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怎麽這麽壞

因為阿涅羅海空難事件發生在昭武離世的差不多七十年後，霍铮認為，那些把實驗室當成家的宅男們之所以會出去旅行，完全是因為他們完成了某個值得他們歡慶的重大任務。昭武的骨灰就撒在阿涅羅海附近某個星系，雖然官方并沒有标明星圖，但那群以昭武為神為信仰的家夥，肯定知道在哪裏。

他們去阿涅羅海，很可能是去向昭武複命，哪怕昭武已化作一捧灰被填進一顆正在新生的恒星裏，他們也照樣會去複命。就像很多年後，惠帝和許晏山也曾往告訴昭武，他們已完成歸政改制一樣。哪怕霍铮并不認為昭武的人生值得學習，但斯人的偉大，并不需要任何語言點綴，所以霍铮能理解昭武的擁趸們，為什麽會在幾十上百年後，都依然會在完成昭武交待的任務後會去向他複命。

“使用過後，在菜單裏可以編輯标簽。”霍铮并沒有動手，只是看着一排一排或華麗，或醜陋的東西在眼前排開，心中滿是嘆息。

或許，他應該舍棄自己，讓昭武歸來，只有那樣的人，才能戰勝一切不可戰勝的目标。昭武用一生征戰，一次又一次踐證，他是如何戰無不勝。

霍铮并沒有惋惜太久，紀昀不知什麽時候，推着一座巨大的“武器”過來，對霍铮說：“它好像還不完全。”

“我看看。”霍铮說完和紀昀并肩，眼前這座看起來又巨大又醜陋的東西，實在讓人能難和武器聯系起來，半圓形的球體，所有的連接點和線條都裸露在外。這些都是完全還原武備庫裏的原型。武備庫裏是什麽樣，在游戲裏數據化還原後還是什麽樣，“檢測過能源嗎？”

“檢測過，沒有能源波動，但是根本沒有能源接口，它完全是一個整體的，沒有任何外接接口。也沒有接鈕可以打開某個小機關之類的。”紀昀反複掃描好幾次。都沒能找出這個半圓形的醜球的個中玄機。

“或許可以掃一下傳感光路，然後全息投影進行分析。”有學員湊過來給出建議。

“又不是機甲，要什麽傳感光路。”

“學渣。你上學果然沒帶腦子，這裏的點線布局，和機甲上的傳感光路相似度高達四成。如果這不是傳感光路，我把這個球吃下去。如果是，你吃嗎？”

學渣果斷給跪。只像四成而已，居然憑肉眼能看出來，這些不用腦子學習都比別人好的家夥，真是讓人憎恨。

一個只是像四成。一個是相似度高達四成，學渣和大神之間的差別就在這裏啊！

紀昀進入游戲加載的數據是女王的，什麽程序基本上都有。調出來一掃，果然是傳感光路。不過。即使高端大氣上檔次如女王，也說不好這光路是什麽用：“主人，或許像記憶存儲單元那樣，是外置激活，不用接入。”

“外置激活會有接收頻段，不過，找不到外置激活配件的話，我們根本找不到接收頻段，更沒法破解。教官，我認為應該去武器庫進行匹配，配件和本體放在一起的時候，會有微弱的交換信息數據溢出可供捕捉。”

“那會讓人絕望的，黑山這種小零碎有幾十萬件。”

“總要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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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先放着，等試過其他，再來管這個東西，不要耽誤工夫，說不定這個什麽用也沒有。”

學員們一哄而散，繼續幹自己的，留下霍铮和紀昀他們幾個苦苦思索，最後許渚蓋布麗和小野行洋也走開，霍铮和紀昀對視一眼，紀昀說：“先放着？”

“傳感光路圖有些眼熟。”

“只是有些眼熟？”兩個人跟打暗語似的，紀昀知道所謂的有些眼熟是來自昭武記憶。

“太龐大，還有很多無法消化，需要一段時間處理。”昭武一生兩百多歲，化成數據，龐大到需要一整個黑山來存儲。人的大腦很神奇，但沒有神奇到龐大記憶在短時間內能完全融會貫通，這需要時間。

“那你多看兩眼，我去看別的。”紀昀果斷轉身去看其他。

霍铮靜看着眼前的半圓形醜球，那個念頭再次浮起：如果放棄自己，讓昭武來主導，是不是就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困惑？

中樞系統的聲音忽然響起，在霍铮耳邊：“昭武陛下并不希望歸來，陛下的指令是，放棄自我的人，沒有得到他記憶傳承的資格。人如果連堅持自我都做不到，那麽很容易在時光洪流裏被淹沒，這樣的人，不能成為合格的拯救者。”

“如果沒有人能做到，他所布置的一切豈不白費？”

“昭武陛下給出的時間期限還沒有到，陛下說，倘真無後輩能勝任，他才會歸來，但陛下很希望不需要他的歸來。陛下很希望，有比他更加出色的後代，接替他完成他生前無法完成的重任。”中樞系統很人性化地拍了一記馬屁，它家陛下說的，人類是需要誇獎與贊同的生物，哪怕再成功的人，也一樣如此。

“但我現在就深感力不從心。”霍铮輕嘆一聲。

“還有時間，就像你常和昭陽小公主說的那樣，還有時間慢慢來，不要着急。”

“我怕不能好好守護她安危無恙。”這個“她”既是紀昀，也是聯邦。

以前，霍铮無法理解，為什麽世人在提到自己生長的國度時，總是用“她”來形容，而不是“他”或者“它”。現在他卻忽然懂了，因為她們同樣美好可愛，使人眷戀，使人想要守護她，讓她能永遠保持她的動人姿态。

如果使她不能繼續保持平靜美好的戰争無可避免，那麽身為聯邦軍人的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得到勝利，唯有勝利，才能使她歸于平靜，繼續美好。

“所以，不要一個人，你可以去找裕王的後人，他們是可以信任的。”

“昭武和林仲樞去世都已經很多年，你能保證裕王的後人絕對可靠？”

中樞系統沉默了，它不能保證，裕王六世是絕對可靠的，裕王六世的兒子也是可靠的，但孫子嘛……就不好說了。現在裕王六世的兒子都處在人生将要結束的神隐階段，整個裕王家庭都是由孫輩掌控，貿然前去，确實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那就盡快在軍中得到高位吧。”

霍铮點頭，他就是這樣打算的。

整整一天，學員們也沒能試出什麽有效的來，倒是試出一堆恐怖的，只能毀滅人類自己和人類家園的武器。學員們再次感嘆，黑山武備庫封存着這些是正确的，雖然他們以前總埋怨軍方和議會還有皇室不允許黑山武備庫中的武器流出，但在使用過後，他們完全同意并決定堅定執行這個策略——如此殺器，本當束之高閣，面臨危難時，震懾一下友好鄰邦才是正确的打開方式。

退出游戲後，學員們相約第二天還來玩游戲，雖然被砍得很慘，但黑山的武器激發了他們的興趣，還沒試完呢。

退出游戲已經是下午四點，紀昀背着蓋布麗給霍铮悄悄發信息：“我們一起吃飯看電影啊！”

“要出去？”

“不不不，你忘了出門詛咒嗎，我才不出去。我們去湖邊的鳶尾花園裏吃飯，帶一塊投影幕布就可以了。”紀昀才不肯出校門呢，她現在是真的怕了出門詛咒，穿越都有，現在說有什麽她都信。

霍铮不由笑出聲：“沒有的事，來吧，殿下，我們今天出門去吃飯看電影，打破這個詛咒。”

“不要。”

“殿下，你這樣很容易讓我産生誤會。”

紀昀默默地在心底罵一聲，然後拉高聲音控訴道：“你怎麽這麽壞。”

“還去南街？”

“喂，你第一次正式請我吃飯，就去南街嗎，好沒誠意呀。”南街都是小吃，僅有的幾家做正餐的館子也都是蒼蠅館子，又小又擠，最重要的是好便宜。

“好吧，那殿下可願駕臨朱雀大街？”朱雀大街的著名飯店不知凡幾，很多都有着悠久歷史，比如皇室經營的皇家飯店，就有着一千多年的歷史。

“我才不出門，你打包啊。”

兩人還沒商量好出不出門，霍铮那邊就有訊息接入，是許銘川上将發來的訊息：“兔崽子，晚上滾來吃飯，請殿下一起過來。”

跟紀昀說明叫她等待片刻後，霍铮無比防備地回道：“你想幹什麽。”

“混蛋兔崽子，叫你吃飯敢不來，軍令如山懂嗎？”

“噢，将軍，原來你家的私宴都是用軍令請的，我現在就去向軍部告狀。”

許将軍差點被這混蛋氣得半死：“你不來試試。”

霍铮聽出濃厚威脅來了，馬上折節屈服：“是，将軍，我會随殿下一起到訪，敬請接駕。”

許将軍再次罵一聲，掐斷聯絡。

霍铮猜的是許将軍可能已經察覺到他和紀昀之間的愛戀，所以才把他們叫去敲打，但霍铮死都想不到，這時永嘉陛下和紀皇後，以及兩位皇子殿下，都在許家，只等着霍铮帶着人過去來個三堂會審。

銀葉騎士團第三護衛隊報告宗室擔心會把紀昀陷入被動，報告皇宮卻不會，別人家孩子和自己的孩子是有區別的。

總之，混蛋，洗幹淨脖子吧！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