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露西爾找到唐秋的時候, 發現她并沒有離開太遠, 破舊的木屋遮住了她的身影, 她隐在黑暗之中, 正靜靜地望着村落的方向。
她目睹了露西爾替她“善後”的畫面, 所以對她能找到自己并不驚訝,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在向她靠近,她沒有回頭而是繼續凝視着前方,天藍色的眼眸因為背光而顯得暗沉, 她壓低聲音說道:“那個人就是狼族的族長。”
露西爾擡眸,順着唐秋的視線看過去, 才發現這裏的視野剛好對着村落。她沒有想到,在她走後那裏居然又迎來了兩個“客人”。
梵妮她已經見過了,露西爾的視線主要停留在那個陌生的人影身上, 稍微打量了一下就移開了視線。
實力強大的人對視線都非常地敏感, 稍微不注意的話會暴露她們的位置。
“她都對你說什麽了?”
“只是一些感謝的話。”唐秋慢條斯理地收回目光, 轉身靠在門板上面,手掌被凍得發紅,她将衣袖拉下來一些,擡眸看着露西爾,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将他們都殺了嗎?”
她指的是那個村落裏的狼族男人。
露西爾搖頭,聲音清冷,“沒有。”有人待在屋子裏面沒有出來, 她擔心唐秋, 所以并沒有管他們。
唐秋的眼神微暗, 又回頭望了一眼村落的方向,輕聲說道:“……那我的身份暴露了。”
露西爾怔了一下,“什麽?”
“他們能從我的身上嗅到狼人氣息。”唐秋縮在衣袖裏的手無意識地勾在一起,不知在沉思着什麽,語氣心不在焉。
露西爾的神情一冷,她瞥了一眼村落的方向,梵妮和法耶已經離開了,她什麽也沒說身影一閃,直接消失在原地。
唐秋微微垂眸,沉默地跟在她身後,轉身從木屋後走出來。
唐秋重新站在村落的入口時,露西爾剛從一間木屋裏出來,她走到金發祭司的身邊,淡淡地說道:“都死了。”她頓了一下,又低聲補充,“不是我下的手。”
她來滅口的時候,這個村落已經沒有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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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秋挑了一下眉,眸光微閃,“……真是讓人意外。”
她們是在法耶和梵妮走了之後回來的,剩下的活口是被誰解決掉的,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只是……她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唐秋和露西爾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底的不解,冷風吹過帶來了濃郁的血腥氣味,唐秋回神,餘光瞥見露西爾蹙起了眉頭,她擡手将臉側被吹亂的發絲撩到耳後,輕聲說道:“我們先回去吧。”
她剛剛使用光明火焰這個法術時,動靜不小,估計用不了多久,還會有其他狼人趕過來查看情況。
回到她們在狼人領地的臨時住處,開門的聲音驚動了一整天都一直窩在房間裏的艾琳,她将門打開一條縫,小聲地喊着金發祭司的名字,“格蕾絲。”
她對着轉身向這邊看來的唐秋勾了勾手。
露西爾已經先她一步進了房間,唐秋想了一下,将露西爾給她留的門關上,然後轉身進了艾琳的房間。
從黑女巫的莊園将艾琳救出來之後,她還沒有和艾琳好好地交談過,有些疑問還沒有得到答案。
房間內冷冷清清,壁爐的火燃燒得多旺盛仿佛都無法讓這裏變得溫暖,艾琳的身上圍着厚厚的鬥篷,她坐在壁爐的椅子旁邊倒了一杯熱水遞給唐秋,擔心地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她覺得金發祭司周身的氣息好像有些壓抑。
唐秋微微搖頭,略過關于自己的話題,轉而問起艾琳,“你還沒有告訴我,抓你的紅袍女巫是什麽人。”
提起格蘭娜,艾琳的表情有些僵硬,她胡亂地揉了一把趴在腿上睡覺的灰色毛團,低聲說道:“她是安德森家族的一位長老,近年來最年輕最有天賦的紅袍女巫。”
她頓了一下,選擇對唐秋坦白,“……還是我的媽媽。”
金發祭司來這麽危險的地方救她,艾琳心中很感動,也不想對她有什麽隐瞞。
而且格蘭娜肯定已經注意到金發祭司這個人了,艾琳如果不說的仔細一些,她怕唐秋日後遇到格蘭娜會吃虧。
唐秋愣了一下,沒想到艾琳和那個紅袍女巫居然是這種關系,她擡手喝了一口水,指尖在杯子上摩挲了一會兒,輕聲說道:“看來黑女巫的親情觀念很淡薄啊。”
她可還記得從黑暗法陣将艾琳喚醒時,她那憔悴又虛弱的模樣,還有後來的幾乎包圍了整個莊園的苊葉粉末。
那個紅袍女巫根本沒有顧慮到和她們走在一起的艾琳。
艾琳聳了聳肩,有些低落地點了一下頭,“的确是這樣。”
“她為什麽要抓你?”
“……從二十多年前開始,她就一直在研究能夠将人和魔物結合在一起的巫術。”艾琳将格蘭娜腦子裏面的瘋狂想法全都一股腦地說了出來,“她想要制造出不屬于光明也不屬于黑暗的新的物種。”
“将所有的人類都改造成她的信徒,她想要颠覆光明,成為這個大陸的神。”
唐秋眨了一下眼睛,緩緩點頭,感嘆道:“很大膽也很有野心的想法。”
自從衆神去了神域之後,神的影響力在絲塔圖大陸随着時間的流逝正逐漸衰弱,只有光明女神和黑暗神因為教廷還有黑女巫,所以還沒有退出絲塔圖大陸的舞臺。
人們信仰神,但是也有人想要淩駕于神之上,很明顯,格蘭娜就是這樣的人。
“她是一個很危險的人。”艾琳認真地囑咐唐秋,“如果你碰上她,一定要離她遠遠的。”
唐秋應了一聲,她将手中的杯子随手放到桌子上,擡眸瞥了艾琳一眼,詢問道:“你想好接下來要去哪裏了嗎?”
她之後肯定要去格魯教廷和珍妮弗彙合的,露西爾可以暗中跟着她,艾琳卻不能這樣。
而且,她将光明信徒送去中央教廷之後會回去比爾帝國,艾琳不适合跟在她身邊。
艾琳知道唐秋在想什麽,她擺了擺手,示意她不用為自己的去處擔心,“我要去戈斯帝國找朋友。”
唐秋點了點頭,想到了什麽,她勾唇說道:“去之前別忘了将馬克雜貨店的賬單結清。”
艾琳笑不出來了,她試探地問道:“……到底欠了多少?”
“大概三十瓶光明聖水。”
艾琳吃驚地看着她,“這麽少?”
“老板娘說因為你是熟客,所以給你打折。”唐秋見艾琳還處在震驚之中,她微微搖了搖頭,決定提醒她幾句,“那個雜貨店對你的态度很奇怪,你要留心一些了。”
她覺得如果自己不說的話,艾琳可能一直都察覺不出來。
艾琳還真的沒覺得馬克雜貨店有什麽奇怪之處,聽到唐秋這麽說,她謹慎地點了點頭,随後兩個人又随意地聊了一些別的,唐秋還記挂着狼人的事情沒待多久就離開了。
回去時,露西爾正站在窗邊望着外面出神,唐秋走到她的身邊,倚靠在牆上,擡眸瞥着窗外,詢問道:“有狼人的氣息嗎?”
如果法耶和梵妮發現她的身份,打算對她下手的話,這個時間狼人應該已經包圍了上來。
“沒有。”露西爾将視線從窗外收回來,借着壁爐的昏黃光線将金發祭司仔細地看了一遍,詢問道:“你打算怎麽辦?”
唐秋垂眸,語氣輕柔,“等。”
等狼人那邊的态度。
無論是從那些狼族男人的口中知道了她的身份也好,又或者是因為她以祭司的身份在狼人領地殺了她們的手下也好,這兩者無論哪一個,都足以引起狼人的怒火。
但唐秋心中卻隐隐有一種此事會被法耶和梵妮輕描淡寫地揭過的預感。
尤其是在知道她們将知曉她身份的狼族男人全都滅口了之後,這種預感就更加強烈了。
原身在狼族到底是什麽身份呢?唐秋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在沉思的時候,露西爾也在盯着她出神,唐秋察覺到了她的視線,擡眸瞥了她一眼,突然想到了之前和姬瑪的對話,她眯了眯眼眸,微微挺直腰身,勾唇笑道:“我今天從狼人那裏知道了一件事情。”
露西爾疑惑地看着她。
唐秋微笑說道:“據說狼人在月圓夜時會進入發/情狀态。”
露西爾在唐秋有些灼熱的目光中,不知為何下意識地避開了視線,她語氣平靜地說道:“你也會。”
果然……唐秋在姬瑪那裏知道了這件事後,就仔細地回憶了幾次月圓夜前後她和露西爾之間的對話,已經隐約發現了一些端倪。
發/情期啊……唐秋舔了一下嘴角,雖然知道她和露西爾之間肯定并沒有發生過什麽,但是見她不肯和自己對上視線的模樣,不知為何突然心生戲谑之意。
她故意用暧昧的眼神看着露西爾,視線在她紅潤的嘴唇和纖細卻修長的手掌上轉了一圈,含笑問道:“那你是怎麽安撫我的?”
露西爾怔了一下,正要開口回答時卻發現了金發祭司時不時地瞟向她手掌的視線和嘴角有些暧昧的笑容,她想到了什麽,耳尖微熱,但還是一臉淡定地回道:“第一次用的血族的毒素,之後的幾次是你自己忍過去的。”
她的身後就是壁爐,蒸騰的熱氣仿佛感染了露西爾的體溫,她覺得自己的指尖都帶上了一絲熱度。
“忍過去的?”唐秋調侃道:“我對自己這麽殘忍嗎?”
她說着從窗邊離開,走到床邊坐下準備睡覺,夜已深她的睡意已經襲來。
床鋪冷冷冰冰,唐秋坐在上面皺了一下眉頭,餘光瞥到露西爾還站在原地沒動,她擡頭對着她招了招手,笑吟吟地說道:“過來。”
露西爾看了她一眼,走過去,被她拉着手臂倒在了床上。
腰身又被金發祭司的手臂緊緊地環住,露西爾看着将頭埋在她肩膀上的唐秋,神情有一瞬間的怔愣,她自覺地調整了一個姿勢,讓金發祭司的睡姿更加舒适一些。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們兩個好像已經習慣了睡在一起。
即使不在月圓夜,緊貼在她身側的人的體溫依舊讓露西爾覺得舒适,她微微側頭,只能看到唐秋精致的眉眼和挺直的鼻梁,露西爾擡手将她放在外面的手抓回來,手指輕輕地摩挲着她的手腕,嘴角無意識地勾起了一個弧度。
金發祭司的睡相很好,往往一個姿勢一直睡到天亮,露西爾聽着耳邊平穩的呼吸聲,心中一片平靜,原本不需要睡眠的她仿佛都受到了感染,閉上眼睛好似随着身邊的人一起陷入了睡夢中。
一夜無夢。
隔日,唐秋是被窗外一陣高過一陣的狼吼聲吵醒的,她緩緩睜開眼睛,将手從露西爾的身上收回來,坐起身低頭整理衣服,聲音帶着一絲剛剛睡醒的沙啞,“是姬瑪。”
這個狼吼聲她昨天聽到過好多遍了。
露西爾從床上下來走到窗邊向外面瞥了一眼,低聲說道:“只有她一個人。”
唐秋整理好衣服又對着自己和露西爾施了一個清潔術,清了清嗓子,她從露西爾的身後探頭看了一眼,笑着說道:“我下去看看。”
姬瑪的手裏捏着一個冰藍色的果實,正無聊地抛着玩,她時不時地掃向門口,偶爾仰頭吼一聲,直到看見金發祭司從裏面出來,眼睛才亮了起來。
“格蕾絲。”姬瑪向着唐秋迎過去,将手裏捏着的一個冰藍色的果實遞過去,笑着說道:“這就是我昨天跟你說的那個可以抑制發/情的果實。”
昨天唐秋旁敲側擊地從姬瑪這裏打探到了抑制發/情期的方法。
狼人在月圓夜不可能一直都待在領地裏面,月圓夜的時候,也是她們戰鬥力最強的時刻,在以前和教廷交戰的時候,狼人還會故意将襲擊時間定在月圓夜那天。
所以,她們肯定有抑制的方法。
果實捏在手裏有些冰涼,就像是抓着一塊冰一樣,唐秋好奇地打量着這個果實,低頭聞了聞,氣味很是清香,讓人心曠神怡。
姬瑪見唐秋對這個果實很感興趣,她大方地一揮手,豪邁地說道:“你喜歡我可以送給你。”
這種東西她們領地種了很多,一點都不稀有。
唐秋看了她一眼,沉吟了一會兒,找了一個合理地接受理由,“這種果實,教廷的植物圖鑒上沒有,我想研究一下,将它記載在書籍上。”
姬瑪點頭,“好啊。”她想了一下,“我過幾天可以再多摘些給你。”
唐秋将果實放進空間寶石裏面,對着姬瑪颔首點頭,溫柔地說道:“謝謝你。”
金發祭司的溫柔笑容總能讓人失去抵抗力,姬瑪有些羞澀地低下頭,搖頭說道:“沒事的。”
“你治好了我的傷,還給了我好多光明聖水,這些是報酬。”
唐秋看着一臉開心的姬瑪,心情也被感染了幾分,她想到昨晚的事情,試探地問道:“你往這裏跑,沒有人阻攔你嗎?”
姬瑪搖頭,“沒有。”她想到了什麽,又補充說道:“副族長還讓我多來找你呢。”
唐秋挑了一下眉,一晚上的時間,無論狼人那邊打算怎麽做,都有充足的時間來準備了,但現在看來,等待的結果是風平浪靜?
她微微垂眸,若有所思了起來。
狼人這邊的風平浪靜維持了很久,久到唐秋又開始疑惑梵妮和法耶是不是有什麽別的企圖,都在考慮要不要提前離開這裏了。
中央教廷和格魯帝國比鄰,唐秋待在狼人領地除了要避開紅袍女巫的追擊,還為了等待着還在路上的珍妮弗她們到達格魯帝國。
和瑞絲分開之後,無論是珍妮弗還是莫妮卡的速度都變得正常了,尤其是莫妮卡,她本來就對這個任務沒有多少興趣,所以一路上幾乎都沒怎麽停下來休息,在教廷選完光明信徒之後就出發,半個多月的時間幾乎踏遍了小半個絲塔圖大陸,已經到達了格魯帝國旁邊的沙斯公國。
莫妮卡進入沙斯公國的教廷,本來想直接将光明信徒挑選好就準備出發去最後一站格魯帝國,然而,她進入教廷之後才被告知沙斯公國境內有血族在作亂,主教帶着祭司和神官去驅逐血族了。
挑選光明信徒必須有主教和祭司在場,莫妮卡臉色變得難看,只能暫時放棄立即出發的念頭,先等待着沙斯主教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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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家裏來了小孩子時間不夠用了先更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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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