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老街的煙塵

當我和林胖子一起到了他家的時候，我才知道林胖子家是開雜貨店的。林胖子帶了我進了店面，對着店裏面大喊幾聲“我回來了！”。一名中年婦女走了出來，對着林胖子罵道：“臭小子，怎麽那麽晚才回來？”

林胖子的媽媽嘴上罵着，但手上還是接過林胖子的書包。林胖子一把拉過我，對他媽媽說道：“媽，這是我同學，學習成績很好的，明天要單元小測，我叫他來一起溫習功課。”

我聽着林胖子滿嘴的謊話，心裏有些發虛，什麽成績很好，什麽單元小測。這都騙誰呢？心裏是這樣想，但是我嘴上可不會這麽說，對着林胖子的媽媽很有禮貌地問好。

林胖子的媽媽打量了一下我，可能是我全身濕透，和腳上還沒幹的淤泥，引起了林胖子媽媽的注意。林媽媽對着我問道：“同學，你這麽全身都濕透了？”

還沒有等我的回答，林媽媽一臉嚴厲地對林胖子問道：“還有你！你怎麽也是沾着泥巴？是不是又去哪裏野了？”

林媽媽說着，就要揪林胖子的耳朵。林胖子倒是十分靈活地躲了過去，對林媽媽解釋道：“沒有！只是今天我值日，搞衛生太晚了。我們回來天太黑，不小心掉池塘裏了。”

林胖子說完還對我眨眨眼，我對林媽媽微微一笑，點點頭。

林媽媽最後還是相信林胖子的話，我第一次感覺這林胖子撒謊的本事挺厲害的，說的繪聲繪色，像真的一樣。

林媽媽叫我們先洗澡，洗過澡後，我換上了林胖子幹淨的衣服。林媽媽給林胖子留了飯菜，但是因為我來了，也特意加了幾道菜。

吃着味道可口的飯菜，我心裏感覺到一股久違的溫馨。這種感覺，就只有在那收養我的同族伯父家生活時，我才感受過。

那時候，我記得我那位溫柔和藹的伯母，時常給我做好吃的。

還有...美琪姐姐...那位在人前人後判若兩人的姐姐。雖然，她在人們面前對我冷若冰霜。但是，在私底下對我非常好。有時候，還會為自己在人前對我做的過份了，在私底下對我道歉。我知道，她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只是不想把對我的情感，表示在人前。已經過了八年的時間了，不知道我這位美琪姐姐，過的還好嗎？

短暫的思緒後，林胖子對我擠擠眼，對我笑着說道：“明哥，怎麽樣？我媽的廚藝不錯吧？”

我适時地點點頭，說道：“不錯！”

吃過晚飯後，林胖子當然沒有真的和他說的那樣，要溫習功課。林胖子的爸爸去城裏辦貨去了，林媽媽要看店。林胖子沒有錯過這個機會，而是打開他房間的電腦，教我打游戲。但是，我因為心裏又太多的心事，只是搗鼓了幾下，就沒有了興趣。倒是林胖子在電腦面前，酣戰連連。要不是，林媽媽催促早點睡覺，林胖子可能會玩到淩晨。

林胖子意猶未盡地離開電腦桌，和我聊起天來。

Advertisement

不知道林胖子是故意，還是無意。聊天的內容似乎在刻意地避開，我為什麽會搞得那麽狼狽。我知道我并不是學校裏真正的風雲人物，但是，一個正常人看見我一身狼狽都會好奇。何況是我，我這個被他認作大哥的人。

林胖子這樣的做法，顯然是最好。因為，就算他問起，我也不會如實相告，畢竟，這裏面的事情太過複雜，也太過曲折了。就算我自己也有點不敢相信，我一個普普通通的初中生，居然會引得犯罪分子，抛出賞金買兇。這簡直是天方夜譚，但是，這又切切實實地發生了。

林胖子真是個心寬體胖的人，腦袋剛沾枕頭沒有多久，就呼呼睡着了。林胖子倒是憨憨入睡，但是，我卻怎麽也睡不着。我倒不是有什麽認床的毛病，而是心裏積壓的太多的事情。

就像今晚這樣，販毒團夥的那幫人，居然開始出錢買兇對我不利。我不知道，這些販毒團夥出了多少賞金。能讓這些亡命之徒這麽賣命。我心裏暗嘆這些販毒團夥心狠手辣，也讓我心驚這些人反應會這麽地迅速。不過幾天時間，就對我的情況了如指掌。

本來應該普通的我，現在已經被卷入這場，本就不屬于我的鬥争中。

我在林胖子家裏待着不是一件長久之計，這件事說到底是我惹起來的，這些事情應該由我自己來背負。

待久了，不說林胖子的家長會懷疑，就算他們對我在這裏長待沒有意見。

如果讓那些想要得到賞金的亡命之徒知道，我就藏在這個家裏。以他們那種無惡不作，心狠手辣的心性，為了抓到我，很可能就會先對林胖子的家人下手。

我不敢賭！而且，出于內心我也不能将這場禍水，引入這個溫馨的家庭。雖然他們都不知道，但是這樣做，太過自私。

有家不能回，也不能将禍患引入別人家，現在的我連一個安全的栖身之所都沒有了。本來我的生活已經夠落魄的了，沒有想到現在的處境更是雪上加霜。

想來想去，我只能在明天的時候去派出所報案去了。想到這裏，算是有了結果。

我看着和我一起躺在床上的林胖子，此時林胖子睡的很香，有時還打呼嚕。這小子倒是安逸，這時候我心裏就在想，如果我那位伯父沒有坐牢，也許我也能在一個安逸，而溫馨的家庭裏成長吧？至少，不會那麽落魄。

安逸和溫馨，又讓我想起了美琪姐姐。雖然，她在人前的時候，對我冷若冰霜。但是，在她那個高冷的外表下，卻有一顆溫柔和疼愛我的內心。

想到這裏，我不知道為什麽心裏一陣難過。原來，我心裏一直都在想念着她。想念着和她一起生活的時光。

美琪姐姐...妳...還好嗎？

第二天的清晨，我起床後，林胖子還在呼呼大睡。一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多半拜他的呼嚕聲所賜。模糊間我好像做了個夢，但是夢的內容不太記得了。好像是夢到了美琪姐姐，又好像是夢到其他什麽人。

我推了林胖子幾下，這小子睡的死，直到我拍拍他的胖臉，他才嘟囔道：“別...別鬧，今天是星期六，讓我多睡會兒...”

林胖子喃喃說了一句後，又側着身睡過去了。

被林胖子這麽一說，我才想起，今天是星期六，不用上學。我要去派出所報警，這也正好免了我要向學校請假。

我沒有理會林胖子，起床後對他說道：“那我就不管你了，我要去派出所一趟！”

我也沒有覺得我說話的聲音有多大聲，林胖子呼地從床上起來，驚訝地說道：“什麽？！你要去派出所？”

我倒是被林胖子這一突然的舉動弄得愣住了，我點點頭說道：“是呀，怎麽了？有什麽不對？”

林胖子拍拍自己的那張胖臉，對我說道：“那個，不對呀！明哥，你沒事去派出所幹什麽？”

我看着林胖子一副好奇的樣子，一時間我有些後悔對他說我要去派出所了。我不想讓林胖子知道太多，也不想讓林胖子牽扯到這些事情裏。所以我沒有對他說真話。

“去派出所自然是有事，你在家睡覺吧。不用跟過來了。”

結果林胖子聽了之後，就是不樂意，偏要跟着我一起去。我實在撇不下他，只能讓他跟着去。但是，我對他說讓他在派出所門口等就可以，不要跟着我進去。

在吃過林媽媽提前做好的早餐，林胖子的爸爸也回來。

林胖子的爸爸也是一個體型肥胖的人，長着一副喜慶的臉看着人都是一副樂呵樂呵的模樣。我對他禮貌地打過招呼之後，林爸爸開始和我閑聊起來。

林胖子的爸爸不愧是做買賣的人，走南闖北見聞不少。林胖子的爸爸天南地北侃一通，說的是不亦樂乎。我靜靜地聆聽，對他來說似乎是一個很好的聽衆。到了後面我也沒有聽進去多少，最後我只想找個理由脫身。

當他說到，他回來的時候。路過鎮上老街區那一片時，有座瓦房着火了。這時候，我心裏突然升起了警覺。

這時候，我已經完全沒有心思聽林胖子爸爸的侃大山了。

我有些慌張地和林胖子的爸媽道別後，就急匆匆地向着林胖子爸爸說的老街方向跑去。

我只是希望，自己的預感是錯的，希望不要應驗。

我也沒有理會林胖子的叫喊，我奮力地向老街的方向跑去！

因為，我家就是在老街！

當我快跑到老街區的時候，我就聞到空氣中彌漫的煙塵味道。林胖子的爸爸，說的不假。在這裏都聞到煙味，肯定是那家着火了。而且，我聽到不少人對着我家方向那邊在議論什麽。

我心裏頭的那種不祥預感是越來越強烈！

當跑到離我家不遠的地方時，我看見在那邊附近，裏裏外外圍了不少人。而空氣中彌漫的煙塵味道，是越來越濃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