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肥)
姜以柔盯着盤中的牛肉看了一會兒, 一把撈起來塞入了嘴裏。
大約也是考慮到明星班的隊員們是第一次接觸這種事情, 其實生牛肉已經被片成了薄片, 不算難入口。
姜以柔以前很喜歡日本的一道叫Beef Tataki的菜式,就是将生牛肉片輔以各種佐料,做成的牛肉刺身。她催眠自己,這就是Beef Tataki, 只是廚師忘記放調料了。
但那牛肉畢竟經過了多種工序,加入了各種香辛料腌制,吃起來一點都不腥,還很好吃。
然而現在塞進嘴裏這一團的感覺……就是生肉,沒有一點味道的,血淋淋的生肉。嚼在嘴裏的感覺,讓她産生了一種在生啃一頭牛的錯覺。
姜以柔在想要嘔出來的前一秒, 将嘴裏的東西整塊囫囵吞下。不要去想,不要去感受……
一旁的跟拍FD跟攝影師交待:“這段仔細拍, 多給幾個特寫。”他有預感,這條片段, 能成為這一集的一個爆點。
其實跟拍得久了,FD就發現,顧骁總是喜歡Cue姜以柔。一開始大家都覺得他是因為姜以柔格外桀骜不馴的性子,想要馴服她。但正因為顧骁總Cue她, 姜以柔的鏡頭比別的嘉賓多出五六倍。基本上是她在Carry全場的看點。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如果顧骁只是個單純當兵的,他們可能不會多想。但顧骁本人掌握着業界數一數二的娛樂公司,這就不得不讓人多想了。
FD想了半天, 得出一個他覺得還算符合邏輯的結論……顧骁肯定是看上了姜以柔的潛質,打算簽她。
姜以柔将那團生牛肉咽下後,半晌沒說話。她一邊平複着惡心的感覺,一邊閉了閉眼,等着眼黑頭暈的症狀緩過去。
其實她今天來例假了,但是她沒有告訴任何人。部隊這種地方,誰都沒有特殊性。那些每天辛苦訓練的女兵,人家不來例假嗎?
顧骁看着姜以柔一言不發地吞下生牛肉,明明難受,又強忍着不發的模樣,微微垂眸,掩去眼底的心疼。
他轉頭,掃了其他人一眼:“你們都看到了嗎?作為一名特戰隊員,就是要有血性,有狼性,能适應各種極端的生存環境。一個女兵,都有這個膽量,你們這些男兵,能做到嗎?”
衆人:“能!”
明星班的衆人,被姜以柔的果敢激發了鬥志和勇氣,一個接一個地也咽下了這些匪夷所思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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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克服了這道難關,食堂就給他們送來了真正的午餐——軍用幹糧。
行吧,為了聯萌!啊,不是……為了訓練,吃就是了!
下午,他們被帶到了訓練用的一組戰壕和地道。
他們需要爬過積着泥水的戰壕,通過布滿刺激性氣體的地道。
此時已是十月末,北城周邊的溫度已經降至十度左右。風一吹,體感只有幾度。
姜以柔看着戰壕內十厘米深的水,心中忽然有點不确定了。
她從十幾歲開始,就有嚴重的痛經。每次都是吃止痛片扛過來的,有幾次沒來得及吃藥,發作起來,直接痛暈過去了。
但即便吃了止痛藥,也還是會疼,需要好好休息。
姜以柔今天來之前是吃了藥的,目前狀态也還行。那些等待接受特種部隊選拔的新兵們,也在和他們一起訓練。在部隊這種地方,大家都應當是平等的。就算是明星,也不應該有特|權。她權衡了一下,還是決定堅持一下。如果實在不行,再退出訓練。
然而一下水,冰冷刺骨的感覺立刻湧入了四肢百骸。
姜以柔從未有過這種感受,感覺整個人都被凍住了。她在那一瞬間,甚至想大叫出聲。
她想不了太多事情,一下戰壕就拼命地往前爬……她必須早點爬出這水坑。冷水裏泡得越久,對她就越不利……
“姜以柔好樣的!”孟星洋見姜以柔爬的速度幾乎和男兵保持一致了,忍不住贊嘆,心想,不愧是明星班的兵王。
再要開口說什麽,一陣冷風刮過,他渾身一哆嗦,牙齒也不自覺地開始咯吱咯吱地磕碰起來。
顧骁在戰壕上面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高聲問道:“你們冷不冷?”
呂浩也正顫着呢,卻第一個高聲答道:“不冷!爽!”
輸什麽也不能輸了氣勢,哼!嚴苛的訓練,激發起了衆人的血性和鬥志。就是不服輸!什麽也不能将他們打倒!
大家也此起彼伏地說着‘不冷’。
姜以柔咬着牙,全神貫注地朝前爬……腹部已經開始有了撕扯般的絞痛,她必須快點爬出這個戰壕。
顧骁沖着一旁的幾個輔佐教官點了一下頭,兩名教官牽來了事先準備好的高壓水槍。
下一秒,水流瘋狂地噴湧而出,鞭打在衆人的背上……
“啊——”呂浩第一個驚叫起來。
太TM涼了!又痛又涼!教官你不是人!
頭頂上方又傳來顧骁欠揍的聲音:“你們要放棄嗎?”
“不放棄!!!”
“放棄你xx!”這是周遠柏,他被逼出了骨子裏的狼性。
大家都又驚又怒,教官們越是這樣‘虐待’他們,他們就越不想認輸。
衆人艱難地爬到戰壕盡頭,而後鑽入了地道。
姜以柔全身都濕透了,從頭到腳都被冰冷的濕意包裹着。她的體力急劇流失,此時已經落到了最後一個。
腹部的痛感不受控制地開始爆發,牽着着她的每一根神經。而視野裏也開始出現了灰黑色的小斑點。
姜以柔清楚地知道,走出這個地道,就必須退出了……
地道裏遍布着刺激性的氣體,一沾到就會讓人流淚、睜不開眼,還會灼痛皮膚和呼吸道,所以所有人進去後都是馬力全開,争先恐後地想要逃出去。
等到所有人都沖出地道,歡呼雀躍完成任務之時,卻唯獨不見姜以柔的身影。
等了兩分鐘,她還是沒出來。
衆人也開始回過神來:“姜以柔呢?”
顧骁臉色驟然一沉,二話不說,直接鑽進了地道。動作之迅速,讓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
“隊長!”一旁的後勤戰士後知後覺地叫了一聲,他手上舉着一個防毒面具。
然而顧骁整個人早就已經沒影了。
顧骁在地道中段位置找到了姜以柔。地道內光線昏暗,女孩兒悄無聲息地蜷縮在牆邊,一動也不動。他在看到這一幕時,瞳孔驟然縮緊。
地道裏的充滿了刺鼻的氣體,沾在皮膚上那種類似灼傷的感覺非常令人難受。
顧骁簡直不敢想象,她竟然在這裏暈了這麽久。
姜以柔其實跑到一半就昏了過去。因為她是最後一個進入地道的,大家又都逃命似地一路狂奔,所以沒人注意到,她早就昏倒在地道裏了。
顧骁的心髒不受控制地狂跳,幾步奔到姜以柔身邊,将她反轉過來,抱在懷裏。他第一個動作就是去探她的呼吸、脈搏。托着姜以柔的那只強健有力的手,竟然不自覺地微微顫抖起來。
空氣裏除了刺鼻的氣味,還有淡淡的血腥味。
她受傷了?
顧骁心下一驚,顧不得別的,立刻低頭檢查……而後發現她的褲子似乎上染開了一片深色的污跡,是血。
顧骁立刻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多年前,姜以柔在他們部隊軍訓的時候,也發生過類似的情況——因為痛經而暈厥。
顧骁片刻都沒猶豫,就将身上的作訓服脫了下來,仔細地包裹住了姜以柔腰部以下的位置。
而後他伸手将她打橫抱了起來,快步走出了地道。
守在門口的戰士、工作人員,以及明星班的成員都圍了上來。
“怎,怎麽回事?!”
“以柔姐這是怎麽了?”
“她怎麽暈過去了,是……是中毒了嗎?”跟拍FD怕出什麽事故,緊張得聲音都高了八度。
顧骁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我現在要帶她去醫療隊。攝像別跟拍了,你跟來就行。班副!”
副班長出列:“到!”
顧骁:“你組織好剩下的人,繼續訓練。”
副班長:“是!”
跟拍FD交待攝影師繼續跟着大部隊拍攝,而後随顧骁上了車。
“她是因為對氣體過敏還是怎麽的?”跟拍FD很擔心姜以柔的情況。她臉色慘白,嘴唇發青,頭上全是細密的冷汗。這要真出了什麽事,他這個現場指導是要大部分責任的。
“貧血。”顧骁給了一個比較模糊的概念。他知道,姜以柔應該不會想被旁人知道她暈倒的真相。
FD愣了一下,嘆氣:“哎……她也是太拼了。”
姜以柔其實在路上就醒了,但她實在是痛得沒力氣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麽。
身上蓋着一件厚厚的作訓服外套,上面有她熟悉的氣味。
到了醫療隊,顧骁來開後門,要将她抱出來。
“我自己能走。”姜以柔睜開眼,攔了一下顧骁的手。
顧骁下颌線條似乎微微繃緊了一下,然而他二話沒說,撈起姜以柔的一只手環過他的脖子,手上微微一用力,就将姜以柔抱了起來。
跟拍FD見姜以柔醒了,也松了口氣:“以柔你終于醒了!吓死我了!”
姜以柔虛弱開口:“我沒事了,就是有點低血糖。李指導,您先回去吧,我休息一會兒就好。”
兩人心照不宣地找了相同的理由。
顧骁腳下微微一頓,他明白,這是姜以柔的方式在表達拒絕。她不想讓別人知道今天的事。
于是他轉頭對FD道:“這邊我陪着,你先回去吧。”
FD還是有些不放心:“可是……”
顧骁打斷他:“那邊只留了一個攝影師,他們還在繼續訓練,你可能還是回去繼續監督一下比較好。放心,這裏有我。”
FD本來也是有點放心不下大部隊那邊的情況,現在見姜以柔沒有什麽大礙,又有顧骁陪着,于是囑咐了幾句,就随司機回營了。
顧骁讓軍醫給她安排了一間單人房,又給她找了幹淨的衣服來。
“隔壁有浴室……你要先洗個熱水澡嗎?”
姜以柔還是痛得沒力氣說話,只虛弱地點了點頭。
雖然現在她只想躺下裝死,但是全身上下又髒又濕又冷,确實應該先洗去污泥,換上幹爽的衣服。
于是顧骁又不容分說地抱着她去了浴室。
“放我下來。”姜以柔低聲道。
顧骁沒說話。
姜以柔:“我洗澡你也要看着嗎?!”
顧骁将她在淋浴間外放了下來,甚至還貼心地将幹淨的衣服挂在了她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
“我就在外面,有事就叫我。”
姜以柔垂眸,點了點頭……
溫暖的水流從頭頂沖刷而下,驅走了身體裏的寒意,冰涼的四肢也逐漸恢複知覺。
姜以柔擡手捂住眼睛……真是,太糟糕了……
洗了個熱水澡,換上幹淨的衣服,舒舒服服地躺進被窩裏,姜以柔終于感覺又活了過來。
剛才在地道裏的時候,她真的有種瀕死的感覺。
“你來例假,應該提前說的。我就不會讓你參加這個項目了。”顧骁将一個暖水袋塞進了被子裏,貼放在她的腹部。
姜以柔還是很抗拒他的觸碰。今天發生的事情,讓她有種被人看光了的感覺。無處藏匿的羞窘,讓她倍感煩躁。
聽他說話,看他在屋子裏走動,就更加煩躁了。
“喝點紅糖姜湯。”顧骁不知又從哪兒弄來了一大壺姜湯,倒在壺蓋裏,送到姜以柔嘴邊,“有點燙,小口喝。”
姜以柔擡手就推了顧骁的手一下:“你不知道紅糖水沒用嗎?這個必須吃止疼藥!”
紅糖水對姜以柔這種嚴重痛經者确實是沒什麽卵用的。這就跟你病了,那些直男只會讓你多喝熱水一樣。其實平時這些小事情,姜以柔是不會計較的,她也不過只是借題發揮。
這次事故的責任也不在顧骁身上,畢竟他只是按照訓練章程來的,但姜以柔心裏就是堵着一口惡氣。不知為什麽,看見男人的臉,這股氣就壓制不住。
滾燙的水傾斜而出,潑在了顧骁的手背上,那片皮膚立刻就紅了一小片。
姜以柔愣了一下,也有些懊惱和後悔。
“對不起。”她小聲嗫喏一句,往被子裏縮了縮。
此時,一個小戰士走進來,剛好就看到了這一幕。他站在門口,猶豫着要不要進。
顧骁倒是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又重新倒了一杯姜湯。
“報告!”小戰士站在門口,高聲道。
顧骁回過頭,沖他點了點頭:“進來吧。”
小戰士走過來,将手中的一盒藥遞給顧骁。
“藥房剛領的。”
在部隊裏,所有用藥都要從醫生那裏拿了處方再去藥房領。顧骁之前守着姜以柔沒時間去拿藥,就派了小戰士過去。
姜以柔知道誤會了他,于是更窘了。但又莫名覺得憋屈。
顧骁接過那盒藥,剝出一片來,遞給姜以柔。
“雙氯芬酸鉀,是你平時吃的那種嗎?”
“不是。不過也差不多。”姜以柔這次乖乖接過了藥,放進嘴裏,又就着姜糖将藥吞下。
顧骁轉頭對小戰士道:“我要出去一下,你能在這兒陪她一會兒嗎?”
姜以柔立刻道:“不用,你們忙。我自己休息一會兒就好。”
小戰士:“我想在這兒陪着!我話痨,一天不說話我悶得慌。”
姜以柔:“……”
顧骁點點頭,走之前又認真地看着姜以柔:“你就在這兒休息。我很快回來。”
姜以柔:“……”不用回來也沒關系,真的。
顧骁走後,病房內陷入一片沉寂。
姜以柔撩起眼皮看了小戰士一眼,不是話痨嗎?
小戰士搬了個凳子在姜以柔床邊坐了下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你可能不記得我了,但我知道你。我是顧隊的後勤兵。你們這一路的訓練,我都看見了。其實我特別佩服你,我覺得你很堅強。你身上有股勁兒,很多新兵都不如你,真的。”
姜以柔:“呃……謝謝。”
小戰士頓了頓:“不過……我感覺你好像特別讨厭顧教官。是因為他對你們格外嚴厲嗎?”
這個問題姜以柔沒想過。但仔細想來的話……還真不是這個原因。
小戰士嘆了口氣:“其實他對戰士們狠,都是為了他們好。對你們也是一樣的。而且……顧隊其實很在意你。你不要恨他。”
姜以柔用抱歉地眼神看着小戰士。她不知道應該怎麽跟這位年輕的士兵解釋她和顧骁之間複雜的種種。于是只能繼續保持沉默。
小戰士:“其實,我是顧隊離開部隊前,帶過的最後一屆兵。”
姜以柔愣了一下。
小戰士:“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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