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現實·工作調換

任務世界中，燈光下少年少女的側顏凝固定格，皮膚的光澤逐漸黯淡下去，好像褪色的畫卷，越來越淡。

房間裏的擺設物品成了虛影，牆壁化為線條，灰色的煙霧由這一間屋子蔓延出去，剎那間滄海桑田，日月流光一般飛轉，頃刻換了天地。

在地毯上蹦跶的團子歪了歪腦袋，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只循着本能躍出窗外，剎那間化作一縷流雲沒入天際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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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臺上的溫钰薇在最初的驚慌恐懼之後鎮定下來，小心挪動腳步來回走了幾米。

并沒有像系統說的那樣墜樓死亡。

所以任務完成了嗎？之前最高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三，跟謝東臨交心後忽然就回來了，是瞬間提高到百分百了嗎？這算完成了？

意思是不是說，不用等到結婚的一刻，只要系統判定最後結局是結婚，就算完成了。

她茫然站在原地，捂住胸口，只感覺從內心深處湧上來的一陣陣疲憊和酸澀。

理智上知道是任務，但是那個溫柔體貼的少年在心裏是真的。對他說的那些話也是真的，如果有這樣的男朋友，會是非常非常美好的事情。

工作服裏的手機嗡嗡顫動，溫钰薇掏出來，握在手裏，一臉的茫然。

現實裏她在天臺上休息了大半個小時，感覺上卻已經過了大半年。

恍惚了半天，在鈴聲第二次響起來的時候接通了電話。

一個說話仿佛機關槍一樣的女孩子急急問，“你到底在哪兒呢？我到處找不到你。快點到值班室，領班叫你過來。”

“哦，我、”溫钰薇深吸一口氣，“我在天臺收晾曬的東西，馬上、馬上就過去。”

值班室、值班室在大廈中間的樓層，四樓還是五樓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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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飛跑起來快速拽下來一疊浴巾小毛巾，胡亂疊一疊堆在推車裏，拽着下了電梯。

回到值班室用了大約十分鐘，跟她一個小組的姑娘站在門口跳腳，“宋姐等你十多分鐘了。你怎麽這麽慢？”

“天臺上好多床單沒收呢，不是交代了不能晾過夜的麽？”溫钰薇順着她的勁兒被推進屋。

客服部洗衣房的管理宋如雲仔細打量了她一眼，“跟我來吧。”

“宋姐，天臺的床單我還沒收完。”溫钰薇糯糯跟着她，“是不是得找個人上去。”

“你去，”宋如雲随手指了一個人，步伐加快，邊走邊跟她說，“聽說你會照顧病人，VIP客房那邊有個貴賓常住療養，安排你過去幾天。”

這調動太突然了，溫钰薇過來打工也不過一周，照顧病人這個技能，真的沒有，護工是個需要技術的職業。

“宋姐，您說的照顧病人，我可能勝任不了，”溫钰薇趕緊拒絕，“這個工作有沒有別的辦法……”

宋如雲看了她一眼，“許楠楠說你照顧過，我看你也是膽大心細的，不要怕。對方帶着專業的護工，應該只是需要你打個下手。VIP客房那邊的底薪不一樣，哪怕你是暑期工，時薪也比在洗衣房翻倍的。”

溫钰薇猶豫了一下，錢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她手頭确實沒什麽錢，時薪能翻倍，在這裏工作兩個月，大學一年的學費就有了。

“那我去，但是要做的不好，可能還得向您求助。”

到了頂樓VIP區域，宋如雲微笑了一下，拍拍她的肩膀，将她推過去，“客房服務部的白經理分管你，以後有需要找她就好，當然，能幫上忙的地方我也可以。”

VIP客房這邊的服務員好像都比別的地方更美貌一些，接洽的值班服務毛晶晶只跟溫钰薇互通了姓名，就把她往工作地點帶，“客人這幾天身體不舒服，脾氣不太好，時常打翻東西，所以你可能需要勤快更換地毯、做清潔，但是他帶着護工和保姆，不用我們近身。”

走到客房門口，敲門之前她最後叮囑了一句，“少說話多做事，就當自己什麽都看不見聽不到，懂了嗎？”

好像龍潭虎穴，但是走到這裏也退不回去了，溫钰薇點點頭，幹活是不怕的。

毛晶晶就敲門進去，跟裏頭一個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低聲交談了兩句，招手叫她，“這個小姑娘叫溫钰薇，今天開始負責配合您工作，有什麽需要叫她去做。”

溫钰薇眼皮飛快地撩了一下，看到這個醫生額頭上貼着一塊紗布，整個人陰沉沉的，“您好，我叫溫钰薇。”

醫生随便揮揮手，“床單地毯都需要換了，快點。”

溫钰薇跟着毛晶晶出去，領了新床單和地毯，飛跑回來，按對方要求更換。

貴客坐在一個輪椅上，面對落地窗，看不到長相，一個輸液袋挂在旁邊的立杆上，軟管蜿蜒下來隐沒在寬大的毛毯裏，仿佛被她動作間窸窸窣窣的聲音吵到，随手就砸出一個水杯，“安靜點！”

醫生快步走過來安撫，“就快好了，這一袋輸完就沒了。”

溫钰薇驚了一下，這家夥的病是狂躁症吧？

但是人在屋檐下，默念了兩句顧客是上帝，她盡量手腳輕一點收走了濕掉的床單床墊，費勁兒拖着小地毯一起走出去，然後再搬進來新的更換。

照顧病人的技能沒有，這些卻真的是體力活，難道看上自己力氣大？

溫钰薇換完了，始終也沒看到那個貴賓回頭，悄悄跟醫生打了個招呼，退到外邊，去找毛晶晶，嘴甜地打探，“晶晶姐，這個工作有什麽注意事項沒有？”

毛晶晶倒是遞給她一個飯盒，“吃吧，二十四小時待命，有另一個女孩子跟你換班。還是那句，少說多做，當自己是隐形的。”

溫钰薇打開飯盒，酒店餐廳的自助餐，這可比洗衣房那邊的員工餐好多了，她遲疑了一下，“這個我能吃？”

別等吃完了從工資裏扣就好了，那麽大一塊三文魚，根本付不起。

毛晶晶笑了，在她額頭上戳了一下，“VIP餐廳備的，有錢人挑剔，備料都是有多的，隔夜就換新，咱們吃了不違規。就是你要小心，不要因為吃的太好變胖了，以後還得遭罪減肥。”

那真是太好了，溫钰薇滿足地吃了晚餐，按毛晶晶指點去員工宿舍搬了自己的行李，住到這邊的值班室。

到了零點換班的時候，才見到另一個姑娘，看清人臉的時候她吓了一跳。

周雪翻出化妝包細細描眉畫眼，“呦，見到大美女吓着啦？你好，我叫周雪。”

不是吓到了，是這個周雪跟任務世界裏，原主曾經同桌的那個周雪，長得一模一樣，竟然名字都一樣。

驟然在三次元看到一樣的人，溫钰薇忍不住慌了一瞬間，懷疑此刻到底是在任務中，還是真的已經回來了。

聽到對方調侃，極力扯出個微笑，“晶晶姐跟我說過，還有個換班的，我以為你今天不來了。”

周雪化好妝，稍微噴了一點香水，不太高興地拿出工作服開始換，“怎麽能不來呀，這邊值夜班有補貼的。我夜貓子，晚上本來睡得晚，就要了這個時間段，你休息吧。”

溫钰薇注意到她的工作服特別修改過了，本來酒店不論男女服務生統一穿白襯衫配黑色西褲，女員工帶一個領結，男員工是領帶。

本來發的襯衫腰部沒有這麽緊才對，褲子的褲管也修窄了。

她這麽一穿起來，顯得豐胸細腰長腿，配了看起來超過八公分的黑色高跟鞋，倒是佷有幾分制服誘/惑的範兒。

周雪扭着出去了，溫钰薇直挺挺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天花板，愣了許久，在心裏念叨，【系統？系統？你在嗎在嗎？】

杳無回音。

到底是這個世界的細節被投射到任務世界，還是有什麽自己沒注意到的細節呢？

想了一會兒，到底幹了一天活，她累得撐不住睡過去了。

半夜時分仿佛聽到外邊有嘈雜的聲音，她迷迷糊糊睜眼聽了一會兒，沒聽出所以然，就繼續睡過去了。

七點半的鬧鈴起來，去員工餐廳吃飯，就遇到了氣沖沖的毛晶晶。

她見了溫钰薇立刻将人扯住，拽到自己面前開始叮囑，“度假山莊員工守則是學過得吧？都得牢記，記住我們的身份，服務員就是服務員，”說道這裏仿佛想到什麽，氣得哼了一聲，“千萬別學那些眼皮子淺的，真以為有錢人能娶個服務生還是怎麽滴，當三兒人家都不見得看得上呢。”

溫钰薇不明所以，只能連連點頭，表示自己謹守本分，絕對做好身為服務員的工作。

飯吃到一半兒，毛晶晶身上的對講機響了，那位貴賓，又砸了飯碗，需要人盡快過去收拾。

溫钰薇咬着包子就站起來，跟毛晶晶一起往那邊小跑，“那位客人脾氣也太差了。”

毛晶晶警告地瞪了她一眼，“不該說的不能說。”

啧，這住的是個伏地魔嗎？還不可說？溫钰薇忍不住噴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