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怎麽

怎麽會這樣?

王氏不敢置信的看着腳邊的兩份嫁妝單子, 一樣的猩紅顏色, 一樣用漆金龍飛鳳舞的寫着“陪嫁單子”四個大字,一樣在最後蓋着永安王府的寶印,她低着頭, 顫抖着手指想去觸碰這兩份單子, 看看這兩份究竟是真是假。

可還沒碰到, 手又驟然收了回來。

事情都發展到這一步了,就算她再不想承認也不得承認, 這份嫁妝單子是真的。

那她應該怎麽辦?

剛才她說得這麽言之鑿鑿, 不就是肯定沒有人能找出這單子裏的纰漏嗎?可現在現在應該怎麽辦?她所以為不可能存在的纰漏, 此刻卻明晃晃的打了她的臉。剛才還十分冷靜沉着的王氏, 此時卻跟亂了套似的。

就跟有千萬只螞蟻噬咬着她的心。

心急如焚,坐立不安,王氏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更不知道應該怎麽做。

她甚至想毀了這兩份嫁妝單子,毀了就不會有人知道了, 可大庭廣衆, 十幾雙眼睛盯着她, 她怎麽毀?

李氏早在聽到如意說還有一份嫁妝單子的時候就已經坐不住了,挺直着脊背,側着耳朵,就是想聽得更仔細些, 現在嫁妝單子拿到了, 一模一樣的兩份單子, 而王氏她觑了一眼看去,剛才還嚣張篤定的女人此刻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她想肆意笑上幾聲,笑她百密一疏,現在被人拿了證據打臉,活該。

到底還算是記着場合,她憋住了。

可明面上的譏嘲沒有,暗地裏的諷刺卻是不可能遺漏的,李氏就坐在椅子上,半側着臉朝着陸老夫人的方向,嘆道:“虧母親和二哥剛才還這般信任二嫂,哪裏想到咱們家還真是出了個賊。”

“大燕律例可明文規定了,未經允許挪用他人嫁妝可是大罪。”

“二嫂好歹也是出自名門世家,怎麽竟還犯起了這樣的錯?傳得出去,咱們陸家的臉可真是丢盡了”說到這,她又拿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嘴,“哎唷”一聲,繼續道,“瞧我這榆木腦袋,現在外頭風言風語傳得這麽厲害,咱們陸家的名聲不是早就被二嫂給敗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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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一字一句,直把陸老夫人說得臉色越來越沉。

陸老夫人生平最重視名聲了,尤其剛才王氏還仗着有老二撐腰,犯到她的頭上。

臉一沉。

她的聲音驟然也陰沉了下來,“王氏,你現在還有什麽話說!”

王氏一聽這個聲音就渾身打了個顫,到現在,她哪裏還有別的話說?人證物證确鑿,她就算有翻天的本事在此刻也沒了辦法,餘光看見陸老夫人陰沉的面容,她心下一顫,也顧不得什麽體面不體面,忙朝人求饒,“母親,是我,是我錯了。”

“我不該被豬油蒙了心,挪用寶安的嫁妝。”

“您大人有大量饒恕我這一回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王氏出身世家,平日格外注重自己的臉面,無論什麽時候都謹記着保持自身的儀态,可她此時跪在地上,因為不住磕頭的緣故,身上本來還算整齊的衣裳已經亂了,高高堆砌起來的發髻更是散亂的不行。

這讓她整個人看起來跟個瘋婆子似的,全無以往的風姿儀态。

陸老夫人見她這般卻沒有絲毫心軟,她本就不喜歡這個兒媳,當初更是吃了王家不少虧,現在王氏犯了錯,落到她的手上,她怎麽可能饒恕她?眼底暗沉一片,她的嗓音也十分陰冷,“私自挪用兒媳的嫁妝是大罪,怎麽,你不知道嗎?”

她當然知道。

她怎麽會不知道?

只是她以為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

誰能想到這事竟然會傳出去,傳出去也就算了,左右她也有法子,可偏偏她那個該死的兒媳婦竟然還留了一份單子王氏心裏越想越氣,甚至在心裏咒罵起顧珍,活着的時候不安分,死了還要斷了她的後路!

當初就不應該把她擡進門!

這個禍害!

“母親,這次是寶安的嫁妝,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偷拿咱們府裏的東西?”

李氏生怕這把火燒得不夠旺,還在旁邊添油加醋,“這賊啊,偷了一次肯定還會有第二次,可虧得咱們發現的早,要不然”她捏着帕子抵着鼻尖,很嫌棄的往王氏那看了一眼,好一會才繼續道:“以後還不知道咱們陸家會變成什麽樣呢?”

眼見李氏還是不依不饒——

王氏心裏恨得要死,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她的額頭都已經磕腫了,火辣辣的疼,偏偏羅漢床上的那個老婦人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在李氏說完那番話後,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了。

難不成這個老虔婆真的打算把她送官去不成?

王氏的心沉了下去,咬了咬牙,她轉頭朝自己的丈夫陸修遠看去,一點點膝行爬到人跟前,伸手攥着他的袖子,仰着頭懇求道:“侯爺,你幫幫我,這事不能傳出去,我不能去見官。”

她要是去見官了,那還了得?

別說以後不能在京城這個貴婦圈混了,恐怕走到哪都會有一群人譏笑她。

她不能忍受那樣的日子!

絕地不能!

“你剛才是怎麽說的?”陸修遠的聲音有些冷,臉色也很沉,他就這樣低頭看着王氏,沒有一絲溫情和憐憫,只是沉聲道:“我信了你的話,護着你,可你倒好!竟然真的偷拿兒媳的嫁妝,還欺瞞了我們所有人,王氏,你,真是好極了!”

這是王氏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丈夫發火。

她心裏有些害怕,舌頭也有些發苦,她有什麽辦法?娘家出了事,急用錢,可她能問誰借?那個老虔婆肯定是不會借給她的,何況陸家也沒有多少銀兩,她只能把主意打到死去兒媳的嫁妝身上。

再說,她有什麽錯?

顧珍人都死了,娘家又沒人了,堆了那麽一座金山銀山,看得到碰不得,她又不是活神仙,怎麽可能不動心?

“侯爺——”

王氏咬了咬牙,“這次是我錯了,我以後絕不會再犯!但這回,您說什麽都得幫我啊,我不能去見官,要是去見了官,我以後還怎麽活?再說就算不為了我,您也考慮考慮您自己,還有咱們那一雙兒女。”

“無咎剛升了官職,頗得陛下信任,要是這個時候傳出這樣的事,對他對您都不好。”

“還有寶棠,她馬上就要及笈了,還沒有定親”

她說的這些話不僅戳中了陸修遠的軟肋,也讓陸老夫人皺了眉。

陸老夫人可以不管王氏的死活,但卻不能看着自己一雙嫡親孫出事,更何況就如王氏所說,要是真傳了出去,他們陸家的名聲也得受損,可讓她就這樣輕輕松松的放過王氏,她卻做不到。

“母親。”

陸修遠神色冰冷的看了王氏一眼,然後拂袖起身,朝陸老夫人拱手一禮,“王氏縱然有錯,您看在兒子和無咎的份上,也饒恕她這一回吧。”

“二哥!”

李氏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了,喊道:“您身為咱們陸家的當家,可不能徇私,您剛才說要是二嫂沒有犯錯,旁人提起,那就家法伺候。那如今既然确定是二嫂的錯,難不成就這麽輕輕松松一句話就把人給放了?”

“您這樣處事不公,日後咱們如何服氣?”

陸昌平還在一旁咳嗽着,這次倒是沒有阻攔李氏。

陸修遠臉色微沉,他沒有看李氏,只是繼續朝陸老夫人說道:“但王氏身為當家主母,知法犯法,兒子請母親褫奪王氏管家之權,再杖責三十,以儆效尤。”

這一番話,頗為公道。

李氏癟了癟嘴,倒是無話可說了。

可王氏卻跟愣住了似的,杖責三十,還褫奪管家大權?這,這怎麽能行?!褫奪了她的管家,不就是等于變相的承認她犯了錯嗎?還有杖責三十,她這身子骨怎麽受得住?她伸手扯着陸修遠的袖子,喊道:“侯爺,您不能這麽對我!”

陸修遠聞言卻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王氏張口還想再說,外頭卻傳來一聲輕禀,“老夫人,世子爺回來了。”

“世子爺”這三個字如平地乍起的驚雷,讓屋中所有人都愣住了,就連原先一直安靜的坐在一旁看戲的蕭知也跟失了神似的,轉頭朝那塊錦緞布簾看去。

陸承策

他,回來了?

繡着八仙過海的檀紫色布簾被人掀起,一個身披黑色大氅的年輕男人從外頭走了進來,他身高八尺有餘,裏頭是一身最高品級的銀色飛魚服,腰間還系着那把常年不離手的繡春刀,腳下一雙黑色皂靴。

長身玉立。

又過了一會,等他離得近了,衆人也就窺清了他的面貌,這是一個很好看的年輕人,長發黑眸,偏偏生了一張冷靜自持的臉,不茍言笑,倒是使人忽視了那份容顏。

陸承策

蕭知的手緊緊握着扶手,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那個越來越近的男人,他看起來和以前沒什麽兩樣,一樣的冷靜,一樣的沉默。

即便看到這滿室荒唐,臉上也沒有露出絲毫異樣。

是啊。

千戶大人陸承策不就是因為這個心性才如此受天家重用嗎?

不——

現在應該稱他為指揮使大人了,正三品,陸指揮使大人。

蕭知想到這,扣在扶手上的手又用了一些力。

“無咎?”王氏聽着那串腳步聲,看着越走越近的陸承策,像是還沒有回過神來,低聲呢喃了這麽一句,等呢喃過後,她終于回過神來了,是無咎,是她的兒子回來了!剛才沉落的心突然又升了起來。

她的兒子回來了。

她的寶貝兒子一定不會放任她不管的!

她,可以放心了。

陸承策此時終于走到屋子中央了,他并沒有出口詢問發生了什麽,只是如同以往一樣,低下頭朝陸老夫人拱手一禮,道:“祖母,孫兒回來了。”

陸老夫人向來很喜歡自己這個孫兒,此刻見他回來也顧不得生氣不生氣,忙道:“好好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說完又細細看了人一回,見他較起以前瘦了許多,又露出了一副心疼的模樣,“瘦了。”

陸承策聞言也未說什麽。

只是看向還跪在地上的王氏,問道:“家裏發生了什麽事?”

聽到這話,陸老夫人的臉色就有些不大好,她沉着臉把這事說了一通,然後看着陸承策又把剛才陸修遠說得同人說了一遭,“這是你父親的決定,你可有什麽異議?”她對陸修遠的做法沒有異議,既保全了陸家的名聲,又能好好教訓王氏一番。

讓她認清現狀。

可無咎是王氏的兒子,她還真是有些擔心無咎會婦人之仁。

陸老夫人說這話的時候,王氏也看着陸承策,她篤定無咎不會放任她不管的,他可是她的兒子!要是無咎開了口,無論是那個老虔婆還是陸修遠都得賣無咎幾分面子,那她“母親既然犯了錯,如何懲治皆聽祖母和父親的意思,我沒有異議。”陸承策語氣平平的說道。

什,什麽?

王氏一愣,似是聽岔了。

等又回味了一遍,臉色徹底變得蒼白了起來,怎,怎麽會?無咎怎麽沒有幫她?王氏伸出手,死死抓着陸承策的袖子,啞着聲音說道:“無咎,你不能這樣做,我不能失去管家的權力。”

她盼了這麽多年才能拿到中饋,還沒享受一段日子,就要還回去?

這,這怎麽可以?

她完全不敢想象,失去了中饋的她,等待她的會是什麽,李氏的譏嘲,底下人的冷言?何況世家大族向來沒什麽秘密,她被褫奪中饋這件事,肯定瞞不住外頭的人,那就算她不用去見官,外頭的人還是會知道她挪用了寶安的嫁妝。

要不然好端端的,她怎麽可能被褫奪管家的大權?

到那個時候,那些以往她看不起的那些人都會譏嘲她,甚至還有可能把她踢出那個圈子。

那樣有什麽兩樣?

她絕對不能被人這樣對待!她是王家的嫡女,是長興侯夫人,從來都是高人一等,怎麽能淪落成這樣的結局?

“無咎!”

王氏張口還想再說,可不等她說完,先前一直沉默着的陸承策卻開了口,“母親,人做錯了事就該認罰。”

陸承策的聲音十分清冷,清冷到沒有一絲情緒,他低着頭,好似跪在他身邊的這個人并不是他的母親。

而是一個陌生人。

蕭知此時思緒已經收斂的差不多了,她低着頭,可餘光還是不自覺得往陸承策的方向看過去,他還真是鐵面無私,處事公正啊,也是,他向來都是這樣的人,要不然當初也不會拿着聖旨去王府,處決她的父母了。

垂下眼簾。

嘴角露出一絲似饑似嘲的笑。

心下的情緒卻還是無端的有些複雜。

王氏終于還是認命了,她跪坐在地上,心如死灰,攥着陸承策袖子的手也終于松開了,這會就垂落在兩側,剛才還十分高漲和篤定的情緒像是被一盆冰水迎面澆灌,斷送了一切的希望。

她的夫君和兒子都不救她,她還能有什麽辦法?

沒了,都沒了。

沒了中饋,沒了名聲,她什麽都沒有了。

陸老夫人對這個結果倒是很滿意,她剛才還真得有些擔心無咎會出面護住王氏,好在,她的孫子還是十分公正的。

心情好了很多,她的聲音倒是也緩和了一些,“既然如此,那就褫奪王氏的管家大權,杖責三十大板,禁閉一個月。”

對于這個結果。

屋子裏的人沒有任何異議。

倒是李氏在這個時候又說了一句,“母親,二嫂可是從寶安的嫁妝裏挪用了不少,這個可得補上呢。”她一邊說,一邊從地上撿起了那兩份嫁妝單子,雖然早就知道顧珍的嫁妝豐厚,但看到這麽十幾頁紙,件件都是珍品的時候。

李氏的眼睛還是沒有避免的紅了。

這還真怪不得王氏見錢眼開了,擱誰天天守着這樣的金山銀山,能不動心啊?

咽了咽口水,她把兩份嫁妝單子重新合了起來,然後看着陸老夫人說道:“母親,寶安的嫁妝就這樣放着也不是一回事,正好無咎也在”她說這話的時候,心下一動,雖然挪用嫁妝是重罪。

可現在顧珍死了,顧珍的娘家人也沒了,陸承策和顧珍又是夫妻。

如果這個時候由陸承策出面去同官府說一聲,再拿一份文書,他們便可以正常使用顧珍的嫁妝了。

這麽多嫁妝,就算平分下來也有不少啊!李氏想到這,眼睛都亮了。

她這一番話,屋子裏的人都聽明白了。

陸老夫人雖然不喜歡李氏,但對于她這個想法倒也是認可的,她不是不知道家裏庫房還有多少東西,陸長柏那個混賬整日窩在那個賤人身上,可沒為陸家打算過。

至于老二,雖然有心但也無力。

他們陸家也只是看着好看罷了。

要是能把寶安的嫁妝公正一番,然後成為私産,那他們蕭知原本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一聽這話,小臉就沉了下來,這群陸家人還真是貪得無厭,竟然到現在還在打她嫁妝的主意!

垂了垂眼眸。

搭在膝上的手又握緊了一些。

想把她的嫁妝改為私産,做他們的春秋大夢!

當年是她瞎了眼才會用自己的嫁妝養着這群混賬,現在,蕭知心裏嗤笑一聲,重新擡起頭的時候卻換作以前的模樣,只是露出了一抹猶豫的神色。

陸老夫人剛想開口便看到蕭知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她現在心情好了很多,見她這般便開口問道:“老五家的,你可是有話要說?”

“母親。”

蕭知站起身面向陸老夫人,嗓音細細的說道:“兒媳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陸老夫人點了點頭,“你說。”

蕭知便開了口,“寶安郡主雖然已經仙逝了,永安王府也敗落了,但說到底,她也是天家的人,天家沒有發話,我們若是改為私産,難保他們不會心生嫌隙。”

李氏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了,“笑話,難不成天家還會看上這點銀錢不成?”

“天家自然不會在乎這些錢,但陸家以清名為旁人稱道,如今剛傳出二嫂那樣的事,又要改為私産,外頭的人怎麽可能不說道?”

蕭知嘆了口氣,“說道的多了,保不準天家也會有其他想法。”

陸老夫人皺了眉,她手壓着念珠,好一會才問道:“那你說,該怎麽處置這一批嫁妝?難不成還是像這樣放着?”

“兒媳倒是有個法子。”蕭知低着頭,仍是很溫柔的嗓音,“這個嫁妝留在家裏也是禍事,倒不如全部都捐出去,這樣一來,以後不僅不會再有人拿此事說道,保不準還會有人誇贊您處事公道,菩薩心腸呢。”

“你瘋了!”

李氏尖聲朝蕭知喊道。

把這麽多錢捐出去,這個女人不是瘋了是什麽?

陸老夫人也皺了眉,她心裏也有些不大贊同蕭知的做法,可偏偏蕭知這一番話又十分有道理,王氏才鬧出這樣的事,要是他們真得改為私産,外頭那些人還不知道怎麽看他們陸家呢。

抿了抿唇。

她轉頭看向陸承策,“無咎,你怎麽看?”

陸承策接了話,“這事就依五嬸的意思吧。”他說話的時候,倒是朝蕭知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前母親寄來的信中有提起過,這應該是五叔的那位妻子,沒有多看,就這麽冷清清的一眼,他就收回了視線。

既然自己的孫兒都發話了。

陸老夫人縱然再不舍,還是同意了,臨來又看了蕭知一眼,她思忖一番便道:“這事就你去辦吧。”

“是。”

***

事情都解決了。

陸老夫人折騰了一早上也累了,又說了幾句就把人都打發了出去。

李氏走得最快,她怎麽也沒想到原本都快要到手的錢竟然就這麽飛了,憤恨的看了蕭知一眼,這個沒出息的孤女!她是不是不知道有多少嫁妝啊,才能說得這麽輕松!等明天去盤查那些嫁妝的時候,她就不信她會不後悔!

真是氣死了!

蕭知受了李氏這一眼,也沒有多少反應。

她随手握起那兩份嫁妝單子,然後就朝如意淡淡發話:“我們也走吧。”現在屋子裏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剛走到外頭。

蕭知就看到了還站在廊外的陸承策,她腳下步子一頓,臉上的神色也變得有些僵硬起來。

陸承策倒是沒有發現蕭知臉上的變化,只是朝人拱手一禮,然後朝如意看了過去,擰眉道:“你怎麽會在這?”

剛才在裏面的時候,他就看到如意了,只是那會人多,他也就沒有發問。

“回您的話,自您走後,奴就被侯夫人打發到了廚房。“如意低着頭,同人解釋起這一層原因,“前陣子奴被三姑娘教訓的時候是五夫人救了奴,奴如今便跟在五夫人身邊伺候着。”

陸承策一聽這話就皺起了眉。

他許久不曾回家,也不知道家裏發生了這些事。

不過想想自己母親和寶棠的性子,也就能夠猜到他不在的這段日子,如意肯定受了不少苦,嘆了口氣,他沉聲道:“你是自由身,想走,随時都可以走,你若是不想留在侯府,我便替你找間宅子。”

如意是她的舊仆。

如今她不在了,他總得幫人安排好如意的生活。

他在府裏的日子少,把人留在府裏也照料不到,還不如放出府去。

如意聞言,忙道:“不必了,奴如今這樣挺好的。”

陸承策皺了皺眉,他還想再說什麽,可蕭知卻已經冷聲說道:“走吧。”她沒有理會陸承策,直接往前邁步,如意見此,自是也忙跟了上去。

蕭知的步子走得有些快,就連握着嫁妝單子的手也有些用力,她還是沒法用平常心面對陸承策,她怕再這樣待下去,肯定會出什麽疏漏快些,再快些。

離開那個人的視線。

剛剛走出院落,還不等蕭知松一口氣,就看到了陸重淵的身影。

他在一株槐樹下。

像是有感似的,在她看過去的時候,也朝她看了過來。

蕭知愣了下,似是沒想到陸重淵為什麽會出現在這,等反應過來倒是忙朝人走去,“五爺,你怎麽來了?”

陸重淵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看着她額頭上細密的汗,皺了眉,伸手輕輕替她揩拭着額頭上的汗,聲音也有些沉,“誰欺負你了,跑得這樣快?”

蕭知聞言剛想說話,身後就傳來了一道聲音,“五叔。”

較起面對蕭知時的态度,陸承策對陸重淵卻是要恭敬許多,他彎着腰,低着頭,言語之間也是一派十分恭敬的模樣。

蕭知的脊背有些僵硬,她能夠感受到陸承策離她不過方寸距離,抿了抿唇,她沒有松開陸重淵的手,站在他的身旁,低下了頭。

陸重淵倒是沒察覺蕭知的變化,他神色淡淡的看了陸承策一眼,也沒有說話,輕輕“嗯”了一聲就同蕭知說道:“走吧。”

聲音要柔和一些。

蕭知早就想離開這個地方了,一聽這話忙應道:“好。”

“我推您走。”她說完這話就把手裏的嫁妝單子給了如意,然後就推着陸重淵往五房走去。

而還待在原地的陸承策對于陸重淵的這番态度也是見怪不怪了,他臉上也沒有過多的情緒,仍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樣子,等人離開後就站直了身子,剛想離開,可看着推着輪椅那個女人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閃過一絲奇異的情緒——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呀。

三人組正式見面啦。

五爺:我不喜歡這個男人,你也不許喜歡。

知知:這是你侄子

五爺(皺眉):愛情面前沒有親情。

作收馬上破3000了,超過3000會加更~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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