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舊事篇

大屏幕上放出了三張照片。

第一張是穿着迷彩服, 戴着迷彩作訓帽, 一臉學生氣的姜以柔。她那個時候還是短發，不是齊耳短發, 是稍微有些層次的小碎發。模樣看上去雖然青澀稚嫩，微微有一點少女感的嬰兒肥，但五官已經很精致很漂亮了。屬于一眼看過去就是走小清新路線的校花那種感覺, 很純很甜美。

而這張照片裏，姜以柔身上穿着的就是最簡單的，軍訓發的那種迷彩服。但能看出姜以柔那個時候還是稍微有一點叛逆, 不服管。她迷彩服最上面的兩顆扣子沒有扣上, 露出了脖子上戴着的一條緞帶頸圈。黑色的緞帶上挂着一個碎鑽的星星吊墜，有些少女的天真感，也有些熟女誘惑的意思。

姜以柔捂臉：“這麽中二你們從哪兒翻出來的……”

許雅君：“不要小看我們節目組的業務能力～”

姜以柔：“……你們贏了。”

顧骁：“節目完了把照片發給我。”

姜以柔：“這麽傻的照片你拿來幹嘛……”

顧骁：“珍藏。”

觀衆立刻發出了“哦哦～”的暧昧聲音。

許雅君：“你當時這麽打扮，你們的教官沒意見嗎？”

姜以柔摸了摸鼻子：“我還記得就那天吧，中午集合完畢後，教官就把我單獨拎了出來。”

許雅君：“拎出來？像是抓個違規典型那種感覺？”

姜以柔：“嗯, 當場就讓我把那個摘了, 然後在操練場上跑了十圈。”

許雅君：“十圈是多長的距離？”

姜以柔：“三千米吧……而且不跑完不給午飯吃。那天真的是累死了, 刻骨銘心。”

Advertisement

許雅君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刨根問底的機會：“所以當時為什麽想到要做這個打扮呢？”

姜以柔：“咳, 年輕，中二病嘛……”

許雅君笑道：“是不是和顧總也有一定的關系呢？”

姜以柔頓了頓, 而後自暴自棄似的嘆了口氣：“好, 我承認, 是有啦……主要是中午吃飯, 顧骁有時候也會和我們教官一起去那個食堂吃飯，能碰見。”

許雅君：“哦~就是小女生想要吸引男人注意的那種感覺。這讓我想起《這個殺手不太冷》裏面娜塔麗波特曼飾演的那個小女孩兒的角色。情窦初開那種感覺，其實特別美好。”

姜以柔不知想到什麽，若有所思似的點點頭：“這麽一說還真是……我當時那個……”

“這個設計……”姜以柔用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就這個‘項圈’造型，就是受《殺手》裏那個蘿莉的造型的啓發。當時覺得很酷，又很有女人味的那種感覺。覺得可能大叔都吃這套吧。”

顧骁微微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看過去：“大叔？”

許雅君笑：“我記得你們年齡差距其實也沒那麽大？”

姜以柔看了顧骁一眼：“六歲。那時候我十八，在我眼裏，就是大叔和蘿莉的差距了。”

顧骁：“……”

許雅君轉向顧骁：“顧總呢？有沒有覺得年齡是個問題？”

顧骁：“你若是問她們來軍訓的那個時候……我根本沒往那兒想。就覺得小屁孩兒一個，懂什麽情啊愛啊的……這種感覺吧。”

姜以柔：“……”

顧骁扳回一城，心情似乎很愉悅。

許雅君眼神一亮，像是抓住了什麽重點：“等，等一下！顧總剛才說……你覺得‘她不懂愛情’，是不是說明，以柔當時有跟你告白過？或者說至少是有什麽表示？”

姜以柔：“……你很會聽潛臺詞嘛，我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許雅君不願放過這個細節：“所以……是嗎？”

兩人對視一眼。

姜以柔大方承認：“嗯。當年離開軍營那天，我特地去找他了。”

許雅君：“找他？”

姜以柔：“告白。”

場下觀衆按捺不住，一片尖叫。

好不容易将場面控制住了，許雅君才繼續問道：“然而顧總當時的反應就是——小屁孩你不懂愛？”

顧骁：“沒有，我還是拒絕得比較委婉。畢竟是女孩子嘛……還是不想太傷她的顏面。那時候覺得她可能就是一時沖動，你知道，像是少女一時興起發花癡那種。過一陣那種興趣就淡了。”

許雅君：“結果後來發現人家不是一時興起，是不是特後悔？”

顧骁垂眸，斂去眼中溫柔的笑意：“嗯，後悔。”

姜以柔‘哼’了一聲：“發好人卡無論用哪種方式，效果都一樣。你知道最扯的是什麽嗎？他當時還跟我說讓我好好學習……就差沒說天天向上了。你說是不是很老幹部的感覺？還不承認自己是大叔。”

許雅君忍俊不禁：“你倆這是相愛相殺？還是真有點歡喜冤家的感覺？”

姜以柔：“歡不歡喜不知道，冤家是真的有點冤家。”

許雅君：“其實你們這種狀态挺好的。既是愛人又是朋友，能調侃，能打趣，同甘苦，共患難。”

姜以柔跟她商業互捧：“主持人不愧是主持人，什麽場面都能圓得回來。”

許雅君：“我們來看看第二張照片吧。”

第二張照片看起來不是很清楚，但大致能看出拍的是訓練場上正在做格鬥訓練的幾個戰士。其中有一個身材高大颀長的穿着作訓服的男人身姿特別矯健利落，抓拍的這張圖剛好是他一記飛踢将另一名戰士掃倒在地的那一幕。大概是因為離得有些遠，又是正在動态時的抓拍，所以畫面看上去有點模糊。

許雅君指着圖：“各自最高挑，身形最帥那個是顧總吧？”

姜以柔點了點頭，忽然問：“這張照片……是我經紀人發給你的嗎？”

許雅君似乎有些驚訝于她的敏銳：“對……這是他從你很久以前的QQ空間裏翻出來的。”

姜以柔點了點頭：“嗯，像是他幹得出來的事情。”

許雅君：“這是什麽時候拍的？”

姜以柔誠實答道：“也是當時軍訓的時候吧……路過訓練場，看到顧骁在調|教……咳，訓練我們的教官。你想，平時把我們訓得跟狗似的教官，在顧骁面前被訓得跟狗似的，不對，準确來講，是被揍得落花流水的……就感覺就很有趣。所以就順手拍了下來。我都忘記我把這張照片存在空間裏了……可能當時就是覺得這位軍官特別帥吧。”

許雅君看着顧骁：“顧總知道以柔拍了這張照片嗎？”

顧骁笑了那麽一笑：“當然……不知道。”

顧骁轉頭看向姜以柔：“話說回來，我記得訓練場不是你們學生的活動範圍，你是怎麽跑到這邊來的？”

姜以柔：“……人生已經如此艱難，就請你不要拆穿了好吧？”

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都笑了。

其實那個時候，姜以柔經常想方設法溜出來去看顧骁。有一次被逮了個正着，她還振振有詞地跟他理論，說他們不應該限制學生的人身自由雲雲……結果當然是被罰去跑圈了。

然後罰跑圈并沒有阻止姜以柔的出格舉動，反而讓她更‘猖狂’了。

因為，被罰跑圈的時候，也能跟顧骁說上兩句話。

對那時候的姜以柔來說，能和男神說兩句話，無論內容，都足以讓她開心一整天了。

就是年少時的充滿熱情的，單純的喜歡。如許雅君所說，那是不摻雜任何雜質的，美好的感情。

許雅君：“噗……看來我們以柔從少女時代起就是有反骨的，特別不服管那種，對吧？”

姜以柔攤了攤手：“嗯，天生放縱不羁愛自由。沒辦法。”

許雅君看向顧骁：“不過照這樣說來，顧總從來沒有直接和以柔她們接觸過？您之前說過，并不是她們的直接教官。”

顧骁：“不是。我是過去執行任務的……準确來講，是幫那邊的野戰部隊做特訓。”

許雅君眼睛裏閃過一絲崇拜的神色：“我聽說您之前是在華南軍區特種部隊服役？”

顧骁點頭：“華南某軍區。編號不方便透露。”

許雅君點頭：“明白。那顧總當時去野戰部隊，正好碰上以柔她們軍訓，也算是一種緣分了。”

顧骁笑：“有句話怎麽說來着……緣，妙不可言。”

姜以柔沒忍住，在一旁吐槽：“什麽古早臺詞……果然是大叔。”

許雅君：“不過說真的，統計學家做過一個計算，世界上的人口有70億。人的一生平均有29200天，假設平均每天可以遇到一千人左右，那麽一輩子能遇到的人的總數大約就是三千萬人的樣子。你和另一個人，在茫茫人海之中相遇的概率，是千分之五。而想要相愛，就更難了。所以顧總這句話說得沒錯，緣分這種東西，真的很玄妙。”

姜以柔：“所以……你繞了這麽大一個彎子，把統計學都搬出來了，就是為了吹他的彩虹屁？”

許雅君大笑：“這都被你看穿了。”

姜以柔：“我是比較佩服您的話術水平。”

許雅君：“承讓承讓。”

許雅君：“我們說說第三張照片吧？”

第三張照片，像是在一間病房裏拍的。

姜以柔面無血色地躺在鋪着白色床單的鐵床上，緊閉着眼。而站在她床前的，是一個穿着作訓服的高大俊朗的軍官，似乎有些焦慮似的，英挺的眉微微蹙起。

攝像的人好像是站在病房門口的位置，因此，只拍到了軍官一個側臉，但已經能從帥氣硬朗的輪廓看出來那個人是顧骁了。

姜以柔：“我猜這張是他們部隊的哪個小戰士還是小護士偷拍的吧？”

許雅君無奈：“你怎麽總是對我們的素材源這麽感興趣？”

姜以柔笑：“我大概是喜歡尋根究底吧？”

許雅君：“确定不是下來要去找這些知情人士興師問罪？”

姜以柔摸了摸下巴，半真半假似的開玩笑：“你這個建議也不錯。”

許雅君：“那我勢必要守口如瓶了。”

姜以柔：“這張照片下來後你發給我，我就不追究了~”

許雅君笑：“珍藏？”

姜以柔點頭：“珍藏。”

許雅君：“能跟我們分享一下當時發生了什麽事嗎？你是在訓練中受傷了？”

姜以柔罕見的，竟然有些語塞。

頓了頓才道：“這件事說來……就非常囧了。”

許雅君：“沒關系，我們不介意。”

觀衆很自覺又很熱情地附和道：“不介意！”

姜以柔：“好吧，那我就娓娓道來吧。”

許雅君給姜以柔的茶杯裏添了茶：“不着急。喝點水，我們聽你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