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夜行
崇仁坊一帶華燈璀璨, 歌舞喧天。
畢竟是夜間玩樂之地,在這裏經營的商家稍微用金錢疏通疏通, 金吾衛就從來不關這邊的坊門,所以從別處來的人絡繹不絕。
馮辟疆一身黑衣,頭頂滿月, 坐在一家青樓的屋頂,一動不動等了将近一個時辰, 才看見一個高大身影騎着黑馬,手持着長槊晃晃悠悠趕來。
“還真的跟老子長得挺像!真是奇恥大辱!”他這樣想着, 忍不住扒了塊瓦片,就要向那人打去, 想了想, 怕壞了大事,才硬生生将瓦片放下了。
“瘟神來了!快跑!”有人大喊一聲,來者身邊頓時空出方圓六尺多的地來, 車水馬龍都繞着他逃跑。
那人左沖右突,舉起長槊就打,轉眼就有人被打傷。
馮辟疆無語, 這裏已經不是第一天出事了, 來尋歡作樂的人卻沒有少, 所謂色令智昏, 這些人今天挨頓打也是活該!
有人被打得冒火,躲在遠處大罵:“好你個馮辟疆,三品大将又怎麽樣, 光天化日之下醉酒打人,我看你猖狂不了幾天了!”
“屁的光天化日!老子打你們還是輕的!”那人醉醺醺大吼一聲。
頓時群情激奮,有人就命自家侍衛去圍攻那人。雙方又鬥在了一處,場面大亂。
馮辟疆連連搖頭,心想:“白癡,終于露出破綻了!誰聽不出來你那是塞北口音,和老子不一樣!”
馮昊一家偶爾會教他塞北話,他會說幾句,但平時說話仍是西疆和雲中一帶的胡音。
下面打得火熱,他卻不下去抓人,慢悠悠拿出一袋提前準備好的小石子,看見有人陷入危險,他就用石子悄無聲息地幫他們一把,救他們一命。
那人鬧完了,金吾衛正好趕到,他駕馬沖了出去,去別處鬧事。
馮辟疆暗罵金吾衛“廢物”,就踩着屋頂跟上那人。直到那人在帝都鬧了小半圈、匆匆趕回鎮國公府。
馮辟疆冷冷一笑,那人果然是魏家派出來抹黑自己的,要不是他還有點用處,自己當場就拆了他的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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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往自己家趕去。
**
唐月柔聽阿師那說,馮辟疆是去抓那個假冒他鬧事的人,心裏有些忐忑,堅持要等他回來才睡。
然而這些天在宮裏悲傷過度,神思困倦,她靠着憑幾就睡過去了。
馮辟疆回到家,看見堂屋裏還點着燈火,親兵們都在外面守衛,心愛的人在屋裏撐着頭睡着了,寧靜又嬌柔,他心裏暖暖的,不自覺就笑了。
“阿師那,菩提摩,秦臻,你們快去睡吧。”他說着,大步跨上臺階,進了堂屋。
阿師那問他:“那人抓到了嗎?”
“留着他還有用,你們快去睡,明晚你們和我一起去,不能出差錯。”他低聲說着,就跪下去抱唐月柔。
親兵們領命退下了。
唐月柔睡眠不深,他們說話時就迷迷糊糊醒來了,睜眼看見馮辟疆,伸手将他抱住,把頭埋在他胸前,輕輕蹭了蹭。
“怎麽,非要我陪你睡才行?”夜深了,馮辟疆還不忘逗她。
唐月柔不理睬他的不正經,問道:“你一個人出去太危險了,有沒有被歹人傷到?”她還沒完全清醒過來,聲音裏帶點慵懶和妩媚。
馮辟疆把她往上抱了抱,輕聲說:“你幫我脫了衣服看看?”
唐月柔哭笑不得,低聲嗔他:“誰要看你,臭烘烘的,快去洗澡。”
馮辟疆把她親了親,将她安置好了,洗浴完畢回到卧室,抱着唐月柔睡了。
唐月柔不自覺地縮成一團,把臉靠在他胸前才覺得踏實些。快睡過去時,她含糊地喃喃起來:“記得要好好愛惜你自己,別輕易受傷,好嗎?”
馮辟疆被她的親近撩得難受,伸手攬住她的腰緊緊靠在自己身上,緩緩摩挲着,忍耐着,最後爆發出一聲低沉的回應:“好。”
懷裏的人沉沉睡去了,玉蘭般晶瑩潔白的臉上,紅潤柔軟的嘴唇微張着,呼吸緩慢而均勻。
快了……只要明晚去鎮國公府走一趟,查明自己的身世,宮裏很快就會安排捉拿魏家。
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他的伽羅就不再是只能看不能吃了。
馮辟疆越想越清醒,幾乎是一直睜着眼到天亮。
**
唐月柔睡得神清氣爽,第二天醒來時看見馮辟疆在梳頭。她輕輕從他手中拿過梳子,給他梳了起來,問道:“鬧事的人抓到了嗎?”
昨晚她迷迷糊糊,忘記問他的正事。
“今天去抓,抓到他有用處。”
唐月柔想不通他要幹什麽,問了幾遍,他不肯說,她只好作罷。
把他整理好了,她才開始漱口洗臉,小手捧起花水,在臉上輕輕地拍着。
馮辟疆在一邊看着,忽然按住她的肩,把她的發髻拆了。
唐月柔急了,連忙捂住拆了一半的發髻:“明華她們還在養傷,你把我頭發拆了,誰幫我梳?”
馮辟疆右手拿梳子,左手捧起她散開的長發,笨手笨腳地梳起來。
唐月柔不好意思了:“馮将軍官居三品,居然給一個商人女梳頭發,傳出去要被人笑的。”
“你和我有婚約,我給你幹什麽都願意。”馮辟疆梳得認真,怕弄疼了她,就從發尾開始一點點地梳,時不時看一眼銅鏡中的人。
唐月柔笑盈盈地,說道:“你是幹大事的人,怎麽能做梳頭這種小事。”
“你的事都是大事。”
“我的意思是,你今天不用上朝,不用去軍營?”
“今天休沐,我陪你。”
唐月柔看着馮辟疆慢吞吞梳着,好像永遠梳不完,又說:“其實我想說……我餓了……”
馮辟疆失笑:“是我疏忽了,你這麽一說,我也餓了。”
就讓翠姑端上來早點,一盤子都是精致的小菜、面點,還有果脯肉類,色彩豐富,看着就食欲大開。
他自己不講究飲食,但為了唐月柔,幾天裏換了好幾批廚子,前兩天才新定下一批人。
唐月柔一邊吃,馮辟疆一邊給她梳着頭發,她不時喂東西到他嘴裏。
等她吃完了,他傻呵呵說道:“我盤不來頭發。”
唐月柔無語凝噎,随手盤了個簡單的發髻,卻沒有怪他。她知道,他只是想變着花樣親近自己。
馮辟疆蹲在她身邊,笑嘻嘻說道:“長得好看的人随便梳個頭都好看。”
唐月柔已經長跪起來了,準備起身,馮辟疆蹲着還是比她高出許多。
她忍不住笑道:“快吃點東西吧,別嬉皮笑臉的。”
馮辟疆看着桌上一堆象牙小筒、黑色石頭、鑲玉石的硯臺和各種沒見過的東西,知道是她上妝用的,就道:“我幫你畫臉。”就拿起一個象牙筒,左看看右瞧瞧,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
唐月柔怔了片刻,才明白他要給自己上妝,就笑道:“你別搗亂。”
她要去搶口脂,他故意把手往後伸得老高,她不小心撲在了他身上。
他順勢抱住她往後一倒,說道:“大清早就把我撲倒,被人看見不好吧?”
唐月柔臉紅,想要起來,被他箍得緊緊的。
馮辟疆耍了好一會兒無賴,唐月柔拗不過他,答應讓他給自己上妝,他才懶洋洋抱着她坐起來。
“先別看鏡子,我一定給你畫得比以前都漂亮。”馮辟疆把銅鏡翻倒,就在唐月柔的指點下拿起一個小罐子。
他手忙腳亂地化着,一會兒往唐月柔臉上抹脂粉,一會兒又拿布給她擦去,還不時滿意地笑笑。
“好了嗎?”她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
“好了。”他話音剛落,于管家就來叫他,說有重要的事情通報。
唐月柔想要追上去看看,不小心撞上了過來伺候的明華和秀華。
兩人呆住,臉忽地紅了,都憋着笑。
唐月柔笑了:“怎麽了?辟疆給我化的,好看嗎?”
秀華先忍不住,用雙手撐着膝蓋哈哈大笑起來,幾次想要直起身子忍住笑,可還是笑個不停。
明華憋着笑,默默把她帶回房去,要給她重新上妝。
唐月柔知道自己一定很可笑,想要翻起鏡子看看,被明華按住了。
“小姐還是別看了吧,有損你和馮将軍的感情啊……”明華說着,手腳利落地用濕布給她擦了臉上的妝容,秀華也來幫忙。
唐月柔哭笑不得:“你們說,男人的眼光是不是和我們的不一樣?辟疆明明說好看,你們卻笑成那樣。”
秀華伶牙俐齒說道:“要不然怎麽叫臭男人呢!等哪天他們的眼光和我們一樣了,那就是娘娘腔了!”說完才發現自己失言,把馮将軍也給罵進去了。
正好金奴也過來伺候,聽見秀華的話,不服氣說道:“口口聲聲臭男人,說得好像你聞過?”
秀華白他一眼,低頭認真地給唐月柔梳頭。
唐月柔一邊讓兩人給自己裝扮,一邊睜開一只眼睛偷看馮辟疆,看他長身玉立站在門邊,和于管家認真商量事情的樣子一本正經,她的嘴角緩緩翹了起來。
**
晚上馮辟疆穿着常服要出門,唐月柔拉着他交代了好久,才放他走。
夜深了,他直接來到鎮國公家,府宅四處都有內力高深的護衛守着,但他武功更高,掩藏了自己的聲息,輕松就來到了魏林躍的卧房上方。
“馮元,你別想奪回鎮國公之位!”屋裏突然傳來魏林躍的一聲夢話,馮辟疆握緊了拳頭,想起義父死前的最後一句話——
你看,鎮國公來接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群衆們:好像有高手在暗處救我們!
冒牌馮:誰在壞我好事?
畫外音:壞你好事的,是鎮西大将軍兼鎮西都護馮昊的義子·鎮西大營鐵騎營将軍·威震西疆的戰神·沙盜剿滅者·琳琅國天敵·阇耆國攻破者·雲中城胡人的好阿達西·北衙十軍統帥·三品冠軍大将軍·對部下嚴酷、對情敵殘忍、對心上人溫柔、以前不愛洗澡現在一天不洗幾次就不舒服司機、女人見了都合不攏腿、男人見了合不上嘴、大名鼎鼎的馮辟疆!
冒牌馮:來了這麽多人,打不過啊!走為上!
馮辟疆:汗!我也以為我帶來了這麽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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