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所謂合作

安東尼奧和雅各很顯然沒那麽容易達成一致。兩個人争執了很久。

伊麗莎白走過去，趁着兩個人還沒發現，在他們耳邊大吼了一聲：“STOP！”

兩個男人安靜了。

伊麗莎白很滿意。

“順便說一句，弗萊先生。我不是個聖殿騎士，我只是個伯爵家的姑娘而已，簡單點表述，就是一個貴族小姐想要你們幫忙尋找自己的父親而已。”

“說的倒是簡單，摩根小姐，你的父親是聖殿騎士的骨幹，你出生的時候連維多利亞長公主都去參加你的洗禮并且成為你的教母，更不要說你的教父，就是那一位聖殿騎士大團長克勞福德·斯塔瑞。”

伊麗莎白猛然注意到，那個跟着她來到雅各身邊，大概是叫傑克的男孩子眼睛裏面發出了餓狼一樣的光芒，仿佛要把她撕碎一樣。

伊麗莎白往後退了一步：“然而我不是聖殿騎士。”

雅各說：“就算她不是個聖殿騎士，但是你拿什麽來保證她不會傷害到組織，你要知道無論是她的父親，還是她的其他的朋友，都有可能是聖殿騎士的人，你要我怎麽相信她！”

“要我給你舉肯維家三代人的例子嗎？”伊麗莎白說。

安東尼奧擦了一把汗：“但是你父親不是從小都沒見過，你也不是由刺客組織養大……”

伊麗莎白說：“阿爾諾·多裏安。”她看着雅各，絕不服輸：“事實上我知道刺客組織很多事情，從阿泰爾到艾吉奧·奧迪托雷，還有肯維家族的三代人，以及法國的阿爾諾·多裏安和叛變出去的謝伊·科馬克。我知道這些，雅各·弗萊爵士，你一定不知道，我們以前見過面。”

“是嗎？”雅各揚了一下眉毛。

“阿罕布拉音樂廳，那年我十二歲。”伊麗莎白說。

雅各·弗萊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好吧好吧好吧，真是多此一舉的小姐。”他一把飛刀丢出來，伊麗莎白已經來不及躲。

飛刀在空中被一顆子彈彈開，安東尼奧放下手裏的槍：“雅各，我覺得你有的時候需要仔細聽一聽別人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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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別人的意見就是要跟一個和刺客組織毫無關系的小姑娘結盟？”雅各在想法上不能算非常傳統，然而卻對聖殿騎士一直處于偏激的态度。

“關系是靠建立的。”伊麗莎白說：“實際上，我猜你們也知道，聖殿騎士團選出了一位新的大團長，而他很顯然不可能是我的父親，父親如果是為聖殿騎士團公幹的話，那麽他就算不會告訴我們真相也不會在我們要回國的當口消失的無影無蹤，這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弗萊先生，我需要你的幫助。拜托……他的失蹤一定和聖殿騎士團有關，如果他是因為站在現任團長的敵對面才失蹤的話，那麽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難道不是嗎？”

“真是有意思的提議。”雅各沒有再說什麽。伊麗莎白一口氣說下來氣都要斷了，安東尼奧拍了拍她的背，雅各又繼續：“還是那個問題，我怎麽信任你？”

“我相信她。”安東尼奧說：“你如果擔心暴露組織沒有關系，只有我和她接頭，你們商議地點只需要在我家就可以了。”

“成交。”雅各又揚了揚眉毛：“希望我有天不需要去為你收斂屍體。”

于是一行人又到了安東尼奧在白教堂區的房子裏。

那個叫傑克的男孩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伊麗莎白，吓得她趕緊鑽進了廚房。取暖，也是給這群男人和男孩做點東西吃。

在十九世紀的英國，所謂的布丁卻并不是甜點，而是一種類似香腸的肉類料理。他們今天從市場上買了羊肉，伊麗莎白完全不想采用一般維多利亞時代的人用的方法——把骨頭去掉，然後用帶子一捆，放到鍋裏面煮——簡直黑暗料理。

伊麗莎白決定，怎麽着，也要做個布丁。

午飯吃布丁在英國其實算是比較異端的行為，但是伊麗莎白覺得，這些東西還是趕緊加工一下才會顯得比較幹淨一點。

伊麗莎白先用黃油煎了一下羊肉，然後開始制作羊油外殼。用面粉、水和一點點羊油……好吧感謝這道在英國非常着名的菜，至少安東尼奧的廚房裏面有羊油，不然她還得一個人去那個菜市場。

考慮到下午茶的需求，她還做了個磅蛋糕，把一大堆東西混合到一起。然後放進烤箱，自己去弄羊肉布丁。

在客廳裏面，傑克坐在椅子上看着廚房裏面忙碌的女人，雅各把自己的腳放在餐桌上，兩只手架上旁邊的椅子。

“你為什麽這樣做？托尼？在我之後，你是倫敦唯一的刺客大師，我們沒有任何必要和聖殿騎士聯手，我們有黑鴉幫！”雅各現在已經快要三十歲，可是依舊有些熱血上頭：“或許這個姑娘有點什麽特別的地方讓你念念不忘？”

“……嗯……”安東尼奧有些無言以對：“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讓我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但是這件事情和她無關，我不會把私人感情帶到任務裏。”

“好好好，你的腔調就像伊薇一樣。”雅各說：“現在我們已經掌握了倫敦，為什麽要和聖殿騎士合作？”

“那天晚上，摩根小姐跟我說：‘聖殿騎士的勝負從來都不是由一兩個人來拯救，或許一個出色的大團長可以帶領我們走向巅峰，然而即使一個大團長不夠優秀，也足以讓整個聖殿騎士團按照正常的規律運轉，控制我們可以控制的一切。’我一直在思考，倚靠着黑鴉幫，我們可以征服整個倫敦，但是世界，都在聖殿騎士的手裏。”

“倫敦是世界的中心。”

“或許也不是。”認為自己是意大利人的安東尼奧撇了撇嘴：“就算中心也無法代替整個世界。雅各，如果我們讓她協助我們，我們将得到更多！”

“看來我無法說服你了，這樣。”雅各把腳從桌子上拿下來：“我最近想要訓練傑克和一些新加入組織的刺客，這些事情就交給你，我不會阻止，但是你也不要希望我的贊同——順便，我真的再問一句，你真的對她沒有什麽特別的感情？”

性別為雄性的生物，湊到一起，總會有那麽一點淡淡的猥瑣。

“……我只是……”安東尼奧皺了皺眉：“我只是不希望看到她哭泣的樣子。”他也說不上是什麽感覺。

“你栽了，哥們兒。”

“午餐時間到。”伊麗莎白不太會用煤爐的烤箱，差點把蛋糕烤焦，她把磅蛋糕和羊肉布丁端上桌子：“嘗嘗吧，我覺得你們應該餓了。”

“謝謝，摩根小姐。”安東尼奧擡頭看了一眼天花板：“除了這肮髒的屋子，你讓我五年來第一次體會到了一個有女主人的房間是什麽樣子。”

“謝謝誇獎。”伊麗莎白雖然表面上離經叛道接受了一部分開放的教育，然而還是在艾斯特爾的強壓和社會普遍的規範下學習了很多淑女課程——淑女課程就是為了将來成為貴族莊園的女主人準備的，應付這些還沒有問題。

維多利亞時代的社會觀念奉行“腦筋太好的女孩沒人要”，這跟21世紀對于女博士的歧視頗有相通之處，然而無論艾斯特爾怎麽反對，伊麗莎白怎麽堅持，她也要學習內容以針線活、家務等為主以“成為好主婦”為目的的實用性家政科目。

“見鬼的性別歧視。”一想到這個，伊麗莎白的食欲又沒了，她果斷回到廚房：“所以，你們吃午飯，我去打掃衛生。”

“不需要那樣。”出乎伊麗莎白的意料，雅各對她伸了手：“來吧，坐下吃飯。”

伊麗莎白對甜食一直很喜歡，所以羊肉布丁随便吃了幾口——當然也是她對黑暗料理國的食物至今适應不良。維多利亞時代的布丁，口感絕對是現代人難以想象的。只不過由于布丁的制作材料很便宜，它不僅份量多，所含的營養又齊全，因此布丁在中下層的勞工階級中很受歡迎。

她就專注在了蛋糕上。

伊麗莎白對甜食極度酷愛，她吃的也不算多，簡單的動了動就放下了刀叉：“我去屋子裏收拾一下，蘭開斯特，我什麽時候能走？”

“在昨晚我告訴你那些之後，你還是決定要回去？”安東尼奧說：“那你知道這裏的地址嗎？或者……有需要的話就給我拍電報或者直接去蘭開斯特家的住所。如果你真的決定的話，等雅各他們離開之後，你就可以走了。”

“放心，我這就去收拾收拾。”伊麗莎白淡定的轉身上樓。

“喂，她昨晚在你這裏睡的？”雅各一臉八卦的湊過去：“有豔福啊托尼，那可是個美女。”

“我們之間的關系是純潔的，無論你相不相信。”安東尼奧扶額頭，做無語凝噎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