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憤然

這楊婧兒乃是勳貴之家的小姐，誰敢貿然得罪，是以平日裏她嚣張跋扈慣了，也沒人敢招惹，多是看見了繞道走。

譚氏看着自個兒被打腫了半邊臉的孫子，眉頭高高皺起，她的孫兒她平日裏磕着碰着都要心疼死，今兒竟讓一個刁奴給打了，這口氣以她的脾氣哪裏咽得下去！

當下冷笑，揚高聲音道：“區區平樂侯家的庶女也敢如此目中無人，而你個刁奴狗仗人勢欺打我三歲的孫兒，這件事我可得好好同平樂侯府老夫人說道說道。”

聞言，周嬷嬷一驚，仔細打量了一下譚氏，三四十歲模樣，不過是穿着普通的細布衣裳，衣着并不華貴，看着也就是個普通的鄉下婦人，焉何敢同府裏的老夫人告狀？

再者，她是如何知道小姐只是平樂侯府庶女，平樂侯府人丁稀少，大夫人毫無所出，另有庶子一個，還病歪歪的，整日裏泡在藥罐子裏，庶女倒是有兩三個，比起其他勳貴之家，人口算是極少的了。

小姐正是府裏的三小姐，此次是犯了錯被大夫人送到這個小鎮上，對外則稱病到莊子上休養一段時間。

不過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處，在京裏他們處處受制，那些貴女們也不喜歡跟這些個庶出的小姐們玩，在那裏只有他們巴着別人的份，但在這裏可不一樣，小小東靈鎮裏，小姐的身份可是最尊貴的，誰見了不禮讓三分？

小姐一開始也不甘心，現在不也如魚得水嘛，反正他們都知道，府裏早晚得把小姐接回去的，侯府本就人丁稀少，怎會容得小姐一個人住在外頭。

只是，若這婦人真認識自家老夫人，事情可就不妙了，老夫人一向低調，在京裏名聲也不錯，最不喜家裏的孩子惹是生非，若是知道三小姐在東靈鎮做的事，那小姐可能真要被丢在這地方自生自滅了。

想到這她心頭一涼，趕緊朝楊婧兒附耳說了幾句話，楊婧兒狐疑地看了譚氏一眼，這鄉下老女人真的認識祖母？

“走吧，這裏的料子太粗糙了花色也太老氣，我不喜歡，周嬷嬷，咱們走。”她也不是真蠢，瞥了一眼譚氏等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陳氏鋪子。

待楊婧兒一走，譚氏才嘆口氣，回頭摸摸孫子紅腫的臉，眸中閃過一絲厲色，顏寶瞧得分明，心中暗道，看來譚氏也不是個簡單的。

梅氏心疼地摟緊了宋澤：“小澤，還疼不疼？”

宋澤眼淚花花道：“疼，娘，我牙牙掉了。”方才他沒開口說話也就罷了，這會兒一開口，血跡便順着嘴角淌了出來，看得梅氏一陣心驚，那老刁奴也太狠了！

“娘，那楊姑娘也太不像話了，縱容刁奴行惡，害苦我澤兒，這口氣我咽不下去！”梅氏心疼得眼淚直掉，這樣溫柔的人也氣得狠了。

譚氏冷聲道：“放心，不會讓澤兒白挨這一巴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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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寶抿着唇沒有說話，其實剛剛她就已經替宋澤報了一巴掌之仇，她推周嬷嬷的時候，已經将鳳小夜偷偷留給她的一種麻粉抹在她手上，那麻粉又麻又疼，十二個時辰後才能自解，夠給她一個教訓的了。

她摸摸宋澤的小腦袋哄道：“小澤別哭，一會兒姐姐給你做好多好吃的，我們把牙牙補回來好嗎？”

宋澤眼睛一亮：“真的，可是牙牙掉了能補回來嗎？爺爺的牙牙也掉了，可是他吃了那麽多東西都沒補回來啊？”

梅氏擦幹眼淚微微一笑：“你還小牙牙會再長出來的。”

晚上譚氏和梅氏親自給顏寶打下手，看着顏寶做的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驚得合不攏嘴，若不是親眼所見，還當真不敢相信她一個五歲的小姑娘竟能做出這麽多菜色，其中一道是宋澤最喜歡的八寶兔肉，也不知她加的什麽醬汁，紅紅的甜甜的，白色的瓷盤邊更是擺了一對用水蘿蔔雕成的兔子，可愛得不得了，宋澤歡喜得不行。

一頓飯下來，個個吃得肚子滾圓，七八道菜，盤盤皆滿，愣是讓他們幾個都給吃得丁點不剩，就連一向用飯不多的譚氏也多吃了一碗，宋澤摸着圓滾滾的小肚子卻癟了癟嘴，有些不高興。

宋師長看了他一眼，奇怪道：“小澤，今天吃到這麽多好吃的怎麽還不高興？”

宋澤皺着小眉頭：“元寶姐姐答應要給我做蛋撻的，可是晚上我吃多了，沒有留肚子怎麽辦？”

宋師長點了一下他的腦袋：“你啊你，還耍起小心機了，不就是想提醒你元寶姐姐給你做蛋撻嗎？”

顏寶抿着嘴笑：“今天的菜有點多，時間來不及了，明天小澤還過來，我給你多做幾樣糕點。”

“哦！哦！元寶姐姐最好了！”宋澤一陣歡呼，梅氏看着他開心的笑容向顏寶投去感激的一眼。

自街上回來後，小澤的興致一直不高，連最喜歡的美食都變得沒什麽吸引力了，是顏寶變着花樣哄着才讓他又露出笑臉。

晚飯後天色已經不早了，宋師長一行便回了家，他沒有如往常一般去了書房，而是叫住了譚氏和宋廉，只讓梅氏送小澤回去歇息。

待兩人離開，他才微微沉了臉看向譚氏：“夫人，小澤今天是怎麽回事？”

宋廉也覺得兒子今天有點不對勁，可又看不出什麽來，還以為是他的錯覺呢。

譚氏嘆口氣，也沒打算隐瞞，小澤的臉雖然消腫了，可三歲的孩子哪裏懂得掩藏情緒，她便将今天欲上楊婧兒的事說了一遍，事後她也打聽過了，這個楊婧兒平日裏借着侯府小姐的身份仗勢欺人的事兒沒少做。

宋師長憤然拍桌：“區區一個庶女竟敢如此嚣張，還指使下人欺打我宋允的孫子！待我給平樂侯寫封信，哼，這小子行事愈發糊塗，連女兒都管不住，怪不得這些年都在走下坡路。”

“我看他的夫人蘇氏也是名門出身，挺精明的一人，怎的放任一個侯府小姐呆在這，身邊的嬷嬷也那般無禮？”譚氏不免蹙眉，看楊婧兒身邊的周嬷嬷如此粗俗無禮，不僅随着小姐出門亂竄，還惡言惡語嚣張跋扈，生生将一個好好的侯府小姐給教壞了。

宋允搖頭：“我們多年未踏入京城，京裏的事知道的也不多，行了，這事我會給平樂侯提一提。”

“爹，我先去看看小澤。”宋廉有些愧疚，他去得晚，那時大家都已經開始吃晚飯了，他雖然注意到梅氏眼睛有些紅，小澤說話的聲音有些不對勁，卻也沒往心裏去，最近為了備考，他忽略了他們母子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