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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願又送了一些薰衣草給女人, 把店裏的電話給她, 以後如果有需要, 可以送貨上門。

她把店裏的花草都研究了一遍，它們都還是正常的花草, 但也許日積月累下來，一點點的變化而不為人所知。

傍晚的時候, 許愛英和嚴舜華過來接她回家吃飯, 嚴昊也才剛下課，下半學期高三周末也是要上課的, 只放周日下午半天，但周末晚上就不用上課了。

所以許愛英和嚴舜華打算帶他們出去吃，S市最新開了一家粵菜館，上次嚴舜華和朋友一起吃過一回，覺得不錯, 再帶他們去吃一回。

S市人都不是很能吃辣，口味偏甜偏清淡, 粵菜倒是挺符合S市人的口味, 這家店人還不少, 嚴舜華提前預定了一桌。

老板特地過來招呼了一聲，客套幾下，給了個八折的優惠。

等菜的時候，嚴昊先寫作業, 許願幫他摘錄錯題, 用嚴昊的話來說, 這就是最煩的事情了，學校要求每一門科目都要有一本錯題目，老師也會定期收上去看，對嚴昊這樣的人來說，其實錯題本的意義還真不大，他一般根本不會回去看錯題，能看看試卷就不錯了。

許願現在也會模仿他的字，私下裏不少語文作業都是她幫他寫的。

嚴舜華不滿道：“你多大小願多大，還要你妹妹給你寫作業？”

嚴昊還在奮筆疾書地些英語，道：“這抄抄東西的，不費腦。”

“不費腦，你還不自己做。”

話雖是這麽說，但也都未阻撓，兩個孩子自己的事情，兩個大家長也都不會過多插手，兩個孩子的成績都已經到了不需要他們擔心的程度。

“粉蒸排骨，請用餐。”服務員端着第一道菜上來了，端上來後卻遲遲未離開。

許願感受到注目，擡起頭來，那人慌忙地轉頭就走了。

許愛英疑惑地說：“這服務員怎麽回事？小願，你認識嗎？怎麽一直盯着你看？”

許願也納悶，她只看到了一個側臉，只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就看到了一個側臉。”

嚴昊把作業都收起來，望着那粉蒸排骨流口水了，随口道：“也許是看小願長得美吧。”

三個人都笑了，也不再多糾結，先開吃了。

接下來的時候，服務員都是低着頭把菜放下了就走，他們覺得有些奇怪，但吃頓飯誰也不會關注服務員。

吃得差不多了，嚴舜華揮了揮手示意結賬，等了半天也沒人過來，只得喊了一聲。

“劉佳佳！客人結賬！”

見那服務員小跑過來，還不忘低着頭，但被劉佳佳這名字一提醒，再聯想先前的怪異，許願想了起來。

許愛英又如何想不起來，心下了然，卻佯裝不知。

劉佳佳面目漲紅，低着頭道：“一共一百零八。”

嚴舜華付了錢，一家人就走了，劉佳佳才敢擡起頭來，看着一家人離開的身影，許愛英回頭，劉佳佳又低下頭。

上了車，許愛英唏噓道：“沒想到這孩子已經出來工作了。”

這還沒成年呢，高中還沒畢業，出來能幹什麽，想想劉建文和張紅兩個人，也覺得這正常。

嚴舜華早就看出這服務員大概和母女倆有舊，問道：“這是誰？”

“小願她爸後來那女的的閨女，和小願差不多大，沒想到現在已經出來打工了。”許愛英想起來，之前好像有人說，機械廠收益不好，現在上面又要工廠自負盈虧，聽說光景不好，可能要關掉了。

許願已經許久沒見過劉建文了，去年過年還來給她送了個紅包，今年過年連個紅包也不送了，她也樂得他不來打擾。

嚴舜華卻不覺有什麽，像那樣的人家，對女兒兒子肯定是有差別的，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肯定是先緊着重要的那個，S市還好，女孩子的地位都高，計劃生育推行的也很順利，但在那些貧困的地方，不給他們生兒子就跟要了他們的命似的。

“也正常，苦一點的人家女兒都不給上學的，尤其是有兒子的人家，不過咱們S市還好，女孩金貴。”

想想也是，劉建文是小農村出來的，想當年她就生了小願，他爹娘跟絕後似的，要不是劉建文有職務，也沒辦法鬧騰。

許愛英也不替她可惜了，如今總歸是別人家的事兒：“什麽樣的人家養出什麽樣的閨女，總歸也不是咱們該操行的。”

劉佳佳幹完活，拎了一袋子剩飯剩菜，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把菜放到小冰箱裏，手上一股油膩，她打開水龍頭沖洗，心思卻飄到了晚上的時候，她看到許願了，同樣是一雙手，她還拿着筆，手上白嫩光潔，纖塵不染，不像她，已經有了繭子和指關節粗大，讓她情不自禁地縮了縮手指。

她也是繼女，她媽媽也是再嫁，卻仍然和記憶中一樣，永遠那麽光鮮亮麗，小的時候她曾經很想成為許阿姨這樣的人，總是穿的很好看，打扮的很體面，她就不禁想到了曾經的這個家，許阿姨在的時候，這個家總是很幹淨整潔，香噴噴的，不是飯菜喂不是油煙味，再環顧，這裏已經堆起了折疊餐桌，牆上有了污垢。

劉佳佳不得不承認，她媽媽和許愛英，真的沒法比，所以都是二嫁，男人也沒法比。

“幹什麽呢！手龍頭這麽一直開着不廢水啊！”張紅打着哈欠不滿地站在門口。

劉佳佳忙關掉水龍頭，道：“拿了點飯菜回來，手上沾油了。”

張紅嘀咕：“擦擦不就好了，這不懂事的孩子。好了，快睡吧，太晚了別洗漱了省的吵醒你弟弟，明天早上再擦洗一下，明天還要上班呢，我和你爸現在工作還不知道怎麽樣，你也懂事點......”

劉佳佳煩躁地不想聽她絮叨，她上班已經夠累了，随意應和了兩聲，就進屋裏去了。

躺在床上，嗅着身上的油煙味，劉佳佳就不禁想起那一家人體面地出入餐廳的模樣，而她是個連頭也不敢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