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你耳朵好紅,你在想什麽? (1)

蘇啓政剛要點開,就見沈紫寧從衛生間裏出來,他壓下滿心疑惑,将手機遞過去,“寧寧,你有短信進來。”

沈紫寧剛洗了手,手上全是水,她連忙在衣服上擦了擦,接過手機,看到屏幕上的傅總兩個字,她的神情立即變得古怪起來,她下意識看向蘇啓政,見蘇啓政正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她頓時心虛,心撲通撲通的亂跳,臉頰也跟着發燙。

蘇啓政看她心虛的表情,心裏突然咯噔了一下,他還是佯裝不知道一樣,笑道“看我幹嘛,看短信呀。”

沈紫寧哪敢當着蘇啓政的面看短信,就算她在心裏對傅言深沒有半點非份之想,但是從那天咖啡館的親吻,到今天在車上的暧昧,都一再說明他們之間變了味兒。

雖然不是她主動挑起的,但是她也撇不清關系,她笑得有些難看,順手将手機揣包裏,道“不是什麽重要的短信,不用看了。”

蘇啓政定定地看着她,目光直白,嘴裏輕輕嚼着那兩個字,“傅總?我怎麽不知道你認識什麽姓傅的人?”

沈紫寧心裏咯噔一跳,想着現在的手機真麻煩,屏幕上會顯示發件人,他剛才肯定看到是誰發的短信,她現在這麽欲蓋彌彰,沒什麽事都被她掩飾出事來,她抓了抓頭發,道“就是今天來做客的傅言深傅大少,我去醫院的時候,他正好開車離開,說順路送我一程。”

這是沈紫寧第一次向蘇啓政撒謊,也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說謊言,她心裏很慌,臉頰又紅又燙,甚至心虛得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他看出來她在說謊。

蘇啓政閱人無數,沈紫寧的不安與心虛都被他看在眼裏,他微皺了下眉頭,卻沒有再深究,順着她的話道“他順路送你一程,怎麽還給你發短信?”

沈紫寧心煩意亂,蘇啓政意有所指的問話讓她心裏更是惱火,她和傅言深暧昧不清,他卻是實實在在的出軌了,雖然出軌對象是男人,她臉色沉下來,反而更鎮定了,“你想說什麽呢?難道傅言深還看上我了不成?”

蘇啓政被她一噎,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再看她的神情,他知道他再問下去,她真的要翻臉了,只得息事寧人,“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沒想到你們交換了電話號碼。我剛才看了一下你帶回來的藥,都是中成藥,我已經把藥分好了,早中晚的都裝進藥盒子裏,你記得吃。”

蘇啓政突然轉移話題,沈紫寧煩躁的心情莫名被安撫了,她看着桌上已經拆開的藥盒,以及粉色的藥盒子,早中晚的藥已經分好了。

其實蘇啓政這個人對人獻殷勤的時候,真的會好到讓你不知所措,三年前,她會那樣義無反顧的嫁給他,也是傾倒在他制造的溫柔漩渦裏。

她心裏嘆息了一聲,并不想再和他吵,卻也沒有解釋她和傅言深之間的事,這是一筆爛賬,她都不知道從何解釋起,不過還是說了一句,“你還記得上次他救我的事嗎,那時候交換的電話號碼。”

其實認真回憶,她從來沒告訴傅言深她的電話號碼,但是他就是知道了。

蘇啓政心裏這才舒坦了一些,他朝她笑了笑,“瞧我這記性,都忘了他曾救過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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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我對你而言并沒有那麽重要。”沈紫寧絕對不是逞口舌之快,就是脫口而出罷了,卻見蘇啓政猛地變了臉色,她杵在那裏,想解釋又覺得沒必要,只好轉身走到貓舍旁,侍弄醬汁兒去了。

蘇啓政臉色變了幾變,看她蹲在貓舍前和貓說話,他心裏五味雜陳。是他不惜福,把她硬生生推開,如今也不怪她這樣對自己。

這樣想着,他起身走到她身邊,垂眸看着她伸出手指讓小奶貓舔。

身旁強大的存在感讓沈紫寧漸漸不自在起來,她站起身來,剛要離開,蘇啓政忽然從身後抱住她,他遒勁的大手繞過她的纖腰,将她緊緊扣在他懷裏。

男人結實的身軀緊緊貼在她背上,像一個大暖爐一樣,很溫暖,但是此刻卻讓沈紫寧莫名心驚,就好像自己背着定時炸彈,她吓得臉色都變了,“啓政,你……”

“寧寧,你別說話,讓我安靜的抱你一會兒。”蘇啓政打斷她的話,手臂收緊了些,讓她更貼近他的胸膛。

沈紫寧渾身僵硬,她怎麽也沒想到蘇啓政會突然抱她,這段時間,他會對她動手動腳,偶爾摸摸她的腦袋,要不碰碰她的臉,或者趁她不備的時候偷親她的臉和額頭。

但是他們之間始終保持着距離,就算晚上同睡在一張床上,也是各占床一邊,床那麽大,只要他們不主動靠近彼此,根本連對方的衣角都碰不到。

她保持着這種安全距離,在心裏反複催眠自己,她可以接受一個回頭是岸的男人。

可是現在蘇啓政抱着她,卻讓她如坐針氈,渾身的寒毛都倒豎起來,尤其是蘇啓政還拿薄唇輕觸她的耳邊,那更是讓她險些跳起來。

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沈紫寧拼命忍着心裏的排斥與厭惡,她想着忍一忍,說不定她就接受了與他親熱。

可是當蘇啓政含着她的耳垂舔弄,大手探進她的衣擺時,她再也忍不住,使出渾身力氣将他猛地推開,蘇啓政猝不及防,被她推倒在地,狼狽地擡頭看着她。

沈紫寧後退了幾步,看着蘇啓政震驚的眼神,她心裏既難堪又無奈,原來不管她怎麽對自己催眠,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

“對、對不起!”沈紫寧結結巴巴的道歉,然後一秒不敢停留的奔出了屋子。

蘇啓政坐在地上,轉頭怔怔地看着她倉皇逃離的背影,俊臉上浮現一抹難堪與挫敗。他一直小心的控制着節奏,生怕會引起她的反感,可是今天他忍不住了。

他承認,那日沈紫寧撲上來強吻他,讓他發現自己對女人也有反應後,他就一直小心翼翼的試探着她的反應。他甚至想,和她做了,也許他的性取向就會變回正常,因此這段時間,他甚至是刻意在冷落沈良。

可是就在剛剛,他在沈紫寧身上體會到的挫敗感,讓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他以為她已經習慣了他的碰觸,對他的親近不會再産生排斥。

他狂躁的抓了抓頭發,剛才抱她時,他體會到不一樣的感覺,她的身體與他那樣契合,本來是單純的想抱抱她,最後他卻忍不住心猿意馬,想和她做,想知道男人與女人的區別在哪裏。

他從地上爬起來,接二連三被拒絕,他的顏面蕩然無存,實在無法再厚着臉皮留在這個讓他一再感到挫敗的家裏。

他拿起西服外套,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目光微微一凝,随即接通,“沈良,有事?”

電話那端的沈良握着手機的手猛地攥緊,蘇啓政已經快半個月沒到他那裏去了,給他打電話,他也只說很忙,更讓他心裏不安的事,他從來沒用這麽疏離的語氣接過他的電話。

“沒事,就是想聽你的聲音了,就打電話給你,你有心事嗎,你的聲音聽起來不太好。”沈良小心翼翼的試探,榕城有同志圈,聽說最近都沒人看見蘇啓政過去玩,他挺擔心他被別的小妖精給拐走了,畢竟他們在一起已經有好些年了,激情消耗得差不多了。

沈良的聲音像一記強心針注入蘇啓政心裏,他這幾天失意,尤其是現在更是難堪到極點,他一邊往外走一邊道“我沒事,你別擔心,我最近忙,我們有好些天沒見了,我晚上去你那裏吧。”

沈良喜出望外,連忙道“好啊好啊,正好客戶送了陽澄湖的大閘蟹,我一會兒就把它們蒸上,等你來了,我們還能喝點小酒。”

蘇啓政的心情緩和了一些,覺得自己被需要了,他說了句“好”字,就挂了電話。

……

沈紫寧坐在護宅河邊的亭子裏,心裏還在發怵,她伸手用力搓了幾下耳朵,仿佛這樣,就能把蘇啓政留在上面的溫度擦掉。

她看着護宅河裏清幽幽的河水,夏天的時候,她喜歡脫了鞋子坐在石頭上,冰涼的河水沖刷着腳丫子,可以把一天的悶熱都驅趕走。

此刻已經是秋天,坐在這裏久了,就會感到陣陣涼意。她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她已經26歲了,她不傻,知道蘇啓政一直留在蘇宅,又一直親近她是想做什麽。

她也一直在做心理準備,不停催眠自己可以接受他。她愛他,愛了三年,她一定可以克服,和他成為真正的夫妻。

但是她身體本能的抵觸,卻讓她感到了一絲絕望,她遠沒有她想象中的那樣不在乎,只要想到他用碰過她哥的唇來吻她,用碰過她過的手來撫摸她,甚至是……

她心裏接受不了,她還沒有那麽強大。

她感到深切的悲哀,甚至被這股悲哀沖擊得無法順利呼吸,她閉了閉眼睛,接下來她該怎麽辦?繼續粉飾太平的過下去,還是……離婚?

當這兩個字浮現在腦海裏,沈紫寧心驀地揪緊,疼得翻天覆地,她最終還是要選擇放棄了嗎?

她還記得,三年前,她與蘇啓政第一次見面在飛機上,她拎着行李箱進了機艙,行李箱太沉,她提起來時晃了一下,然後伸來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扶住了行李箱,替她放進了行李艙裏。

她連忙向他道謝,一擡頭,看到那張帥得人神共憤的俊臉,她就愣住了,直到對方朝她笑,她才察覺自己的失态,連忙說了聲謝謝。

蘇啓政溫柔的笑了笑,道“不用謝,你箱子裏裝的什麽,挺沉的。”

一個陌生人這樣問,其實是有點過了,但是她絲毫沒覺得他觸犯了她的**,連忙解釋道“是書,我剛畢業回來,一部分打包郵寄,喜歡的最近要用的,都貼身帶着。”

蘇啓政點了點頭,本來是一個插曲,沈紫寧也沒有放在心上,沒想到兩人坐在同一排,接下來的行程兩人聊了許多,她知道他叫蘇啓政,知道他是榕城知名企業的總裁,這一種上,他們相談甚歡。

臨下飛機時,蘇啓政主動問她要了電話號碼,她怔了一下,就把自己的電話號碼給了他。

接下來的聯系似乎水到渠成,她回國要找工作,蘇啓政主動幫她梳理國內企業的信息,一來二去,兩人越發熟悉了。

然後有一天,蘇啓政送她回家,忽然親了她的額頭,然後提出交往的事。她對他是愛慕的,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後來蘇啓政向她求婚,她點頭答應嫁給他。婚禮辦得很倉促,甚至沒請多少賓客,就兩家的親戚與長輩在一起吃了頓飯。

蘇啓政告訴她,他最近手裏有幾個大項目,騰不出時間來給她一個完美的婚禮,也沒辦法帶她去度蜜月,她表示理解。

然而新婚之一,蘇啓政不願意碰她,卻成了她這三年來的心結,直到撞破了他和哥哥開房,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她一直就是個擋箭牌。

如果她不知道這些事該多好,那麽她會一直憧憬着與蘇啓政的美好未來,說不定他有天想通了回來和她同房,她還會感恩戴德,謝天謝地。

但是現在,她的心境變了,她越是強求,越是無法再裝下去。

手機忽然響起來,她回過神來,發現臉上冰涼涼的,她伸手摸了摸,掌心濕潤,她才發現自己落淚了,她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這才拿起手機接聽,“慕景,是我。”

“紫鈴兒,我回來了,等等,你的聲音是怎麽回事?哭了,蘇啓政那王八蛋又欺負你了?”薄慕景對蘇啓政沒好感,看他就厭煩,不知道他積了幾輩子的福氣,才娶了沈紫寧這麽好的老婆。

沈紫寧搖了搖頭,又想起她看不見,她道“沒有,剛才看了部韓劇,挺感人的,你現在在哪裏,我去接你吧。”

“不用,我已經到酒店了,晚上有事要談,我就是和你說一聲,你随時都可以來找我聊天啦。”薄慕景這次回來,是打算與恩南集團旗下的娛樂公司簽約的,只要她在榕城,想要見到郭玉的機會多的是,他躲她一時,也不能躲她一輩子,總會讓她撞見。

她和他僵了這麽多年了,她不主動出擊,他絕對會無視她一輩子。

“哦,那我明天過去找你。”

“嗯,也行。”

兩人聊了幾句,就挂了電話,沈紫寧感覺到越來越冷,再待下去恐怕要感冒了,她起身離去,經過聽雨軒時,正好遇上從主屋裏出來的梅若蘭。

梅若蘭正要去找她,遇見她正好,拉着她的手進了聽雨軒。蘇志國下午去公司了,梅若蘭将傭人遣散,拉着沈紫寧在沙發上坐下。

沈紫寧瞧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她道“媽,您有話要和我說?”

梅若蘭看了沈紫寧一眼,想到她最近總犯惡心,又想到自己兒子說他們沒有同房的事,她心裏其實挺怕沈紫寧給他戴綠帽子。

沈紫寧的人品,她是相信的,但是女人到了26歲,知道自己老公是個同志,這一輩子都有可能守活寡,她怎麽可能甘于寂寞?

她心裏百般滋味都有,卻不能直接問出來,她道“這幾天我瞧你胃口不佳,又直犯惡心,是不是腸胃不舒服,要不要我叫家庭醫生過來給你檢查一下,病了就要趕緊治,否則越拖越嚴重就麻煩了。”

沈紫寧倒是沒有多想,以為梅若蘭就是關心她,她點了點頭,道“媽,您別擔心我,我下午去醫院檢查了,醫生說是腸胃炎,還開了藥讓我調理一下,我沒事的。”

梅若蘭聞言,心裏松了口氣,忍不住又覺得汗顏,她竟在心裏那樣歪曲她,幸好她沒有莽撞的問出來,要不然她得多寒心?

婆媳倆說了會兒話,梅若蘭又把今天傅家來做客的事翻出來說了一遍,她對傅言深贊不絕口,“蘇家與傅家很少有往來,但是也會時不時在宴會上遇見,一轉眼,孩子們都長大了,我們也老了。今天看了傅家的老大,不知道哪家姑娘有福氣嫁給他。”

沈紫寧就客套幾句,誇梅若蘭沒老什麽的,對傅言深不予評價。

倒是梅若蘭閑不住,一直在說“傅家兩個兒子,就傅言深最像他老子,行事作風一模一樣,不過才剛剛而立之年,那氣度與魄力比你爸爸有過之無不及。”

沈紫寧陪着笑,不知道梅若蘭一直在她耳邊誇傅言深是什麽意思,反正她是有些心虛了,尤其是傅言深對她暧昧不明的态度。

“不過傅承謹那孩子看起來就不怎麽樣,一雙桃花眼四處亂瞟,對了,我和你說啊,你今天走後,傅承謹和他老婆就先後回來了,傅二少奶奶那身衣服不知道上哪裏滾了,皺得跟鹹菜一樣,經過我們身邊時,我還聞到一股異味兒,你說這兩口子,再急也不能在別人家亂來。”

沈紫寧聽着聽着,臉頰就紅透了,她想起下午經過雜物間時聽到的暧昧聲響,臉皮薄的她如坐針氈。

梅若蘭掃了她一眼,知道她害羞,也不再作評價,便轉移了話題,“寧寧啊,媽媽很感激你,在知道那樣的事後,都沒有放棄啓政,也是我們對不起你。”

“媽媽,這事您就別再提了。”沈紫寧垂下眼睑,這是蘇啓政的選擇,她不會怨天尤人,也不會遷怒到梅若蘭身上。

梅若蘭打量着她的神情,她咬了咬牙,繼續道“你嫁進我們蘇家三年,啓政很少回來,你一個人也寂寞,要讓你這樣守着他一輩子,媽媽也于心不忍,要不…要不……”

沈紫寧臉色一白,連忙擡起頭來,看着梅若蘭欲言又止的模樣,她頓時心慌。哪怕她已經在考慮和蘇啓政離婚的事,但是梅若蘭要讓她離婚的話,她心裏莫名抽痛,她道“媽媽,我不會和啓政離婚。”

梅若蘭一愣,她不是想讓他們離婚,而是想讓沈紫寧去做試管嬰兒。不過聽到沈紫寧沒有離婚的打算,她就像吃了一記強心針一般,将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寧寧,你是個好孩子,是我們蘇家虧欠了你。你和啓政……,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否則等你年紀大了,還要一個人守着這個座宅子,媽媽真的不忍心吶。”

沈紫寧怔怔地望着梅若蘭。

梅若蘭被她看得心裏發虛,她的目光太純淨太清澈了,會讓她那點龌龊的私心無處可躲藏,“我之前提過,去做試管嬰兒吧,這樣你可以把感情寄托在孩子身上,以後老來也不會無所依,你覺得呢?”

沈紫寧頓時心涼如冰,她怔忡地垂下眼睑,眼裏是掩藏不盡的失望,梅若蘭看似替她的未來打算,不過還是為了一嘗自己的私心。她心裏忍不住感到悲哀,如果梅若蘭是勸她離婚,或許她會像以前一樣尊敬她,可是現在。

她覺得所有的人在自己面前都開始變得面目全非了,梅若蘭以前對她好,是因為蘇啓政不能給她想要的,他們一起瞞着她,是覺得愧對她。

現在她知道真相了,他們不是讓她離婚,而是讓她去做試管嬰兒。有時候,人怎麽可自私到這種地步?

她微微攥緊了拳頭,剛才那一瞬間的疼痛與不舍,都化作了無名的怨氣,她站起來,道“媽,我今天有點累了,我回去了。”

“寧寧!”梅若蘭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觀察她的反應,見她臉色慘白,她知道自己還是操之過急了,她快走幾步追上她,道“媽媽只是替你着想,你不願意也沒關系,你累了就回去休息,待會兒我讓三嬸把飯菜送到明苑去。”

現如今,沈紫寧聽到梅若蘭的關懷都覺得假惺惺的,她腳步不停的走出聽雨軒,剛離開梅若蘭的視線,她就狂奔起來。

她沖進明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止不住的淚流滿面,她覺得無力,往日慈愛的人在眼前變得越來越不堪,那些關心都變成了別有用心,讓她覺得壓抑覺得難受。

為什麽簡單的生活到最後,竟再也回不去了?

“咪呀”

一個暖乎乎的小毛球撲進她懷裏,它伸出前爪抓着她的衣襟,小毛臉蹭了蹭她的下巴,又伸出帶着倒刺的舌頭舔她臉上的淚,這麽個小小的動作,竟讓她悲從中來。

抱着小奶貓,她将臉埋進柔軟的毛毛裏,泣不成聲。

有時候她真恨自己,如果一個月前,她沒有去桐城,沒有拿房卡興沖沖的刷開蘇啓政的房間,如果沒有看見蘇啓政正和她哥滾床單,或許她還可以做個沒心沒肺的人。

那樣的話,她偶爾會因為蘇啓政的不歸家而難過,會因為他突然回來,見到他一面而感開心,會因為公婆對她的好而感到純粹的喜悅。

但是現在,一切都砸了,她所熟悉的親人,在她眼裏開始面目扭曲,露出一張張充滿算計的臉,她再也無法純粹的看待他們對她的示好。

一直以來,她不願意離婚,舍不得放棄,除了對蘇啓政的感情作支撐,還有公婆是那樣好的人。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變得她再也不認識了。

她擡起頭,淚眼朦胧地看着廳內熟悉的擺設,她把自己困在這個地方三年,如今終于到了放手的時候了嗎?

……

翌日,沈紫寧開車去薄慕景下榻的酒店,一晚上的混亂,起來她的眼睛就腫了。她本來不想來找薄慕景的,但是又不想待在明苑裏,那樣她怕自己會窒息。

她收拾了幾件衣服,然後帶着醬汁兒,再度去投奔薄慕景。

說來她真是窮啊,她沒有出去工作,錢包裏的錢,身上穿的用的都是蘇家給的,她要離開蘇家,簡直就是身無分文。

以前她總不覺得這有什麽,蘇家家大業大,不會允許兒媳婦出去抛頭露面,她縱有一腔的事業心,也甘願為了蘇啓政守在明苑方寸之間。

但是現在,她才知道她窮得有多悲哀,她越發堅定要出來找工作的決心,等她工作穩定了,她就會自請淨身出戶,絕不會帶走蘇家一分一文。

醬汁兒蹲在副駕駛座上,沒怎麽坐車的它,對什麽都好奇,“咪呀”叫着竄上竄下。

沈紫寧感謝有這只小奶貓陪着她,否則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麽樣。

開車來到酒店,她乘電梯上樓,按響了薄慕景的門鈴,等了好一會兒,才等來她開門。她還穿着性感睡衣,款式大膽的睡裙,讓她的身材在黑絲裏若隐若現,看得她臉紅心跳,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擺了。

薄慕景,就是标準的童顏**,長相甜美,身材完美性感,尤其是不穿衣服的時候,連一絲贅肉都沒有,身材好得讓人眼紅。

薄慕景瞧她躲躲閃閃的樣子,笑着打趣道“都是女人,我有的你也有,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沈紫寧躲閃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自己的眼睛腫得像核桃,她不想被薄慕景看見,但是還是被她看見了,薄慕景的臉色當即就變了,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我靠,你怎麽變成這樣了?誰欺負你了?蘇啓政?”

薄慕景在郭玉面前裝乖,可她的本性絕對不是乖乖女,看到沈紫寧紅腫的眼睛,她就炸毛了。

她和沈紫寧差不多大,自從認識她後,就把她當成自己的人,見她被人欺負,她豈有不炸毛的道理。

沈紫寧拿開她的手,她抱着醬汁兒在沙發上坐下,“慕景,你什麽都別問成嗎?”

薄慕景嘴唇動了動,看她不願意說,她沒再刨根問底,她嘆息一聲,“你這個傻瓜,天天以淚洗面,過不下去就離婚吧,這世上沒有誰少了誰會活不下去。”

沈紫寧心頭一動,垂下眼睑,手指無意識的給醬汁兒順毛。

薄慕景見狀,她邊往內室走,邊道“我去換衣服,待會兒我們去吃大餐,下午陪我去聚星娛樂,條件談好了,只差簽約了。”

薄慕景的合約早在巡回演出結束那天就到期了,她為了追逐郭玉的腳步,毅然的踢了老東家,換到了聚星娛樂。

沈紫寧坐着沒動,不一會兒薄慕景就收拾好了,她沒有化妝,一張俏臉白皙嫩滑,不會像很多明星,一卸了妝就變成兩個人了。

她穿得很休閑,頭上戴着一頂鴨舌帽,鼻梁上架着一副最新款的墨鏡,戴上口罩,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薄慕景是國內首位拉小提琴開巡回演出的藝人,她的知名度相當高。

兩人坐進車裏,沈紫寧問了她一個問題,“慕景,你當初為什麽要走藝人這條路,薄家在桐城家大業大,你根本不用出來抛頭露面。”

薄慕景和沈紫寧坐在後座,助理開車,她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街景,神情有些恍惚,半晌,她道“因為他。”

幾年前,她向郭玉明确表達了她的心意,郭玉毫不留情的拒絕了她,那時候她發狠的想,你不是避我唯恐不及麽,那我偏偏要出現在你面前,只要你在世界的任何角落,我都要讓你躲不開我。

而她做到了,巡回演出結束後,她的廣告一直沒有撤下來,灑落在榕城的每個角落,郭玉想避開她,完全不可能。

沈紫寧怔忡地看着她,原來真的有人為了愛情可以瘋狂到這種地步。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聚星娛樂門前,助理和經紀人護着薄慕景進去,沈紫寧抱着醬汁兒跟在後面,四人一貓上了五樓。

薄慕景和經紀人去簽約,她在外面的會客室等着,懷裏的醬汁兒忽然亂動起來,她一松手,它就從她膝蓋上跳下去,她連忙站起來,醬汁兒已經從門縫裏蹿了出去。

沈紫寧急忙追出去,這裏是別人的地盤,她生怕醬汁兒沖撞了別人,給薄慕景帶來麻煩。

醬汁兒一路往走廊盡頭蹿去,沈紫寧氣喘籲籲的跟上,也不敢大聲叫嚷,免得引起別人的注意。醬汁兒停在了最後一間辦公室門前,門扉緊閉,它急得拿爪子直撓。

沈紫寧快步跑過去,彎腰剛将它抱進懷裏,辦公室的門被人從裏面拉開,一個陌生男人從裏面出來,看見她時怔了一下。

沈紫寧不好意思的朝他點了點頭,抱着醬汁兒打算離去,門內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沈紫寧,你進來!”

聽到這道聲音,沈紫寧頭皮開始發麻,她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傅言深,她耳邊還停留着他昨天說讓她離婚的話,她下意識轉身要走,就被那個陌生男人攔住了去路,“沈小姐,傅總叫你,你進去吧。”

沈紫寧擡頭瞪着眼前的陌生男人,他居然認識她,她一時進退維谷,然後她聽到沉穩的腳步聲從辦公室裏傳來,轉眼間,男人已經走到門邊,拿那雙深邃的黑眸盯着她,顯得越發高深莫測。

“傅總,我去做事了。”陌生男人朝傅言深彙報完,就轉身走了。

沈紫寧僵硬地站在門邊,她不想和傅言深産生任何交集,尤其是知道這個男人對她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她更想離他越遠越好,免得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

她擡頭,朝傅言深傻笑,“傅總,真巧,您在這裏辦公嗎?”

她從薄慕景那裏聽說過,聚星娛樂是恩南集團旗下的,她沒想到會在聚星碰到傅言深。此時他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襯衣,襯衣紐扣解開了兩顆,領帶松松的挂在脖子上,露出一片蜜色的精壯胸膛。

衣袖挽起,露出一塊名貴的鑽表,低調卻奢華。拜在蘇家三年所賜,她知道他腕上那塊表至少價值幾百萬。

襯衣紮在西褲裏,大約他常年健身,腰線緊窄,臀部飽滿,散發着最直觀的性感。

沈紫寧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看到他,她腦海裏就浮現一些模糊卻旖旎的畫面,男人雙腿繃直,腰臀挺動。

察覺到自己在想什麽,她的臉倏地紅透了,更是不敢看他太過直白的目光。她窘得真恨不得一頭撞死,她從來沒在心裏YY過男人,可是剛才她居然……

傅言深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她躲閃着他的目光,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頰和耳根子都紅透了,他眯了眯眼睛,不動聲色道“進來吧。”

他側身讓開,沈紫寧還想垂死掙紮,醬汁兒已經從她懷裏跳下去,蹿進了辦公室。她急得跺了跺腳,沒辦法,只得走進去。

傅言深關上門,順便落了鎖。

沈紫寧聽到落鎖聲,她心裏咯噔一跳,連忙轉過身來,對上傅言深那深沉的黑眸,她莫名感到緊張,“那個,醬汁兒不懂事,我馬上帶它離開。”

說完,她慌亂的去找小奶貓,卻發現小毛球趴在茶幾上,啃着海鮮餅,吃得正歡。

原來這只小饞貓是被海鮮餅的香味吸引過來的,她連忙走過去,正要抱它走,傅言深已經跟上來,他道“你來得正好,我旗下的食品公司剛送來了樣品,你幫我試試。”

沈紫寧這才發現,茶幾上的果盤裏擺放着好多的小零食,有些拆開的,有些沒拆開,醬汁兒現在啃的是剛好拆出來的海鮮餅。

她想推脫,傅言深先一步斷了她的退路,“我不喜歡吃零食,這批食品馬上要上線生産了,你們女孩子應該很喜歡吃,你嘗嘗再給我建議,我好讓他們盡快改。”

沈紫寧擡頭看他,他正專注地看着她,在這樣的目光下,她着實拒絕不了,再看那些包裝精致可愛的小零嘴,她有些心動。

昨晚她沒吃飯,早上也沒胃口,中午和慕景去吃東西,她也沒吃幾口,這會兒真的餓了,她道“我的意見也做不得準,我就嘗嘗,行麽?”

傅言深瞧她那副怕擔責任的模樣,不由得笑了,笑容裏夾雜着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寵溺,他點了點頭,“放心,就算一包都賣不出去,我也不會怪你。”

他這麽說,沈紫寧倒真的感到壓力山大了。

傅言深沒給她逃脫的機會,示意她坐下,他則去給她沖了一包椰奶粉。海鮮餅較為油膩,椰奶剛好能中和其中的味道,再加上椰奶粉也是食品公司新開發出來的。

沈紫寧坐在那裏沒動,看着醬汁兒吃得歡,她也嘴饞。可這裏不是她的地盤,她總不好表現得像三天沒吃過飯一樣。

傅言深沖好了椰奶過來,看她還坐着那裏沒動,他将玻璃杯放在她面前,挨着她坐下來。

她瞬間回身,看着坐得離她極近的傅言深,她似乎都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體溫,一時心跳加速,下意識覺得他們坐得太近了,想要起身離他遠一點,耳邊就傳來傅言深暧昧的低語,“你耳朵好紅,你在想什麽?”

呼啦一下,沈紫寧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了,臉頰燙得驚人,額頭也有冷汗滲了出來,她僵坐在那裏,根本不敢擡頭看他,她期期艾艾道“我、我沒想什麽,就是、就是覺得這麽多零食,不知道怎麽下手。”

“這都會臉紅?”傅言深顯然不信,好整以暇的逗她。

沈紫寧的目光慌亂得四處游移,根本不敢看他,她知道自己這個理由太牽強,根本無法讓他信服,可她能怎麽說?

說是因為他坐在她身邊,她很緊張?

“那個,我可以吃了嗎?”

傅言深覺得她臉紅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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