛,他身上穿着純白的絲質長褲,這會兒手中還有穿到一半的同質地長衣,目光調笑的落在她的臉上,她臉上禁不住又是一紅。

“七公子,我來伺候你穿衣。”

這是主動巴結的姿态。

他反而往後退了一步,很利索的穿好了:“本來以為餘家還留了那麽一點樂子,如今看起來也不過如此。”

七公子突然指了指左邊:“那邊,你自己去照照。”

白棠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霧氣蒙蒙的,是一面銅鏡。

她慢吞吞走過去,用衣袖将鏡面擦拭了一遍,好嘛,描眉的炭粉沾了水,沿着眉梢畫出兩道黑乎乎的弧線,胭脂水粉更是糊的不能見人。

一縷額發,貼在雙眉之間,整個造型,只能用慘不忍睹四個字來形容。

有些話,沒有明說。

白棠心裏頭有數,就這副姿容,大管事還妄想着用美人計,那簡直就是白日做夢。

幸而,他主動透露了幾句話,讓她回去交差是足夠了。

“那天,我聽着你和阿陸對話,覺得你膽子不小,腦子也不笨。”

七公子邊說,邊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衣穿戴妥當。

他也想到過,餘家的人自從他拿出名帖以後,就一直在留意他的一舉一動,肯定會有所探試。

與其派那些管事的嘴臉,不如選一個,看着還算順眼的。

所以,他昨天臨行前,故意做了幾個動作,這個丫頭不知道,阿陸耳聰目明的,他将她壓在案幾上的那一刻,至少有三四雙眼睛盯着看。

再做幾下親昵的舉止,所以她今天就被洗刷幹淨,包裝精美的送到跟前來了。

“所以,我想逗你一下也不錯。”

白棠聽着他說話,嘴巴因為吃驚而張大:“你知道我會來?”

他點一下頭,然後用沖着她招招手。

等白棠走到跟前,才用手背拍了拍她的臉頰:“別,你啊我啊的,沒規矩,要稱呼我七公子。”

這拍的幅度有些大,白棠的臉好疼,一擡眼,又是眼淚汪汪的樣子:“是,七公子。”

“這才像話,滾吧。”他留下這句話,在她肩膀上推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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