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每個月的二十號, 姜以柔固定的探監日。
姜以柔監獄外厚重的鐵門外駐足, 仰頭看着遠處那幢森冷慘白的建築物。
以前來到這個冷冰冰的毫無人氣的地方, 姜以柔內心都是沉悶壓抑的。這裏承載着她沉重的回憶,和世上僅剩的血緣羁絆。
然而今天,心情稍微有了那麽一些不同。
大約是難得的,今天是個豔陽天, 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掃去了些許冬日的蕭索。又或許,是因為今天她不是一個人前來的,陪在她身邊的男人,高大挺拔,堅韌可靠。
大概因為是他,所以她不懼怕, 将這些年最不堪的一面,展示在他面前。
眼前這座建築, 和裏面承載的分量,已經成為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別人家的見家長, 都是溫馨而熱鬧的。只有她家的見家長,是這樣冷冰冰而又無奈的。
姜以柔暗暗嘆了口氣。
顧骁忽然握了握她的手:“走吧?”
姜以柔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心中微微一動。
以後, 扛起這分量的,就不再是她一個人了。
姜以柔嘴角微微勾了一下,點了點頭。
兩人填了表, 在獄警的帶領下穿過長長的走道,前往探監室。
姜以柔依舊在指定的隔間坐下。她擡頭盯着牆上的時鐘,莫名的就有些緊張起來。
就像是第一次帶着考卷回家面見家長的那種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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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骁似乎看出了她的緊張,伸手握住了姜以柔垂在身側的,冰涼的手掌。
溫暖的體溫順着交握的手掌傳過來,姜以柔穩了穩心神,轉頭對上顧骁溫柔的眼神,不由地便也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指針再次轉動的時候,探監室盡頭的鐵門開了。
“104號姜丞,你們有三十分鐘。”
姜丞走得有些快,有些迫不及待。對他來講,生活唯一的意義,大概也就是每個月見到女兒的這一刻了。
他疾走了幾步,在看到姜以柔身旁坐着的高大男人後,腳步微微一頓。而後便盡量走得沉穩而體面。
顧骁見姜丞走了過來,立刻站起身。
姜以柔率先開口道:“爸!”
“這是顧骁……我男朋友。”
“顧骁,這是我爸爸。”
為了避免尴尬,姜以柔趕緊替兩人做介紹。
顧骁禮貌而妥帖地微微躬身:“伯父好。”
姜丞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這個高大俊朗的男人,笑微微地沖着顧骁點一點頭:“你好。坐吧,不用這麽拘謹。”
姜丞坐下後,視線忽然落到姜以柔左手無名指上的鑽戒上。這也不怪姜丞,實在是因為那枚戒指在燈光照射下,亮眼得讓人難以忽略。
自從《線人》拍攝完後,姜以柔便将戒指大大方方地戴在了手上。确實沒什麽好遮掩的,反正全國吃瓜民衆都知道了他們的關系。
姜以柔注意到姜丞的視線,臉微微一熱,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們……”
姜丞笑了,調侃道:“人都帶來了,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姜以柔摸了摸鼻子,沒說話。
好在姜丞也并沒有繼續追問細節,而是将話題自然地引到了顧骁身上。
顧骁平時這麽高冷話少的一個人,竟然和姜父相談甚歡。兩人一路從商場哲學聊到詩詞歌賦,再聊到姜以柔小時候的囧事。
姜以柔:???
姜以柔安靜地坐在一旁聽兩個大老爺們兒侃天侃地,莫名感覺自己成了多餘的那個人。
來之前,她本來還暗自擔心顧骁和父親會因為沒話說而尴尬,為此她還專門準備了一些話題。現在看來,是她杞人憂天了,她反倒成了那個插不上話的人。
眼看探監時間即将結束,姜丞叮囑了姜以柔幾句起居日常,而後忽然道:“夏夏,你先出去吧。我有幾句話想跟顧骁單獨聊聊。”
來了來了,果然還是有這個環節的。
姜以柔有些遲疑地看了顧骁一眼,顧骁淡定地悄悄捏了一下她的手指,意思是讓她放心。
姜以柔嘆了口氣,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玻璃窗內的父親:“那好吧。爸,我下個月再來看你。”
姜丞點了點頭:“嗯,拍戲別太拼了,還是要注意身體。”
姜以柔:“嗯,放心吧,我有分寸。”
姜以柔離開探監室後,顧骁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認真起來,背也似乎比之前挺得更直了。那正襟危坐的模樣,像極了乖乖聆訊的學生。
姜丞笑着擺了擺手:“你不用緊張,我只是想跟你說幾句心裏話。”
顧骁:“伯父請講。”
姜丞:“我其實一直覺得愧對夏夏。她早年失去了母親,剛成年又替我背上了高額債務。她這些年過得很不容易,我都知道,但她從來不在我面前表現出來。”
“夏夏以前從來不跟我聊男孩子的事情。你是夏夏第一個帶回家的男人。”
顧骁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顧家在港城的情況,我是知道的。你和夏夏在一起,在事業上,她的确是幫不了你。”
顧骁趕忙道:“伯父,您千萬別這麽說。能夠遇見她,能和她在一起,我覺得,我是個非常幸運的人。”
姜丞目光一軟。
顧骁繼續道:“伯父,我以前是在部隊當兵的。豪門世家那一套禮法也好,規則也好,于我來說并不适用。”
姜丞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難怪……我總覺得你身上有股世家公子哥身上見不到的韌勁。”
“不瞞您說伯父,我其實并不喜歡父輩在商場上打拼的那一套,我對繼承家業本來也并不感興趣。我曾經是打算一直在部隊幹到退休的,我喜歡那種簡單的,有信念的生活。但後來……我遇到了以柔。她讓我意識到了另一種責任感。我曾經發過誓,前半生對身上的軍裝和榮耀負責,後半生對她負責。”
姜丞笑了一下:“那就好。我的女兒我清楚。她雖然不完美,有時候脾氣也比較沖,但人品是極好的,心地也很善良。我自知對她虧欠太多,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她能過得好。夏夏和她媽媽很像,在感情上,她們既勇敢,又專一。只要下定決心跟着一個人,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辜負她。”
顧骁垂眸,淡淡笑了一下:“好巧。我也是,相信一生一世一雙人。”
半晌,他斂了笑,擡頭認真道:“伯父,請您放心。我會盡我所能,照顧她,呵護她,讓她後半生過得幸福順遂。”
姜丞和他對視片刻,仿佛在審視他的決心和信念。
顧骁坦然地和他對視,無畏無懼。
兩個男人就在這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氣氛下,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
姜丞最後淡淡地笑着說:“那我就放心了。”
姜以柔在大廳裏來來回回踱了好幾圈,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緊張。五分鐘的時間,對她來講竟然像五年那樣漫長。
探監室的門在三十分鐘探監結束的那一刻,準時被打開。
顧骁神色淡然地從裏面走了出來。
姜以柔幾乎是沒有絲毫猶豫的,立即就撲了上去。
她主動挽住男人的胳膊,小聲問道:“我爸跟你說了什麽?”
顧骁被她這急吼吼的樣子逗得噗嗤一笑。
難得見她這麽急不可耐的模樣,讓他聯想起了當年那個毛毛躁躁的小丫頭。
他忽然生出了想逗她的心思,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微微一揚眉:“你猜?”
姜以柔:“……”
顧骁那一笑,讓姜以柔立刻從滿腦子粉紅色泡泡的亢奮又緊張的狀态裏回過神來。
靜下心來一想,狗男人這個反應,多半穩了。
她也學着顧骁的樣子微微一揚眉:“就你這德行,我爸多半看不上。”
她誇張地嘆了口氣:“既然這樣,我也及時止損,還是發展一下別的潛力股吧。”
顧骁長臂一伸,立刻将姜以柔撈入懷裏,緊緊掐住她的腰。
他眯了眯眼,低頭湊到她耳邊,語氣危險地問:“潛力股?誰?姓徐的?還是姓楚的?”
姜以柔:“……”
都幾百年前的事了,久到她都快忘記楚曜日這號人了,顧骁居然還記得清清楚楚。
最無辜的大概是徐昱吧,想來他也就是和她一起吃了頓飯,就變成某人的眼中釘了……而且本人至今對此毫不知情。
要不怎麽說有時候男人的心眼比真眼還小呢。
姜以柔咳嗽一聲,故作鎮定地說:“你管我呢。”
顧骁沉聲笑,忽然猝不及防地吻了一下姜以柔的耳朵:“當然要管你了。我的老婆,當然是我來管。”
姜以柔一驚之下,立刻反手推了顧骁一下。她捂住發紅的耳朵,左看右看,确認沒人在關注他們後才放下心來。
她回頭遞了個眼刀過去,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公共場所,注意影響。
顧骁絲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大方坦然地握住了姜以柔的手。
“你爸爸說,以前虧欠你很多。而現在,他只有一個願望,就是希望你能幸福。”
“他還說……他很放心。”
姜以柔眼眶驀地一熱,微微低下頭。
被顧骁溫暖而有力的手掌握着,忽然就不想掙開了。她想就這樣一直握着男人的手,直到兩人都白發蒼蒼,也不放開。
年少的時的愛情,沖動而炙熱。那時候喜歡就是喜歡了,只想看着那人,和他在一起,一起玩兒一起鬧。并沒有想過太多以後的事,甚至到底有沒有‘以後’,都沒有想過。
然而現在,他站在她身側,安靜地與她十指相扣,她卻能清晰地看到兩個人的‘以後’。
有這樣一個人,陪在身邊,歲歲年年。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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