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不甘落凡塵

聯邦的換防五月份才會開始，許渚自己覺得被虐待得還算爽，決定繼續在大羿星系再停留一個學季。他從戴立國處得知，霍铮被放進“包裹”裏帶去長安星，安安穩穩地延遲轉學計劃，并在蓋布麗和小野行洋帶着一大堆特産銷假歸來時，毫不留情地忽視那些美味的賄賂，将兩個什麽也都還不知道的小夥伴拉進不但要被虐，還要大喊被虐得很爽的隊伍。

蓋布麗：“我确實對人生有高遠的目标，但我的目标不是黑武大帝，是裕王六世。”

許渚狼外婆一般開懷大笑，模仿霍铮驢他時的嘴臉一樣對蓋布麗說道：“難道你不知道，裕王六世擁有銀河勳章嗎？”

銀河勳章是聯邦還在帝制時代時，機甲騎士們能獲得的最高榮譽，當年，就是昭武皇帝，也不曾得到過這枚勳章，足見裕王六世擁有怎樣令人妒忌的天賦。

小野行洋心裏格外苦，選誰當目标不好，選裕王六世：“你難道不知道裕王六世的外號嗎，宇宙之子，做什麽什麽也都行，随便玩玩也比旁人出色千百倍的人嗎？裕王六世就是我們生命裏經常能看到的那種人啊！”

“哪種人？”紀昀從一堆髒得不像樣的油叽布裏擡起腦袋來，抽空搭腔。

“就是那種你辛辛苦苦才拿個a，他一邊吃喝玩樂，一邊泡妞逃課，還輕輕松松拿s的家夥。”小野行洋咬牙切齒，為什麽他的人生總要遇上這樣的混蛋。

小野行洋這時指的是霍铮，雖然霍铮在他看來遠遠不如昭武皇帝和裕王六世，但那種不世出的妖星，五百年內才出這麽兩個。所謂五百年來最傑出十人裏的另外八個。被他們悠悠閑閑地踱着步子甩萬千星系之外。

霍铮簡直就是根胡蘿蔔，不管他們這幾只驢怎麽追，水靈靈的胡蘿蔔永遠吊在前面，怎麽都咬不到，招恨吶。

四人坐在那裏齊齊嘆氣，紀昀默默地把已經髒掉的油叽布扔開，扯過一段新的繞在手上。一邊纏一邊說：“昭武裕王和聯邦第一任總長都太遙遠。我們先來打倒霍铮吧。”

另外三個人看紀昀，都在心裏想：“哪來的勇氣和自信啊！”

霍铮在許渚面前展示的種種，即使只是經由許渚大致轉述。蓋布麗和小野行洋也聽得出來，這人有多麽強大不可超越。

“打倒霍铮！”紀昀高高揚起纏了油叽布的拳頭，惡狠狠地輕砸一下坐在她身邊蓋布麗，“你們要知道。連霍铮都打不倒，我們怎麽去追趕我們立下的目标。”

三人：“說是這麽這說。”

“口號還是要喊的嘛。就當是壯膽。”即使打不到，吆喝聲也要響響亮亮。

于是霍铮衆戴立國辦公室過來時，在武備庫聽到的就是四個小家夥像小野牛一樣，氣壯山河地在那高喊：“打倒霍铮。打倒霍铮，打倒霍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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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铮覺得，這群小孩子真得狠狠往死裏虐。看看，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這還得了。霍铮走前去，背着雙手居高臨下看向四個小破孩，笑得陰風慘慘：“很好，很朝氣蓬勃，這樣我就放心了。”

四個人一起抖了抖，望天的望天，假裝忙的假裝忙，不知道幹什麽掩飾的亂轉腦袋和眼珠子，反正就是不看霍铮。

沿着臺階大踏步走下，霍铮看蓋布麗和小野行洋：“聽說你們自願申請加入，有前途，相信你們在假期也沒有放縱過自己，這樣吧，先跑負重跑十五公裏再實機訓練。”

蓋布麗和小野行洋相視一眼，居然老老實實去準備負重，兩人把負重裝備好，跑出幾百米時，又停下互相看一眼，小野行洋怒道：“我們幹什麽聽他的，簡直莫明其妙。”

喘大氣的蓋布麗嘆口氣說：“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照他說的做，不要讨價還價比較安全。”

兩人對視很久後，齊齊甩開胳膊繼續跑，雖然小野行洋照樣罵霍铮一路，但腳下卻沒有停頓分毫。他們倆是越野跑權當懲罰，至于那明明被虐得死去活來還不知死活的倒黴孩子，霍铮的做法是叫他們登甲，并用訓練甲把他們倆人虐了一遍。紀昀和許渚再次落地時，腿軟得站都站不住，還是霍铮把他們一左一右扔進醫療艙裏算完。

蓋布麗和小野行洋跑回來後，霍铮也把他們兩塞進醫療艙，不過他們只是小跑一趟，并不需要藥劑，只需要按舒緩程序進行全身按摩放松。從醫療艙出來，等待他們的是狂風暴雨一樣的訓一打四，霍铮一個把他們四個打成狗。

小野行洋一邊被揍，一邊滿場大喊：“這是屠殺，這是單方面炫耀武力，這是不道德的行為，應該被譴責，被唾棄！”

霍铮：“不，我只是身體力行的讓你們知道，想打倒我，需要做到什麽樣的程度。”

四人一邊被揍一邊想起一句經常被人引用的古語——現在流的淚，都是當年腦子進的水。

他們還是太過年輕太過天真！

霍铮下手很有分寸，這次并沒有把他們虐到腿軟，不過是看他的眼神都變成了看高維宇宙來客的眼神而已。

“黑武大帝在上，這真的不科學啊，怎麽會有人可以強大成這樣呢，他比我們也只大幾歲而已，他的經驗學識和戰鬥意識可以是學來的，但他的戰術動作是怎麽來的。難道是他有傳說中的修仙者空間戒，裏面一天，外面十年的那種。”小野行洋受到完全無法統計數據的傷害，這樣的人，應該在他們更厲害一點的時候遇到，不應該是現在，這太能摧殘他們幼小脆弱的自信。

“只要再過六年，聯邦就要進入下一個五百年，從聯邦歷史來看，每個五百年，都會有那麽數人橫空出世，讓所有人都成為他們光芒之下的空白。”蓋布麗雖然是大西洋帝國的人，可她聯邦歷史卻學得不錯，而此時，她指的可能橫空出世的人是霍铮。

四人沉默片刻後，小野行洋站起來，高聲喝問：“你們甘心就這樣看他冉冉升空，然後一直仰望？不，我不甘心，我也要成為橫空出世的人物，像黑武大帝一樣！”

紀昀：“你開心就好。”

理想要遠大，但現實是他們必需腳踏實地，一步一步來，不要追求太過高遠的目标，這樣真的很容易因為距離太過遙遠，最後放棄導致一事無成，虛耗時光。紀昀現在給自己定的目标，在她自己看來都很現實，一是熟練掌握昭武十技擊，二是把駕駛手冊上每一條都啃透，不僅要知其然，還要知其所以然，三是全面提高和女王的契合度，在這個學季結束之前，起碼要提高到百分之六十五，四是持續鍛煉身體并開始進行念力訓練。

“我們必須有計劃地提高，否則被甩開太遠，很可能就此永遠追趕不上。”許渚這時也一樣心懷激蕩，他激蕩的原因是，比起昭武大帝裕王六世來說，霍铮才是真正适合當作奮鬥目标的。他看起來比他們高太多，但事實上并不太遠，因為昭武裕王是他們已經無法追趕的，而霍铮就在那裏，只要他們不放棄，即使追趕不上，或許當某一日回頭時，他們也會發現，在追趕的過程中，已經形成自己的光芒，并不需要那麽耀眼奪世，只需要足夠照亮人生，那就可以了。

“還要互相監督，因為自我約束并非易事。”

“那我們四人作好計劃後共享，這樣有沒有按計劃進行，就有三雙眼睛盯着，誰也別想偷懶。”

“如果到時候被埋怨呢？”

“我們可以起誓，用我們的理想！”

年少的他們心裏，理想高于一切。于是少年少女們用他們追逐的終極目标起誓，互相監督彼此施行計劃，不抱怨，不懈怠。

“可你不是要去長安星？”紀昀問許渚。

蓋布麗和小野行洋也想起來，紛紛點頭：“是啊，那你能不能不去，翡翠學院也很好的啊。”

“為什麽不是我們一起轉學去長安星系，戴叔叔私下透露過，霍铮會随祖父一同離開大羿星系，前往長安星。”許渚最近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是他留下，還是把大家一起帶去，後者似乎有些自私，所以他在選擇上有些猶豫，“長禦星已經不能再回去，雖然只是人為引起的力場變化，但長禦星的力場确實已經無法再次回歸于穩定。翡翠學院已經決定在長衛星重建學院，不過你們要知道，即使以翡翠學院的財力，想要在一年內重建學院也很難。所以學院內部在議論，是不是要送一部分學生去帝國研究院暫時借讀。”

“怎麽是帝國研究院，那裏居然可以容納我們借讀嗎？”

“重點錯了，重點是新生的可能性最大，因為研究院那便有基礎學院的教育改革實驗教學點。”

“可是我打算基礎學院畢業後就去考軍校的啊！”小野行洋已經有了一顆向往領軍出征的心，畢竟黑武大帝一生戎馬，連去世時穿的都不是山河日月衮服，而是銀白色的銀葉樹纖維軍服，加深藍绶帶。以黑武大帝為目标，小野行洋已經确定，他必需從軍。

許渚看向紀昀和蓋布麗：“你們呢？”

這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第一次為自己的人生作出選擇，為理想，為目标，為着不甘于淪落凡塵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