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險惡的未知

眼看即将到一年之中長達兩個月的春假，這意味着一年的學業結束，被圈在學院一年的學員們都可以歸家，即使遠在宇宙彼端的學員，也可以經由蟲洞穿梭回到所屬星系，最長不過一周時間就可以抵達。

學校年底考核時，紀昀雖然沒有拿到最高等的星華獎學金，但也拿到了星塵，五萬點足夠安慰她深受傷害的個人帳戶。不過當導師問起她是不是會回家時，她毫不猶豫地搖頭：“我想留在d1區向後勤機修師學習機甲維修。”

“不要太辛苦，你們的任務雖然是學習，但也應該給經常給自己放假，學習是人一世當中最重要的，但卻不是唯一。”導師對待這些十幾歲的小孩十分耐心，對于學業，導師從不苛刻，畢竟翡翠學院的錄取成績比聯邦綜合學院還要高。

“但前人說過，每一個出色的騎士都首先是一個出色的機修師，我也想成為出色的騎士啊，至少不能辱沒跟随我戰鬥的機甲。”紀昀這時想到的是，每次送女王去做保養，後勤的官兵都要對着女王倒抽涼氣的震驚與狂熱。看到他們連保養都小心翼翼，跟捧着易碎品一樣，紀昀就知道，哪怕只單純為匹配得起女王，她也必需日夜不辍地努力。

何況，還有個“窮”字督促着她呢，窮才真正是逼得她不得不努力地根源。機修師可以掙錢，掙很多錢，出色的機修師更是掙錢的能力更是s級。

導師聽紀昀這樣講，沒有再繼續勸導，而是替紀昀辦理留在d1區需要遞交的申請，以及安排飲食住宿，并與戍衛區的行政室提前溝通好。就這樣，紀昀才得以成功留在戍衛區，最後導師還給她留下新年禮物：“即使一個人在營區，也要好好過新年，春節從古至今都是我們華夏子孫重要的節日。”

紀昀想反駁春節作為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的歷史并不長，但掐指一算，大宇宙時代都幾千年了，地球時代都被稱為古地球，何況古地球和大宇宙時代之間，還隔着一個銀河系時代呢。導師啓程回家時，紀昀特意去送了送，等送走導師後，紀昀就發現，哪怕是營區，年味也越來越濃。

就算是營區的官兵，在春節時除值守的官兵外，也有為期一個月的假期，雖然有假期也不能回家，但是他們有的是漫長的空閑時間把營區布置得熱鬧無比。軍部還提前送來一支藝術團慰問戍衛區的官兵，紀昀天天貓在武備庫跟着後勤系的官兵修理機甲，半點不覺得這跟她有什麽關系，直到戴立國上校來找她，紀昀才從一堆零件裏臉帶油污地擡頭。

她完全懵掉：“您是說要我表演一個節目？”

“雖然有藝術團，但藝術團的節目都沒什麽新意，我和許銘川中将看到小渚時忽然想到你，就想問問你們兩個，看能不能一人出個節目。”戴立國笑眯眯的樣子絕對很溫和，溫和得就像誰家披着兔子皮的哈士奇。

紀昀被自己的觀感給吓到，下意識想搖頭，但莫明又覺得，如果她不點頭，戴立國不會罷休，會一直勸到她同意為止：“可是我都沒什麽準備。”

“需要準備什麽，你們這樣的少年少女，上臺就是一股清風，哪怕不做什麽也賞心悅目。”看出紀昀有拒絕的意思，戴立國幹脆坐下，擺出今天非得談出個滿意結果的态度。

見狀，紀昀悄悄在心裏嘆氣，最終點頭：“好吧，我可沒什麽藝術天賦，到時候別嫌棄我就好。”

戴立國：“不會，哪怕只上去露個臉，沖大家笑一笑，也人人歡迎。”

答應下來後，戴立國就轉身離開，給紀昀送修複好的零件去登記的羅宋和女王回來得知紀昀要表演節目，一個兩個在那出亂七八糟的主義。女王說要跳古典舞，還放視頻給她看，紀昀一看眼睛都要瞎掉，星際時代什麽都好，只是由于銀河系時期太注重科技發展，到大宇宙時代又忙于各未來星系的探索開拓，忽略了藝術方面的發展，直到這幾十年聯邦處處穩定，舞蹈聲樂美術等存在于藝術欣賞範疇的事物才又重新被提起。

“這分明是跳大神！”紀昀雖然不會跳舞，但好歹也是去馬林斯基劇院看過《天鵝湖》的人吶，雖然她只是順便去名為感受一下藝術氣息，實為開開洋葷的完全不懂藝術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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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唱《聖歌》。”羅宋提議還是十分中肯的，《聖歌》說是唱，但事實上是配着音樂的朗誦，只微微有一點點調子上的起伏而已。

“過華夏傳統節日，唱個大西洋帝國的詩歌真的好嗎？”紀昀的苦惱在看完《聖歌》的“演繹”後，就有了解決的方法。背景音樂換一換，朗誦的詩篇換一換，照着《聖歌》的模式朗誦一下就是。

寫春節的詩歌不要太多，雖然藝術方面沒有得到太大進展，但文學作品方面卻沒落下，紀昀從中選一首又雅訓又喜慶的《春歌》，背景音樂也比較喜慶。等到許渚來問她時，她把自己練習時錄的影像給許渚看，許渚看完用力拍桌：“我怎麽沒想到，我還想上去打拳呢，差點給他們當猴子看了。”

“不許抄襲，你換一個，你可以唱歌嘛，唱個《恭喜恭喜》之類的。”沒錯，即使到了星際時代，這首歌也被作為春節的傳統給留了下來。

“這個藝術團會唱。”

“要不我們一起朗誦，這樣你也有節目我也有節目，還能少在臺上站兩分鐘呢。”紀昀覺得這想法太好，一個人上臺多不安穩，有個人陪着就好了。

“不，你想太美好了，他們不會放過我的。如果你想找人陪你上臺表演，可以找霍铮，他最近閑得快長毛了。”霍铮因為最近經常頭疼，被勒令在醫療隊休養。

紀昀早上才和許渚去看過霍铮，他精神還是不太好，不過上臺朗誦個詩歌，應該問題不大，紀昀決定找小夥伴陪同一下。但，霍铮最近每次看到她，眼神都顯得特別意味深長，深長到她什麽都讀不明白：“那我去問問他，你去不去。”

“我還是去找節目吧，明天我們再一起去看他。”許渚煩得要死要活，紀昀朗誦個詩歌，大家也能掌聲如潮地放她過去，可戍衛區裏看着他長大的怪叔叔們卻不會輕飄飄擡手把他也放過去。

紀昀收拾好零件，趁着中午吃飯後休息的空當，去醫療隊找霍铮。霍铮也剛吃過午飯，見紀昀過來，再次“意味深長”地看她，紀昀：“你這樣看我，我會誤會的。”

霍铮：“那你誤會吧。”

紀昀：“那我真誤會了。”

霍铮失笑：“好吧，什麽事？”

“戴上校叫我表演節目，我一個人上臺沒着沒落的，就想來問問你能不能陪我一起上臺，不會很麻煩，就是朗誦一下詩歌。”紀昀別說當着十萬人的面表演，她在一萬人面前的表演經驗都沒有，覺得很有必要找個人壯壯膽氣。

霍铮再次迎着紀昀的視線，意味深長地笑，戴上校動機不單純吶，不過，倒不是不可以答應紀昀的請求。只是詩歌朗誦，并不需要花太多時間精力去排練，跟他的治療并不沖突：“可以。”

紀昀眉開眼笑，輕輕拍霍铮一掌說：“那就這麽說定了，我們把詩歌劃一劃，看怎麽朗誦，再配上背景音樂練習幾遍。”

霍铮點頭答應陪她練習。

在不久後，遙遠的長安星系皇宮中，帝後接到了來自大羿戍衛區的節目單，永嘉陛下剛從黑山皇家武備庫歸來，正在考慮明年把某件東西拿出來進行民用化研究時，個人終端響起一聲短促的提示音。永嘉陛下看到訊息擡頭是大羿戍衛區許銘川，就順手把訊息點開：“許中将發份節目單來是什麽意思？”

“陛下，陛下，你收到節目單了嗎？”

“親愛的，我收到了，怎麽，你也收到許中将發來的節目單？”

“你還沒看嗎，今年大羿戍衛區的節目單十分特別呢。”紀皇後笑眯眯地把節目單點出下拉，指出其中一行給永嘉陛下看。

永嘉陛下：“這……”

“叫昭明和昭成提前回來，錯過這個時間，他們會後悔終生。”紀皇後收回節目單，催促丈夫通知兩個兒子提前回來，“公務可以放一放，陛下都給自己放假了，為什麽不給孩子們也放假。噢，我知道了，陛下為了自己能偷懶，才讓兩個孩子當牛做馬的嗎，我這就去星網揭穿你的真面目！”

永嘉陛下哭笑不得，幾十年夫妻，紀皇後還是像剛認識的時候一樣促狹，雖然這是情｜趣，但有時候還是讓人想把她關起來好好重新“教育教育”：“別像個小孩子一樣鬧我，明天就讓他們回來，不許再到星網上披着馬甲發什麽‘扒一扒那些年我知道的永嘉陛下黑歷史’之類的話題。”

“是，陛下，您說了算。”

這邊帝後剛說完不久，紀昀在一個多小時後就收到訊息——親愛的，新年愉快，以及，我們期待你的精彩表演。

紀昀：“什麽，這不顯示來源的訊息到底來自哪裏，上次送禮服的也是來自這個終端吧，藏頭漏尾的，算什麽好漢。有本事暗搓搓發信息，你倒是有種跳出來表明身份啊！”

感覺真像是被一個變态給盯上，遙看遠處，人生似乎處處充滿險惡的未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