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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芙和洛櫻還沒有開始動作,就聽雲霞苑傳了話出來,賞花宴的時候,洛伊兒要帶着洛茜去,說是她大病初愈,出去散散心。
洛芙得到消息時,手中正拿着要送給洛伊兒的香囊,當下恨不得咬碎了一口貝齒,拿起一旁的剪刀,憤憤得将香囊剪碎,才覺得舒了一口氣,待回過神來,她連忙讓人将滿桌狼藉收拾幹淨。
一旁的丫鬟白芷惶惶說道:“小姐,你把送給三小姐的香囊剪了,明日怎麽辦?”
洛芙此時心裏有氣,瞪了一眼白芷,不耐煩地說道:“急什麽?我屋裏香囊少了?”
白芷吶吶,面上有些為難,你屋裏的香囊是不少,可是最近繡出來的只有這一個,送給三小姐的物件,拿舊物糊弄了事,怕是會惹得三小姐心裏不舒坦。
洛芙不是個蠢笨的,看了一眼白芷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麽,頓時只覺委屈湧上心頭,若是她是從夫人肚子裏出來的,哪裏還要看人臉色,哭哭啼啼了一會兒,最終還是不敢拿舊物糊弄洛伊兒,咬着牙熬了整個通宵,才重新做出了個香囊。
白芷也心疼地陪了整個通宵,在一旁給她揀着細線。
這邊再哭鬧也只是在自己院子中,不敢大聲喧噪出來,而落雲閣中,洛茜卻不堪受擾,她住在二樓,樓上便是五姑娘洛櫻的閨房,雲霞苑那邊的消息傳出來後,樓上便一直沒有消停,到了晚上,也時不時傳來一道聲響,洛茜皺着眉頭在床上翻了幾圈,也沒能如願睡過去。
洛茜點了燈,青靈連忙進來伺候着,見她清冷的臉龐上多了幾分倦容,頓時心疼又不滿地說道:“這五小姐太過分了,三小姐決定的事情,她折磨你作甚。”
洛茜靠在床邊,沒接她這話,閉着眼斥了句:“夠了,別诽議主子。”
青靈一僵,福低了身子:“奴婢知錯了。”
這府中的奴才都是一個比一個精明,這半個月來,明眼瞧着這青靈在主子面前不如以前有臉面了,起了上位心思的人不在少數,跟在青靈身後走進來的丫鬟,有一個叫碧玉的,瞧着洛茜支起身子要起床,連兩步上前搭了一把手,清脆出聲:“小姐您慢些。”
青靈落後一步,冷眼似刀子一樣割在那碧玉身上,讓她渾身打了個冷顫,卻還堅持扶着洛茜沒有放手。
這奴才之間的争鬥不比主子之間少,若是能當上主子身邊的大丫鬟,即使是大小姐這般不受寵的主子,那也是極大的臉面,而既然決定争了,自然沒了後退放棄的道理。
洛茜恍若未聞自己屋中下人的氣氛,如今,她最需要的就是心腹,而心腹卻并不是那麽好得的。
将臉側的一縷頭發挽到耳後,洛茜穿着一身素色裏衣站起來,扶着碧玉的手臂坐到炕上,她微阖上眼眸,聽着樓上還不消停的動靜,眼中微有些冷意,洛伊兒總是這樣,看似給了她無數好處,卻是将她放在火炕上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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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給她倒了一杯涼茶,洛茜端起來飲了一口,舌尖泛着茶葉的苦澀香味,才越發覺得清醒了些,樓上的動靜越來越大,她倒是沒了剛剛那煩躁的心思。
碧玉大着膽子擡頭細細打量了眼她,見她一系列動作,顫了顫眼睫,又迅速低下頭去,心中也有些狐疑,大小姐素來不受寵,所以養成了一副懦弱小家子氣的模樣,可剛剛那一瞬間,她竟有種看到了三小姐的感覺,相似地貴不可言。
不管前世今生,洛茜的話都不多,只是在冷宮待了多年,她心底越發喜歡熱鬧一些,只是這院子裏的人習慣了在她面前安靜,她也不會去多說什麽、引人懷疑。
一杯茶見了底,樓上發出一道巨響,似玉器砸在牆壁上的聲音,在這之後,樓上終于漸漸沒了動靜,整棟樓閣似乎也入了一片死寂,洛茜放下茶杯,杯底和桌面碰撞倒是成了屋中唯一的聲音。
就在碧玉要扶着她去床上的時候,才聽見她冷冷清清的聲音:“明日給母親請安的時候,該和母親說聲五妹房間的器件怕是不夠用了。”
碧玉心下微凜,聽今日樓上的動靜,應是碎了不少物件,若是讓夫人知道了,五小姐怕是要過一段艱難的日子了。除此之外,碧玉也不由得心生了一分欣喜,跟着一個有心機的主子,總比那懦弱無能的好。
洛茜不着痕跡地看了碧玉一眼,她特意說出這番話,又何嘗不是對碧玉的一個考驗。
隔日請安時,芳韻堂裏坐着一屋子的人,洛伊兒自然是坐在楚氏右邊的第一個位置上,她下方坐着洛芙和洛芋,楚氏左手邊坐着洛茜和洛櫻。
芳韻堂裏氣氛一片祥和,洛茜抿了口茶水,拿着帕子拭了拭嘴角,閑聊般笑着開口:“昨夜裏五妹妹房間一陣聲響,今日早上出門時便看見五妹妹身邊的丫鬟掃出一簍子的玉雕器件來,瞧得女兒都覺得心疼惋惜。”
她話音剛落,楚氏面上的笑容就淺了些,寡淡地看向洛櫻,府中庶女屋中的器件都是記錄在案的,不然今兒摔一件,明兒摔一件,能有多少家産夠敗的?
洛櫻早在她開口的時候,面色就是一僵,她昨晚前半夜裏鬧洛茜,後半夜自己也翻來覆去地沒有睡好,早上險些沒能起得來床,還是嬷嬷忍着心疼硬把她叫起來的,她原先心裏還憋着氣,對洛伊兒有些不滿,可是楚氏的眼神剛掃過來,她心中萬般想法皆消了去,臉色微白勉強笑道:
“昨夜裏女兒覺得口渴,奴才進來奉茶時,因着未點燈,不小心跌跤,這才連帶着摔了那些玉器。”
她費心思尋借口,只知道萬不能說是因為自己嫉恨摔了去,她無生母,名聲都得靠自己經營。
洛茜蹙了秀眉:“也不知是哪個奴才這麽不小心,居然毀了妹妹這麽多心頭好,早上我臨走前,見那碎片裏有一件像是當初妹妹特意向爹爹讨去的紅玉孔雀翎,姐姐記得當初妹妹是十分喜愛的。”
洛櫻僵着笑容,狠狠地刮了她一眼,察覺頭頂楚氏的眼神越發冷了些,她緊抿了抿唇,心底有些惶恐,洛茜提起的那件紅玉孔雀翎,是當初三姐看上的,只是三姐還未來得及開口,她就直接向爹爹讨要了來,為此,她還特意在三姐面前說上過幾次,心中更多了幾分自滿。
直到後來使喚府中的下人越發艱難,她才想起來這府中管事的人是她三姐的生母,而她不過是在夫人手下讨生活的庶女罷了,從那以後,她便一次也不再提及那物件,之恨不得當初自己沒有向爹爹讨要那物件,又在三姐面前賣乖賣巧了好久,才覺得日子好過了些。
楚氏終于開了口:“哪個丫鬟?”
洛櫻吞咽了下口水,瞥向自己身後的茯苓,見她也是臉色微白,心底微有些愧疚,卻還是咬咬牙說道:“是、茯苓。”
茯苓直接軟了身子跪下,不敢反駁主子的話,慘白着臉色,顫顫巍巍地跪在那裏。
洛櫻心底也不好受,茯苓是她身邊得寵的大丫鬟,培養出一個和自己心意的丫鬟可不容易,她心思轉了一圈,也跪下說道:“母親,茯苓也不是故意的,求母親饒她一次。”
洛伊兒看戲到現在,才得體地笑着向楚氏求情:“娘親,五妹知道錯了,便饒了她一次吧。”可她話中說得是饒了洛櫻一次,而不是茯苓,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個奴才不過是被推出來背鍋的而已。
楚氏在她開口後,臉色神色緩和了些,洛櫻感激地朝洛伊兒看去,就在楚氏開口之前,洛茜垂下眼眸,不慌不忙地開口:
“三妹說得極是,五妹也不故意的,不過這奴才碎了那麽多玉器,若沒有一個懲罰,日後再這般毛手毛腳,可如何是好?”
洛伊兒擡眸看向洛茜,與她清冷的視線撞上,兩人對視了一會兒,洛伊兒垂眸笑了笑:“還是大姐考慮得周到。”
楚氏樂于用這些庶女給伊兒營造出和善友愛的好名聲,如今目的已經達到,她也不在乎一個奴才,雙手随意搭在膝上,不鹹不淡地問着洛茜:“那你覺得應該如何罰?”
洛茜低頭迎上洛櫻憤恨的目光,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才笑着回楚氏的話:“母親為難女兒了,女兒哪能有什麽好辦法?”
“問你,你便直說就是。”
洛茜蹙着眉尖,似是思索了好久,才想出一法子,猶豫地說出口:“既然是這奴才打碎的玉器,那便将玉器折合成銀錢,從這奴才的月錢裏扣吧?”
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茯苓直接癱軟了身子,乞求地看向洛櫻,洛櫻也是着急地不知該如何辦,楚氏也不等其他人再說話,直接開口敲定:
“那便如此吧。”
“母親!”洛櫻着急地喊道,楚氏視線掃向她,她頓時僵住身子不敢再動,楚氏才收了眼神,淡淡道:“好了,我待會還要見府中管事,你們回去吧。”
洛茜第一個站起來,沖着楚氏服了服身子:“是,女兒先回去了。”
她轉身,涼涼地瞥了洛櫻一眼,帶着碧玉直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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