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還是不開心

自從念力植物被培育出來後，紀昀他們的日常活動就又加了一件事，每天照三頓去看他們的念力植物，以念力進行安撫，讓它們從幼苗期就開始熟悉他們的念力，并進行響應。除照看念力植物，還得去看霍铮，好懸同生，沒共死成，這樣生死相交的交情，不能看着他一個人在療養區一直蒼老下去——這太不人道啦。

霍铮見他們如同趕場，跟他們講不必每天都來，沒想到幾個“小家夥”越來得勤快，真正是風雨不斷。大約少年人就是如此吧，短暫的生死與共，在他們看來，是一段偉大如史詩般命運的開端。黃女星的歷險，他們不但成功獲取念力種子，還遇險又一次次脫險，然後又當着星海，高聲喊出他們的對未來的期待。

他們把霍铮當作可以信賴的兄長，兄長曾救他們于水火，那麽此刻連赴湯蹈火都稱不上，當然應該做到。

霍铮既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對幾個小家夥，遂更加親近了幾分。周末時，霍铮就會去指導他們使用訓練甲，除紀昀外，三人都有訓練甲，紀昀沒有便由女王來COS。在霍铮的指導下，原本要下學期才開始的實機操作，他們此時便提前開始。

“你們的念力最高也不過一百二，因此不能激進，在念力植物被發現後，許多關于念力的鍛煉都已經被擱置。但是，一味依賴念力植物，卻不注重自身念力的鍛煉，在對敵戰鬥……或者日常操控中，很容易也現問題。在軍中，經常能看到念力高達三千，但連戰艦都無法開動的機師，所以，念力不過是基礎，信心毅力與不懈的鍛煉才能将高念力值發揮作用。”

“沒有念力植物之前，念力值三五百開戰艦的比比皆是，戰時來不及補充人員，二百左右念力值的士兵開着戰艦滿宇宙非也不是沒有。”霍铮将自己所看到的，親身體驗的，都一一講述。

“就像昭武皇帝麽？”小野行洋提出範例。

不怪他們總要提起昭武皇帝，那位就是念力值不高，但打得人類和非人類都要寫個服字給他的，拳挑異邦，機戰星海，令宇宙都在他腳底無聲顫抖的存在，古往今來，也唯有昭武而已。地球時代的帝王，與昭武的文治武功比起來，不過浮塵而已，這樣的典型，自然會被時時談及。

許渚：“霍铮不喜歡昭武皇帝。”

蓋布麗：“可昭武皇帝不是偉大到毫無争議麽？”

“霍铮又沒說是昭武不偉大，他不欣賞不可以啊！除了信用點，還有誰能人人都喜歡。”其實，紀昀都快成昭武皇帝的米分絲了，不過她米分她的，霍铮要黑她也不攔着。搞個人崇拜，難道又不影響交朋友。

“可是，為什麽呢，霍铮？”蓋布麗忍不住想問，因為昭武皇帝是差點就成為她人生終極理想追求的偉大存在。而且，裕王才排第二，昭武到底第一啊！

“人活一世，他人如何看，最初很重要，但越活久就越不重要。同樣，對昭武而言，後人的評價，當時之世的推崇，他曾很在意過，但到後來，他在最後一通告我帝國萬民書的視頻中怎麽說的，你們記得嗎？”霍铮看紀昀，別人不記得，熱衷查資料的明書少女肯定記得。

紀昀眨兩下眼，看着霍铮，“嗯”一聲後說：“我還記得那句‘少年發願成偉業，垂暮重來觀偉業，世人皆為朕興名，然白發對白鏡時，朕徹夜推敲追憶，終只推得一念矣——既便一世壯闊如厮，我還是不開心。’”

當時紀昀還默默在視頻下回了個對星際時代來說，古老得讓人以為是新梗的老老老老老梗——伐開心，買包包。

“所以，你的願望是開心？”小野行洋覺得這目标一點也不偉大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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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幽默嗎？”蓋布麗一直認為那是昭武大帝臨時前最後的幽默來着。

許渚到底是許晏清的後代，知道一點點，但關乎王室隐秘，不便提及，他便沉默着什麽也不說。但，霍铮居然能知道，這又讓他有些狐疑，明明是很隐秘很隐秘的事情吶。

“不，我是說，不要成為他那樣的人，一世光輝燦爛，到最後卻多少赫赫功績加身，如何名垂萬古，都開懷不起來。”霍铮并不細談，只粗略說了說而已。

不過，紀昀卻忽然來一句：“在說不開心時，他用的是我，這麽說來，他還是肯定了自己的功績。作為皇帝，他認為自己還是很成功的，那麽就只有一個可能了，撇開作為皇帝的他，撇開那些說都說不完的功績，作為一個人，作為一個男人，他并不認為有任何事情值得他開心。甚至，任何事，都使他不開心，職業上成就再高，個人生活……他大概很不滿意吧。”

霍铮深深看紀昀一眼，輕笑：“或許吧。”

“裕王六世一定是很開心的，所以，要成為裕王六世那樣的人。”紀昀作出結論，她選擇的偶像絕對是最适合成為奮鬥目标的。

霍铮又深深看紀昀一眼，再笑：“那倒是。”

紀昀想：咦，你這麽篤定的，你是裕王六世轉世麽。

“趕緊進駕駛艙，今天五十公裏奔襲，并獲取指定目标。”霍铮在他們周末時，會帶他們到綠營後邊的山林裏訓練。

紀昀低頭看一眼個人終端，上面顯示的是伽羅蘭果實，作為“說明書少女”，她選擇先打開資料，搜索伽羅蘭果實。這時，女王萌萌噠滾到顯示屏上，把一塊小黑板拖出來，上面就是伽羅蘭果實的資料：“主人，你看，這就是伽羅蘭全株，現在正是伽羅蘭果實成熟的時候。伽羅蘭果實被譽為純天然營養棒，每枚伽羅蘭果實，可以提供一人一天所需的熱量。除此外，伽羅蘭果核和果皮還可以用來制作念力植物營養液。”

“主人主人，他很關心你吶，你看，他給你選的是你最需要的。明明你什麽也沒跟他說的，他都知道你正掙紮在貧困線上。”

紀昀默默戳一下萌萌噠軍裝蘿莉：“過幾天你又做保養了吧，感覺你腿部的關節都開始有點發澀，CE341號機油還是差點意思，看來得照日常養護指南來，你這樣身嬌肉貴，非AG109不可。”

女王在顯示屏上滾來滾去，滾去滾來地撒嬌：“其實也沒關系啦，不經常駕駛的話，CE341足夠用，當然，AG109的話，人家會更開心噠。”

“嗯，我努力。”說完，紀昀以念力操控機甲，向着山林深處進發，“從地圖上來看，伽羅蘭果實分布很廣，不過按資料上看，産量不高，每株伽羅蘭樹每年只能産二十至三十公斤果實。産量這麽低，怪不得沒有推廣種植，啧，和你一起去采很不劃算，連你的養護費都不夠。”

“不能更低了，我現在都已經是訓練機模式，能耗低到可以忽略不計，你只要每半個月給我上一次機油，每個月作一次內外全保養。作為一駕高級戰甲，我這樣要求真的已經很低很低……”簡直都不好意思到論壇上跟前輩們講，咳……不對，它是有信仰有道德的優秀女王。絕對是論壇上的前輩們實在太腐敗，那不值得提倡，勤儉是古之美德，是值得提倡的。

在女王悄然抨擊他“甲”時，紀昀操控着女王爬高走低，有時候一躍，比密林裏的樹還高很多，紀昀感覺自己不是在山裏奔跑，而是在天空裏的雲彩上飛奔着。伽羅蘭樹平均高達二十一米，一般果實都長在十三至十八米高處，操控女王十分容易采摘得到。

不過伽羅蘭果實意外的脆弱，看着第一枚果實在她的操控下碎成果泥，紀昀就知道，今天霍铮不止是叫他們出來采果子的。開着機甲采摘果實，看來需要十分精準的細微操控，必需控制好力道，不讓果實掉下去，也不把果實捏碎。

女王被叮囑不能幫紀昀，所以它只能時不時“哼唧”一聲，紀昀連着采摘十幾枚果實失敗後，終于迎來首次勝利：“呀……我成功了，女王，你看到沒有，我采到了，我采到了……”

女王：“你高興太早，應該放到口袋裏再歡呼，看，又被你捏碎了。”

紀昀“呃”的一聲，把果泥扔開，繼續采摘，再也不敢得意忘形。一枚一枚采摘下來後，女王給她計好了數：“總共二十一枚。”

“雖然伽羅蘭果可以當營養棒食用，但味道并不好，不經過調制根本沒人會吃。不用采太多，你又不是食品藥品系的學員，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女王阻止紀昀想掃蕩山林的想法。

“可以學一學嘛，不難吧？”

“難，而且需要專門的儀器，你沒有。”女王把殘酷的真相戳穿到紀昀面前，免得她非要試試。

“好吧，我們再采一株樹就回去。”紀昀說着朝地圖上标注的下一個點飛奔而去，路上，她還遇到許渚來着。許渚的任務好像比她要更難一點，居然是抓活兔子，這任務真的好奇葩。

更奇葩的是，她覺得還挺好玩的，于是上去幫許渚趕兔子、攔兔子、追兔子，女王很能抓緊時機賣萌，每當她和許渚快要抓到兔子時，女王就捂胸口大喊：“為什麽要吃兔兔，兔兔這麽可愛，這麽萌，兔兔是招你了惹你了，吃你家小白菜還是啃你家胡蘿蔔了，你們居然要傷害它！”

差點逮着“兔兔”的許渚操控機甲叉腰：“再啰嗦，以後就準備靠吃胡蘿蔔攢能源點吧。”

女王不敢說話了，許渚時不時悄悄給它張美味的軍用能源卡片呢，可不能得罪：“啊，快離開這裏……”

“安靜點，你還兔兔什麽什麽，小心我把你怎麽怎麽。”

“不是，有危險，快走。”示警完畢，女王還嘀咕一句，“真讨厭，還說什麽人和機之間要做永遠的好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