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一場亂戰吓壞了貴族, 毀了一半的玫瑰莊園, 而發起這場亂戰的幾人也并不好受。
格蘭娜不甘心地将裝有精靈果實的空間寶石扔出去之後, 就趁着奧菲娜和黑暗精靈的注意力被吸引, 聯合諾雅一起施展了巫術隐匿了蹤跡, 剛好這時候迪莉娅又撐起了血域,因為要顧及散落的精靈果實,奧菲娜只是晃了一下神就已經無法确定格蘭娜的位置了。
空間寶石被黑暗精靈一箭戳爆,精靈果實散落滿地, 因為奧菲娜離得最近,所以下手也快, 當黑暗精靈趕到的時候地上只剩下一個。
黑暗領域中重疊着血域,視野幾乎完全被遮掩,黑暗精靈帕特裏夏彎腰撿起地上的精靈果實, 銀灰色的長發在空中蕩起一個微小的弧度, 她淡漠地掃視四周, 手中的長弓在輕輕地震顫着,黑色霧氣驟然出現凝聚成了一支利箭。
已經将精靈果實收起來正在搜尋格蘭娜蹤跡的奧菲娜突然感覺到了一絲危險,她在濃霧中側身避讓,黑色的長箭從她耳邊飛過,臉頰一陣刺痛,奧菲娜擡手摸了一下,指尖沾染上了血跡。
她眼神一冷, 正擡腳欲向長箭飛來的方向尋去, 但四面八方驟然出現的冷厲氣壓讓她的腳步頓在了原地。
有破空聲接二連三地響起, 奧菲娜的臉色一變,她向前一躍,身上白光一閃,已然變為了一只巨大的白狼,白狼身手敏捷地避開從四面八方飛來的利箭,速度極快地在濃霧中飛奔,直接從黑暗領域中沖了出去。
黑暗精靈的數量太多了,奧菲娜顧慮着已經到手的精靈果實,只能暫時放棄追殺格蘭娜,決定先擺脫這些黑暗精靈。
然而,奧菲娜低估了這些黑暗精靈的韌勁,她被追殺了整整二十來天,從玫瑰莊園開始逃跑,路線幾乎踏遍了整個戈斯帝國,最後又繞回了主城才終于将黑暗精靈甩脫。
但是,她手中的精靈果實也只剩下了一個,而且還受不了不輕的傷。
解除了變身的狀态,奧菲娜一頭金色的長發在黑夜中有些惹眼,她站在一個黑暗的小巷子裏,正低頭處理手臂被長箭刺穿的傷口,因為長箭是由黑暗之力凝聚而成的,所以傷口愈合的速度非常地慢。
這種傷勢使用光明聖水不停地沖刷傷口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奧菲娜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節省一些,只是用匕首将周圍被侵蝕的血肉割掉然後拿布包紮了起來。
狼人的自愈能力也是很強的,她忍着手臂上的疼痛,靠在冰冷的牆上閉目養神。
因為她所在的小巷子和教廷屬于同一條街道,時不時地就有三五個神官結伴從小巷子外面走過,被打擾到的奧菲娜有些不悅,她捂着手臂正打算從小巷子裏出去,一個陌生但又有幾分熟悉的聲音讓她的腳步僵在了原地。
她下意識地側身躲在黑暗之中,然後擡眸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空空蕩蕩的街道上,前方有光明騎士開路,後方有身穿銀色盔甲的帝國騎士守衛,走在中間的則是兩個年輕又貌美的女人,左邊的人身穿一身華麗衣裙疑似貴族,右邊的人一頭金色的長發,身上聖潔又高貴的主教服直接表明了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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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讓奧菲娜臉色巨變的不是因為對方是主教,而是因為那個主教的臉。
“格蕾絲……”奧菲娜喃喃低語,語氣中盡是不可置信,她垂在身側的手掌在一點一點地縮緊,身上的氣息陡然變得冷厲。
一閃而過的殺氣讓正和瑪琪交談的唐秋怔了一下,她敏銳地轉身看向奧菲娜藏身的小巷子,因為一片黑暗,所以她看不清楚裏面的情況。
瑪琪因為唐秋突然停住有些發愣,她順着唐秋的視線看過去,疑問道:“怎麽了?”
唐秋蹙眉搖頭,對着前方的光明騎士使了一個眼色。
光明騎士手握長劍跑過去查看,過了一會兒,從裏面出來,低聲向唐秋說道:“格蕾絲主教,裏面什麽也沒有。”
唐秋眯了眯眼睛,又瞥了一眼小巷子的方向,然後轉過身來,對着一直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瑪琪,溫聲說道:“我剛剛好像聽到那邊有聲音,可能是我聽錯了。”
她若無其事地繼續剛剛談論的話題,“比爾帝國曾經的玫瑰莊園是因為黑死病突然爆發而不得不放火封城,如果戈斯帝國境內的玫瑰莊園繼續這樣放任下去,早晚會是同一下場。”
唐秋在玫瑰莊園看到那些散發着黑暗氣息的屍骨後就知曉了黑死病的源頭到底來自于哪兒了。
就像是格蘭娜制造的那些狼人怪物,人與血族的繁衍大概率出現的肯定也是怪物。
而且和狼人不同,血族的血液中含有黑暗之力,誰也不能保證這些怪物的身上有沒有奇怪的毒素。
毒素對血族沒有影響,但是,對普通的人類卻有可能是致命的。
金發主教所說的這些,瑪琪也很認同,她皺眉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國王和皇子剛剛去世不久,王權還不穩固,所以我現在還無法發落那些貴族。”
戈斯國王去世沒多久,皇子的屍體就在玫瑰莊園外面被人發現,第一順位繼承人死了,瑪琪也就理所當然地繼位,成為了戈斯帝國的女皇。
只是她剛繼位不久,手上的權力還不穩定。
唐秋輕笑了一聲,對着瑪琪搖了搖手指,“那些貴族并不重要。”她停頓了一下,微微勾唇,“我需要的是你驅逐玫瑰莊園的決心。”
瑪琪怔了一下,“我當然有這個決心。”
唐秋看了她一眼,含笑抛出了約見瑪琪的目的,“我需要一份印有國王印章的求援信。”
“哦?”
“內容你可以随便書寫,但一定要和玫瑰莊園有關。”唐秋摸了摸下巴,指導瑪琪,“而且一定要指出血族和黑女巫。”
她想要對玫瑰莊園下手,就一定要向中央教廷擺出必須驅逐玫瑰莊園的證據,一般的理由唐秋覺得肯定會被壓下。
思來想去,只有戈斯帝國的國王親手書寫的一封求援信,或許還能有一些分量。
只是這點分量還是不夠的……
瑪琪垂眸思索了一會兒,覺得此事對自己并沒有什麽壞處,緩緩點頭,“好,我知道該怎麽寫了。”
唐秋微笑了一下,回眸掃了一眼黑暗的街道,她對着已經站在馬車旁邊的瑪琪說道:“我讓光明騎士守衛你回去。”
瑪琪本想拒絕,奈何金發主教很堅持,最後只能答應了下來。
馬車在光明騎士和帝國騎士的守衛下浩浩蕩蕩地向王宮的方向而去,唐秋站在原地目送着馬車離開,嘴角的笑容慢慢地收斂了下來。
她轉身一邊向教廷走去,一邊回憶剛剛在小巷子那裏感應到的殺氣。
唐秋沒有變為狼人時,對殺氣和氣息的感應并不敏銳,但即使是這樣,她當時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當時到底是誰在暗中盯着自己……唐秋皺着眉頭,陷入了沉思之中。
珍妮弗帶着神官從教廷出來,剛好和唐秋碰上,她擡手攔住正在出神的唐秋,說道:“格蕾絲主教,我正要找你。”
唐秋擡頭看着珍妮弗,眼裏閃過一抹疑惑,“怎麽了?”她說着向珍妮弗的身後掃了一眼,幾十個神官精神奕奕的站在那裏。
“主城與鄰城的交界處有幾個小鎮曾經受到了黑女巫的侵擾,我發現那裏的村民都或多或少沾染了黑暗氣息,所以打算連夜過去為他們祛除。”
“你和我們一起去吧。”
珍妮弗自從來到戈斯教廷就沒有清閑下來過,她将唐秋交給她的任務完成得很好,還有跟随她一起而來的神官,在比爾教廷待久了,該如何在外樹立教廷的威信也已經熟悉得不能在熟悉了。
再加上有帝國騎士的協助,戈斯主城和附近的幾個城市的平民見到教廷的神官之後,雖說态度比不上比爾帝國的平民那樣熱烈,但是也不像一開始那樣冷漠了。
有珍妮弗等人在,教廷的教務也不必都壓在唐秋的身上,除了還沒有授予她們祭司的身份,但是實際上,她們已經在唐秋的默許下接管了教廷的部分權力。
教廷開始有條不紊地運轉着,正等着看金發主教焦頭爛額的威利等人坐不住了,威利帶着其他三個祭司透過走廊的小窗戶盯着外面的唐秋等人,黑着臉說道:“我們再不做點什麽,身下的位置早晚會被這些比爾教廷的人搶走。”
他的語氣帶着憤怒。
其他祭司附和着點頭,餘光則瞥向另一邊的麗莎。
麗莎也正透過窗戶看着圍繞在金發主教身邊的那一群人,她的目光主要落在了那個金色卷發的少女身上,凱倫好像非常地開心,棕色的眼眸笑得彎起,臉上的笑容燦爛明媚。
她第一次看到凱倫在練習劍術以外還笑得這麽開心。
在伊甸園的時候,卷發少女總是悶悶不樂,充滿敵意。
威利喊麗莎的名字,将正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麗莎喚了回來,她擡手按了按濕潤的眼角,神色又恢複了原本的冷漠,她根本就沒有去聽威利在說什麽,直接打斷他低聲說道:“你們跟我來。”
她說完轉身離開,威利等人愣了一下,以為又是坎貝卡斯大主教想要讓她轉告什麽命令,就擡腳跟了上去。
麗莎從教廷的後門離開,站在在外面等待了一會兒,威利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詢問道:“是不是坎貝卡斯大主教有什麽命令?”
麗莎嗯了一聲,沒有否認。
聽到是坎貝卡斯大主教有命令,威利等人就安心地随着麗莎一起等待。
有馬蹄聲從遠處傳來,一隊光明騎士來到麗莎等人的面前,光明騎士下馬對着麗莎行禮,恭敬喊道:“麗莎祭司。”
麗莎曾經是主教,她有自己的光明騎士隊伍,只是一直隐藏在暗處。
威利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總是想讓她站在自己這邊對抗金發主教,因為只有她才有這個能力。
麗莎對着光明騎士點了點頭,然後瞥了一眼威利等人,低聲吩咐道:“帶着他們上馬。”
威利等人雖然心有疑惑,但因為信任麗莎,所以全都在光明騎士的幫助下上了馬。
馬隊一路避開街道走在偏僻的小路行駛了很久,久到威利開始心慌,忍不住出聲對着前方的麗莎喊道:“麗莎祭司,我們到底要去哪兒?”
麗莎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示意光明騎士停下,她坐在馬上沒有下來,一邊摩挲着缰繩一邊垂眸看着正茫然四顧的威利等人。
她沉默了一會兒,擡手比了一個手勢。
守在威利四人身邊的光明騎士整齊地抽出長劍,在他們疑惑的目光中,用長劍刺穿了他們的胸口。
威利瞪大眼睛,一臉地不可置信,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麗莎,口吐鮮血,咬牙說道:“麗莎你……這個狠毒……的女人。”
麗莎低垂眼眸,像是沒有聽到耳邊的咒罵一般,有飛濺的血液沾在了她的衣擺上面,純白的祭司袍服被污染,她盯着印着血花的地方,直到咒罵聲停止,才慢慢地擡起頭來。
“埋了。”她的聲音在夜色的襯托下異常地冰冷無情。
光明騎士扛着屍體進入樹林掩埋,麗莎從身上拿出金發主教交給她的羊皮紙,面無表情地将之摧毀。
她有必須留在戈斯教廷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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