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酉時三刻,靖王府書房裏, 方瑾淩與其謀士正商議着今日朝堂上之事。

兩個月前, 梧州恰逢大旱,聖上下旨讓簡毅侯前往梧州赈災。

簡毅侯是聖上親信, 且不止如此, 他生母乃是聖上胞妹,只是在當初奪嫡之時, 長公主為救聖上而身死,故,他深得皇上寵信,可以說不亞于對衆位皇子的寵愛, 他手握重兵,三年前若不是靖王自請出兵西涼,那麽帶兵前往西涼的人選必定是簡毅侯。

甚至可以說,若是能得了簡毅侯的支持,那麽儲君之位幾欲唾手可得。

只是一點,簡毅侯性情陰鸷孤僻,從不與衆位皇子交好, 他自幼生長在邊關, 直到三年前, 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齡, 被聖上急召回京, 可是到如今, 聖上依舊還未下旨賜婚, 京中一直有傳聞,是簡毅侯不願。

是以,當初聖上下旨讓他前往梧州赈災之時,滿朝文武都有所驚訝,簡毅侯本就手握兵權,此番前去赈災,那必然是聲名顯噪,如此一來,那豈不是……不過衆人雖又有些憂心,但是倒是從不擔憂簡毅侯能否處理梧州一事。

這事原本與靖王并無幹系,可是就在三天前,簡毅侯一通奏折上京,奏折裏言明他察覺梧州知府似有貪污赈銀之嫌,也是這時,衆人才明白,原來簡毅侯前往梧州,并不單單是為了赈災一事。

這梧州知府明面上沒有站隊,其實背地裏早已屬裕王一派,這是靖王府密探傳回來的消息。

簡毅侯上報聖上,而不是直接處理,大概也是因為知道了梧州知府這一層關系。

此時,靖王和其謀士之所以齊聚王府,則是因為就在今日朝堂上,聖上下旨讓靖王前往梧州處理此事。

書房裏,方瑾淩坐在紫檀木椅上,低垂着眸子,手指敲在書桌面上,聽着書房內各謀士的争吵,他淡淡擡眸,看向一旁沒有說話的中年男子,低沉道:“歐陽先生如何看。”

書房裏一靜,順着方瑾淩的視線,衆人也都看向那站在一旁的中年男子,也就是歐陽,他身子極其單薄,聽到王爺的話,他擡手撫了撫自己短淺的胡子,淡淡笑了笑:“王爺到了梧州之後,打算如何做?”

方瑾淩斂眉,平淡的聲音透着一股寒意:“若是梧州知府當真貪污赈銀,自當嚴懲不貸。”

歐陽先生點點頭:“自當如此,只是王爺此去梧州,最重要的目的,不在梧州知府。”

方瑾淩眸子滑過一絲極淡的幽光:“先生的意思是,簡毅侯。”

“是,王爺應該知曉,儲君之位的争奪,簡毅侯的站位是重中之重,甚至可以說是最關鍵的人,若是能得了他的幫助,那王爺這麽多年的籌謀必然是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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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中其他的謀士都點着頭,對此話皆為贊同,方瑾淩颔首,淡淡問:“本王自然知曉,只是簡毅侯從不理會儲君一事,先生又有何法?”

歐陽先生搖了搖頭,笑道:“若是往常,自然無法打動簡毅侯,只是如今,簡毅侯卻是将條件開了出來。”

方瑾淩眯了眯眼:“先生這是何意?”

“梧州知府貪污,即使他是裕王的人,簡毅侯奉旨行事,便是拿下梧州知府,聖上也并不會怪罪他,就連裕王即使心中記恨,卻也只能隐忍下來,如此一來,他為何還要上奏聖上?”

方瑾淩漠然,沒有接話,等着他繼續說:

“據屬下所知,此次簡毅侯前往梧州知府,似乎看中了一名女子。”

歐陽先生擡起頭一笑:“而這名女子正是梧州知府的兒媳!”

此話一出,滿屋震驚,簡毅侯是何人?即使聖上曾有意将慶雅公主許配給他,都被他明裏暗裏擋了回來,如今卻看上了一個有夫之婦,如何能不讓人震驚。

方瑾淩微微蹙起眉頭,簡毅侯鬧了那麽大動靜,竟然只是為了一個女子?

他指節彎曲,無意識地敲了敲桌面,心下了然,這個女子,便是能打動簡毅侯的關鍵。

他閉了閉眸子,複又睜開,眼底神色歸為平靜,淡漠道:“本王知道了。”

歐陽先生撫了撫胡子,眼中光芒微閃,方瑾淩擡眸:“歐陽先生還有何話要說?”

“屬下只是在想,聖上将梧州一事交于王爺,是否有其自己的打算在其中。”歐陽先生隐晦地提了一句,便閉口不言。

書房外,衛風正在守着,福山走進來,低聲問他:“王爺還在忙?”

衛風點頭:“嗯,最近朝事繁瑣,應是又要到亥時了。”

今日朝堂之上,皇上将梧州一事交由了王爺,而從京城到梧州,一來一回,快馬加鞭也要走五六日,更何況像是王爺這樣領着差事而去的,沒有一月半旬的時間,王爺定然是趕不回來的。

也許正是因此,洛将軍今日不過随口一提議,王爺才會特意去了侯府一趟。

福山苦着一張臉:“膳房剛将晚膳送來,你進去禀告一聲?”

衛風瞪了他一眼,側過身子,道:“這些事情,都該由你這大總管操心才是。”

福山斂了斂浮塵,瞧着時間的确不早了,也不再和衛風貧嘴,他敲了敲門,書房裏的聲音一頓,他低了低頭,等到裏面讓他進去,他才推開房門,小心翼翼地走進去。

剛走進去,就聽見王爺說:“今日便到這裏,你們退下吧。”

等到衆人全部離開後,福山才試探地擡了擡頭,瞧見王爺桌面上的茶水已然沒有了熱氣,卻是滿滿當當的一杯,絲毫不見少,心下了然,王爺今日繁忙,連喝口熱茶的時間都未有。

方瑾淩垂眸看着卷折,見福山進來卻沒有說話,眉尖皺起,暗沉開口:“何事?”

福山瞬間回神,收回視線,低下身子:“王爺,該用晚膳了。”

方瑾淩手中的動作一頓:“何時了?”

“回禀王爺,此時已是酉時三刻。”

方瑾淩擡眸,将毛筆放在硯臺上,微微向後陷在靠椅上,他擡手捏了捏眉尖,舒了兩分乏意,淡淡道:“擺到前廳。”

“是。”福山低頭退下,心下卻是在想,今日王爺似乎心情不錯,往日這時,王爺雖未表現出來,但是書房內總是沉悶之氣,更不用說像今日這般準時用膳。

書房內,方瑾淩閉眼養神,明日就要啓程前往梧州,此番一行,不知能否在她生辰前趕回。

方瑾淩突然心中微微一滞,還有一年零半個月,她便要及笄了……

與此同時的齊侯府,卻沒有這麽平靜。

洛芙的生辰在八月初,和洛伊兒不過十日之差,也許是因為洛伊兒的生辰宴從不大辦,其他庶女的生辰宴自然不會超過她的規格,所以,幾乎侯府中的姑娘從未大辦過生辰宴。

洛芙今年及笄,她滿心期待今年府中會大辦一場,畢竟這也代表了侯府對她這個庶女的看重,對她日後尋親事都是有着極大的好處的。

她想着,大姐及笄時,府中也熱鬧了一番,今年輪到她時,應該會更熱鬧一些吧?

可是,她的這個希望在這個晚上,盡數成空。

就在剛剛,夫人派人去了邱姨娘那裏一趟,說是府中近日多有事端,需要一人為侯府祈福,邱姨娘往日勞苦功高,由邱姨娘前往明淨寺為侯府祈福最合适不過了。

而這一去,怕是沒有一個月,根本回不來。

更甚至,姨娘是否真的能回來,還是要聽楚氏的意思。

卻不僅僅如此。

今夜裏,芳韻堂傳出消息,夫人身感不适,連夜傳了府醫,此事也驚動了侯爺,在前院忙碌的洛煜安暗沉着神色,進了芳韻堂。

芳韻堂裏站了多人,主母不适,小輩為表孝心,此時自然是要到場。

洛茜依舊半低垂着頭,洛芙臉上有隐隐不安,剛剛夫人才派人去傳話,轉眼就傳了府醫,她着實無法不去想,這是不是夫人對她今日所為的警告?

洛芋面露幾分擔憂,安靜地站在原處。

洛櫻一臉擔憂着急,竟是忍不住般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

洛煜安坐在芳韻堂的紫檀花椅上,閉着眼眸,臉色暗沉,誰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麽。

洛伊兒此時在內室,她緊緊蹙着眉尖,美眸中有些擔憂關切、甚至還隐着些許疑慮,楚氏昏迷一事,她事先并不知曉,她看向一旁站着的張嬷嬷,就見張嬷嬷對她搖了搖頭,臉上也是一片擔憂之色,楚氏的雙手露在錦被外面,似乎動了動。

洛伊兒眸色微閃,自從原文劇情正式開始後,府中大大小小的事不斷,洛伊兒緊抿着唇,她心下了然,這些事情背後,即使不是洛茜所為,也與她有一定的關系。

只是,竟然能将手插入芳韻堂,侯府何時出了這樣的人物?甚至還能讓楚氏做這場戲?

一旁的府醫皺着眉頭,似乎遇到了什麽難事,洛伊兒蹙眉,往日的溫和不再,着急地問:“如何?夫人到底是怎麽了?”

府醫向她拱了拱手,搖頭道:“小姐,夫人這情況,有些像是發熱,卻又和發熱有些區別,老夫一時竟然看不出夫人究竟是怎麽回事。”

“什麽!”

洛伊兒難掩擔憂怒氣的驚呼聲傳出內室,讓等在外面的衆人臉色一變。

衆人不禁在心底胡思亂想,洛伊兒幾乎從未失态過,就連當初賜婚聖旨下來的時候,都不曾見她變了臉色,楚氏究竟如何了?竟能讓她如此驚呼?

洛煜安猛然站起身,朝內室大步走去,寬大的衣袖從桌面拂過,不慎打翻杯盞,“啪嗒”一聲落地,順着地面滾了兩圈,這道破碎聲也讓屋內的氣氛更加沉悶壓抑了幾分。

洛齊彥不動聲色地掃了在場的衆人一眼,卻并未發現有什麽不對,眉頭微微蹙起,忍不住突然咳嗽了起來,臉色被漲紅,洛齊衡臉色一變,一手扶住他單薄的身子,朝一旁的奴才斥道:

“愣着幹什麽,還不給二公子倒茶!”

屋內的沉悶被打破,伺候的丫鬟急忙地倒了一杯涼茶,被洛齊衡一把奪過,親自端給洛齊彥,見他喝完水,臉色好看了一些,才松了口氣,皺眉問道:

“好些了嗎?”

洛齊彥搖搖頭,嘴唇有些慘白,卻還是勉強露了一抹笑:“我沒事。”

話落,他淡泊如玉的眸子就望向內室,眸子裏止不住地擔憂,洛齊衡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安慰:“不會有事的。”

屋裏的氣氛太壓抑,洛茜等人都不敢發出聲音,只是洛茜望着洛齊彥的眼神裏似乎有些許的複雜,只是很快,她便低下頭去,掩埋了眼底的情緒。

洛煜安踏進內室,就見往日素來穩靜的嫡女眼眶泛紅,見他走進來,淚珠瞬間從眼角掉落,依賴又無助:“爹爹,娘親她……”

洛煜安的手掌搭在她的肩膀上,神色暗沉卻格外讓人安心:“無事,爹爹在。”

洛伊兒緊咬着唇瓣,眸子裏帶着幾分害怕擔憂,卻還是懂事地退後一步,因着哭腔,聲音有些糯軟:“爹爹,府醫說,他查不出娘親因何昏迷。”

洛煜安坐在床榻邊,握住了楚氏露在錦被外的手,視線在她無血色的臉上徘徊,聲音中聽不出情緒道:“夫人何時能醒?”

府醫額頭溢出冷汗:“回侯爺的話,這……屬下不知。”

屋中安靜了一瞬,洛伊兒眸色一閃,就聽洛煜安平淡冰涼的聲音:“德榮。”

“奴才在!”

德榮從簾子後走進來,頭也未敢擡。

洛煜安低頭望着楚氏,聲音微寒:“拿着本侯的身牌,到宮中請太醫!”他從自己腰際扔出一塊牌子,榮德接過,拱手直接退下。

洛伊兒輕抿了抿唇,視線不着痕跡地掃了一眼張嬷嬷,卻見她依舊是一臉擔憂,神色絲毫未變,她指尖撚了撚帕子,臉上也只餘擔憂。

洛煜安的聲音并不小,外間的洛齊衡幾人自然也能聽見。

在無人看見的地方,洛茜皺了皺眉頭,前世裏,楚氏并未生過如此大病,她心底不免有些驚慌,這前世的記憶到底是否真的有用?

是她的重生才讓這些事情改變了嗎?

可是,前世的蘇氏明明在半年後查出,身子無法有孕,今生又怎麽會小産呢?

洛茜緊緊握住手心,低頭遮住自己眼底的情緒,心底卻不禁有些懷疑自己前世的記憶。

身旁的碧玉碰了碰她,她又陡然想起多日前,自己在院子中發現的那物件,瞬間心中又怒又懼。

此時,府中所有人都在關注着芳韻堂的動靜,而在早已落寞的南苑裏,有一人偷偷摸摸溜進南苑,她左右四處伸頭探望了下,快速走進月洞門裏的桃樹林。

在那裏,已經有個人等着了,見到來人,她嘴角明顯地哆嗦了下,特意壓低了聲音:“芳韻堂那邊怎麽樣了?”

來人深深地低着頭,面上也帶着緊張:“夫人昏迷了,侯爺已經派人去請禦醫了,你們……”

她跺了跺腳,低聲問道:“紅玉,我告訴你,如果這件事被查出來,你和我都沒有好果子吃!包括那位!”她昂起下巴朝南苑裏面示意。

在桃林等着的人,正是蘇氏身邊的紅玉,此時她一臉苦澀,只覺嗓子幹涸地說:“我又能有什麽辦法?只盼着她這次之後能收手。”

那人冷笑一下:“今日之後,我欠你的都還清了,日後找死,你可別再拉着我。”雖是這樣說着,她眼底卻是帶着些許恨鐵不成鋼。

紅玉勉強笑了笑:“好了,不會有下次了。”

這句話說完,她探頭看了看四周,輕輕推了推她:“你快回去吧,別被人發現了。”

那人也心知,自己不能久留,也不多說,貓着身子出了南苑,等走到外面的小道上,她才松了一口氣,低下頭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德榮就算快馬加鞭,帶着禦醫趕回來的時候,也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

此時的楚氏依舊未醒,芳韻堂內一片沉寂,除了清姨娘外,其餘幾位姨娘都站在院子裏等待着,禦醫替楚氏把完脈,也同樣緊縮着眉頭,過了片刻,他有些遲疑地說:

“侯爺,令夫人的脈象應是感染傷寒。”

洛煜安神色未變,只是平靜地看着他:“那夫人為何昏迷不醒?”

禦醫皺眉,一時為難:“這……”

洛煜安狠狠一皺眉,冰冷的眸子掃了一眼楚氏慘白的唇瓣,心底一沉,陡然看向張嬷嬷:“你們便是如此照看夫人的!”

張嬷嬷抹了一把眼淚,上前一步,微有些哽咽道:“回侯爺的話,這些日子夫人便覺身子有些不适,早些日子還請了府醫來看,卻什麽都未查出,夫人才并未放在心上,直到今日早晨,夫人似乎被夢魇着了,起來的時候一身冷汗,到晚上的時候,便成這樣了。”

說完,她微頓了頓,補充道:“今日傍晚的時候,夫人曾讓人去渠福院,說是府中最近不太平,讓邱姨娘到明淨寺為府中誦經祈福。”

洛煜安聽完張嬷嬷的話後,久久沒有開口,他擡頭,眼底一片淩厲,問道:“邱氏何在?”

只不過一道屏風隔着,裏面的話外間都能聽見,洛芙此時的臉色慘白一片,就聽見一丫鬟回話道:“回侯爺的話,邱姨娘在院子裏候着。”

洛煜安神色不變:“既然夫人已然下了命令,明日早晨便讓邱氏前往明淨寺為夫人祈福。”

這時,張嬷嬷有些遲疑道:“侯爺,夫人昏迷之前讓奴婢去告訴邱姨娘不必去了的,畢竟二小姐的及笄禮就在眼前,邱姨娘作為生母自然不好不在場。”

洛煜安的聲音一冷:“主母病卧在床,她身為子女,不在床邊盡孝,居然還有心思想着大辦及笄禮,哼!”

他話音一落,洛芙的眼淚都快要掉下來,她一生就這一次及笄禮,怎麽可能會不想着大辦,此時,她終于确定,今日邱姨娘一事,不過是給她的警告,她眼淚啪嗒一聲落地,掀開衣擺跪在地上,忍不住求情道:

“爹爹,姨娘她最近身染風寒,不便前往明淨寺啊,求爹爹開恩。”

洛煜安的聲音平淡:“為主母祈福,是她的福分。”

這便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了,洛芙身子一軟,支撐不住地癱軟到底,拂面低聲抽泣着,外面的邱姨娘似乎也知道了屋裏的情況,大聲道:“奴婢領命,能為夫人祈福,是奴婢的福分,二小姐莫錯怪了侯爺的好意。”

芳韻堂的屋裏,在洛煜安的命令下來後,便冷沉一片,尤其是幾位庶女,眼底更閃過一絲悲涼,她們的姨娘在爹爹眼中從來都不如夫人重要,這就像一條枷鎖,讓她們幾個庶女,逃不脫,掙不開,從始至終,只能任由主母捏在手心。

就在這時,屋裏的禦醫突然開口:“侯爺,微臣也許知道了夫人的病況。”

他的聲音突然降低,讓洛煜安眉頭緊皺,問道:“是何?”

禦醫瞥了一眼張嬷嬷,為難說道:“剛剛這位嬷嬷說過,夫人曾被夢魇過,這似乎是……厭勝之術。”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禦醫的聲音越發低弱,只飄零入了內室的幾個人耳裏,卻也讓內室瞬間冰寒一片。

就連洛伊兒也用帕子遮住嘴,眸子裏卻是不可遮掩的震驚。

厭勝之術,又可稱為魇鎮,為詛咒之術,被詛咒之人輕則家宅不寧、身有損傷,重則家破人亡。是先帝曾明旨下令杜絕之術,若是被聖上所知,輕則斥之,重則抄家滅族。

洛煜安冰冷看向禦醫:“王禦醫,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他眼底隐隐有威脅之意,禦醫額頭溢出一絲冷汗,雖然他們皆為朝臣,但是若齊侯想要為難他,不過舉手之勞而已,更何況誰又是孤家寡人,他顫顫巍巍地低下頭:“夫人不慎服用陰寒之物,才會有此症狀,侯爺放心,只要對症下藥,不到三日,便可藥到病除。”

洛煜安身上的冷寒之意漸漸淡去,甩袖負手而立,聲音冷寒傳出:“德榮,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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